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喀嚓。”
“卡——”
“忙着呢!等会再打!”
“喀嚓!”
“……”
佩奇看着再次垂下眼睛的电话虫,很平静的将话筒挂了回去。
看来对面正处于一个不适合跟海贼联络的状态,否则真正忙碌起来的人是不会先接再挂的。
依旧没能模拟出佩奇造型的电话虫还是顶着那个属于宾兹的粉色刺猬头,无论是颜色还是发型都很生机勃勃,时刻提醒着佩奇那份来自海兵的善意。
在那等待规则完整的头12个小时里,先后被泽法和弗兰奇庇护的佩奇一直没有忘记来自他们的接纳。
虽然属于弗兰奇的那份遮风挡雨不是免费的,可真的能遵守等价交换原则的人类也不算太多。所以无需缘由便可以向她伸出援手的泽法就更显珍贵,他明明可以不管她和那些奴隶的。
不得不说,这从第五场循环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佩奇的电话虫和彩色相机其实是比波鲁萨利诺和鼯鼠都更早抵达魔女身边的门。
是那一船在风暴中跳入深海救人的海兵学员敲开了佩奇对海军的善意,让她愿意为那些熠熠生辉的灵魂折返时间,并对海军付出耐心。
是那无视世俗常理,在暴雨中开心跳舞的弗兰奇一家敲开了佩奇对人类的好奇,让她愿意在前行的间隙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漠不关心的路过。
这两样来自友人的礼物一遍遍的在被使用的过程中提醒着佩奇它们因何而存在,又承载着何种重量,像是早就压在天平一侧的砝码,帮世界平衡着那颗属于魔女的心。
坐在电话虫对面的魔女小姐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电话虫再次响起,摆在一旁的防窃听电话虫眨着自己的大眼睛跟佩奇对视了片刻,然后有些怕生的缩了回去。
失去了对视目标的佩奇往窗外看去,她现在正好坐在一扇打开的窗户面前,木制书桌紧邻着窗框,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佐乌的好风景。
这里确实适合度假,怪不得佩罗斯佩罗会自带太阳椅。
坐在阳光里的魔女小姐随意的发散了一会思维,她看了会天边奇形怪状的云彩,又看了会摆在窗前的绿植,在发了好一会呆之后,她终于拿出了那本印有芍药花的友人帐。
封面的两尾金鱼在佩奇的喂养下已经能开始游动了,它们在那些藏青的花纹间自在的摆尾,十分悠闲。
就连芍药也已经蔓出了纸页,它们开始往封面里开,挤进了那池并不存在的湖泊。
将友人帐翻到第30页的佩奇踟躇了片刻,她在犹豫是自己写还是让友人写,不过突然从窗外攀进来的糖果打断了这份犹豫,那是正在流动的糖浆,它十分灵活的倒流上了二层的窗户,然后在佩奇面前把自己卷成了一根波板糖。
没能成功“中标”的糖果大臣也不恼,他已经彻底转换成了度假模式,真的开始享受起了佐乌的休闲时光。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长子先生其实还蛮好相处的,大概是因为带了太多的弟弟妹妹,这家伙在养孩子一道上的经验可以说是吊打98%的海贼,端看BIG·MOM海贼团能在连年的征战中一个孩子也不夭折就看得出这男人确实是个好大哥。
不过这是在对内的时候。
一旦立场转换为敌对方,这位糖果大臣就会变成运筹帷幄的毒蛇,随时准备着从对方身上撕下足够的利益,又狠又痛。
但显然现如今的Lotto并没有被糖果大臣划分进敌人的类目里,他依旧觉得她是一个可以合作和沟通的对象,且有利可得。
所以他不介意满足一下Lotto的食欲,反正只是想吃糖而已,他也喜欢吃甜的东西。
记性很好的佩罗斯佩罗没有忘记自己的潜在合作对象在昨天回答自己问题时说的是‘想’,虽说这场初见的开场白有些奇怪,不过这里是新世界,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被投喂零食的佩奇伸手掰下了那根波板糖,然后在放进嘴里的同时直接用绸缎把佩罗斯佩罗给卷了上来。
知道Lotto喜欢用她那个颈环代替手的佩罗斯佩罗没有躲,但是Lotto连着太阳椅一起卷这件事是他没想到的。
突然用躺姿飞天的糖果大臣:……?
斗嘴斗到一半突然失去对线对象的疫灾跟着抬头,然后像是被偷了老家一样的大声指责起佩罗斯佩罗,“你这个惯会耍心眼的臭糖棍!居然还不死心吗?!Lotto是百兽的!!”
“嘭——”
被甩进屋里的佩罗斯佩罗慢了半拍的从自己的太阳椅里起身,然后看向那个被怼到自己鼻子底下的小账本,“哦?传说中的友人帐么,kukuku,原来我也可以登上你的友人帐吗?”
BIG·MOM海贼团收集情报的能力就是很强,虽然在被马尔科嘱咐过不要随便把友人帐给别人看之后佩奇收敛了许多,可那是在他们重逢之后才发生的事,所以在佩奇抵达FOODVALTEN之前,从不遮掩的魔女可从未特意削弱过友人帐的存在感。
尤其是在香波地群岛的时候。
所以但凡是真心想要收集Lotto情报的人就早晚都能在香波地查到有关[友人帐]的消息。
“嗯,我喜欢你。”
直言不讳的魔女表达着字面意思上的喜欢,“做我的朋友吧。”
直面告白的糖果大臣依旧淡定,他拿起桌面上的笔,笑眯眯的在第30页签下了自己完整的名字,“你知道这本友人帐在暗世界又被叫做什么吗?”
