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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怎么样,这下是在正中间了吧?”

“再往左边一点?Ennnnm,总觉得是歪的啊!!”

在洪灾向白胡子海贼团宣战的第11个小时,这场侵略战争出现了最终结果。

百兽——胜。

没觉得哪里意外的哈姆莱特和润媞在佩奇返回地面之前就已经开始换旗帜了,原本属于白胡子的海贼旗被哈姆莱特拆下,他像当初叠海军旗时那样,也将这面黑旗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暂时放在了自己的长颈鹿背上。

但在更换自家海贼旗时遇到了一点困难。

被乔兹猛削一顿的男人半张脸都是肿的,他只能睁开一只眼睛,所以看东西有点偏。

指挥无果的润媞开始跳脚,她转身跑去拽玛利亚的领子,试图把她晃醒,“喂!别睡了!快点起来换旗子!”

可惜她的摇晃除了让玛利亚的伤口流出更多的鲜血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恢复力惊人,哪怕她们都是古代种。

“啧。”

感到不满的小姑娘一脸嫌弃但下手很轻地重新把玛利亚放回了地面,她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港口,在发现确实找不到第二个已经清醒又足够高的大人后,润媞决定由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解除半兽化的小姑娘直接跳上了长颈鹿的背,她顺着它的脖子一路爬到了哈姆莱特面前,“举着我!”

被使唤的哈姆莱特耸了下肩,已经晋升为给赋者的男人真的被这个连见习海贼都还不是的小姑娘支使动了,他举着她,将她举到了法布提的入岛牌坊前。

“真是的,换个旗都这么磨蹭。”

额角不断滴血的女孩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面属于百兽的海贼旗给系在了正中央,“这不就好了吗!”

其实一直在被耳鸣和眩晕困扰的润媞却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撞不动钻石的小龙人把自己撞出了脑震荡,可她早已习惯了不去示弱,所以一直在逞强。

但差不多也算是看着润媞一点点长大的哈姆莱特知道这小鬼是个什么德行,所以在确认她已经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后,就直接把她扔到了自己的背上,“躺着吧,那样会好受一些,但是别吐我身上。”

“也别吐在那面海贼旗上。”

刚想顶嘴的润媞被后面这句话带偏了注意力,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个平整的小方块,“你留着它干什么?直接扔掉不行吗?”

“哼哼~”鼻青脸肿的男人突然像是起范一样的比出了大拇指,“这你就不懂了吧。”

“浪漫!无需多言!”

润媞:……

润媞:这是个傻子吧!!

于是等佩奇带着破破烂烂的乔兹返回地面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同样破破烂烂但似乎元气满满的部下。

佩奇:状态不错,看来下次可以再重一点。

转着些魔鬼念头的洪灾大人用绸缎将包括乔兹在内的所有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都放回了他们自己的船里,然后直接将那艘像蓝鲸一样的外轮船给拖上了港口——要是放任这堆重伤病号立刻返回,那他们被半道埋伏的可能性差不多就是百分之百,所以在全员意识回笼之前就不要移动了,先当一阵子俘虏吧。

至于百兽这边的重伤病号。

佩奇看向早已忙活起来的随队船医,把空间留给了这些专业人士。

“那,那个。”

有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市民大着胆子走向佩奇,虽说在这场循环里她没有来过法布提,可她在这场循环里水淹了圣地,所以其实佩奇现如今在平民们的眼里稍微带着一点滤镜,他们没有像害怕其他大看板那样怕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发现乔兹队长跟Lotto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他们似乎……关系还不错?

所以真的很感激白胡子海贼团对法布提数十年如一日的庇护的市民们开始躁动,他们想要去看看他们的伤势,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帮忙提供一些治疗。

“请问,请问我可以去看看乔兹队长吗……”被魔女注视的人类逐渐收声,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一定是疯了一边继续小声开口,“就,就看一眼?”

“可以。”

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魔女点头应允,“去吧。”

“谢谢!!”

“非常感谢!”“医院的人呢?快叫他们过来!”“喂!前面的让一让,我是医生,让我先去!”

在出现第一个被允许靠近的市民后,原本安静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他们像是突然从冬眠里苏醒的某种群居动物,一刻不停地忙碌了起来,硬生生地把战场渲染出了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

“咔嚓。”

有拍照的声音传来,那是最先靠岸的摩尔冈斯,他才没有其他观望者的顾虑,世经报社的社长大人一边迈着四方步一边发表着实时点评,“就没见过用这种方式收尾的战争。”

“看看他们,再想想Joker,啧啧啧,你这区别对待可真够显眼的。”

超大只的信天翁展开自己的翅膀,他单臂搂着她,也不嫌蹭上一身血的佩奇脏,“还有我跟黄猿,你是不是也有点偏心眼?”

直接揽着佩奇往市中心走的信天翁差点笑出阴影来,“说好的优先购买权呢!我不仅是第二个知道的,还没有减免和折扣!凭什么!就因为那死猴子会说情话吗?!”

“因为你比他有钱。”

没想明白‘说情话’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的佩奇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他和我说过情话吗?”

“我哪知道。”信天翁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的情人,又不是我的,还有什么叫我比他有钱??有钱就不配有折扣吗!”

佩奇:……?

直面友人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指责,魔女却没有感到忙乱,她一条条地回应着他,“波鲁萨利诺应该是没有跟我说过情话,他不是我的情人。”

“我没有偏心,你们是在同一天挑货,都比别人更早,比别人优先。”

一路被摩尔冈斯半揽半挟着往前走的佩奇被带进了一栋小洋楼,那是世经报社在这边的落脚点,相似的建筑在这边还有很多,所以佩奇说的其实是大实话,摩尔冈斯就是要比黄猿有钱。

“他不会,也不能挑走太多,剩下的都是你的,不是很方便吗?”

这是洪灾与海军之间第一次做生意,也是海军第一次尝试背着世政开展自己的运输航线,向来对局势敏感的魔女看得分明,所以她知道黄猿不会在这次买太多,这才给出了104亿的小额减免。

那确实是小额减免,毕竟武器这种东西永远是最烧钱的,104亿可买不到太多重货。

几乎就要被说服的社长大人维持着自己那个带着点阴影的微笑,“勉勉强强吧,偏心的小混蛋。”

松开佩奇的信天翁往会客厅走去,但他没有关上洋楼的大门,因为他知道一会还会有客人登门拜访,虽然拜访的不是他这个屋主。

将所有灯都打开的大鸟趁着还没别人过来的间隙先跟佩奇同步了点自己这边的近况,“马尔科在给艾弗里下毒。”

佩奇:“……嗯?”

