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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不年年 佚名 3805 字 2个月前

她一下子噤了声。

蠢货,我心想。

我继续说道:“宋淮年没接你电话的时候,你很害怕吧?毕竟圆圆一转学,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她试图否认:“我没......”

我似喟叹,说:“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得多了。”

“有野心,也肯下功夫,觉得脸蛋简直是最好的武器,打算靠男人实现阶级迁跃,却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这当做爱情,以为自己是来拯救这些有钱男人灵魂的......乔老师,你真又下贱又廉价。”

她的脸色全然变了,看我像看杀父仇人。

“你都知道了,”她把牙齿咬得咯吱响,那么好看又年轻一张脸, 此刻也变得狰狞:“你什么都不懂,宋先生待我是不同的,他很珍视我!”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珍视。”

我挽起袖子,慢条斯理取下腕间的名牌表,放到桌上。

然后是豪车钥匙、翡翠项链、钻戒、黑卡......最后,我指了指我自己。

我说:“他一个月要给我十万块当零花钱,随我挥霍,爱情都是虚的,只有愿意为你花钱,才是实打实的。乔伊可,你是他不花一分钱就能睡的女人,你说,谁更下贱?”

乔伊可被激怒了,一股脑推开桌上的东西。

她冲我疯狂大笑:“你以为他没给我花钱吗?他心疼我通勤,已经为我提了两辆车了!珠宝首饰,每次情人节,都是你一份,我也有一份!不论是金钱,还是爱,他都给了我!给了我!宋太太,我要是你,我早笑不出来了!”

我的确笑不出来,垂眸坐在原位。

“你知道了也好,”她轻蔑的望着我:“我比你漂亮、年轻,也比你更有资格做宋太太。”

乔伊可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咖啡厅。

我看着橱窗外她的身影,翻开了一直扣着的手机。

屏幕显示通话中。

我说:“邓律师,他转移的财产应该就是这些了,等下我会安排人跟紧她,房产情况,应该也很快能搞清楚。”

12

我赌乔伊可不敢把这事主动告诉宋淮年。

毕竟她会因为宋淮年没接电话、圆圆的几句话就自乱阵脚。

不过,这场戏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我最后一次问他:“我们离婚吧,宋淮年。”

他皱着眉,仍在粉饰太平:“再开这种玩笑,我可要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说:“嗯,今天我送圆圆吧。”

我驱车,带圆圆到高铁站,她姥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请了长假,带圆圆去云南玩。

离婚起诉状应该当天就寄到了宋淮年的手里,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从“你疯了吗”到“对不起老婆,求你原谅我”。

我嫌烦,换了卡。

我已将全部事宜委托给邓律师,从此以后,我与宋淮年不会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对话。

在云南的第十二天,圆圆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柔声问:“圆圆玩得不开心吗?”

“开心。”她鼓着脸,把手臂伸给我看:“可圆圆都晒黑了!”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邓律师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他说:“对方委托律师了,今日已通过正式手段与我联络,宋太太,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了。”

挂了电话,我对圆圆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13

我想,如果时间再往前倒个七年,我和宋淮年恐怕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这样坐在一起。

双方律师已经就位,宋淮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立即就站了起来。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没有一点以前风度翩翩的样子。

相比之下,我精心打扮,容光焕发。

他看着我,手脚发颤:“周穗岁,你就这么狠心,你早知我出轨,找工作、调查财产,每一步都是铺垫。”

我说:“彼此彼此。”

邓律师将协议推过去,“我当事人的诉求是要女儿的抚养权,以及一半的家产。”

他拿出一沓沓证据:“包括您给乔女士购置的房子、车子......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宋淮年说:“这些都可以给你,但我决不离婚。”

“我们结婚七年了,我对你多好,你自己清楚,我们还有孩子,圆圆该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出轨时,你有想过圆圆吗?”

宋淮年脸上浮现痛苦神色:“周穗岁,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

“你敢做,不敢被别人知道吗?”我一字一句问他:“你怎么有脸提圆圆?当着女儿的面和幼儿园老师偷情,你觉得刺激吗?你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呢?”

他用力一拍桌面,怒吼道:“都是她诱惑我的!那个贱人,是她拿圆圆当借口接近我!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她也只爱我的钱!周穗岁,你才是我唯一的正牌妻子!”

我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真是瞎了眼,”我感慨道:“当初怎么就和你在一起了?”

他大抵也回忆起我们一起熬过的苦日子,咬紧了牙关。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他低吼道:“你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家庭主妇,我的收入、社会地位统统比你高,你如果起诉,圆圆未必能判给你!”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14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今回头看,我才惊觉宋淮年如此自负、大男子主义、表演型人格。

结婚第七年,我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了和乔伊可的聊天记录时,几乎当场昏厥。

大家公认的好男人,原来早就暗度陈仓。

乔伊可说:“你是有担当的男人,还会亲自接送孩子,我好羡慕你太太能那么清闲。”

“你养着她们,撑起了这个家,你真了不起。”

“宋先生,和您在一起好有安全感。”

......

一开始只是一句关心,发展到长篇累牍的聊天。

然后,乔伊可说自己家的灯坏了,夜好黑,外面在打雷,求宋先生陪陪她。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在幼儿园的拐角处接吻,带圆圆吃饭时在桌下牵手,在儿童厕所里耳鬓厮磨。

他叫她“你是继圆圆后我的第二个小公主”。

乔伊可给他发语音,嗲声嗲气的喊他:“那你是我的sugar daddy吗?”