“TrueLotto,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糖果大臣看着落在纸页上的‘夏洛特·佩罗斯佩罗’,心情颇好的眯起了眼睛,“虽然没能邀请到你加入BIG·MOM海贼团,但能跟你做朋友也不错,佩咯啉~”
TrueLotto?
第一次听说这个叫法的佩奇歪了下头,“你们很想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
细数那些能追踪到的过往,桩桩件件都在反复强调同一件事——友人是特殊的,不要去招惹Lotto的友人。
虽然查不到她在德雷斯罗萨时说的‘裙子’和‘考试’是在指代谁,但这场水淹圣地却显而易见的是在替艾弗里出头。
包括那些十分明显的转变,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不到30天的时间里前后转变那么大,从一个不留活口的屠杀者变成会在乎对手是否死的有尊严的骑士道拥护者。
那分明就是那个驻守在G1的海军将领的行事风格。
而G1支部作为Lotto抵达新世界的第一站,不排除她跟那个鼯鼠中将是友人的可能。
‘友人’
这个身份对Lotto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实在是……非常的好利用。
非常的,好利用。
转着些晦暗心思的糖果大臣瞥了眼一直窝在一旁的沙发里充当摆设的不死鸟,那个白胡子海贼团的一番队队长正在看一本通俗小说,他只在那颗波板糖成型的瞬间才抬过一次头,之后无论是突然被甩进来的糖果大臣还是来自佩奇的突然告白都没能影响到他,似乎这只不死鸟就真的只是全然的沉浸在了故事里。
他甚至还在很有频率的翻页,显然是看进去了。
但佩罗斯佩罗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只是窝在沙发里装盆栽的。
可惜啊。
糖果大臣在心里轻叹:可惜Lotto身边有个守门人,想要利用她还是有点难度的。
感受到视线的马尔科勉为其难的分了一点眼神给佩罗斯佩罗,他朝他挑眉:有事?
保持微笑的糖果大臣:kukuku,没有。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突然响起的电话虫打断了这两个大海贼之间的无声交锋,佩奇回头看了眼再次睁眼的‘礼物’,她小指微动,忽然用红绸将佩罗斯佩罗给扔回了房前的空地,重新把他空投回了奎因的身边。
不过这次她没有连着太阳椅一起扔,所以痛失靠椅的糖果大臣在翻身落地后得到了奎因的无情嘲笑,“看来你也不怎么重要嘛。”
失去消遣方式的糖果大臣伸手扶了下自己歪掉的礼帽,他放开见闻色,然后不出所料的感知到那只不死鸟依旧窝在沙发里没动地方,而Lotto也没有赶他走。
盘算些新事情的佩罗斯佩罗收起了见闻色,他看了眼趾高气扬的疫灾,意味深长的点着他,“至少我得到了TrueLotto。”
而被疫灾带走的却是Lotto·Dark,佩咯啉~
被挑刺的大看板气息逐渐危险起来,但他只是不在意的弹了两下烟灰,“那又如何,她会是百兽的洪灾。”
“我们不需要去赌中奖号码。”
而作为被讨论的当事人,佩奇正在敲防窃听电话虫的蜗牛壳,提醒它快点出来工作。
没有将友人帐收回戒指的魔女将它放在了桌边,明显是还没有用完的意思。
“喀嚓。”
她再次拿起那个话筒,“卡普。”
“是谁在找我?”
其实卡普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道,毕竟以他往常对外那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算真的不知道也很正常,但偏巧卡普还真知道这件事。
因为是战国在找她。
正在吃仙贝的卡普中将看着面前依旧是宾兹造型的电话虫,一心二用的随口回答着这个不应该由他告知的消息,“哦,战国怀疑佐乌有历史正文,你帮他找找?不过那东西砸不坏,要是真找着了你直接扔海里就行。”
嘴上说着劲爆的消息,可卡普心里却在琢磨电话虫的事——每只电话虫都需要将它面对的生物模仿的一模一样才能被投入使用,可他的电话虫明明是在模仿宾兹,为什么Lotto那边却依旧能正常使用?
嗯……怪奇怪的。
第82章
“我为什么要帮他。”
“啊,也是啊,那你随便吧,我不关心那东西。”
反应都很平淡的两个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地结束了一件明明很严肃且严重的大事件,然后就那样顺其自然地聊起了别的事。
“维奥莱特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吧,我没太问啊。”将仙贝咬得嚓嚓响的海军英雄相当敷衍,却十分利索的说着些没有用的废话。
“嗯,那就行。”
佩奇早已在这些不算短暂的相处时间里发现了那个属于海军将领的共性——当他们想要让她知道些什么的时候,那即便她不问也可以知道,可一旦他们不想让她知道些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波鲁萨利诺是这样,鼯鼠是这样,库赞是这样,卡普也是这样。
没有例外。
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说明他们靠自己就可以摆平一切。
直接挂上电话的佩奇结束了这段有些没头没尾的通话,但无论是佩奇还是卡普都对这次信息交换很满意,他们都在这场对话中明白了对方没有改变对彼此的态度,他们依旧是共犯,帮力库一族建国的共犯。
收起电话虫的佩奇起身离开桌前,她走向里侧的沙发,然后直接倚到了马尔科身上。
白胡子海贼团的一番队队长不喜欢穿太闷的上衣,他喜欢把自己身上的刺青完整的展露出来,那是属于他的荣耀。
所以如果是衬衫的话,那他大多数时候是一颗扣子都不扣的。
这习惯本来没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会在登岛的时候被领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后援团围着尖叫,但在佩奇出现后,无论是在第四场循环还是在这第五场循环,她都没少上手去摸他的刺青。
就比如现在,倚在不死鸟颈窝的魔女习以为常地搭上了那个属于白胡子的弧度,然后就用这种十分考验马尔科意志力的姿势跟他谈论些相当正经的事。
“我知道你们有空白的一百年,但为什么会出现历史能毁灭世界的传说?”
