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何明风见过赵燕两面,赵燕都不知道,他特意让他爸别说他来了,谁也不说,结果赵燕找都没找过他。
上一辈的隔阂随着时间消磨,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变得模糊,从何明风懂得男女之情开始,他设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但都没想到会是他哥赵燕。
他们回来也没什么事可做,无非就是盯着工人的进度,连饭都是镇上定好送过来的。
第一天到家里基本睡不了人,他们从中午到晚上才勉勉强强收拾出睡觉的地方,草草吃过晚饭就搂在一块儿睡死过去。
第二天起来又有了精神,和请来的人商量好要修理的地方,下午他们就跑到河沟里摸鱼,赵燕在城市里呆了好多年,很久不干这事显得十分生疏,挨着何明风把周围的水搅浑,闹得他一条也没捉起来。
何明风陪着他玩了半个小时,桶里依旧空空如也,赵燕也有点泄气,嘴里一边说着不捉了回家一边不死心地继续在水里乱摸,最后何明风哄孩子似的递给赵燕一个塑料桶让他去岸边捡螺蛳。
他怕少爷什么也不懂乱捡,还特意教赵燕怎么分福寿螺和田螺,赵燕开始还记着这两种螺蛳有什么不一样,到了后面捡上瘾了也就什么都不管往桶里装,甚至还要挑大的捡。
何明风摸了两三斤的鱼上岸一看,赵燕的桶里一大半都不能吃,唯有能吃的那点被压在了桶底,他翻了几把才看到。
五斤的货被何明风挑挑拣拣还剩两斤,赵燕愁眉苦脸地看着何明风一个接一个往外面丢,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然后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在河边玩到晚上,太阳还没落下,红紫交杂,被阳光投射的云像金线在天空中交织着,河边水草丰茂,风一吹草叶就被压得低低的,露出两人布满泥点的脚。
何明风看着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笑了一声:“再多捡点,过两天吐了沙爆炒放在冰箱里慢慢吃,你不是爱吃辣的吗,到时候去街上买点辣椒回来。”
南平这边基本不吃辣,很少有人家里会常备着辣椒,何明风家里之前也没有,后来赵燕来了为了照顾他的口味何明风还在院子里种了几棵,但乡下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住了,他们回来都是买了米面回来的,要想吃点辣的还要专门去菜市场买。
“要买什么提前想好了,我们又没车,来回麻烦,总借人家的也不好,”何明风扔了一把螺蛳在桶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到了没有?”
赵燕笑着答应了,他喜欢听何明风规划以后,何明风自己从未发觉,他总在自己没有知觉的时候去安排两个人即将要做的事,是排他性的,只和他们两人有关的。
等太阳完全落山,风吹起来带着明显的凉意,零落的蛙叫断断续续,黄绿色的点点亮光密集起来,他们摸了满满一桶螺蛳。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赵燕说着,双手拢住一只萤火虫,“看!”
他踏过河水,踩碎表面的月光向何明风走过来,眼尾眉梢都带着神采飞扬的笑意,他慢慢松开手,一点荧光莽莽撞撞飞了出来,一闪一闪的,落在赵燕的眸子里像是漫天的星子。
“要是有什么装着带回去就好了。”他嘟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