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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蘅握笔的手指微微发颤,每每落下一字,仿佛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苏韵卿看在眼里,伸手攀着她的肩头,不住的安抚。
偶有泪痕濡湿了墨迹,萧郁蘅伸手想去揉了,苏韵卿赶忙制止,“别,就这样写下去,别停。”
垂泪悔悟的证据摆在陛下眼前的时候,会让人动容的吧……苏韵卿心下如是猜测着。
写到中途,萧郁蘅忍不住,嘴角一歪,身子抽动着再次抵在苏韵卿的身上呜咽起来,“怎会这样…怎会变成这样……”
“是我糊涂,”苏韵卿握着她的指尖,满是悔愧的出言,“若我去岁没有耍脾气使性子,或许你的想法不会转变的如此突然。若我未曾失宠于御前,也许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会钻了死胡同。怪我,明明在风口浪尖,却不知审慎,连累了你。”
“…不是,不是的…,是我轻信于人,是我一直在怕…怕她不要我…怪,怪我,都是我拉你胡闹的…”
“嘘,”苏韵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话莫再说,不是你拉我,是我们一起,稀里糊涂的一拍即合,没有谁主动,记下了?”
“嗯。”萧郁蘅哼哧哼哧的喘了半晌,才堪堪压住激动的哭声。
“明日你的随侍问你怎会肿了眼睛,记得说是贪杯过饮了。”苏韵卿不无担忧的提点。
萧郁蘅微微颔首,复又转身提起了毛笔,足足写了三张稿纸。
苏韵卿在她身后看得汗毛倒竖,中转涉及这许多人,怎会不生疏漏?被人钻了空子简直易如反掌。
本来她还在怜惜这些人命,见了萧郁蘅的陈述,苏韵卿自私的巴不得舒凌将他们悉数灭了,方可保萧郁蘅安稳,才不会在日后的某一天,突然被其中的某些人攀咬一口,手足无措。
收起这长长的三页供述,苏韵卿仍旧一反常态的啰啰嗦嗦,“苗苗,我的话记下了吗?不可以表现反常,就像以往那样,该与谁联系,还与谁联系,明白吗?”
“我知道。”萧郁蘅的声音格外微弱。
“若是哪日见了陛下,循着心意就好,不必勉强,也别故意疏离。今日我见了个故人,她的忠告没有错,陛下绝非全然凉薄之人,她有一份舐犊之情。且她女子称帝,千古一人,自有常人不及的地方,与昔年的帝王不同的。”苏韵卿凝眸打量着萧郁蘅,语气中的关切满满当当。
“…我,尽力。”浓重的鼻音里糅杂着含混的话音,萧郁蘅的容色令人怜惜的紧。
“去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苏韵卿扯了扯她的衣袖,兀自立在了床榻的边缘。
“我不想你走。”萧郁蘅窝在苏韵卿的身上,也不管她衣衫的寒凉,软糯的声音冲散了苏韵卿沉寂矜持的情愫防线,她微微仰起头来,不住的眨巴着羽睫,生怕通红的眼眶里不争气的落下泪来。
两个人中哭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