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视力和第二思维(2 / 2)

“哎呀,他没有那么危险。他只不过用他的头把它们击昏,然后再用他自己特制的油,吹到它们嘴里。”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继续说,“等它们醒过来时,它们就以为他是它们的妈妈,就会听命于他了。”

那只秃鹰已经飞远了,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似乎很少待在地面上!”蒂凡尼说。

“哦,对。他晚上在秃鹰的窝里睡觉,女主人。他说那里暖和得妙不可言。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空中。”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补充道,“只有当风从他的苏格兰短裙下面吹过去时,他才会不高兴。”

“鸟不介意吗?”

“哎呀,不,女主人。在这儿所有的鸟和动物都知道,跟噼啪菲戈人成为朋友是会有好运的,女主人。”

“是吗?”

“没错,实话对你说,女主人,它们还知道,不跟噼啪菲戈人成为朋友是会有厄运的。”

蒂凡尼看了看太阳。从日出到现在,才过去了几个小时。

“我必须找到去那儿的路。”她说,“听着,比中等身材的——”

“是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女主人。”这个小精怪耐心地说。

“对,对,谢谢你。罗伯在哪儿?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这个年幼的小精怪显得有一点儿尴尬。

“他们在下面讨论一点事情,女主人。”他说。

“可是,我们要去找我的弟弟,对不对?我就是这附近地区的凯尔达,对吧?”

“这里面有一点点复——杂,女主人。他们在,在,讨论你……”

“我有什么好讨论的?”

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看上去像是非常不愿意站在这里似的。

“嗯,他们讨论……嗯……他们……”

蒂凡尼不再问下去了。这个小精怪已经脸红了。因为他开始的时候是蓝色的,现在已经变成了难看的紫色。“我要到下面的洞里去。请你帮我在靴子上推一把,行吗?”蒂凡尼问。

她从干燥的土里慢慢滑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在下面的洞里的菲戈人散开了。

等她的眼睛再次习惯了昏暗的光线后,她看到走廊上又挤满了小精怪。有的正忙着清洗,还有很多小精怪,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用油脂把他们的红头发抹得光光的。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被当场抓住一样。

“如果我们要跟踪女王的话,就该走了。”她说。她低头看着罗伯,他正在用半个胡桃壳做的水池洗脸。水从他已经编成了辫子的胡子上滴下来。他长长的头发现在也编成了三根辫子。假如他突然转身,他的辫子也许能把人抽死。

“哎呀,不错。”他说,“不过我们还有一点小事情要处理,凯尔达。”他摆弄着手里小小的洗脸毛巾,显得很担忧。

“哦?”蒂凡尼说。

“唔,你要不要喝杯茶?”罗伯·无名氏问,一个小精怪已经拿着一个大金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个杯子过去一定是给国王用的。

蒂凡尼接过了杯子。毕竟,她很渴了。她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时,人群里发出了一声叹息。事实上,茶的味道相当好。

“我们从睡在大路边上的小贩那儿偷了一包。”罗伯·无名氏说,“好东西,是吗?”他用两只湿手拍了拍头发。

蒂凡尼的杯子往嘴唇上举到一半时停住了。这些小精怪们也许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耳语声有多大。

“哎呀,她有点太大了,别去得罪她了。”

“对,可是凯尔达一定要大才行,你知道,她要生好多小宝宝呢。”

“对,有道理,大女人才好,不过假如一个小伙子想和这个大女人亲热,他就要用粉笔留下印记,表明他昨天亲热过的地方。”

“她还有点小。”

“她还不需要生宝宝。也许每次不要太多,比如说,也许不超过十个。”

“天啊,弟兄们,你们在说什么呀?反正她会选罗伯·无名氏的。你们都能看到这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两条可怜的小腿在打哆嗦呢!”