祂有这么弱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担心祂要毁灭?
终于没办法再继续淡定看书的不死鸟默默地合上了那本通俗小说,不过他没有推开佩奇,而是干脆直接把她搂进了怀里。
“历史本身自然是做不到的,大概是那段被历史记录的信息在起作用吧。”
黑色的长发在移动间散落在白色的衬衫上,铺了马尔科满满一肩。
“信息么。”被揽住腰的佩奇眨了下眼睛,“那确实是有力量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啊喂。”
将额头抵在佩奇耳边的马尔科放轻了声音,“你是时间。”
“嗯,不过其实我还有另一种替换概念。”魔女小姐竖起自己的食指,“历史是时间结出的果。”
“所以我也可以是历史。”她偏着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又补充道,“或者是未来。”
“虽然不知道你这边的历史要怎么毁灭世界,但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我。”
佩奇又开始说些会把萨奇绕晕的话了,但好在正在“听课”的不是萨奇,而是马尔科,她一点点地给马尔科讲着有关于她的常识,“不过无论是时间还是历史,都不是代表着毁灭的概念,恰恰相反,我们代表的是铭记。”
难得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魔女做了最后总结,“掩盖历史是重罪,你们的权职者真的很勇敢。”
不小心被出乎意料的用词带偏了情绪,马尔科没忍住低笑出声,“这种时候应该用些更负面的形容词吧。”
“勇敢可不是用来形容这种事的yoi。”
笑声带起了温热的气流,那是来自马尔科的气息,人类总是在呼吸,同样一刻不停。
被气流轻打脖颈的佩奇没有闪躲,她很认真地在自己的词库里翻了半天,然后以失败告终。
“就用勇敢也可以,反正你听得懂。”
语言不就是用来交流的吗?只要能理解彼此的意思就足够了吧,她实在是懒得再想替换词了。
“嗯,好。”不死鸟有些失笑,他用下巴蹭着她的额角,“那战国?”
佩奇眼也不眨的否掉了战国的提议,“虽然这边的历史没有意识,但我没有伤害同类的兴趣。”
“他要是想找——”
刚想说‘他要是想找就自己来’的佩奇突然顿住了。
“如果这里真的有历史正文,那佐乌也会像奥哈拉一样被发动屠魔令吗?”
“不会。”
马尔科很笃定,“佐乌有白胡子海贼团看顾,只要我们还在一天,那佐乌就会安全一天。”
变相被保证毛茸茸公国不会出事的魔女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差不多的事——那历史学家呢?
奥尔维亚在死去之前就一直在探求这空白的一百年,那想来她的女儿应该也差不多,那孩子又是仅剩的历史学家,按理来说世政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佩奇确实记得自己在七年后看到了那张属于妮可·罗宾的最新通缉令。
也就是说,在1500年至1520年的这20年间,有什么力量正像看顾佐乌的白胡子一样看顾着她。
会是谁呢?
陷入思考的佩奇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不再顺着那些刺青的纹路移动手指,而是陷入了停滞。
会是库赞吗?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足够为妮可·罗宾拉起长达20年的防线吗?
总觉得……应该是还存在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参与这件事。
愿意为历史学家多转一会脑子的魔女没有像寻找‘勇敢’的替换词一样轻易地放弃,而是暂且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只是她停滞的时间有点长,那个停滞的位置也不太日常。
被按住锁骨的不死鸟终于发出了抗议,“都说了不要忘记我是个男人啊喂。”
他拥着她,气息逐渐危险起来。
这并不常见,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调了对彼此的感知——短暂偏向时间的魔女开始变得温和,而被魔女撩拨到激起占有欲的男人则是少见的出现了侵袭感。
然而这份占有欲却在佩奇依旧平静的注视下逐渐消散,一直没能得到反馈的马尔科半垂下眼睫,他有些自嘲地弯起了嘴角。
“是不是还想继续写名字?”
不死鸟主动提起了新的话题,“下一个是谁?”
“猫蝮蛇。”
“哈哈,他现在大概还在睡觉吧,看来咱们需要再提供一次强制唤醒服务了喂。”随口开着玩笑地马尔科率先从沙发里起身,然后把佩奇也拉了起来,“这说不定还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呢。”
“别难过。”
突然被投喂了哀与郁的魔女在起身的同时回忆了一下比斯塔的情感小课堂,她很肯定地看向马尔科,“你刚才是想吻我。”
“那为什么退回去?”
