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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天边那颗星 佚名 4098 字 2个月前

提到妻儿,似是点燃了刀疤脸,他揪起我的衣领,死命掐住我的脖子。

我只觉得自己像一滩烂泥任人揉搓,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你要修遇星大厦哄男人,连带着强拆周边的房子,我老婆孩子还在睡觉,挖掘机就破墙而入,我老婆孩子被压在预制板下,消防员让我只能二选一。”

“我不杀你,我就是要让你也来做这个选择题,我就是要让你也体会我的痛苦!”

说完他将我松开,我蜷缩在地上重重喘息,抬头看见秦默正看着我似笑非笑。

很快他收回眼神朝沈凌昭温声开口:“阿昭,你选季爷吧,我刚才本来就该死的。”

“麻烦你把我和奶奶葬在一起,每年清明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烧点纸钱。”

沈凌昭怒吼:“你胡说什么?!闭嘴!”

刀疤脸挑眉:“那你就是要选你的小情人,放弃你的未婚夫喽?”

我嘴里不停呕出鲜血,沈凌昭仍然犹豫不决。

我和秦默一起被人提起来,两把枪分别抵在我们的头上。

刀疤脸失去了耐心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十秒钟,如果选不出来,两个你就都别想要了。”

“十”

“九”

“八”

......

“我选!我选!”沈凌昭崩溃大喊。

刀疤脸并没有停止,仍然在倒计时。

“七”

“我选......秦默。”

11

沈凌昭飞奔向秦默,检查他身上是否受伤。

刀疤脸将子弹上膛,用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有些意犹未尽。

“感觉你对这个未婚夫没有多上心,我的游戏是不是玩错了啊?”

沈凌昭透过风雪直直地看向我,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清她的样子。

她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竟然长了一双圆圆的杏眼。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遭的一切,我三年前就该死的了。

阎王爷却不收我的命,我只是遗憾,人之将死,还有心愿未了。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一个红点从我的眼皮一闪而过,刀疤脸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我睁开眼,只见他的额头正中央有一颗红点,他的其余手下每个人都头上也都有红点。

不远处的高楼,有狙击手,是沈凌昭的人来了。

沈凌昭松开秦默缓步走到刀疤脸跟前冷笑:“现在游戏才正式开始。”

“这次的规则,由我来定。”

“那咱们就玩三二一木头人,谁动,谁死。”

她将绑住我的绳子解开,冲我伸出手语调温柔:“阿遇,把手给我。”

我避开她的触碰,勉力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变故却发生在这一刻。

刀疤脸恶狠狠地朝秦默啐了一口:“你不是说我陪你演这场戏不会有危险吗?你竟然敢骗我!”

秦默慌忙转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头不语。

刀疤脸突然仰天长笑大喊:“反正老子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拉你们垫背!”

砰——

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秦默将沈凌昭扑倒在地。

我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仰面倒在地上,身下的雪被染成妖艳的红。

周围又响起密集的枪声,刀疤脸和他的手下都倒在血泊里。

“阿遇!”

沈凌昭撕心裂肺般朝我爬来,她撕开睡衣的内衬堵住我的伤口,可血却根本止不住。

她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有一瞬间的滚烫又立刻被风雪融化。

“阿遇,你别睡,王医生说你能看见了,你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我用力拂去她脸上的泪,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沾满血的诊断书:“没关系,我本来就要死了。”

她看着诊断书瞪大双眼:“你怎么会得胃癌?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眼皮打颤,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握住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季遇!我命令你,不许闭眼!”

我的手慢慢滑落,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听见她卑微乞求:“阿遇我爱你,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12

我在ICU里躺了半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醒来时,沈凌昭和沈父都坐在我病床前。

沈父重重叹息一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沈凌昭红着眼眶拉住我的手,她仿佛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眼下乌青一片。

我缓缓挣脱她的手闭上眼睛。

据刀疤脸还活着的手下交代,刀疤脸只是一个混混,收了秦默的钱答应替秦默演戏。

却没想到沈凌昭的势力竟如此大,所以最后决定破罐破摔。

沈凌昭见我没有反应,她沉着脸向门外吩咐:“进来。”

秦默走进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对不起,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想让你对阿昭失望,自己主动离开,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他又转向沈凌昭:“我就是因为太爱你,我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和他到底谁更重要。”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轻声开口。

沈凌昭为我掖好被子柔声道:“他今晚就会离开南城,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回来。”

看吧,沈凌昭永远是这样。

放不下白月光,舍不得朱砂痣。

我掀开被子,露出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语气悲凉。

“我刚才听见医生和你们说的话了,胃癌晚期加上枪伤,我应该是数着天数活了吧?”

病房里顿时寂静一片,沈父抹了一把眼角出去了。

我继续道:“我原本还可以陪你半年,可现在......”

“你知道这最后的半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说不定还可以给你留个小娃娃,眼睛像我、鼻子像你,不知道有多可爱。”

秦默跪在床边突然嘀咕起来:“你都这样了,就先不要想生孩子的事情吧。”

沈凌昭抄起桌上的水瓶砸在他头上厉声道:“滚!现在就滚出南城!”

