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蘅不为所动,大脑袋卖力的往前拱了拱,不肯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若不醒,去这湖里凉快凉快?”苏韵卿眸子落于湖水中,话音已然含了霜雪之意。
萧郁蘅未料到自己一身酒气竟也骗不过苏韵卿,她真的怕眼前人把她扔去下雨的湖中,便只得讪讪的挤出了一抹笑,复又将身子站直了,“就是想多和你呆一会嘛。”
“让臣的话本败露是殿下的主意吧?”苏韵卿哂笑一声,忽而转了话题。
萧郁蘅茫然的眨了眨眼,一双手搅弄着身前襦裙的系带,故作委屈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的听不懂呢?京中好不容易出现了合我胃口的话本先生,却忽而消失无踪了,我可是少了一大乐子呢。”
苏韵卿余光打量着她的语气表情,默然良久,才低声解释,语气平稳如山:
“殿下约莫不知,你每每心虚慌乱,那羽睫闪烁的便如同这疾风里的柳叶。而一双手,非要作践点什么衣料才肯安心。今日言行一反常态,不顾收敛,你要害我不妨直言。韵卿不解,是何处开罪了殿下?”
“…和音,”萧郁蘅的声音微弱小心,怯生生的岔开话题道:“你大抵又醉了。”
“臣的确醉了。”
苏韵卿并不反驳,忽而侧目甩了萧郁蘅一记眼刀,话音的语调有些阴恻,“难为殿下投怀送抱,要么今夜臣成全了您?”
“你…”萧郁蘅惶然的后退了两步出去,憋得脸色通红,心虚的出言搪塞,“这是禁宫,你…你怎可胡言?”
苏韵卿勾了勾嘴角,倒逼两步上前,将油伞偏去了她的头上,故意微微俯下了身子,与人的视线持平,凝眸询问:
“殿下这是不愿?那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亲昵的表现,是要让韵卿骑虎难下么?”
天边一道惊雷漫过,“咔嚓”一声巨响,令萧郁蘅缩了缩脖子。
“别怕,”苏韵卿见四下无人,一把将萧郁蘅拉进了怀里,手臂一弯便将人紧紧圈住,拿腔拿调的揶揄,“臣护送殿下回寝殿安歇。”
萧郁蘅试图挣脱,可酒醉后的人力道大得出奇。她瑟索在人的怀抱里,只觉得自己如同待宰羔羊,眼前人比方才的惊雷更加骇人,令人捉摸不透。
萧郁蘅自问,这点小算盘天衣无缝,苏韵卿该是觉察不出的。
也不知这人怎就有了七窍玲珑心,明明久居深宫,消息闭塞,竟然连她那背地里教唆人举发话本的隐秘事都能猜得到。
“这一路用不了半刻,殿下想清楚,是委身于我,还是和盘托出。”
苏韵卿的语气一本正经,“我如今方与殿下涉足一场谋逆闹剧,眼下虽有命,却也不过一危卵,陛下的心意我拿捏不准,便是流言迸发的风吹草动,也能让我荡然无存。危机之下,人的胆子总是格外大。”
若是没有苏韵卿这不合时宜的审问,萧郁蘅当真依恋这份亲密无间的相依,她离着人足够近,近到足以感知她呼吸的频次,足以聆听她沉稳的心跳,足以吮吸这人身上若即若离的龙涎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