“第三种毒还是找不到对应的图谱,所以他直接当未知毒素治了,我也没听懂他那些太专业的词,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是个神经类的子母毒。”

背对着佩奇泡茶的信天翁阴沉着一张脸,“器官能换,神经可没办法换。”

他将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塞进佩奇的手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别让我知道是谁。”

那其实是一句威胁的反话,但佩奇不知道,所以她反驳了他,“要知道才行。”

“我会找到的。”

怒火冒到一半却被打岔的摩尔冈斯突然有点不上不下的,他眼角抽搐地用翅膀拍了佩奇两下,“嗯,好好好,一起找。”

“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吗?”被拍头的魔女忽然非常直接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收养他?”

她在他面露迟疑的时候及时地补充道,“不要对我说谎,会死的。”

摩尔冈斯:“……”

摩尔冈斯:“你这能力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哪有人真的从来不说谎的,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是人类的道理,不是我的。”不打算让摩尔冈斯拖延时间的魔女又问了一遍,“是谁?为什么?”

但说实话,好在此刻的魔女更关心答案而不是向摩尔冈斯解释她的‘道理’,否则她就会把他拖进那份无处不在的恐怖里,压垮他的理智。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信天翁犹豫着灌了自己一口红茶,他掂量了一会佩奇的警告,然后选择了另一种形式的如实相告,“我答应过我的朋友要保守秘密,也不打算食言。”

不想违约的男人没有向魔女屈服,但他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猜这第三种毒来自孕育他的母体,你猜我猜的对不对。”再次被拒绝的魔女小姐没有生气,她接受了这个回答,并用艾弗里的惯用句式将自己的猜测抛向了摩尔冈斯。

“……这可不是个会让我感到愉快的推测。”

本就可怕的表情愈发阴郁,一直嘻嘻哈哈的信天翁第一次有了点身为暗世界六帝王之一的影子。

但直面友人黑暗面的魔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小口地喝着自己的那杯红茶,跟友人讲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打算,“你觉得让艾弗里取代唐吉诃德成为新的Joker怎么样。”

“人脉、影响力、货源、客源,他都可以有,不是吗?”

除了实力还不如一只鹅以外,艾弗里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替换掉唐吉诃德,只要他能顺利地活下去。

而一旦唐吉诃德失去了身为中介的价值,黄猿是不是就不会再拦着她杀他了?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友人真的会在乎唐吉诃德那个曾是天龙人的旧身份。

事实上,无论其他人如何阻止又如何劝说,暂且听话的魔女都从未真的全然地打消过想要杀了唐吉诃德和砂糖的念头,她只不过是还没找到足以动摇规则的规则,又完全遵守着自己的友人正文,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动手——拦在唐吉诃德身前的是被黄猿加注的价值,而拦在砂糖身前的,则是被鼯鼠加注的人性,以及童趣果实本身。

虽然佩奇依旧没能太剖析清楚人性的运转规律,但与价值相关的规律却不算难。

她觉得这是个可以突破屏障的好主意,而她只是‘稍微乱来’了一点罢了。

显然世界也觉得魔女提出的这个主意有些过于“好”了,祂也觉得黄猿不会再留下约束,除非祂去影响他。

可被影响的桎梏是无法再对魔女生效的,这是一条死路。

“……”

忽然走向失控的局面迫使世界立刻作出决定,于是祂第一次在她面前降临了,以一个不太温和的方式。

会客厅的落地灯突然在亮至最高点后爆裂散开,紧接着是壁灯,水晶吊灯。

一切与光明有关的东西都在抵达顶点后迎来了消亡。

“啪——”

有茶杯摔落在地的声音响起,不再端着茶具的摩尔冈斯在一片暗色中睁开了眼睛,祂俯视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魔女,不算熟练地操控着这具身体。

“不、许、动、他。”

被警告的魔女扫了眼碎了一地的茶杯,她微眯起眼睛,久违地打开了污染的门,“从我朋友的身体里出去,愚蠢的东西。”

第112章

鼯鼠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作为第二个登岛的势力代表,鼯鼠没有被已经陆续清醒的百兽们刁难,玛利亚甚至还跟他打趣了几句,血淋淋的大美人坏心眼地往中将先生的正义披风上按血手印,然后被躲开了。

头顶‘不解风情’评价的鼯鼠面无表情地往市中心走着,并目睹了那栋洋楼在爆闪后陷入昏暗的瞬间。

有熟悉的阴冷与紧绷从前方传来,这出乎预料的发展让中将先生皱起了眉头。

“是你啊。”

身披染血和服的污染突然从庭院里冒出头,她歪着头打量鼯鼠,然后心情很好地从阴影里跃了上来。

“要握手吗?”

没有五官却能发声的女人向前伸出手臂,却只能将指尖停留在距离佩奇90米的范围内,她有些苦恼地又走近了几步,“你不过来吗?”

鼯鼠:……

鼯鼠:……这是什么东西。

又一个污染迈出了门,她懒散地侧躺在花园的土地里,跟自己的姐妹说着风凉话,“你逗他做什么,又不能吃,九点会生气的。”

这是鼯鼠第一次直面污染体,他没有见过曾经的那些共生者,所以没能察觉到区别。可若是马尔科身在此处的话,他就会发现这次应召而来的污染与过去曾出现的那群实在是有些不同。

首先是密度。在乐园开门后,居然就只有两个污染体出现在鼯鼠面前,这很少见。

其次是个体区别。主动现身的这两个家伙与过去那些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污染不同,她们居然有着各自的性格,并且明显有着更多的理智——即便是最先跟鼯鼠对话的污染也没有张开那张代表着想要狩猎的‘嘴’。

“不建议你继续往前,13亿。”

随口给鼯鼠起外号的污染支着自己的头,在出门后直接就地躺下的女人居然打了个哈欠,“等着吧。”

“可以让我摸摸看吗?”

紧贴着边界站在鼯鼠面前的污染倒是还没死心,她将掌心贴在乐园的壁上,像是贴着一层玻璃。

“我出不去,但你可以进来啊,不想抱抱我吗?你不喜欢我吗?”

鼯鼠:“……”

确实没有继续往前的中将先生也没有后退,他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只不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手掌面前,观察着这些似乎与佩奇别无二致的人形生物。

除了没有五官以外,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说起来,电话虫也无法模仿出佩奇的脸。

那究竟是不能模仿,还是不敢模仿呢?