蒂凡尼生活在农场上。她绝不会相信宝宝是由白鹳送来的,或是在灌木丛下找到的,如果你生活在农场,你往往早就把事情弄清楚了,尤其是在半夜,一头母牛生小牛遇到难产的时候。她曾经帮着接生羊羔,在羊难产的时候,她那双小手是非常有用的。她知道捆在公羊胸上的一袋红色白垩土的含义,目的就是让你后来知道,那些后背被沾上了红颜色的母羊在春天要当妈妈了。这是很让人惊奇的,一个非常安静的孩子,可以通过观察来学习,其中包括大人认为在她那个年龄还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的眼睛发现了菲奥,她在这个大厅的另一边。她带点担忧的样子微笑着。

“发生了什么事,罗伯·无名氏?”她小心地对着下面说。

“啊,唔……这是部落的规则,你知道。”这个菲戈人说,他显得很不自在,“你作为新的凯尔达,嗯,嗯,是的,我们一定要问你,不管我们感觉怎么样,我们都要问你嗯,嗯,嗯……”他很快地退到了后面。

“我不太明白。”蒂凡尼说。

“我们已经擦洗得很干净了,你知道。”罗伯·无名氏说,“有些男孩儿已经在露池里洗过澡了,尽管只有在五月里他们才会这么做,铁头大杨甚至第一次把胳膊下面也洗了,傻伍莱已经为你采摘了一束美丽的鲜花……”

傻伍莱走上前来,他带着兴奋和得意的神情,把之前说到的花束举到了空中。它们本来是一些漂亮的花,可是他不太知道花束该是什么样子和怎样挑选花。花茎、叶子和落下来的花瓣从他的拳头里乱七八糟地伸了出来。

“非常漂亮。”蒂凡尼说,她又抿了一小口茶。

“好,好。”罗伯·无名氏说,他在脑门上擦了一把,“那么,也许你愿意告诉我们嗯,嗯,嗯……”

“他们想知道,你打算和他们当中的哪个人结婚。”菲奥大声地说,“这是规定。你必须做出选择,不然就得放弃当凯尔达。你必须选出你的男人,定下日子。”

“对。”罗伯·无名氏说,他没有看蒂凡尼的眼睛。

蒂凡尼一动不动地举着杯子,不过这只是因为她的肌肉突然动不了了。她在想:啊!这事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能——他不能——我们不应该——他们不会——这太荒唐了!快逃!

不过她已经意识到了黑暗中几百张紧张的脸。你如何处理这件事会是相当重要的,她的“第二思维”说。他们全都在看着你。菲奥也想看看你会怎么做。其实你不应该不喜欢一个比你矮四英尺的女孩,但你就是不喜欢。

“哦,这真是没想到。”她说,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当然,十分荣幸。”

“对,对。”罗伯·无名氏看着地面说。

“可你们有那么多的人,要做选择真是太难了。”蒂凡尼继续说,她仍然微笑着。而她的“第二思维”说:她对这件事儿也不高兴!

“对,是这样的。”罗伯·无名氏说。

“在我考虑的时候,我想呼吸点新鲜空气。”蒂凡尼说,在她再次爬出土丘前,她都没让自己脸上的微笑消失。

她蹲下来,使劲地朝报春花的树叶中间看着。“癞蛤蟆!”她叫道。

癞蛤蟆爬了出来,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嗯?”

“他们想和我结婚!”

“嗯呜啊嗯?”

“你在吃什么?”

癞蛤蟆把东西咽了下去。“一条营养极为不良的鼻涕虫。”他说。

“我说,他们想和我结婚!”

“还有呢?”

“还有?行了,快——快想想吧!”

“哦,对,是的,高度的问题。”癞蛤蟆说,“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你有五英尺,而他只有六英寸高——”

“别笑话我!我是凯尔达!”