显然比斯塔的小灶没有成功的很彻底,因为按理来说是没有女人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挑明和反问的。
但这是来自花剑比斯塔的情感小课堂,所以技巧性很强。
直接揪住不死鸟衣领的魔女把他拽了下来,然后相当利索的直接吻上了那个有些怔然的弧度。
被时间亲吻是什么感觉暂且不知,但危险程度倒是跟与死亡接吻是差不多的。当魔女想要在肌肤相亲时拿走对方的性命,那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被标定的目标就注定会被吃掉。
那是比摘下一朵花或喝下一口水还要更加轻松的事。
可被亲吻的猎物却突然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份危险,他一点点地咬|吻着自己的魔女,缱绻且缠绵。
可惜他的魔女小姐依旧没有为他升起哪怕是一瞬间的情|欲,就跟她的吻一样,没有温度。
但那份哀与郁却真的褪了下去,因为这份没有爱的回应里充斥着重量,她是在在乎他的——在乎他的情绪,在乎他为什么不再畅快,为什么不再能轻松地展露笑颜。
她有在看着他。
被深吻的魔女依旧清醒且冷静,她回视着不死鸟望过来的视线,并在这个不太适合有大动作的时候再次抚上了那些刺青。
曾经说过自己学东西很快的魔女确实在被比斯塔领进门后自学了不少东西,也不介意将学到的东西实践一下,不过不死鸟却是介意的。
他按住那只不断游走的手,然后再次轻吻向她的唇角,“别闹。”
他实在是不想在她不懂爱的时候过界。
哪怕魔女根本就没关上过那扇留给不死鸟的门,可这只燃烧着青焰的神鸟却依旧盘旋在门外,因为他想要得到她的‘爱’。
那大概是比叫醒白天的猫蝮蛇更困难的事吧。
他的时间还够吗?
问着自己问题的马尔科没忍住再次轻吻上那个很少上扬的唇角,“为什么不多笑笑?”
“西娅不喜欢我笑。”
有听佩奇讲过西娅是谁的马尔科觉得佩奇大概是没理解对意思,但他没有在这个只能靠猜测去寻找原因的时候反对些什么,他只是给出了自己的观点,“我喜欢。”
“无论哪种笑我都很喜欢。”
他终于舍得暂且放开这个有些紧的拥抱,然后替佩奇拿过那本被放在桌面上的友人帐,转身去开房间的门,“走吧,咱们去找猫蝮蛇。”
“这可是一场硬仗啊。”一语双关的不死鸟同时感慨着两件事,但那份独属于1513年的明朗到底是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觉得自己哄鸟哄得很好的魔女真的朝自己的小鸟露出了笑意,她抬脚跟了上去,“没事,我去拿点木天蓼。”
第83章
鲸鱼森林里种了很大一片木天蓼,这些开着白色小花的毫不起眼的植物却对猫科动作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它有着微毒。
佩奇伸手掰下几枝小木杈,尚且带着些叶子和花朵的木枝被她捧在怀里,像是捧着一棵小树苗。
“这些够吗?”
“……嗯,我觉得,要不还是等晚上再说?”
被叫来带路的斑马先生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说不定木天蓼叫不醒猫蝮蛇老大呢?”
“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叫醒佩德洛。”
听不出乔凡尼是在婉拒的魔女直接转身朝侠客团的居住区走,“豹和猫应该差不多。”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乔凡尼被马尔科拍了两下肩膀,“让她去试试吧。”
放任佩奇在公国捣乱的大海贼也顺手摸了两把乔凡尼的脖子,“有我跟着呢。”
知道两位国王曾经在白胡子海贼团待过一段不短时日的乔凡尼对马尔科让步了,他压了下帽檐,“那就辛苦您了。”
佩奇没有管后面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她已经推开了那扇属于佩德洛的门。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猫科动物自带的种族buff,但凡是与神异或魔幻沾点边的故事里,猫总是与魔女或巫女同行。
显然这些出自故事的设定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这位真实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魔女确实对猫科动物有着十分明显的偏爱,并且已经延伸到了毛皮族的身上。
但说实话,在佩奇的眼里,动物也好,毛皮族也好,人族也好,对她来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场顶上战争让佩奇见证了人类与动物之间的不同,她可能都不会单独把人族划分出来。
猫、狮子、花豹——猫蝮蛇、西西里安、佩德洛。
喜欢着这些毛皮族的魔女却没有将他们与它们区分开,那实在是一份不够明晰的喜爱。
握着佩德洛尾巴的佩奇回头去看跟过来的马尔科,“想养。”
直面魔女恶欲的不死鸟依旧淡定,他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那就再想想。”
但直面恶欲的另一个当事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在被握住尾巴的那一刻佩德洛就已经惊醒,甚至不需要木天蓼——他只是睡着了!又不是被下了什么不准在白天清醒的诅咒!
被外人闯入卧室的团长大人看着那个悄无声息的女人,将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心脏重新按了回去,“……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时刻警醒的佩德洛只是浅眠,就算他现在感知不到佩奇的靠近,可尾巴被攥住的触感是那样的清晰,这只被偷袭的花豹差点条件反射地展开攻击。
“卡鲁秋。”
“要吃木天蓼吗?”
佩奇放开那条有着漂亮花纹的长尾巴,转而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根小树杈递到尚且躺在床上的毛皮族面前,“我可以养你吗?”
试图用小木棍拐走花豹的魔女遭到了拒绝,毛皮族与动物不一样,他们可以克制自己的本能,“不要说笑了。”
佩德洛以为佩奇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有些无奈地坐了起来,“我可以自己养自己。”
虽然确实很喜欢木天蓼散发的味道,但佩德洛没有伸手去接。
他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很久没在白天清醒的毛皮族打了个哈欠,他看向那个又开始捏自己尾巴的女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想先写猫蝮蛇名字的佩奇临时改了主意,她握着那条爱不释手的长尾巴,向佩德洛发出了邀请,“来做我的朋友吧。”
“给我你的名字,我喜欢你。”
突然被告白的佩德洛有些惊讶地看了马尔科一眼,试图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吵架了。
被毛皮族关心的马尔科:……
他扔给佩德洛一支笔,然后用打趣的语气提着建议,“安全起见,建议你选择做朋友。”而不是做宠物。
这本友人帐对毛皮族来说居然变成了另类的保护,它与那本咒物不同,约束的对象是佩奇。
但这份约束不是来自规则,而是来自友人本身,来自魔女对友人概念的认知。
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什么的佩德洛只以为这是什么人类社会的风俗习惯,他接过那本印有芍药花的像是活着一样的帐册,一边在空白的第31页随手留下名字,一边介绍着自己这边的风俗习惯,“毛皮族会跟自己的友人交换衣服,你要试试吗?”