他借口出差,带着乔伊可远渡重洋旅行,把电脑落在家里,才被我发现这一切。

那一刻,我真的想杀了他们。

可圆圆,我的圆圆。

我该拿什么和他抗衡?我该如何保护我的孩子?

是她推了我一把,我才能走到如今。

婚,我一定要离,我要带着圆圆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家。

恶人应当交给恶人磨。

我将谈话内容录了音,发给乔伊可。

她那样野心勃勃的女孩,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宋太太梦破碎,怎么能容忍被宋淮年弃之如敝履的结局?

如果所料那样,当天她就闹进了宋淮年的公司。

还拿着一份怀孕证明。

果真如我所料的愚蠢。

他的上司震怒,他就这样丢掉了工作。

我将他们的聊天记录打包发给宋淮年,善意提醒他,我随时都可能发到网络上。

第十五日,我们重新在律所坐下。

比起家庭,他更害怕失去的是自己的名声。

我知道他对外已开始宣称是我好吃懒做,他与乔伊可是真爱,以此谋得某些男人的共鸣,重新找到一份高薪工作。

我不在乎,我对他的那个圈子,已毫无留恋。

“非要做到这一步吗?”

他不甘心的质问我。

“不止,”我将重新起草的合同递过去:“现在,我要你净身出户。”

他跳起来:“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你也可以不答应。”

我摆弄着镶了水钻、长长的美甲,在与宋淮年结婚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张扬的款式了。

“不过,那你就别想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了。”

宋淮年颓然坐下。

最终,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15

我们的离婚,在圈子里还是掀起了不少波浪。

许多太太给我打电话:“你糊涂啊,男人在外面爱玩,你有什么办法?只要正牌太太是你,只管享乐就好。”

我面无表情的嗯嗯嗯,又故作可怜:“他与那老师是真爱,总在幼儿园里做那档子事,我怕脏了圆圆的眼睛,只好离婚。”

孩子是所有母亲的最后底线,对方立即与我一起破口大骂。

我立刻打感情牌:“我现在是个离异的单亲妈妈,每天还要辛苦上班赚钱,哦对了,我在蒋胜的公司里做事,我知道你家最近在做这方面生意,行行好,帮帮我。”

蒋胜的公司不大,能做的业务,刚好在这些太太们能自行定夺的范畴内。

也多亏了过去宋淮年的苦心经营,这些人脉对我用处很大。

我有能力,只缺机会。

不到两年时间,大家便只知我是蒋胜麾下的一把好枪,能力强,会做生意,叫周穗岁。

很少人会再提起我曾是宋太太。

宋淮年再度给我打电话,言语间还是和从前一样傲慢:“我听说你到处和人卖惨?我早说了,你这样的家庭主妇,适应不了职场,你现在回来,我还愿意接纳你。”

我说:“干你屁事。”

他很震惊:“你怎么变得这样粗俗?周穗岁,你可想清楚,你一个离过婚的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哪个男人不嫌弃?”

我说:“干他们屁事。”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他也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被上一家公司开除后,还是有不少人忌讳他的丑闻,使他的求职之路波折连连。

苦心经营那么久的人脉,最终全给我做了嫁衣,他如何不恨?

还要养一个贪得无厌的乔伊可,她生了一个男孩,终于母凭子贵,成为她梦寐以求的宋太太。

只可惜宋先生已净身出户,她没能实现阶级迁跃不说,名声还被搞臭了。

据说现在她风声鹤唳,一有女人接近宋淮年,便怀疑他出轨,把他看得很紧。

他们在一起后变得两相厌看,矛盾重重,三天两头吵架。

宋淮年不是没有过低谷期,过去,他能爬上来,全凭我的支持。

我很好奇,他靠乔伊可,又能混成什么样?

离婚第四年,蒋胜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庞大。

我和宋淮年再次会面,是在公司里。

我们是甲方,他与竞争对手同时迈步进来,看清办公室的我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变了很多,西装不大合身,已破了线,下巴上有薄薄胡渣,一直佝偻着背,脸上的谄媚笑容已经僵住。

“不是说总监办公室吗?”他喃喃:“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冲他笑笑,用笔指指门口,说:“连对接公司的基本资料都查不清楚,您请出去吧。”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慌忙朝我递资料:“等等,你先看看我们的方案......”

我冲门口助理说:“叫保安。”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一点旧情都不念?”

“我们没有旧情,”我说:“我不再是你的太太、你炫耀的工具,我现在是你的甲方,现在,请你滚出我的办公室。”

他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走之前,频频回望。

“周穗岁,”他站在门边,说:“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对我付出了多少。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很慷慨:“已经不需要了。”

后来听说,他回去后和乔伊可大吵一架,两个人当时在开车,因为抢夺方向盘,出了不小的事故。

不知道人有没有事,我也不在乎。

圆圆现在几乎已经忘记了他,毕竟在乔伊可生下孩子后,严令禁止他来看望圆圆。

而他,没有反抗。

我和圆圆都在一点一点的遗忘过去,走向新的未来。

至于他的道歉,什么用都没有,我也不想听。

有些伤痕是不可逆的。

能支撑你站起来的,只有你自己。

作者: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