转着些其他念头的鼯鼠没有理会那些针对他的邀约,他看向依旧暗着的洋楼,真的很有耐心地原地等待了起来。

“真棒,13亿。”

有鼓掌声传来,从躺姿变成坐姿的污染笑着夸了鼯鼠一句,“听劝的人类总是活得更久,你可别随便死了。”。

“不许动他。”

已经能熟练发声的世界不再一字一顿,祂站在魔女面前,非常认真的同她说着话,“不许带走他。”

枕在佩奇腿上的污染轻飘飘的‘看’了祂一眼,她用食指卷着佩奇的发尾,没有插嘴。

明明已经展开了乐园,室内却只有这一个污染体出现,算上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也才只有三位而已。

“既然这么喜欢他。”魔女小姐依旧坐在沙发里,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怎么不让他一直做天龙人?”

“那是命运。”

“那又如何。”

迟滞的压迫感充斥着整间屋子,裂纹逐渐攀上周遭的家具,就连墙壁也开始摇摇欲坠。

来自世界的侵占太过霸道,摩尔冈斯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散,于是魔女也不再有耐心,“想保唐吉诃德就自己想办法来动摇我,但是现在,离开他的身体。”

“……”

“其实我还挺想咬他一口的。”从沙发上起身的污染走向摩尔冈斯,她向他伸出手,隔着几近于无的距离在他的面前游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当那只手移动到信天翁的胸口时,污染突然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向前穿刺而去,但那团属于世界的意识分束在被抓住前就及时的撤了出来,祂开始回收。

“诶?别走呀?”

一直在试图逗鼯鼠说话的污染忽然闪身出现,她环抱住那团相当美味的意识体,直接张嘴咬了下去,“反正你那么大,这一团就送给我怎么样,我会好好吃光的~”

“给我留点。”用手臂洞穿摩尔冈斯身体的污染却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甚至都没有将污染传染给他。

她抽出自己的手,接住直接昏过去的大白鸟,将他搂在了怀里,“还有这个,真的不能咬一口吗?”

“你们两个废话真多。”最后一位污染走进会客厅,她倚在那面已经变得破败的白墙上,“都别给九点惹事,考试呢。”

“嘁。”&“唉。”

只是被咬却没有被撕扯的意识团从那双禁锢着自己的手臂里挣脱,可形如蛛网般的污染已然顺着相拥的位置向内侵袭而去,于是祂只能将被染黑的位置二度剥离,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脱离了乐园。

混进墨色的小碎片落入污染的手中,她接抛着那些小零食,笑得开怀。

至于摩尔冈斯,已经七窍流血的摩尔冈斯依旧被污染揽抱在怀里,但揽着他的污染不是还在惦记着咬上一口,而是在帮他加固灵魂。

“这个世界的意识都没有常识的吗?居然随便降临在普通人类的身上。”

唯一一个可以将污染转化成能量的共生体语含嫌弃,“还不如西娅。”

“这是祂的警告。”

同样起身来到摩尔冈斯面前的魔女抱膝蹲下,她伸手抹去那些从他口鼻中流出的红色,“如果我真的杀了唐吉诃德,祂就会杀了摩尔冈斯。”

祂倒是真挺喜欢那个粉茸茸的。

虽然也没见祂对他多好就是了。

完全就是被波及的信天翁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进来的时候还在精神抖擞地数落佩奇,一转眼的工夫就躺倒了,还差点魂飞魄散。

“修得好吗?”魔女问着自己的污染,“要是不行的话,我就回到上一个九点。”

现在才是晚上的八点多,也就是说,如果佩奇真的选择跳转时间的话,那刚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变成了一场梦,她要重新从宣战开始再过一遍今天。

可那样的今天,就不再是今天了。

非常可惜。

非常非常的可惜。

但如果摩尔冈斯需要的话,她可以接受。

“不用,您就是小瞧我。”

有面孔逐渐从这个最不像污染的污染脸上浮现,她笑眯眯地搂住了信天翁,“修得好,但您要让我咬他一口才行。”

那是同佩奇一模一样的面庞,只除了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是灰蓝色的,也比佩奇要更圆润一点。

佩奇:……

“你可以咬他两口,但不准咬出伤口。”

难得有些无奈的魔女向这个跟她同时刻诞生的最初的污染让步了,修复灵魂这种事需要同为纯粹能量体的共生体来做成功率才更高,她的魔力流太过庞杂,反倒容易把摩尔冈斯的魂魄给冲散了。

“人类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好想试试看。”

“别犯蠢。”其实同样在好奇的污染握住了另一个污染的手腕,“咱们两个只能摸到一把灰,回去吧。”

“不能再在外面待一会吗?”

“我觉得不能。”

懂得克制的污染与懂得诱惑的污染在距离摩尔冈斯很远的角落里排排坐,她们观望着那个长出眼睛的异类,然后非常整齐划一的在‘啧’了一声后回到了门里。

被同族实名羡慕的污染有些好笑的回头看了眼她们消失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钟表,“您忙自己的事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完全转化成能量体的污染脱离了乐园的桎梏,她向下俯身,直接融入了摩尔冈斯的身体里。在完全潜入之前,她甚至没忘记朝佩奇挥手,“明天见。”

在室内重归安静后,收起乐园的佩奇等来了鼯鼠,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正蹲在摩尔冈斯面前的魔女,并在环视了这宛如凶杀案现场一般的客厅后向她伸出了手,“换个房间吧。”

“我喜欢亮堂一点的地方。”

那是一只因为常年练剑而变得粗糙的大手,摸上去的手感不算太好,但很温暖。

将手搭上去的魔女借力站起,她像最开始那样挽上了鼯鼠的手臂,“那就换个房间。”

“他呢?”

突然被挽住的中将先生有些诧异,但他没有甩开佩奇,而是看向倒在地面的摩尔冈斯,“一起带走?”

“不用,把他留在这里就好,有人看着他。”

率先迈步的魔女把想要去将信天翁搬到沙发上躺着的中将扯得一个踉跄,双方都对对方的选择有些惊讶。

佩奇:鼯鼠什么时候跟摩尔冈斯的关系这么好了?

鼯鼠:……他不是她的朋友吗?就这么扔地上了?

其实真的不算温柔的魔女小姐眨了下眼睛,她在鼯鼠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指挥流年完成了这个在她看来多此一举的举动。

“好了,走吧。”

“……”

有些冒黑线的中将先生在被拽去二层的途中随口问着问题,“那些和你很像的是什么?”