他打量了一眼佩奇的装扮,显然178cm的佩奇没有233cm的他能穿下的衣服,但旺达应该可以,“佐乌有很漂亮的裙子,你可以去找旺达,我想她应该很乐意跟你做朋友。”
“……”
毛皮族的衣服……好像和人族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麻烦。
佩奇看着这个试图用那些需要清洗和晾晒的脆弱之物来交换魔女衣服的花豹,没有立刻同意,却也没有出言拒绝。
“我知道了。”
真的开始抉择要不要去体验这份风俗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接过被还回来的友人帐,然后又摸上了佩德洛的金发,“不过我要先去找猫蝮蛇,我想先要他的名字。”
直言相告自己要去扰人清梦的佩奇再次向佩德洛递出了自己的小树枝,“送你。”
她这次没再说什么养不养的奇怪话,所以佩德洛伸手接下了这支木天蓼,“谢了。”
咳,他确实喜欢这些小木枝。
终于成功送出礼物的佩奇心情又好了一点,于是她把佩德洛按了回去,又替他盖好了被子,“你继续睡吧,我不会养猫蝮蛇的,别担心。”
听不懂婉拒的魔女却看得懂抗拒,她已然发现了佩德洛对‘养’的抵触。
被按回床里的佩德洛:……
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佩德洛酝酿了半天也没酝酿出一句能接上的话,但好在马尔科再次拯救了他,“走吧。”
不死鸟已经倚在了门边,他笑着看向跟木天蓼一起被盖上被子的佩德洛,“给他点独自享用木天蓼的空间啊喂。”
很好,佩德洛可以确信至少这句不是什么好话,他虚着眼睛看向突然跑进自己卧室拿他寻开心的两个人类,“快点走,记得关门。”
被赶的不死鸟环住向自己走来的魔女,他笑眯眯地朝花豹挥手告别,然后真的帮他带上了门。
“我记得不死鸟非梧桐不栖。”
被揽住的佩奇突然出声询问,“莫比迪克是用梧桐木做的吗?”
没听过这个说法的马尔科眉毛微挑,“不是,不过我不挑树?”
佩奇再次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了一根小树枝,她将它举到自己面前端详了起来。
“规则不承认我是树,但我的母亲是棵树,祂是虚空。”虚空之树无形无体,但这也意味着祂可以是任何树。
“所以我也可以是树。”
已经被规则否定过一次的时间依旧坚持了己见,她抬头看向马尔科,“我可以是梧桐。”
“……”
……不死鸟非梧桐不栖……吗?
马尔科看向不知道自己正在说情话的佩奇,虽说这份无意识的心意实在是很珍贵,但马尔科依旧拒绝了她,就像佩德洛第一次拒绝木天蓼那样。
“佩奇。”
他叫着她的名字。
“我是人,不是不死鸟。”
依旧在笑的马尔科眼睛微眯,“我真的不挑树。”
再次被提醒的魔女歪了一下头,“好。”
“但我真的可以是梧桐。”
只听字面含义的魔女同样再次强调,“我觉得我正在生长,我能感觉到那份生长。”
她看向自己的指尖,“好像有很多人正在喂养我。”
“很多。”
自从那份刊载着她在圣地都干了些什么事的报纸被摩尔冈斯的送报鸟投落向四海后,这份喂养便一直断断续续的出现着,没有中断过,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喜怒哀乐,厌惧郁虑,倒是凑了个齐全。也不知道这些能量流是怎么找到她的,是因为那些印着她照片的通缉令吗?
是有人在对着她的‘相’说话吗?
只是,其他的情绪她倒是能够理解,但喜与乐是怎么回事?袭击圣地不是被法律划分进‘不可为’的事吗?那这些数量庞大的喜与乐又是从何而来,是谁在为这件事而欢呼吗?
魔女小姐站在那片只有她才看得到的能量海里,有些惊讶地向那片海伸出了手。
“真的很多。”
这份过于磅礴的洗礼将乐园的门冲开了一道缝隙,有污染像是跃出海面的游鱼,她们依次上浮,想要顺着那条缝隙挤出去。
[啪]
无情的关门声回荡在共生体的耳边,她们望着那扇再次被合拢的大门,有些委屈。
为什么总是不能出去呢?
她们又不会违背她的意志,她们明明才是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存在!
真正站在佩奇身边的马尔科左右看了两眼,可他确实看不到什么东西,在心里叹气的一番队队长只好继续提问,“那现在是有什么事需要做吗?”