“对,当然,这是关键,不是吗。”癞蛤蟆说,“就他们而言,有这样一个规定。新的凯尔达要跟她选出来的武士结婚,定居下来,生许许多多的菲戈人。拒绝的话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我绝不会跟一个菲戈人结婚!我决不能生几百个小宝宝!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告诉凯尔达该怎么办?我不敢。”癞蛤蟆说,“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喊大叫。你知道吗,即使癞蛤蟆也有它们的自尊。”他又爬进到了树叶里面。

蒂凡尼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大叫,但马上闭上了嘴。

老凯尔达肯定知道这件事,她想。那么……她肯定认为我能够对付这件事儿。这只是一个规定,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和她这样的大女孩结婚,尽管他们当中没人承认这一点。这只是一个规定。

肯定会有办法的,应该有办法。可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丈夫,而且她不得不把日子定下来。他们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盯着荆棘树看了一会儿。唔,她想。

她又滑到了下面的洞里。

小精怪们正在紧张地等待着,每一张留下疤痕和长着胡须的脸都在望着她。

“我接受你,罗伯。”她说。

罗伯的脸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面具。她听到他在用细小的声音咕哝着:“啊,天啊!”

“不过,当然啦,日子是要由新娘来决定的,不是吗?”蒂凡尼高兴地说,“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对。”罗伯用颤抖的声音说,“那是传统,很对。”

“那么我要说。”蒂凡尼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这个世界的尽头,有一个一英里高的巨大的岩石山。”她说,“每年,都有一只小鸟飞到这块岩石上,用它的鸟嘴在岩石上面擦来擦去。嗯,等到那只小鸟把那座山磨成数量相等的沙粒……那一天我就会嫁给你,罗伯·无名氏·菲戈!”

罗伯的恐惧变成了绝对的惊慌,不过接着他犹豫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咧开嘴笑了。

“对,好主意。”他慢慢地说,“不用急急忙忙地做这些事情。”

“绝对不用。”蒂凡尼说。

“而且还要给我们时间列出客人的名单。”这个小精怪继续说。

“说得对。”

“加上一些结婚礼服、大量的鲜花这样的事情。”罗伯说,他这会儿显得更高兴了,“那种事情可能要花极长的一段时间,你知道。”

“哦,是的。”蒂凡尼说。

“可她实际上是不同意!”菲奥脱口而出,“这要花几百万年的时间才能让那只鸟去——”

“她说了同意!”罗伯·无名氏大叫道,“你们全都听到她的话了,弟兄们!而且她也定了日子!这是规定!”

“关于那座山也不是问题。”傻伍莱说,手里还举着花。“你只要告诉我们它在哪儿,我一定让它倒下来,我们能比小鸟快点——”

“一定要是小鸟!”罗伯·无名氏绝望地喊道,“行吗?小鸟!不要再争了!谁要是再争谁就尝尝我的靴子的滋味!我们当中还要有人把小男孩从女王那里偷回来!”他把剑拔出来,在空中挥舞着,“谁跟我去?”

这一招似乎管用了,噼啪菲戈人喜欢明确的目的。几百把利剑和战斧,还有傻伍莱手里的一束破破烂烂的花伸向了空中,噼啪菲戈人的呐喊声在洞穴里回荡。一群小精怪从正常状态进入疯狂的战斗状态,这个阶段所需的时间极为短暂,用最精确的钟都没有办法测量出来。

不幸的是,因为小精怪们都太个人主义,他们都各喊各的,所以蒂凡尼只能在嘈杂声中听出来几句话:

“他们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他们不能夺走我们的裤子!”

“就砰的一声赌六便士!”

“你走大路,我拿着你的皮夹子!”

“可能只有一千人!”

“哎呀,你只要紧跟着就行了!”

……不过这些声音渐渐汇聚成了能震动墙壁的一种怒吼声:

“不要女王!不要国王!不要领主!不要主人!我们不愿意再受愚弄了!”