“是污染,我的共生体。”

鼯鼠:共生?还是与污染共生?

共生的生物通常都是相互依赖,彼此有利的,倘若分开,则双方或其中一方便无法生存。

所以至少对于人来说,这不算是个好概念。

不再提问的鼯鼠推开二层会客室的门,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在他们上楼梯时先一步从窗口跳上来的CP9。

“罗布·路奇。”

喜欢亮堂地方的中将先生打开了客厅的灯,他审视着这个CP9的王牌,“又是长官指令?”

“不,我是来找洪灾要人的。”

半兽化的特工半蹲在窗框上,那条与佩德洛十分相似的长尾巴盘在脚边,很是吸引到了魔女小姐的目光。

但他不是毛皮族,他只是吃了动物系的猫猫果实,碰巧是花豹的形态罢了。

“那另一位呢?”

比摩尔冈斯更像屋主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壁炉里的煤灰,“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出来见见面怎么样。”

“……”

有黑色逐渐从煤灰中升起,并凝聚成了一只乌鸦的模样,“海军什么时候跟四皇走得这么近了。”

他打量着依旧挽着鼯鼠的佩奇,“这位Lotto小姐还真是如传闻中那样,交友甚广啊。”

被质疑的鼯鼠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在找人——还差一个。

中将先生继续延展着自己的见闻色,却始终没能找到其他人,看来巴洛克那边没有派人来接触佩奇。

在鼯鼠尚在思考这只乌鸦是哪边的势力时,对乌鸦的能力很感兴趣的佩奇已经上手了。她走到壁炉边蹲下,就那样直接拿手去碰,也不管那东西有没有毒,究竟能不能摸。

突然被从头摸到尾的乌鸦沉默了,没来得及躲开第一下的男人不确定还要不要移动位置。

“你和我的浊很像。”只不过她的是蝴蝶,而他的是乌鸦,“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乌鸦。”

由煤灰组成的乌鸦说着自己是乌鸦,而佩奇没有察觉到谎言的波纹,也就是说,这只乌鸦,真的叫乌鸦。

佩奇:“……嗯,人类在起名一道上果然很有自己的见解。”

蹭了一手黑灰的魔女拎起鼯鼠的披风擦手,她不再关注这只陌生的乌鸦,而是看向半蹲在窗框上的CP9,“来找我要布鲁诺?”

“你应该很清楚,离开百兽的布鲁诺只有死路一条。”蹭了鼯鼠一堆黑手印的魔女缓步走向路奇,“那个男人为了你们能活把自己送给了我,那么你呢,你来找我要他,是打算让他去死吗?”

“我确实收到了暗杀他的命令。”直面魔女的男人跳下窗框,他解除了半兽化,“但我认为这件事的最优解不是谁死,而是拿到TrueLotto。”

号称CP9历代最强最冷酷的杀戮兵器的罗布·路奇向面前的女人伸出了手,却在再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被鼯鼠回握了过来。

路奇:……

挂着礼貌笑意的中将先生不轻不重地跟CP9的天才握着手,“赌博不是好习惯,你还年轻,还是趁早戒掉比较好。”

第113章

虽说替换Joker的计划似乎是还没等实施就快要夭折了,但替换CP9长官的计划还没有。

她就不信祂会像爱唐吉诃德一样爱着斯潘达姆。

只是房间里多出来的这只陌生乌鸦让佩奇无法将话题展开,所以她再次朝他伸出了手。

魔女小姐捧着那只依旧没有闪躲的乌鸦走到窗边,像是在放飞信鸽一样的将他抛向了夜空,“晚点再来找我,现在不是你的时间。”

腾空而起的乌鸦在盘旋了两圈后真的飞远了,但在彻底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依旧在僵持的海军与CP9——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更加有趣。

但是不急,现在确实不是他的时间,他需要跟Lotto单独聊一聊。

直接关上窗户的魔女回身看向握起手就没完的两个男人,“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要听听看吗?”

不记得她第一个好主意就差点葬送掉他全部头发的鼯鼠挑眉看向佩奇,“有关哪方面的?”

“有关合作。”

失去摩尔冈斯的魔女也失去了能为她续茶的人,可魔女小姐依旧端着那个已经被她喝光的红茶杯,像是单纯地在拿一个摆件。

同奎因一样能坐着就不会站着的佩奇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很少会照顾他人节奏的魔女一上来就放出了相当炸裂的宣言,“我要把CP9的长官换成自己人。”

她看向同时顿住的两个男人,观察他们表情的同时等待起了或许会出现的来自世界的反扑。

但确实如她所想,会为唐吉诃德降临的世界却没有为斯潘达姆降临,也就是说无论这个CP9的长官身上有没有命运,世界都不在乎。

看来他确实不怎么重要。

“这似乎不是一件应该跟我讨论的事。”

终于松开对方手掌的男人们分立两侧,他们都没有坐下,因为那不是一个能对攻击做出快速反应的姿势,他们都在防备对方。

不懂Lotto为何要跟自己谈论这件事的路奇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我是世政的特工?”

“可你已经知道了,所以如果这件事被泄露出去,就说明是你做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女打量着这个被布鲁诺保下的男人,“我会将之视为世政对我的宣战。”

路奇:“……”

“回答问题,罗布·路奇。”叫着对方全名的魔女没有给出保持诚实的活命忠告,她直接开始了,“你在乎CP9的长官是谁吗?”

“啪——!”

在路奇开口之前,又一盏吊灯在爆闪后破裂,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再出现降临,于是魔女也没有理会这不痛不痒的警告。

但来自高维的对抗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深重,那是不可名状之物,是无处不在的恐怖。见闻色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尖声命令着路奇不许说谎,那早已不是背脊生寒的程度。

“……不在乎。”

佩奇没去管给路奇开后门的世界,她继续提着问,“想让布鲁诺活着吗?”

“……”

刚想给出否定回答的路奇忽然间像是出现了幻听,有絮絮不断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的话一遍遍地喃喃着响起,那声音吵得路奇头痛欲裂,吵得他开始感到眩晕和恶心。

“他还能活着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那般,被反复催促着说真话的男人到底是用了更加迂回的方式,而他这种无意识地反抗让原本对他无感的魔女升起了一点好感。

“看你表现。”她转着手中的红茶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没有完全向世界妥协的人类,“继续做你的CP9,但不要来打扰我的安排。”

可知情不报同样是罪,佩奇就是在拖路奇下水。她让他知道不该知道的计划,看见不该看见的鼯鼠,却不讲清楚泄露的具体后果,不将报复局限在一小处。

她是在强制路奇跟布鲁诺共生,但这其实没什么难度,毕竟他不是不在乎CP9的长官是谁吗?