“没有。”
只是被数量惊到一瞬的魔女不再关注那些能量,她重新迈开脚步,朝着猫蝮蛇的位置走了过去,“咱们去叫他起床。”
她没有改变自己的目标,依旧对毛皮族们保持着一个较高的关注度。那捧木天蓼被她放在猫蝮蛇的鼻子前,光明正大地诱惑着这位黑夜之王。
于是马尔科也不再在乎那些他暂时还听不懂的话,而是坐在床铺的一角,就那么看着佩奇不停地折腾着猫蝮蛇。
他看着她时不时地伸手去摸猫蝮蛇的胡子,摸他的鬃毛,鼻子,和脖颈。
就和摸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死鸟非梧桐不栖么。
在心里反复思索这句话的马尔科到底是把那口郁积在心里的气给叹了出来。
“唉。”
如果是不死鸟的话,那似乎确实是可以追上时间的脚步。可他真的只是个人类,不过是吃了恶魔果实而已,不代表他就不是人了。
就算是果实觉醒,他也只会是马尔科,而不是变成一只被恶魔果实吞噬意志的不死鸟。
他会是人,也只会是人,但人……是不能跟时间同行的。
唉——
……时间啊。
他们的唤醒计划失败了,因为没有人叫得醒一只装睡的猫。
显然比起木天蓼,此刻的猫蝮蛇老大更想睡觉。他又不是真的猫,当然控制得住自己的本能。
跪坐在猫蝮蛇肚皮上的佩奇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她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然后干脆也俯身躺了下去。
魔女小姐像掀起被子一样的掀起了猫蝮蛇的围兜,然后原地翻身把自己塞了进去。她给自己找了个相当舒服的位置,然后终于记得回头看一眼坐在床脚的马尔科,“要来一起睡觉吗?”
这真的是个十分吸引人的邀请。
不过刚睡醒没多久的马尔科实在是睡不着,他也不太想就这样躺过一天,所以他只是起身走过去帮她将头发捋顺,然后用拇指蹭了蹭她的侧脸,“你睡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于是佩奇便真的直接闭上了眼睛,连个过渡都没有的一秒进入了梦乡。
她是真的很喜欢睡觉,就像喜欢流水一样地喜欢。可是这一次的佩奇没有告诉马尔科她打算什么时候清醒,这其实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信号,但显然没经历过类似事件的马尔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帮猫蝮蛇关好门的马尔科开始朝那两个不速之客的方向移动,不过在路过佩德洛的房间时,他得到了这个有些令他意外的同行者。
被佩奇折腾过一遍后,豹子先生完全失去了睡意,他久违地走进了阳光下,跟马尔科一起并肩往前走。
“您会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到月中吧。”
两个十分靠谱的大人短暂的交换了一会彼此的信息,双方的情绪都很稳定,莫名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这种堪称是惬意的氛围只持续到艾弗里半路杀出来之前。
“啊哈哈哈哈!再跑快点!”
骑着长脚鳄的小白鹅控制着身下的鳄鱼追在砂糖身后,他正在玩一种叫做‘追到你就吃掉你’的游戏。
“冲啊!上!哦吼!!咬死她!!”
“啧。”
被鳄鱼追赶的砂糖眼含杀意地向后斜了一眼,但在看到正在靠近的马尔科后又瞬间变回了笑脸,“午安。”
她纵跃向远离艾弗里的方向,然后朝马尔科展示自己的新造型,“这是我照着您的发色染的,是不是还不错?”
马尔科:……
马尔科没对砂糖的新造型发表什么评价,但是他在看向正坐在长脚鳄背上的艾弗里时没忍住抽了抽眼角。
那只鹅把自己的一头白毛给染成了荧光绿。
马尔科:……
“……你们这里的理发店,还真是走在时代的前沿啊喂。”
同样第一次见到这种发色的佩德洛,“……不,我真的没见过这种颜色。”
两个小的就这么“打打闹闹”着跑远了,但马尔科毫不怀疑如果真让艾弗里追上了砂糖,那他是真的不介意让鳄鱼咬死她。
但其实砂糖一个人就能收拾掉追在她后面的那一人一兽,之所以一直不发作也不过是因为艾弗里有人罩着罢了。
啧,真是个好运的话痨,他怎么还不死?真是太讨厌了!
在走出鲸鱼森林后,热闹的笑谈声逐渐顺着风的方向飘了过来。早6到晚6的时间是属于白昼的,而生活在白昼的国民大多聚集在城镇里,砂糖和艾弗里就是在这里染的头发,这座克劳乌都的繁华程度丝毫不输外海。
而无论是糖果大臣还是疫灾都是些惯会享受的大海贼,他们与随便找个山洞就能住好久的红发海贼团不同,是不会在物质上亏待自己的。
难得出现在白天的佩德洛引起了西西里安的注意,他耸了下鼻尖,然后全力以赴地朝他冲了过来,“卡鲁秋!!”
被大狮子狠狠箍住蹭脸的佩德洛艰难地把自己的脖子从对方的胳膊里解救出来,“卡鲁秋,你们在干什么?”
“哦!我们在玩跳棋!”
那是佩罗斯佩罗自带的棋盘,但与会唱歌的茶具一样,也是一套霍米兹。
享受悠闲时光的长子先生顺手邀请了火|枪队的队长陪自己玩桌游,但两个人玩终归是没什么意思,所以他又开始邀请更多的人加入,以此增加难度系数,“kukuku,要来试试看吗?”
佩罗斯佩罗看向佩德洛,“这位侠客团的团长?”
