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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上车，男人......

我是真无语了，那还能有谁啊，昨晚我就是跟着我爸回的家，只不过是在停车场稍微等了他一会儿，就传出了这样可笑的传言。

车间流水线上大家的手上都在干活，只剩下嘴是闲的，所以一到组长不来的时候就会凑在一起聊天谈八卦。

再加上某人巴不得我的名声越臭越好，这谣言开始的源头想必就是从那里传出去的。

今天中午我没上去和爸爸一起吃饭，一个人跑到了食堂去。

一进去就看到了冯秀秀旁边围了一圈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一脸专心致志地在听她讲着什么东西。

我特意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近，努力伸长脖子凑近她，也想听听她是怎么编排我的。

「昨天晚上，我刚从食堂吃完饭，就看见她在停车场里玩手机，没过多久就爬上了一辆奔驰，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开车的男人年纪不小！感觉都能做她爸了！真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吃下啊。」

一旁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道：「你没看清那男的长啥样？」

冯秀秀一脸遗憾，摇了摇头。

「驾驶座关着窗，我也离得不近，不过我记得是一辆很大很大的黑色奔驰。」

「大奔驰？诶，林总开的就是一辆黑色的大奔驰啊！」

那个男人说的林总就是我爸，是这个工厂占比最大的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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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林总不是有老婆小孩的吗？」

冯秀秀来厂里的时候不长，肯定连我爸的脸都没有看过，这一听到别人说了，反而更兴奋起来了。

「诶，有老婆又怎么样，林总老婆不经常来厂里吧，天高皇帝远，那他在厂里也能再养一个啊。」

冯秀秀一下就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捡起话来叨叨个不停。这次不仅是我，连我爸都一起被她造谣了进去。

「不是我说，她就是看自己考的学校差，将来也没有什么前途，所以肯定就是想现在好好做打算，认真地挑一挑男人。」

「而且平常我看她用的那些东西就不便宜，谁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说不定已经找过好多个了！表面上还装作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清高样，你们肯定都不知道！我和她做了几年同学，我是最清楚的了！」

冯秀秀讲得那叫一个认真，连她旁边的女孩冲她使眼色都忽略掉了，还在张牙舞爪地冲大家讲着我的不好。

「那我可不敢啊，还都是要感谢你，平常对我的观察可够仔细的。」

我的话一出，冯秀秀整个人都顿了顿，但看她仍旧昂首挺胸的样子完全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感，脸皮厚得令人发指。

「我说了是你吗，你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吗？我和大家伙讲故事呢，都听个乐而已。」

冯秀秀说着，四周围在一起的人都散了开来，虽然说的人是她，但是聚众听人家的闲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等下午重新上线干活的时候，大家伙才发现，这来负责这条流水线的人不再是李兵了。

第一个叫起来的肯定是冯秀秀，她也不顾手上的活儿了，跑到那个组长的跟前就开始质问：「怎么不是李组长，他人呢？」

新来的组长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一脸严肃，不似李兵那般油腔滑调。

「中午调走了，现在已经在隔壁车间当车间主任了，他没和你说吗？」

冯秀秀脸上的表情在听这句话时一会儿一个样，很是精彩。

怕亲人过得差，但又怕亲人过太好。这句话在冯秀秀和李兵身上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冯秀秀刚要开口说话一会儿，就直接被这位新组长给打断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走了，在你下面的人不用做了？赶紧回去继续。」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

虽然冯秀秀很不爽，但还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毕竟这可不是能放纵她偷懒的李兵了。

「哎哟，李组长自己升了职走了，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不知道啊？」

「你错啦！现在都已经是李主任了，还叫什么组长呢！」

线上阿姨的调笑声传来无疑是对冯秀秀另一重打击，一整个下午冯秀秀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阴沉着脸处理着手上的活。

等到下午的下班时间一到，她第一个冲了出去到了隔壁车间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找她舅舅了。

