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雨添三言两语哄得苏柳荷高兴,张虎不乐意地说:“里里外外可都是我收拾出来的。”
胖子说:“我也扫院子来着。”
苏柳荷承认自己懒,还是辩解道:“炕席子没擦。”
胖子忙道:“我去帮你擦。”
苏柳荷张开纤细的手臂挡住他,屏住呼吸说:“你别给我擦,一身汗酸味染上去怎么办?你赶紧回去洗洗澡。”
胖子昂起下巴说:“你懂什么,这叫男人味。”
“哟!真了不起啊,才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屋子里坐满男同志啊。”
苏茴娣等着粮油店红星大哥过来提亲,她娘怕苏柳荷整出幺蛾子,特意派她打探。
苏茴娣穿着花衬衫,新布鞋,站在苏柳荷面前酸溜溜地说:“红星大哥要是喊你过去说话你不许去。”
苏柳荷冷笑:“我去干什么?他们卖闺女跟我没关系。”
苏茴娣瞪着大眼珠子说:“我知道你是嫉妒——”
苏柳荷忍不住笑了:“你愿意跳进火坑,没人拦你。”
苏柳荷将坏得没剩几根毛的鸡毛掸子挥了挥:“天都冷了,还有苍蝇,奇不奇怪。”
垒炉子的夏雨添头也不抬地说:“要是有苍蝇敢进来,我就帮你打出去。”
苏茴娣在院子外面跺脚道:“你们什么意思?这女的是被甩了的破鞋,你们还围着她转,太不挑拣了吧。”
苏柳荷细声细气地说:“怎么不挑拣呢,不然不就看上你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苏茴娣恼火地说:“你给我走着瞧。”
她本以为照苏柳荷的性子,肯定在屋里哭一宿。她要好好欣赏她的丑态。哪想到反而被取笑。
她走后,苏柳荷到供销社买了小铁锅回来,夏雨添给她示范,成功用新炉子做了米粥。
胖子和张虎俩看他们俩人说话热乎,觉得没意思,双双走了。
喝了陈米粥,苏柳荷裹着犄角翻出来的薄棉褂子,坐在炕上乖乖等夏雨添洗碗。
说来也怪,薄棉褂子用的最便宜的黑粗布,但是闻起来一股晒过的干净味儿。管它放了多久,救急穿上吧。
苏柳荷穿了一会儿,挠挠脖子,感觉粗布扎脖子。于是用洗得发软的帕子在领口垫上一圈,勉强能接受了。
夏雨添洗了碗,还替她把水缸装满,这才擦着手进炕屋说:“我娘让我去山里弄点地皮菜,你跟不跟我一起?”
苏柳荷买个小铁锅花了一块五,一卷红手纸一毛,囊中羞涩,必须曲线救国:“去。”
她说去就去,挎着小竹篮,揣着红手纸跟着一起往山上去。
书中并没有写夏雨添带苏柳荷上山的情节,苏柳荷觉得也是蝴蝶效应。
她撅到地皮菜,软滑柔嫩,让她又嫌弃又舍不得扔。
夏雨添假意前方有蘑菇窝子,引着苏柳荷往大山深处去。
眼见着时间不早,苏柳荷肯定要吵着回家,夏雨添把榆黄蘑扔到苏柳荷竹篮里,仿佛不经意地说:“柳荷,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了?”
苏柳荷还蹲在地上挖地皮菜,并没有看到夏雨添眼中晦暗情愫,头也不抬地说:“我不知道。”
夏雨添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攀高枝往城里嫁,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都能让你跟你二妹反目成仇。为了一个城里户口,值不值?”
“你少道听途说。”
夏雨添说:“真是道听途说?”
“不信就算了。”
苏柳荷把眼前地皮菜铲光,仔细用红手纸擦了擦手。夏雨添一直没说话。
但相较胖子和张虎能干净点,身上还是有隐约的汗味。
苏柳荷警觉到味道出现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当即回头:“你怎么离我这么近?”说着起来往左边走了几步。
然而夏雨添不等她反应,越走越近,苏柳荷发觉不对,一步一步后退:“你想干什么?”
“做我对象吧。”夏雨添深情地说:“你说你娇花一样的女人,没有别人呵护怎么可能活下去?我愿意做你的园丁,让你在我的花园里绽放。”
苏柳荷蹙起漂亮的眉说:“我拒绝,我不要。”
夏雨添闪过狠厉的神态,单手按在腰带上。
苏柳荷怒骂:“你要喊人了!”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按照狗血剧情节。。。
夏雨添嬉笑着说:“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苏柳荷:我就知道!
夏雨添贴上前要抓苏柳荷的手腕,苏柳荷的喊叫都是娇滴滴的。
他都怪苏柳荷让他涌起想犯罪的波涛:“乖乖听话,已经由不得你了。”
忽然在他们身后的板栗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苏柳荷与夏雨添不约而同地往头上看。
一个身手矫健的少年,抓着树干从茂盛的树叶中出现,俯身说:“你们打扰我了。”说着,将装满板栗的箩筐从高处扔下来。
苏柳荷在夏雨添怔愣之际,跑到一旁抓起地上夏雨添扔下的铲刀,直直地比着夏雨添:“已经有人了!”
夏雨添不看她,抬头看着板栗树上的少年喊道:“狗杂种,没你的事,赶紧给我滚!”
被叫做狗杂种的少年看样子也才十四五的年纪,英俊硬朗的脸上稍显稚气,眼神看起来并不好惹。他不畏惧七八米的高度,敏捷地跃下树。
天已经转寒,他还穿着满是补丁的短褂子,露出两条小麦色的臂膀。挡在苏柳荷前面像是铜墙铁壁,比夏雨添还高大的身材给苏柳荷足够的安全感。
苏柳荷在他身上并没有闻到男人臭味,反而有干净的皂角香味。
“怎么没我的事?”少年带有变声期的沙哑嗓音,不急不缓地说:“专治早泄的草药我给你挖好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钱啊。”
苏柳荷在少年身后失声喊道:“夏雨添你都病到这份上了,还想犯罪?”
夏雨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想赌一赌,你也许会答应我。”
苏柳荷面瘫着脸说:“哦,我还以为你赌自己速度快,不会被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