度假时也不忘收集情报的糖果大臣邀请的都是些佐乌的核心人物,他们知道的东西往往远超国民,又没有两个国王那样难以接近,是非常适合用来当跳板的人选。
至于马尔科?哦,他就算了吧,那家伙又问不出什么东西,他对不能一举多得的事兴趣不大。
刚好马尔科也没想把时间花在佩罗斯佩罗的身上,他跟已经坐下的佩德洛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百兽海贼团的人跟BIG·MOM海贼团的人明明都集中在这座克劳乌都,可他们泾渭分明地盘踞在都城的两端,完全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与洋溢着悠闲气息的前半段街道不同,后面这段被百兽临时占据的道路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百兽海贼团总是给人一种无序的混乱感,明明只是三五成群地坐在街边划拳,既没有惹是生非,也没有大喊大叫,却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烦乱。
虽说奎因作为原MADS团队的一员,说不定同样掌握着与伽治类似的技术,可先不论奎因本身比伽治还不如的信誉,就单说以藏与百兽有仇这件事,马尔科就没考虑过要跟奎因合作。
那是以藏的国仇与家恨,与佩奇不同,身为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马尔科有责任与自己的船员同进退,他会跟他们一起直面这些苦难。
【同伴】是白胡子海贼团唯一的铁律,这可不是在说笑的。
他们会庇护每一个家人,会为他们撑腰,自然也会为他们复仇。虽说御田在半途被罗杰给拐跑了,可没人会否定光月御田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一员。
所以其实摩尔冈斯说得没错,百兽跟白胡子终有一战,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马尔科目不斜视地路过了那些乱糟糟的街道,他是要去找犬岚。
这位白昼之王正十分没有国王架子地靠坐在道路边的长椅里看报纸,他正在审视那篇头版头条,以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家王国的新客人。
这个名叫佩奇的女人原来名气这么大的吗?
有破空声传来,被瞄准的犬岚抬手一接,握住了那瓶被当作暗器的汽水。他放下报纸,朝马尔科哼笑,“我可不会再被这种东西砸中了。”
自信的国王边说边拉开铁环,然后就被突然喷出来的泡沫喷泉给喷了一脸。
犬岚:“……”
“哈哈哈!”
恶作剧成功的马尔科笑着打开了自己的汽水,他一连喝了好几口,“天热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喝冰可乐啊喂。”
正在默默擦墨镜的犬岚斜了马尔科一眼,“找我什么事?”
船副大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扔给犬岚让他去擦那些粘在毛发上的可乐,然后直接坐在了犬岚身边,“海军元帅在怀疑佐乌有历史正文。”
他又喝了一口可乐,“所以不论你们究竟有没有,都要打起精神来了yoi,说不定在我们离开之后,这个公国里会出现一批偷渡者啊喂。”
“哼,无稽之谈!”
变相否认历史正文存在一说的犬岚却没有对马尔科的劝告无动于衷,“毛皮族可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种族,他们要是真的敢来搞破坏,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啊,你看着办吧。”马尔科随手拍了两下这位故交的手臂,“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来找我。”
被隐晦安抚的犬岚再次哼笑出声,不过这一次的笑声明显上扬了许多,“不过是点小事,可别小瞧我啊,马尔科。”
“这不是怕某些人还跟当初一样一根带骨肉就能被收买么。”故意旧事重提的船副大人将最后一口可乐喝光,然后屈指一弹,将那个空掉的铁罐弹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你心中有数就行。”
马尔科不在意佐乌究竟有没有历史正文,他也不在意犬岚有没有对他说谎,他相信自己的故友会有自己的判断。
船副大人只是打算来提个醒,省得佐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来真正的偷袭,那可就不会再是这种只是被汽水喷了一脸的小打小闹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安分啊喂。
很久没有叙过旧的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随意的聊着天,内容漫无边际。
他们从以藏那宛如老爷爷一般的作息时间聊到西西里安究竟会不会在偷懒的时候也全力以赴,顺便将萨奇私藏的调酒秘方跟乔凡尼自留的烧烤料配方做了秘密交换。
除了一直在同一条船上的同伴,这片大海上的每个人都是聚少离多的,所以每个人都很珍惜能够重逢的机会。
他们竟是就这样一直闲聊到了日落时分。钟楼的时针正无限逼近傍晚的6点钟,于是犬岚止住了话头,他突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说,居然还吐了下舌头以示恶心,“该回去了。”
“我可不想闻到那只老猫的味道。”白昼之王直白地表达着对黑夜之王的厌烦。
所以其实昨晚在被狂歌强制叫醒后,浑身抗拒着出现在佩奇镜头里的犬岚不是在对佩奇表达不耐烦,而是在对猫蝮蛇表达他的不耐。
这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现如今竟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只是马尔科依旧没有去管这些明显是犬岚和猫蝮蛇之间的内部纷争,他就跟看不到一样的自然的跟他们相处着,没有想要说教的意思。
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们有自己选择相处方式的自由,不需要谁来插嘴。
被单独留下的马尔科抬头看了眼天色——连着睡了这么久,应该已经醒了吧?
正要起身往回走的船副大人突然听见了猫蝮蛇急速靠近的声音,“马尔科!你女人死掉了!!”
马尔科:??!
被佩奇当一体床铺的猫蝮蛇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睁开了眼睛,他知道有人类正躺在自己的围兜里,但他没当回事,所以一开始也没怎么管佩奇。
但当猫蝮蛇打算把这个比他还能睡的女人叫醒时却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这人怎么叫不醒啊?!
与他的装睡不同,猫蝮蛇可以很清晰的察觉到佩奇确实没有醒来,而在试图叫醒她的途中,黑夜之王意外发现佩奇的胸口处没有起伏,她竟然是没有在呼吸的!!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温度还比常人更低,简直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样。
猫蝮蛇:……
猫蝮蛇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然后一边吐烟圈一边往马尔科的方向飞奔。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喵——!!”
该不会是他把人给压死了吧?!啊??他睡相有那么差劲吗?!
