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隔着门板教训谢之行，字字铿锵有力。
而我喝着鸡汤，眼泪不知不觉掉入碗里。
有人视你入草芥，有人却视你如珍宝。
我开始期盼真正离婚那天的到来。
8.
谢之行在门口坐了一夜，父亲母亲出门买菜时被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什么流浪汉在门口行乞，定睛一看，谢之行紧紧攥着一束昨天买的花，狼狈地等在门口。
那花一夜之间枯黄了不少，花瓣都散落了一地。
“妈，就让我见见小溪吧，就一面。”
母亲吵他面前吐了口唾沫，可还觉得不解气。
将这样的人扒了皮，挂在市井上三天都不解气。
母亲不理会他，关上门就走了。
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许久才又入睡。
小苹果还在的时候，我时时刻刻要准备着喂奶换尿布。
这样的好觉，很久没睡过了。
“林应溪，你给我出来，扣着我孩子他爸不让走算怎么回事？”
宋南音不知道从哪里讨来的我家地址，竟跟了过来。
谢之行拦着她不让她鬼喊狼叫，可还是惊动了我。
我开门时，两人还在拉扯。
“闹够了吗，大清早的你不要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
宋南音手里抱着孩子，眼下耷拉着两个黑眼圈，应该也是连夜找寻谢之行的踪迹，没能睡个好觉。
怀里的孩子倒是乖巧，不哭不闹。
“林应溪，你终于敢出来了。”
我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躲着你吗？”
宋南音插着腰，趾高气昂：“不是吗？”
“你不就是不敢和我正面竞争，才躲到娘家的吗？”
谢之行恼怒地拉着她要往下走。
“别扯我，今日大家都在，那就说个明白。”
“儿子我也给你生了，你说会跟她离婚，给我个名分的，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宋南音没了往日的温柔，活像个发了疯的母老虎。
“够了，谁说我会跟小溪离婚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之行驳了宋南音的话，慌乱地想要解释。
“小溪，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你离婚，你别听她乱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溪你跟我回去，我跟你好好解释。”
宋南音急得跳脚：“谢之行，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把孩子往谢之行怀里一揣：“这儿子是我平白无故一个人生出来的吗？”
孩子被闹醒，哇哇大哭，谢之行手忙脚乱地哄，中间再夹杂着两句骂宋南音的话。
家门口乱得像一锅粥。
“你们再在我家门口胡闹，我就要报警了。”
父亲母亲刚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谢之行，你再来打扰我女儿，别怪我手里的鸡毛掸子不知轻重。”
父亲不知从哪里搞来个一米多长的鸡毛掸子。
我颤栗了一瞬，想起小时候调皮捣蛋被父亲拿鸡毛掸子打过一回。
父亲虽没用力，但鸡毛掸子打在人身上，是实打实的疼。
不知谢之行有没有那本事，接我父亲几掸子。
9.
谢之行在我家门口堵了几日，差人将宋南音送回了医院。
几日下来，他大概是真的看见了我离婚的决心，后来干脆也回去躲起来，以为只要自己不签离婚协议书，我就没办法和他离婚。
同他讲道理也好，走法律流程起诉离婚也罢，这婚我是一定要离。
去民政局的那天，谢之行真正变了个样，看上去疲惫了不少，还平白生出了一些白头发。
直到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试图挽回这段婚姻。
“小溪，我们一定要走到离婚这步吗？”
他问我，也是在问他自己。
我没有多说，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这是我给他的回答。
离婚证拿到手的时候，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他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梦，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刻。
离婚后，我去了城郊的墓地，看望我早逝的女儿。
但说到底，人总归是要死的，我的女儿只是逃离了这一世的不幸。
我希望下辈子，她能平平安安地度过，拥有真正爱她的爸爸妈妈，别再遇上我和谢之行这样的父母。
乘着去魔都的飞机，我在职场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替总裁收购其他公司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谢之行。
没想到他已经堕落到要靠卖公司生存了。
我和他坐在咖啡桌的两侧。
谢之行眼神复杂，不甘中又夹杂着羞愧。
“小溪，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吗？”
他想要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们和好吧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轻轻一笑，假装听不见他说的话。
“谢先生，快点签字吧，我老板还等着这份合同呢。”
他迟迟没有签字，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此刻，一个发了福的女人从咖啡厅外闯了进来。
“谢之行，你都跟那个女人离婚了，还敢背着我出来见她，是旧情难忘吗？”
宋南音大步流星往前走，身后的孩子一路小跑，踉跄着想要追上他的妈妈。
“妈妈，等等我！”
但宋南音并没有管他，她眼里只有对我们见面的愤怒。
宋南音抬手想要给我一巴掌。
“林应溪，你还要不要脸啊，勾搭有妇之夫，不觉得羞愧吗？”
我锢住她的手，没能让她得逞。
“你想多了，我今天来之前也不知道要见的是谢之行。”
“我是来收购他公司的，不是和他再续前缘的。”
安静的咖啡厅里只有我们这里吵吵闹闹，其他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谢之行越发觉得羞耻，一把将宋南音扯到身后，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闭嘴，你还不嫌丢人吗？”
小男孩被他爸妈的争吵吓到了，哭着要谢之行抱抱。
谢之行一手抱住儿子，另一只手立马拿上黑笔签字，想要早点结束这个闹剧。
“不许签，你为什么要把公司卖给林应溪？”
宋南音在他身旁撒泼，将谢之行手里的笔夺了过去，一副他不解释清楚就给他签字的模样。
谢之行被她彻底激恼，当着孩子的面甩了宋南音一巴掌。
“我不卖公司拿什么养你们？”
“还旧情难忘，就算是旧情难忘那又怎么样？要不是她跟我离婚，你怎么可能坐得上今天这个位置？”
他从宋南音的手心里抠出那支黑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抱歉，让你看笑了。”
谢之行脸上是讪讪的笑容，整个人无比尴尬。
我把合同收进包里，手脚利索，很快离开了咖啡店。
身后是女人和孩子止不住的抽泣声。
他们正在为自己的选择慢慢付出代价。
而我会越来越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事业上有所作为。
离开咖啡馆的路上，微风拂过我的发梢。
此时阳光正好，我的未来也会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