这是他亲口向时间作出的回答,饱含真实,不曾作假。

在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散去后,属于CP9的王牌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坐在他面前的洪灾——这是什么果实能力吗?第四种?

思索着其他事情的男人没有忘记给出回答,“可以。”

他忍耐着那些像是后遗症一般一点点出现在身体上的不适,询问着自己此行最开始的目的,“那TrueLotto呢,我要做什么才能得到中奖号码?”

“那是友人帐,不是大乐|透,我只欢迎朋友,不欢迎赌徒。”不打算将友人帐作为交易筹码的佩奇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重复着鼯鼠的话,“赌博不是好习惯,你还年轻,还是趁早戒掉比较好。”。

在将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打发走之后,佩奇不再腰背笔直的坐在原处,她懒散地向后倚去,将自己陷进柔软的靠背里。

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保持礼仪。

从杀伐果断的洪灾到偷闲躲静的佩奇只需要一秒钟。

她招呼着鼯鼠过来一起坐,“站着干什么,你不累吗?”

目睹全程的鼯鼠有些莞尔,但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去小厨房烧了一壶水,“这么喜欢摩尔冈斯的茶?”就没见她放下过那个茶杯。

“喜欢,也喜欢鼯鼠的茶。”

在被信天翁念叨了一路‘偏心的小混蛋’后,魔女小姐居然都记得两边一起夸了,勉强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其实鼯鼠与路奇一样,都算是被佩奇给拖下水的人,他们甚至还互为可以指控对方的人证,互相拿到了对方的把柄。

但与被时间和世界夹击的路奇不同,鼯鼠刚才可没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在他的视角里,佩奇和路奇就只是在很简单的一问一答罢了。

“刚才那个计划是怎么回事,你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没找着茶叶的中将先生给佩奇倒了一杯白开水,“百兽的人?”

“还没有人选,但不会是百兽的人。”

说着喜欢鼯鼠的茶的魔女也不讨厌鼯鼠的白开水,因为她喜欢的不是后面的名词,而是前面的人,她喜欢的是‘鼯鼠的’和‘摩尔冈斯的’。

“不是百兽?”可她刚才不是说要把CP9的长官换成自己人吗?

“嗯,你们自己挑。”捧着杯白开水的魔女在那些升腾的蒸汽里眨了下眼睛,“应该会有那种立场偏向海军的政府人员吧?没有的话就培养几个。”

“等有人能确保自己可以接替CP9的长官后,我就去杀了斯潘达姆。”

杀死一个人类很简单,但只是杀死一个人类的话就有些浪费了,他可以死得再有用一点。

鼯鼠:“……”

心情有些复杂的中将先生张了张嘴,却没能真的说出些什么,他也像佩奇陷在沙发里那样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

“自己人?”

“嗯。”

在已经能够理解这个人类社会的运转规律后,其实从不迟钝的魔女小姐已经能明白鼯鼠在复杂些什么了,于是她伸手戳上了他的侧脸,“这是以礼还礼。”

“我以前欺负过你,所以现在把CP9的长官赔给你。”

“……欺负过我?”

不知为何,鼯鼠发现那些跟他有关的过往总是有点……与众不同?无论是最开始的‘还钱’一说还是现如今的‘赔礼’一说,都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实在是过于……

脑子有点卡壳的鼯鼠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件事,于是他放弃了这件折磨自己的事,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什么时候?”

“就是我在G1默写德雷斯罗萨情报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刚驱使完污染灭国不久,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会让这些拥有见闻色的人类最难受的时候。

可她却在他对面坐了一上午,还不让他说话。

回想起往事的魔女很认真地朝自己的友人道歉,“我的污染又开始外溢了,坐在我身边很不舒服吧,抱歉。”

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的鼯鼠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到底是把教训的话说出了口,“你对友人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只是这种程度的过失完全不值得你去赔礼,友人不是这种脆弱的东西……我是说,你的付出已经完全失衡了,当恩惠超过太多的时候反而容易结仇。”

明明是既得利益者,鼯鼠却只感到头疼,他看着一脸问号的小姑娘,试图让她明白什么是升米恩,斗米仇,“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足够真诚和坚定的态度,若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你的超额付出,你却不再给出同样的价值,他们就会怨恨你。”

“这也是人性。”

曾让佩奇去做一个‘有人性的海贼’的海军先生开始在无知无觉中为自己留下的规则加注,“那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它随时都在变化,包括朋友也是,你的每一个朋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要分清楚究竟谁值得获得你的友谊,绝对不要盲目。”

突然被拎去上课的佩奇停顿了片刻,她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白开水,决定纠正一下鼯鼠对自己的错误认知,“我没有盲目,也分得清真和假。”

虽说确实还不能完全明晰人性这种东西,但魔女小姐有自己的衡量标准,所以她伸手抚上了鼯鼠的肩膀。佩奇摸着那些肩章,就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你值得,我知道。”

“而且我又不是没有事要你做。”

那些属于以藏和乔兹的鲜血逐渐在佩奇的身上干涸,她开始感到不舒服,于是再一次拎起鼯鼠的正义披风擦向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年底吧,让泽法把宾兹借我用用,我需要他的力量。”

躲开玛利亚的鼯鼠却没有躲开佩奇,他任由这个无礼的小朋友在自己的荣耀上蹭着煤灰和鲜血,“宾兹的茂盛果实吗,你是想催生植物?”

“是催生粮食。”

虽然她自己也能催生,可这种缩短生长周期的事涉及了时间,而涉及时间的能力无法彻底剥离污染,所以她催生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茂盛和倒退都很有用。”不知为何总是在鼯鼠眼里头顶‘不省心’和‘好骗’标签的佩奇在今天向自己的友人展露了非常可靠的那一面,“所以再大胆一点,你们可以更强。”。

等摩尔冈斯再次清醒的时候,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似乎即将报废的洋楼和明显已经洗过一个漫长的澡甚至都已经吹好头发的佩奇。

摩尔冈斯:……?

被流年搬到二层卧室来的信天翁有些茫然的坐起身,然后龇牙咧嘴的痛呼出声,“嘶——!!”