这个声音渐渐停息了,一朵尘雾从洞顶上落了下来,一切都安静了。

“让我们出发吧!”罗伯·无名氏喊。

和这个菲戈人一样,其他的小精怪也从长廊上蜂拥而下,穿过地面,爬上斜坡,朝洞口走去。几秒钟的时间内,洞里就空了,只剩下了吟游诗人和菲奥。

“他们要去哪儿?”蒂凡尼问。

“哎呀,他们走了呗。”菲奥耸了耸肩说,“我只想留下来,照看炉火。有人应该表现得像个凯尔达的样子。”她用愤怒的眼光看着蒂凡尼。

“我倒是希望你快点给自己找个部落,菲奥。”蒂凡尼和蔼地说。这个小精怪对她沉着脸。

“他们要出去转一转,也许会打昏几只小兔子,也许会跌倒几次。”威廉说,“等他们发现他们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他们会放松下来的。”

“他们总是像这样跑出去吗?”蒂凡尼问。

“哎呀,其实,罗伯不想谈论太多关于结婚的事。”威廉说,他咧嘴笑着。

“是的,就这一点而言,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蒂凡尼说。

她从洞里爬了出来,发现癞蛤蟆正在等着她。

“我都听到了。”他说,“干得不错,非常聪明,非常有策略。”

蒂凡尼朝四周看了一下。到落日还有几个小时,不过所有东西的影子已经很长了。

“我们最好走吧。”她说,她系上围裙,“你也过来吧,癞蛤蟆。”

“哦,我不太知道怎样进去——”癞蛤蟆开始想往后退。可是对癞蛤蟆来说,后退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蒂凡尼就把他抓起来,放进了围裙口袋里。

她朝着土丘和石头的方向走去。我的弟弟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她一边从草地上走过去,一边想。这位老太太就是这么说的。这是如何起作用的呢?你永远都长不大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土丘越来越近了。她看到了威廉,还有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在她的身边跑着,可是没有其他噼啪菲戈人的踪影。

她已经来到了那些土丘的中间。她姐姐曾经告诉过她,这下面埋着很多死去的国王,可是这从来没有让她害怕过。丘陵地上没有任何东西会让她害怕。

不过这儿很凉爽。她过去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寻找一个时间不相符的地方。不错,这些土丘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这些古代的石头也是,它们和这儿相符吗?哦,是的,它们属于过去,可是它们坐落在这些山丘上已经有几千年了。它们在这儿变老,它们是这风景的一部分。

低垂的太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这正是白垩地泄露它秘密的时候。有些地方,当光线恰当的时候,你能看到古代战场的边界和车辙印。这些阴影表现出来的东西,在灿烂的“午光”下是无法看到的。

蒂凡尼造出了“午光”这个词。

她无法看到蹄印。她在巨石牌坊的附近走来走去,巨石牌坊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巨大的石头门洞,不过,她从两个方向穿过它们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跟计划不一致,应该有一扇魔法门。对这一点,她确信无疑。

她的耳朵里又有了冒泡的感觉,这说明有人在演奏鼠笛。她朝四周看去,看到吟游诗人威廉站在一块倒塌的石头上。他的腮帮子鼓鼓的,鼠笛的袋子也是鼓鼓的。

她朝他挥了挥手。“你能看到什么吗?”她喊。

威廉把管子从嘴里拿出来,冒泡的声音停止了。“哦,可以。”他说。

“这是去女王领地的方向吗?”

“哦,对。”

“那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需要告诉一个凯尔达。”威廉说,“一个凯尔达自己能看到清楚的方向。”

“可你能告诉我的!”

“对,你也能说‘请’的。”威廉说,“我已经九十六岁了,我不是你玩具屋里的玩具娃娃。你奶奶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我不会听从一个小黄毛丫头的命令的。”

蒂凡尼愣了一下,然后把癞蛤蟆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来。

“黄毛丫头?”她说。

“它是指非常小的东西。”癞蛤蟆说,“相信我。”

“他叫我小——!”

“我的内心是很大的!”威廉说,“要是一个巨人小女孩踩着重重的脚步走来走去,对别人发号施令,我敢说你的日子是不会快乐的!”