我有些累,赶沈凌昭走之前听见她说:“等你出院,我们就把婚礼补上。”

她走后,病房里又出现一个人。

他坐在我床边不停垂泪:“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轻拍他的手道:“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13

婚礼很盛大,新娘很美,可惜新郎坐在轮椅上。

沈凌昭推着我走在红毯上迎接所有人的祝福。

我的新婚礼物也很丰盛。

因为当时的赌局,我赢了。

牧师问我是否愿意娶面前的女人为妻时,我竟恍惚了一瞬。

我仿佛看见沈凌昭的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当我伸手想去触碰,却发现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是啊,有梨涡的女孩不是她。

新婚之夜,沈凌昭亲自帮我擦身体,又将医生开的药拿给我服下。

她靠在我的胸膛瓮声瓮气:“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阿遇。”

“你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秦默不过是我年少时的执念,而你才是我的未来。”

“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忙完,我就带你去国外,你好好听医生的话,长长久久的陪我好不好?”

我没有回应,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缓缓闭上眼睛。

她从我身后环绕住我哽咽道:“你怎么又瘦了?”

“从前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你,你别离开我。”

受伤后,我越来越没精神,可是癌细胞转移带来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入睡。

已经数不清这是我第几个在挣扎痛苦中难眠的夜晚。

新婚第二天,我要进入老宅密室。

密室需要指纹、人脸和DNA三重认证,只有沈家人才能进入,我是除沈父和沈凌昭以外的第三个人。

沈家能在南城一手遮天却没有被制裁的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繁复交错的关系网和保护伞。

为了给自己留退路,沈家手上握着那些人的把柄和来往记录,这些东西都在密室里,只有真正的沈家人才能见到。

从密室出来,沈凌昭让王医生给我进行日常检查后就带我去花园晒太阳。

而原本应该离开南城的秦默却再次出现。

他手上拿着一个木雕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阿昭,季遇根本就不爱你,他早就有其他女人了。”

14

我看着那个木雕双眼泛红,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来怒吼:“还给我!”

沈凌昭接过木雕仔细端倪,半晌后她颤着声音问我:“她是谁?”

我用尽浑身力气夺过木雕抱在怀里,瘫坐在轮椅上。

秦默兴奋地大叫:“看吧!他这么喜欢这个木雕,这个女人肯定就是他在外面的情人!”

“季遇,你一边讨好阿昭一边包二奶的样子真恶心。”

“阿昭,你看清楚了吗?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我淡淡地看向他那副丑陋的嘴脸,从轮椅旁掏出一把手枪递给沈凌昭:“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她扣动扳机,秦默轰然倒地,我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还在抽搐的身体轻声道:“不许这么说我的阿舒。”

沈凌昭双眼瞪大,崩溃地抓住我问:“阿舒是谁?!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视若珍宝般捧起木雕,那上面的阿舒露着梨涡浅笑,像她见到我的每一次。

这是我眼睛瞎了后按照记忆里阿舒的模样雕刻的。

因为我看不清照片,用木雕至少还能摸出她的轮廓,就像她永远不曾离开我那样。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15

我在到南城之前其实不是医生,而是一名法医。

阿舒作为刑警队里唯一的女生,每天像打了鸡血似的探查案情。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成天跑到我面前问受害者的死因。

她说她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罪犯都无处遁形。

南城的刑事案件频发,最后却都以斗殴结束,这引起了领导的注意,当即决定成立特派小组深入南城进行调查。

可沈家的势力太大,我们派出去的同事个个都暴露身份。

这时候阿舒站出来说:“我是女生,不容易引起注意,派我去卧底最好。”

她去南城的前一天窝在我怀里撒娇:“等我执行完任务咱们就结婚。”

可是我没能等到她回来。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我的解剖台上。

我拿着手术刀,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阿舒浑身颤抖,巨大的悲伤将我紧紧包裹。

我拒绝了同事的帮助,我要铭记这份痛,我要将这份恨刻入骨髓。

“死者生前遭受过多次性侵,全身有多处钝器击打伤,脾脏、肾脏破裂,致命伤在颅后......”

说完这些,我瘫坐在地上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的眼泪早就在得知阿舒死讯的那一刻流干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沈家父女。

16

我真的有些累了,我觉得我应该是活不成了。

最近我的脑海里经常出现走马灯,它们好像在提醒我:“这个世界不好,快去找阿舒吧。”

我泄力般坐在轮椅上,沈凌昭抱着我,神色慌乱。

“阿遇,不管她是谁,我都爱你,你也继续爱我好不好?”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们会白头到老对不对?”

我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开怀大笑。

沈凌昭仿佛意识到什么,她笃定地说:“警察打不开密室的,你继续爱我,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王医生也从老宅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夹和U盘。

他眼含热泪朝我点头,密室的门早在他刚才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就打开了。

王医生是我的师傅,也是阿舒的父亲。

我看见好多三年没见的老熟人,他们都是阿舒的同事。

他们走到我面前行礼:“辛苦你了,舒星同志和其他牺牲在特别行动的同志的英灵终于能得到安息了。”

沈凌昭反应过来喃喃道:“原来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我折磨了她整整七天,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她又有些失落:“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啊......”

沈凌昭被戴上手铐的一瞬间突然疯狂喊叫起来:“阿遇,杀了我!我杀了你爱的女人,你也要杀了我才解恨啊,不然你得多痛苦啊。”

“阿遇,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恨我,你别觉得大仇得报就可以去死了。”

“阿遇,你不用来地下陪我的。”

杀她,会脏了我的手。

我要干干净净地去见我的阿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