摩尔冈斯:什么情况?!啊??谁趁他睡觉的时候揍他了吗??

摩尔冈斯:不,等等,他怎么会突然睡着的?!

“发生了什么?”信天翁有些发懵地看向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所有曾来拜访的客人都已离席,他一个都没见着。

于是佩奇简单地给摩尔冈斯讲了一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告诉他那些出自她之手的计划,告诉他都有谁曾来过,甚至没有忘记告诉他为什么会昏迷。

只是这过于坦诚的答复直接让信天翁信息过载了,他艰难地理解着佩奇口中的‘降临’。

“……总之,我就是被两个偏心眼之间的战争牵连了是吧。”

再次笑出阴影的社长大人努力的挥散掉那些凝聚在心底的寒意,他向拿自己衬衫当浴袍穿的魔女伸出了翅膀,“赔偿呢!快点给我折扣!”

“来个大的!”

第114章

百兽在法布提休整了一周,乔兹他们却在第二天就离开了。

直接把外轮船搬下港口的男人在临走之前甚至没有忘记帮萨奇采购一批海虾,明明吃了一场败仗,可乔兹的心情却很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跟佩奇打上一场了。

在给白胡子海贼团送行的时候,佩奇给以藏打包了很多和服,那都是狂死郎买给她的。

已经得知狂死郎真正身份的魔女没有多嘴,但她觉得这对以藏来说算得上是一份有意义的礼物,所以她将自己的衣服分享给了他,即便那些下摆对以藏来说实在是有些短。

“和之国的服饰很漂亮。”

在艰难地清洗过那件被鲜血浸染的香槟色枫叶和服后,佩奇换上了另一套印有橘色蜻蜓的天蓝色浴衣,她指着身上的那些小图案,“我可以让它们真的飞起来。”

无法想象动态和服是什么模样的以藏轻笑出声,“好啊,那就让它们飞起来,大概会很美吧。”

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伸手摸着魔女的发顶,“法布提就先交给你了,但我们会抢回来的。”

“要好好地保护它。”

“好。”

讨厌告别的魔女平静地向友人们告着别,“出航吧。”

“回去要好好养伤啊,以藏队长,争取不要留疤。”坐在港口边沿的特洛伊叼着根青草,他相当自然地跟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们挥着手,一副要送人的模样,“至于乔兹队长,啊,您就随便吧。”

贪图美色的绳绳人忠诚于所有美色,也只偏爱美色,所以他很随意的朝乔兹摆着手,“拜拜!”

乔兹:“……你小子。”

在送走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后,法布提正式移交到了百兽的手里,与不收保护费的纽盖特不同,佩奇是会索要供奉的,她可是一个很合格的海贼。

但或许是因为佩奇与以藏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因为她曾允许他们在那场攻防战结束后加入救援,总之已经更换靠山的市民们没有太过惊慌,即便是得知要上缴19%的收入也没有太过抗拒。

与万国相比,只是19%的收入而已,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但玛利亚相信这些平民之所以会产生大量的安全感,一定与约克的表现脱不了干系——那个找到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直接进入了傻爸爸的模式,玛利亚就没见约克那么笑过。

不,应该说她就没见男人那么笑过,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传说中的‘丈夫’和‘父亲’。

“就像被夺舍了一样。”

同样缠满绷带的大美人依旧烟酒不离手,她缓慢地呼出口中的烟雾,有些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些过往的冷静与审慎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不苟言笑的男人却在法布提喜笑颜开,实在是非常的……

几乎没与健康的感情打过交道的玛利亚不再说话,她轻磕着自己的长烟斗,在半垂下眼睫的同时微扬唇角。

还不坏。

虽然好像蠢了点,但这种感觉还不坏。

同样在观望的润媞皱了皱鼻子,“他真的收得上来贝利吗?”

“该不会那女人一求情他就答应了吧?!”

“很有可能。”盘腿坐在半空的哈姆莱特一本正经地说着歌剧台词,“爱情!就是会使人盲目!”

“那这也太盲目了一点?”斯皮德有些咂舌,“跟病毒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听到同款评价词的佩奇看了哈姆莱特一眼,但她没有加入这场讨论,而是就那样远远地望着正在中心广场散步的一家三口。

有温润如珍珠的明光自约克的灵魂深处亮起,那光填满了他的裂缝,让他短暂地重归了完整。

“走吧。”

没去跟米娅打招呼的魔女突然出声,她看着那位同样在发光的友人,没有靠近,“法布提就先交给约克代管,咱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率先转身离开的魔女收获了一连串的小尾巴,佩吉万有些不解的追问着,“不是说要把那个厨师带回和之国吗?”

“嗯,但不是现在。”

佩奇低头看向这个终于要开始长个的幼崽,“返航之前我会来接他们的。”

在法布提逗留了一周之久的洪灾大人就这样平淡地离开了,她也没要谁来送行,以至于很多市民都是在发现那艘停在港口的白鸦号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佩奇给约克留了三分之二的部下,还把戴夫戈和金拉米调拨给了他,于是再次出航的白鸦很有些轻装简行的意思,即便是在做过必要的补给后也显得很空旷。

非常擅长使唤人的佩奇直接起用了特洛伊充当临时厨师,于是又当俘虏又要管饭的绳绳人开始发牢骚,“你出航都不带后勤的吗?”

“我有带船医。”

“只带船医有什么用!航海士、舵手、厨师,你是一个也没带啊!”

被数落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伸出食指,给特洛伊看那只停留在她指尖的宽尾凤蝶,“航海士。”

她又指向自己的脚下,那是属于白鸦的地板,“舵手。”

至于厨师,佩奇原本是打算直接接走米娅的,但是那些明光太过温暖,所以她突然改了主意——在发现自己在无意中将[生死相隔]推向[久别重逢]后,魔女小姐决定给这两个被她改写历史的人类放一个家庭假。

反正特洛伊是四番队的人,他跟了萨奇那么久,一定会做饭。

确实会做饭的绳绳人眼角抽搐地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厨师。”

正在做铁板烧的临时厨师落下最后一铲子,他头顶青筋地大声吆喝了起来,“都滚过来吃饭了!王八犊子们!!”

“哇哦,这么快就好了?”“好香啊,哈哈哈,我开动了!”“来了来了!”

虽然特洛伊的语气非常恶劣,可被称之为“王八犊子们”的海贼却没有恼火,毕竟饿肚子的人不打厨子是海上共识,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干部们早已被特洛伊喂饱,所以现在挤过来的都是最普通的海贼,他们嬉皮笑脸地钻进厨房,开始给特洛伊吹彩虹屁。

“好吃!”“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再来一份炒面!”