“老凯尔达也对别人发号施令啊!”蒂凡尼说。

“对,因为她赢得了尊敬!”吟游诗人的声音仿佛在石头之间回响。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蒂凡尼带着哭腔说。

威廉用眼睛瞪着她。“哎呀,好吧,到目前为止,你做得还不算太差。”他说,他的语气已经好多了,“你把罗伯从婚姻中解救出来,并且没有破坏规则,你是一个会玩花招的小姑娘,我来告诉你吧。只要你慢慢来,你会找到那个方向。只是不要跺脚,不要觉着整个世界都听从你的命令。你知道吗,你现在所做的,就像是大喊大叫地要糖果。好好用你的眼睛,好好用你的头脑。”

他又把管子放回到嘴里,他鼓着腮帮子,直到那个皮口袋又鼓起来,蒂凡尼的耳朵里又有了冒泡的感觉。

“你说怎么办,癞蛤蟆?”蒂凡尼说,她看着围裙的口袋里面。

“恐怕,这要取决于你自己。”癞蛤蟆说,“不管我过去是什么人,我都不太知道怎样去找一扇看不见的门。我要说的是,我对被迫卷进来而感到怨恨。”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没有我该说的魔法语言?”

“我不知道,有没有你该说的魔法语言?”癞蛤蟆说着翻了个身。

蒂凡尼发觉噼啪菲戈人又出现了。他们有一个非常烦人的习惯,每当他们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们总是表现得极为安静。

哦,不,她想。他们以为我知道该怎么办!这不公平。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连女巫学校都没有上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入口肯定就在这儿的什么地方,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的线索!

他们在观察我,看我是否够格。我做奶酪很在行,仅此而已。可是跟女巫有关的事情……

她把癞蛤蟆放回到了围裙的口袋里,掂了掂《羊类疾病》这本书的重量。

她把书拿出来的时候,她听到聚集在一起的小精怪中发出了叹息声。

他们认为字是有魔力的……

她信手打开了书,然后皱起了眉头。

“栓塞。”她大声地说。她身边的小精怪们点着头,用胳膊肘相互推来推去。

“栓塞是一岁小羊的一种颤抖病。”她念道,“它能导致发炎。如果不及时治疗,它会导致更严重的中风症状。推荐治疗的方法是,每日用一次松节油,直到羊不再出现颤抖,即可停止使用。”

她大胆抬头看了一下。菲戈人从每一块石头、每一个土丘那儿望着她。他们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不管怎样,《羊类疾病》书里的单词对魔法门起不了作用。

“瘙痒症。”蒂凡尼念道。周围有一种预期的反响。

“瘙痒是一种皮肤易剥落的皮肤病,尤其是在脊背部的周围。松节油是一种有效的药品——”

就在这时,她从眼角看到了一只玩具熊。

它非常小,而且那种红颜色是自然界里没有的。蒂凡尼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温特沃斯喜爱的玩具熊糖果。它们有一股类似胶和糖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而且是由百分之百的人工添加剂制成的。

“啊。”她大声说,“我弟弟肯定被带到过这儿……”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她朝前走去,一边大声地念着家畜的鼻咽炎和晕倒病,一边注视着地上。又有一个玩具熊的糖果出现了,这一次是绿色的,落在草地上很难被看到。

很不错,蒂凡尼想。

没走多远就有一个三块石头搭起来的拱门:两块大石头的顶上横跨着另一块石头。她以前也穿过拱门,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她想,也不应该发生什么事情。你不可能把进入你们世界的出入口留着,让什么人都能走进来,那样的话,人们无意中就可以走进走出。你肯定就会知道那儿有个出入口。

或许那就是唯一能起作用的办法。

好。那么就当我相信这是一个入口好了。

她从拱门走了进去,看到了惊人的景象:绿色的草地,落日周围的蓝色天空变成了粉红色,飘荡着的几朵小小白云,这儿的一切都呈现出温暖的蜜色。像这样的景色太让人惊奇了。其实,蒂凡尼一生中几乎每天都看到这样的景色,但这并没有使这奇幻的景色逊色。其实,你并不需要透过任何一种石头拱门去看这样的景色。实际上你随便站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看到它。