李兵在这里当组长，冯秀秀怎么都能偷懒，甚至还能把加班时间多加上一点，到时候工资拿的也多点。

这一换组长，冯秀秀就要开始认真干活，还不能再对我做什么手脚了。这对冯秀秀来说，可不就等于天塌了么。

等我慢悠悠地收拾好准备搭电梯去楼上的时候，看到冯秀秀还在黏着李兵的身边，张口就是止不住地抱怨。

「我不要再待在那里了！新来的那个女人凶死了，我才和她讲了一句话她就瞪我！舅舅你快把我转到你这个车间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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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秀秀不想在这里干了还不容易吗？李兵办不到，那我就当个热心肠帮他去找人。

我上去就直奔找到在工厂里担任经理的刘叔叔，他和爸爸关系不错，我来打工的事情也拜托了他帮我保密。

「刘叔叔，和我一起做的还有一个同学，她想转到隔壁车间里去，她说什么职位都行，她很能吃苦的。」

我朝他开了口，这件事很快就办成了，隔天就没有在流水线上看到冯秀秀的身影了，大家还感叹，说李兵这办事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冯秀秀确实是转到隔壁车间里了，但是却不是在流水线上。她属于后来加进去的工人，线上早就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但幸好隔壁有一间喷漆房，里面还能塞打杂助手进去。

不过里面又小又挤，不仅闷热气味还极其难闻。

在里面干活的都是专业的喷漆师傅，能忍受这个环境也因为厂里给他们开的工资足够高，还有额外的补贴。

但冯秀秀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除了要在里面干一些打杂的琐碎事情，工资也并没有见涨，还是按照原来在流水线上的来算。

李兵是隔壁车间主任不假，但是这间喷漆房可不属于他管，最多只能进去转转，指导喷漆师傅的事情怎么来轮不到他。

不过里面条件那么差，李兵走到门口就被刺鼻的油漆味道给劝退了，这一天干下来，冯秀秀连她舅舅的身影都见不着。

冯秀秀才干了两天就后悔了，等她想再调回来的时候，她空缺的那个位置早就被别人给补上了，怎么可能再让她插进来。

「舅舅，那个里面又闷又臭，我真不想待在里面了！能不能让我回去啊，人满了，那就把华盈弄走不就行了，你和那边的负责人说说嘛。」

中午下班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就听见冯秀秀拉着李兵在外面发着脾气。

但不同的是，这次李兵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惯着她，连语气都开始认真起来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你想调来我这个车间，我就去找了人，才几天啊，你又想回去，这厂是你家开啊？我现在当这个车间主任还没有多久，你给我听点话，别给我搞事情啊。」

「可是舅舅我真的不......」

「行了！你要是还想继续在这里待的话，就给我听点话，难道说你想跟着你爸妈去上班吗？」

一听李兵提到爸妈，冯秀秀就没有嚷嚷了。

她家的情况这段时间我在线上干活的时候听阿姨们聊天也能凑个七七八八出来了，以前她爸妈也在厂里来干过活。

冯秀秀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两夫妻为了有个儿子，一直生到了四十岁，才终于迎来了个小儿子。

生这么多孩子，吃穿用度是个大问题，可两人不但不出去好好上班，反而经常偷懒，周围的工厂都去遍了，总是做一段时间就罢工被辞退，拿着这些钱花完了才再考虑下一份工作。

这两人的事情在周围也被传开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敢录用这夫妻俩，现在只能跑去在外面捡一捡塑料瓶回收，要不就指望着冯秀秀的两个姐姐给家里点钱来补贴。

那既然李兵不去看望冯秀秀，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替他去看望一下。

8

但是在动身之前，我还特意跑到了刘叔叔那里，在多余的工牌上打印上「华组长」，拿着我的证件照贴在上面，再把钢印一敲，怎么看都是像真的一样，简直完美。

冯秀秀整天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外面谁升职了或者辞退了她浑然不知，而我就故意挂着这牌子到她面前去晃悠。

等她看清上面写着的字的时候，那个震惊的表情我真是百看不厌。

「你......」

她指着我，手抖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