“闭嘴!!他大爷的!老子不是百兽的厨师!!”

侧坐在吧台椅上的魔女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候冷不丁地开口了,“你是谁的祭司。”

她在这个被烟火气填满的开放式厨房里问着那些理应远离人间烟火的问题,“神名是什么?”

咆哮到一半的绳绳人有些诧异的看向佩奇,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对他的过去感兴趣,“不是什么太出名的神,我是非加盟国的人,你知道的,非加盟国嘛,都很惨的。”

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特洛伊在废了一圈话后给出了回答,“Flora,弗洛拉,哈哈,没听过吧。”

佩奇:“……”

得到答案的魔女小姐用指尖轻点着吧台,“我听过。”

这是七点钟的名字,她怎么会没听过。

有零散的信息碎片逐渐串联到一起,无论是世界对魔女莫名的敌意,还是居然会刻印在人类基因里的警惕似乎都在这一刻拥有了答案——如果不曾受到伤害,祂没有理由在她抵达的第一个瞬间就开启反击,连个观察期都没有,就仿佛笃定了她是个祸害。

而且,魔女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生物链里才对,可属于人类的见闻色却知道她是狩猎者,这很奇怪。

这是比世界政府从建立之初就开始强调要瞄准女人的头颅进行攻击更加奇怪的事,毕竟与世界的反应相比,世政的决定实在是不算重要,她其实不太关心这件事的原因。

“弗洛拉么。”

敲击吧台的魔女没有在意绳绳人惊讶的表情,她现在感觉有点微妙,因为她大概知道弗洛拉会做些什么。

这个只在她诞生之初来见过她一面的姐姐,算得上是阿诺特的支柱之一,代理人有给她讲过七点钟的习惯——她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外出狩猎,且每次都满载而归。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大抵是曾做过她的猎场,被她满载而归过。

……嗯。

愈发感到微妙的魔女小姐看向又开始朝海贼咆哮的绳绳人——还有这个,一个祭司?

……看来她连信仰都抢过?

佩奇回忆着那幅挂在盘古城廊道里的巨型油画,那是有关神乐的记录,她当时只是觉得那幅画很写实,还感慨过看来在与天沟通这件事上每个位面都是一样的。

可如果那场神乐是出自七点之手的话……嗯……

一直在被世界针对的魔女小姐突然就理解了这件事,她觉着,这可能跟人类世界里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差不多。

祂确实有理由抵触她。

走出船舱的魔女站在二层的露台上往天边望去,她瞧着那轮半卧在云层间的太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要去哪?”

有绚烂的青焰在白日中绽放,从天而降的不死鸟轻落在魔女的身旁。

“西海,花之国。”

没有转移视线的魔女依旧抱着双臂站在原处,她若有所思地跟马尔科分享着自己的新想法,“这个世界比我以为的跟我牵连更深。”

她当初明明是随机挑选的考场,那是浩如烟海的星图,这个位面究竟是有多幸(dao)运(mei)才会在不到千年的时间里连续两次被时间魔女选中。

“我姐可能是拿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歌谣,重要到需要我来还祂一份因果。”魔女小姐偏头看向正耐心听她念叨些推测的不死鸟,她伸手抚上他的眼角,“虽然麻烦了点,但能遇见你,也不错。”

第115章

今天是10月5日,马尔科的生日,但是是在特洛伊多嘴后佩奇才知道的。

“生日。”

没有生日概念的魔女算了下时间,“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是37岁。”

“是啊,所以完全不想过啊喂。”

被佩奇带去船长室的马尔科耸了下肩,“越来越老了yoi。”

魔女小姐看着好像确实不太开心的不死鸟,决定陪他一起长一岁,“那我今天也过生日吧,现在我24了。”

“……哪有这么过生日的。”被佩奇用奇怪的方式安慰,马尔科有些失笑,他接过佩奇递给他的酒杯,“你的生日是哪天?”

“我没有生日,但我有生时,在九点。”翻开字典查找生日含义的魔女补充道,“所以之前都是按年份算年纪的。”

生日,指人出生之日。

临时补课的魔女看着那个词条下一连串的‘生日蛋糕’‘生日祝福’和‘生日愿望’‘生日蜡烛’等等等陷入了沉默。

佩奇:……

佩奇:……人类的生日还真是像神明的祭祀一样繁琐。

什么都没准备的九点钟开始回忆白鸦号上都有些什么,蛋糕可以让特洛伊现做,但她没有蜡烛,也没有生日礼帽。

默默合拢字典的九点将那本大部头塞回了书柜,她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正倚坐在她办公桌上的马尔科。

“等我一会。”

直接推门走人的魔女就这样把马尔科独自扔在了屋里,实在是过于干脆利落了。

被抛下的男人眉毛微挑,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发现这居然是香波地的泡泡酒。

他起身走向那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酒柜,并在左侧发现了整整三列泡泡酒。想起往事的男人拿起其中一瓶摇了摇,金色的酒液在琉璃瓶子里打起了旋,很是好看。

“……唉。”。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正在顶层做日光浴的玛利亚将墨镜推到头顶,她扫了眼佩奇根本就没乱的衣服,“找我?”

换上泳衣的游女更显美丽,那些被乔兹打出来的瘀青也更加显眼,但玛利亚毫不在意,她随意地展示着这些遍布在身体上的伤口,因为她知道这里没人会因此而嫌恶她。

“送我你的蛛网。”

佩奇将手里的细绳举起,她将这个刚从特洛伊身上揪下来的绳段展示给玛利亚看,“我要做生日蜡烛。”

“啊啦,生日蜡烛?”被自家上司过于可爱的仪式感惊到,玛利亚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

身高八米的大美人笑眯眯地伸出手,她将佩奇攥在手心里,笑得花枝乱颤,“人家千里迢迢地来见您,您就这么把人扔下了?”

白胡子的一番队队长是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去西海的,所以这是一段有倒计时的重逢,时间明明都已经不多了,她的小上司却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形式主义上。

哎呀呀,那位不死鸟先生还真是可怜呢。

决定抗命的游女不仅没有送魔女蛛网,还把她手里的绳段给拿走了,“听我的,今天不需要生日蛋糕和生日蜡烛,也不需要准备生日礼物。”

“可是书上说——”

“别管什么书了,您是海贼,海贼都是自己定游戏规则的。”

从太阳椅里起身的游女直接将魔女扔回了一层,她朝她摆着手,“去做点你喜欢的事。”

逐渐头顶问号的魔女小姐有些茫然——她喜欢的事?