除非……

……有什么事情不对头。蒂凡尼穿过拱门好几次,还是没有把握。她把手伸直了,想测量出太阳离地平线的高度。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只鸟。这是一只燕子,正在捕捉苍蝇,它一个猛扑飞到了石头的后面。

这个结果是……奇怪的,几乎让人心烦意乱。它从石头后面飞过去,而她觉得她的眼睛在随着扑飞的燕子移动……可是燕子迟迟没有从石头后面飞出来。应该只要片刻的工夫,燕子就会出现,可是它没有出现。

接着燕子穿过了那道豁口,有那么片刻的工夫燕子同时出现在另一块石头的两边。

明白了这一点,蒂凡尼觉得她的眼珠子都被拽出来了,转来转去。

寻找一个时间不相符的地方……

“透过那道豁口看到的世界,至少比这儿的时间慢一秒钟。”她说,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肯定,“我想——我知道这就是入口。”

噼啪菲戈人的人群里响起了高叫声和鼓掌声,他们蜂拥着穿过草地,向她跑来。

“这太了不起了,书上的东西你全都认得!”罗伯说,“我连一个字都不懂!”

“对,假如你都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它肯定是一种力量强大的语言!”另一个小精怪说。

“你肯定具备成为一个凯尔达的素质,女主人。”没有中等身材的乔克大但是比小乔克乔克大说。

“对!”傻伍莱说,“这太不一般了,你一眼就认出了有糖果的那条路,而且不露声色!我们还以为你看不到那颗绿色的糖果呢!”

其余的小精怪们停止了欢呼,全都瞪着他。

“我说什么啦?我说什么啦?”他说。

蒂凡尼瘫软下来。“你们全都知道那条路,对不对?”她问。

“哦,对。”罗伯·无名氏说,“我们知道这种事情。你知道,我们过去在女王的领地里生活过,但我们反抗她邪恶的统治——”

“是这样的,后来因为我们一直喝酒、偷窃和打架,她就把我们撵走了。”傻伍莱说。

“根本不是这样的!”罗伯·无名氏吼道。

“你们全都在等着,看我能不能找到那条路,对吧?”蒂凡尼说,免得他们打起来。

“对。你做得很好,小姑娘。”

蒂凡尼摇了摇头。“不,我做得不好。”她说,“我并没有使用真正的魔法,我不知道如何使用。我只是看着东西,想出来的。其实,这是作弊。”

小精怪们面面相觑。

“啊,不过。”罗伯·无名氏说,“什么是魔法,嗯?就是挥舞着一根棍子,说几个魔法词语。这有什么聪明的,嗯?可是看着东西,就能想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对,确实如此。”吟游诗人威廉说,这让蒂凡尼感到惊讶,“你用了你的眼睛和你的头脑。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巫婆应有的表现。魔法只是用来做宣传的。”

“哦。”蒂凡尼说,她振作了起来,“真的吗?哦,那么……各位,我们的门就在这儿了!”

“对。”罗伯·无名氏说,“现在就把路指给我们看吧。”

蒂凡尼犹豫了一下,然后想:我能感觉到我自己的想法。我在看着我的思路。我是怎么想的?我在想:我以前也走过这个拱门,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可我过去没有看过,我也没有想过,所以不算。

透过这个拱门,我看到的世界其实不是真的。它只是看上去像真的。它是那种……魔法画,摆在这儿假扮入口。如果你不注意的话,那么,你从这个入口走进走出,你根本就不会意识到。

啊……

她从拱门走了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噼啪菲戈人严肃地看着她。

好吧,她想。我还是被耍了,难道不是吗?

她站在那些石头的前面,朝两边张开手臂,然后闭上了眼睛。她非常缓慢地朝前走去……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但她没有睁开眼睛,直到她再也摸不到石头为止。这时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幅黑色和白色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