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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马车内静得出奇,萧郁蘅大气都不敢喘的傻在了那儿,怔怔地将视线游离于脸色青黑的舒凌和近乎癫狂的苏韵卿身上,一时手足无措,哑然当场。
萧郁蘅在舒凌抱起苏韵卿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这层隐晦。
先前她的长史曾说,陛下曾与苏家有过姻缘;况且她无数次觉察,苏韵卿的言行举止,神态表情偶尔和舒凌格外相像,近乎如出一辙;此外,她和苏韵卿同年同月同日生,未免太过巧合。
还有幼年自大相国寺去舒家那回,抱病的大舅母把苏韵卿认成了她便罢,太夫人手上的玉镯,可从未给过旁人,舒凌也再未曾带旁的朝臣去赴舒家家宴;禁中的螃蟹,舒凌从未吃过,都赏了她…
神思飘摇的当口,“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萧郁蘅游走的思绪。
她猛然回过神来,只见舒凌一把将苏韵卿扯到了身前,而这可怜人虽然过了把嘴瘾,却挨了个实打实的耳光,如今还被舒凌武力压制,不得不屈从在地。
苏韵卿懵的彻底,双拳紧握,耿着脖子恶狠狠地瞪视着舒凌,上首的人亦回敬了她怒火汹汹的凌厉眸光。
两双如出一辙的凤眸间,视线无声无息的,却远比雷电狂风更骇人。
萧郁蘅缩在马车的一角,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看她们亲生母女剑拔弩张的相认场面。
她偷摸挪着身子往车门处躲去,现下根本顾不得替苏韵卿说话,只想趁着二人僵持,早些溜走,免得突遭飞来横祸。
“你也跪下!胡闹没边了。”舒凌余光瞥见了萧郁蘅的小动作,直接甩了一记眼刀过去。
萧郁蘅认命的闭了眼睛,老老实实依言照做,垂着眸子格外乖觉。
舒凌满是怒气的凤眸太过瘆人,苏韵卿本就是惊骇与狐疑大过愤怒,盯了须臾便败下阵来,逃也似的避开了视线。
“你若非朕亲生,早死八百回了。欺瞒,忤逆,结党,抗旨,谋反,桩桩件件的大罪你犯了多少,自己数的过来么?”
舒凌咬牙切齿的抱怨:“嘴上轻蔑的瞧不起朕的恩宠,实则恃宠而骄,仗着朕纵容你,肆无忌惮。朕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把苗苗骗得团团转,让人从京中一路跟到了深山来。”
苏韵卿一声未吭,她只觉得头皮发麻,陛下的孩子不是难产而亡了么?
舒凌哪来的死而复生的孩子她想不出,且她在苏家有父母兄长,怎就被这人当成了女儿呢?
若真是亲女,她更不解,舒凌怎会舍得她在罪奴所长大,沦落宫婢,一路谨小慎微的当自己是孤儿,活得甚是艰难?她最不安的,是不知父亲是谁,不知她和萧郁蘅该是个什么关系。
若有情人终成姐妹,她不如一头撞去树上,也好过被老天戏耍。
陛下的话音散去,马车内安静的能够听见三人杂乱无章的心跳。
苏韵卿无意回应,这些话便也聊不下去,漫漫长夜里,三个人谁也没再多嘴。
舒凌有些懊丧的扶额缓解着郁结的心绪,来此之前,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切莫动怒,好生安抚,却还是被苏韵卿三言两语气得头疼,没能控制住激动的情愫。
而苏韵卿终究是体力不济,不多时就歪了身子倒在萧郁蘅肩头,睡了过去躲清静。
萧郁蘅见状,顿觉尴尬难忍,不想单独对线舒凌,只得硬着头皮假寐,也歪歪斜斜倒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