思考无果的佩奇两手空空地回到了自己的船长室,她在关上门后看向正在观察她书架的马尔科,“海贼是怎么过生日的?”

“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也有可能不过。”转过身的不死鸟意外地收获了一个拥抱,他低头看向环住自己的佩奇,“去哪了?”

直接把手伸到衬衣里面的魔女小姐顺着不死鸟的脊柱开始往上摸,比常人温度更低的手掌让她的触摸变得异常明显,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指尖在什么地方。

“去找玛利亚要蛛网,但是被拒绝了。”

将手按在马尔科后心处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要我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瞬间明白黑色玛利亚在指代些什么的马尔科有些无奈,他将那双作乱的手从身后揪了出来,“看来你喜欢到处乱摸的事已经在百兽传开了喂。”

麦色的大手很轻松地就能将佩奇的两只手腕攥在一起,单手控住魔女的男人直接把她拎到了沙发上,“在和之国过得怎么样?”

被佩奇抚过的地方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没有男人能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无动于衷,可这不是他想要的开场。

眸色微深的不死鸟直接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话题,“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

佩奇看向那只依旧捏着自己手腕的大手,他们两个的肤色差别很大,这份色差加剧了这份禁锢的存在感,所以佩奇完全没有被马尔科带偏注意力,“为什么要抓着我?”

感到不满的魔女开始试图将手臂抽出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在摸不死鸟了。”

答应过马尔科会去学习什么是爱的魔女真的有在认真观察,她观察着火焰祭典的天空船,观察着黑色玛利亚的歌,她观察着约克与米娅之间的明光,也没有错过维奥莱特的弗朗明哥。

她已经知道喜欢与喜欢之间也是不同的,那是名为爱的战争,是一份截然不同的感情。

这场战争有关分享与思念,即便他们生死相隔。

它有关欲望与快乐,像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是排他,是占有,是从枯骨中丛生的血肉,清透又浑浊。

“我没在摸不死鸟。”魔女再次重复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像是跳错拍子的舞步,那颗属于马尔科的心脏逐渐乱了步数。

依旧没有放开魔女手腕的男人逐渐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比任何东西都更要让他惊喜的生日礼物。

真的不是故意挑在今天来找佩奇的男人连呼吸都轻了一瞬,他的魔女小姐终于回答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他是谁。

她在喜欢着的,究竟是谁。

低笑出声的男人不再拎着佩奇,他将她揽进怀里,稍微有点用力,“看来确实是在旅途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啊喂。”

他俯身去吻她,“你要跟我同一天过生日?”

提出问题的男人却没有给佩奇回答问题的间隙,他吻着她的眉眼,吻着她的鼻梁,然后吻向她不再是淡色的红唇,“给我点时间,我去给你选礼物。”

被放开手腕后,佩奇再次抚上了马尔科的脊柱,她按压着那些起伏的骨节,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机会,“我们是海贼,海贼自己定游戏规则,所以不用特意去选。”

学东西很快的魔女现学现卖着黑色玛利亚的话,那双不算温暖的手游走在马尔科紧实的后背,“我们可以是彼此的礼物。”

咚咚——咚——

本就错拍的心跳错的更严重了,明明只是这场战争的初学者,佩奇却总是可以说出会让马尔科沉沦的情话。

但或许就是因为那不是什么‘情话’,才会让人沉沦。

她是真的想要带他去海底看珊瑚,哪怕他是能力者。她也是真的想要做他的梧桐,哪怕他只是一个人类。

而现在她在说他是她的礼物。

明白礼物之于佩奇意味着什么的马尔科愈发收紧了这个拥抱,将脸埋在佩奇颈肩的男人开始升温,他变得更烫了。

“……你啊。”

可马尔科在佐乌见过被欲望充斥的佩奇是什么状态,他见过她有温度的模样。

所以他知道这个已经开始回应他的女人此刻就仅仅只是想要摸摸他,她的手依旧是凉的,她没有真的想要他。

感到苦恼的大海贼用鼻尖蹭着佩奇的颈窝,有些懒散地发着牢骚,“真是败给你了,简直就是折磨啊喂。”

佩奇:“……嗯?”

刚想伸手继续去摸刺青的魔女再次被马尔科攥住了手腕,他拎着她,将她扔出了船长室,“去祸害特洛伊吧,我要先冲个澡。”

打算征用佩奇浴室的男人“冷酷无情”地关上了船长室的门,将房间的主人赶出了房间。

但佩奇完全接受了这个理由。

因为她也喜欢冲澡。

流动的水流就像是流动的她,她与它都可以循环,她们是一样的。

于是真的去祸害特洛伊的魔女又从他那揪走了两节细绳,然后重新站在了玛利亚面前。

玛利亚:……

黑色玛利亚看着去而复返的小上司,她又观察了一遍她的衣服,然后发现只乱了一丁点。

玛利亚:……

玛利亚:……哦?原来白胡子海贼团那边玩的是纯爱吗?

爱好拳击与恋爱的游女将爱好睡觉与冲澡的魔女抓在了手里,她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两条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细绳段,“生日蜡烛?”

“嗯,生日蜡烛。”

魔女小姐向她的络新妇比出了2的手势,“帮我做2根,我也要过生日。”

再次被佩奇过于孩子气的发言逗笑,玛利亚乐不可支地捧着她的牙雕小像,“行,我帮您做蜡烛,但我要做3根,因为我突然也想过生日。”

几乎就没过过生日的黑色玛利亚笑眼弯弯,“好不好?”

“不行。”

这是出乎预料的拒绝,因为佩奇其实很少会去拒绝这些不算麻烦的小请求。

但魔女小姐已经知道爱是一场排他的战争,这场战争只能有一个获胜者,所以她拒绝了玛利亚,“这是我和马尔科的生日,所以只做2根。”

依旧比着剪刀手的魔女用另一只手摸上了玛利亚的红角,“但我会记得给你过生日的,在真正属于你的那一天。”

第116章

特洛伊到底是把生日蛋糕给做出来了。

并且一连做了两个。

传承了八百多年才断的旧教让这位末代大祭司掌握着许多与佩奇重叠的‘常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HotSpring时就用爱重来形容马尔科的感情,他是知道有‘重量’这种东西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