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宫里住了有些日子了,回府去吧。府中人自己去挑,朕不给你拨了,花禁宫的钱养你的家仆,亏本。”舒凌幽幽一语,靠在龙椅上无甚表情。
苏韵卿眸色一暗,有些思量不明白她的用意,只中规中矩的回应,“是,臣遵旨。”
舒凌转眸看向柳顺子和红鸾,“你们哪个多嘴了?说了多少?”
两个人各自心虚,毕竟都开过口。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陛下息怒。”
苏韵卿未免有些良心不安,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斗胆一言,方才姑姑和柳监只是提醒臣安分些,再无旁的话了。”
“你现在就不算安分。”舒凌甩了她一记眼刀,语气有些过于沉稳平静,反令人心慌。
苏韵卿瘪了瘪嘴,只得当个哑巴。大殿内静谧无声,令她的脑子中忽而闪过了昨夜宫道上宁翊疲惫的身影。
夜半三更的,这个总领亲自在宫里盯着审讯,想来该是大事。
“罢了,”舒凌深吸一口气,垂眸看着苏韵卿,“这些日子你太舒坦了。红鸾,把昨夜的奏本和案卷给她看看。都起来吧。”
苏韵卿一头雾水的接过了红鸾递来的奏本,展开扫了一眼,凤眸顷刻眯起。
这竟是京兆尹参劾大将军楚明庭的奏疏,言及楚明庭涉暗拢巨款,私结党羽,意图谋反之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帝京的乱局遥遥无休。
苏韵卿恨得牙痒痒,卢逢恩的事儿她还压在心上,等着伺机攒足了证据算账呢,也不知这会儿又是哪个活腻了的,算计起楚明庭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楚明庭的外甥死在了前往京兆尹官邸的半路小巷里,刀穿后心,伤口乃是军刀尺寸,贼人身姿矫健的逃得飞快。尸首的发冠里搜出了举发楚明庭多年来贪墨军饷,令其经营青楼暗场筹措银钱的密信。
京兆尹连夜追查,竟真的发现,京中三处青楼赌场的东家都是这外甥,有文书为证。是以他认为是楚明庭觉察外甥叛变,要反咬楚明庭,这才被楚明庭引人灭口。
而再看案卷,楚明庭申辩,他的确曾在案发日孤身去寻在外头私宅鬼混的外甥,起因乃是听闻这人一贯风流,竟强纳京中编户人家的良女为妾,养于外室。
他一贯重视为官声名,知道家姐放纵溺爱独子,恐天长日久出了大事,便想去管教申斥一番。
可这外甥的父亲,京中巡防营参将却一口咬定,自家儿子的确有一房外室,但并非良家姑娘,而是孩子好心为人赎身的青楼病弱女子,身为父亲是知情的,只是碍于颜面,从不曾与旁人言说。
苏韵卿读罢,一时神思恍惚。
舒凌一向倚重楚明庭,这人也做过她和萧郁蘅的师傅,虽说昔年恨得牙痒痒,但这人教得是真本事不是花架子,看着是个忠正刚毅的,无非是性情有些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