第84章
佩奇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月中。
期间无论是谁来叫她都没用。
她是在会出现满月那天的上午九点自己睁开眼睛的,显然沉入梦中的魔女小姐对这段时间内的除了月狮形态以外的一切都不算感兴趣。
但只是无聊而已,没有严重到需要浪费攒下的九点去跳跃时间,所以她干脆直接将这段需要等待的时日给睡了过去。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真的很像是一具尸体,任何与‘活着’有关的迹象都没有,要不是她一直没有腐烂的迹象,猫蝮蛇都差点想给她举办葬礼。
所以当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的佩奇走出房门时,迎面飞扑来的艾弗里差点直接把她就地扑倒,他顶着那头闪着荧光的绿毛,哭得超大声,“呜哇啊啊啊啊——!”
“我差点以为你要背着我先走一步啊!!”
这种原本以为会永恒存在的人却先一步消失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措,那是从未设想过的结果,所以艾弗里是真的被闪了一下。
惊慌与思念都是真实的,在不知道佩奇是否还会醒来的这8天,艾弗里是真实地直面了一遍她的“死亡”。
马尔科也差不多,在熬了几个大夜试做固体药片后,他又连续一周没怎么合眼,可以说是全靠果实的被动自愈能力才没有迈向英年早猝的结局。
但马尔科还是要比艾弗里稳一点的,因为他依稀能明白她只是一直在‘睡觉’,虽然这个睡眠时长着实是有点惊到了他。
刚冲完澡的不死鸟头发还有点湿,他看着挂在佩奇身上的艾弗里,在给了他足足一分钟的撒娇时间后,直接上手把他给撕了下来,“行了,收收。”
佩奇的身体素质是真的不怎么样,她几乎不会锻炼,所以甚至要比普通的人类女性还要再弱上一点,根本就挂不住艾弗里这么大只鹅。
“下次再睡懒觉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时间?”
马尔科牵过佩奇的手,第一次主动将那只手按在了他的胸口,那是他心脏的位置,“你看,我们都有可以被称之为是生命体征的东西,但你没有,所以我判断不了你的状态。”
“可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啊喂。”
掌心下的心脏匀速且有力的跳动着,那份律动顺着肌肤相接的地方很好的传达给了佩奇,于是魔女小姐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似乎确实没有同步过他们有关于这方面的常识。
“嗯。”
吓到友人的魔女眨了下眼睛,她向马尔科点头,“我会记得告诉你的。”
如果说不死鸟的被动自愈有哪里不好的话,那大概就是无论马尔科究竟有多劳累外人都看不出来,毕竟他甚至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可人类是需要睡觉的,连续的清醒不仅仅是在损耗身体,也是在内耗精神,那是来自灵魂的疲惫。
但也好在是灵魂在疲惫,否则别指望魔女小姐能发现这份端倪。
她干脆一手一个,直接把这两个在她的视角里连光都黯淡下去的人类拖回了屋里,然后把他们扔进了那个属于毛皮族的超大床铺,将被子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突然被动同床共枕的马尔科&艾弗里:……
与有些无奈的马尔科不同,艾弗里直接皱起了整张脸,他非常抗拒地小声嘟囔,“我不想睡他!”
可惜佩奇只是隔着被子拍了艾弗里两下,她也不管此刻正是阳光明媚的大早上,竟是直接手动去合他们的眼睛。
“休息。”
“友人帐在抽屉里。”
被按住的马尔科干脆就闭着眼睛说话,“猫蝮蛇已经签完了,你可以继续交别的朋友,我晚点去找你。”
替佩奇临时看管帐册的不死鸟没有忘记她在睡着之前一直在执着些什么,所以那属于猫蝮蛇的第32页是马尔科看着他签下的。
陷进柔软床铺的男人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佩奇,“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前,可要记得先问一遍自己会不会后悔啊喂。”
“……”
再次被自己的‘人性’提醒要保持思考的魔女偏了下头,“知道了。”
收回手的佩奇转身看向那个存放着友人帐的抽屉,“会记得的。”
她走到那张书桌前,在拿回友人帐的同时扫了眼刚才没有注意的桌面。那里摆着一个白瓷花瓶,有明显是刚折下不久的花枝被妥善的摆在其中,正散发着浅淡的香味。
“那是旺达的作品,她每天都会给你带花。”
自小生长在佐乌的王之鸟搞不明白佩奇不合常理的状态,她只觉得她是生病了,所以开始用佐乌为病人祈福的方式来对待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客人。
或许善良的人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就可以向陌生人伸出援手或付出感情,她们明明只说过几句话,没比擦肩而过好上多少,可这些浅粉的花朵却已然承载了重量。
佩奇盯着那些正在怒放的山茶看了一会,她伸手轻触花瓣,收下了这份能量,也收下了一枝花。
在离开房间之前,佩奇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艾弗里和正在假寐的马尔科,“睡吧。”
她向他承诺,“我会帮你看着佐乌的。”。
虽说突然陷入沉睡这件事理应保密,可猫蝮蛇当时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奎因和佩罗斯佩罗又不是突然聋了,他们当然听得到。
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新情报,糖果大臣才不会视而不见,他相当有耐心地守在佐乌没有撤离,却也很有边界感地停留在了马尔科能忍受的范围以外,没有太过靠近。
但奎因就不同了,自认为已经比马尔科更有立场站在佩奇身边的疫灾想要直接抢人。
奎因:那可是他们百兽海贼团的洪灾!这个白胡子海贼团的不死鸟到底在拽些什么!!
可惜这场争夺失败得很彻底。彻底兽化为古代种·腕龙形态的大看板成功的惹恼了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没有收手的马尔科用一段不算太久的时间锤爆了奎因,然后再一次把他踹下了佐乌的背。
且再没让他上来过。
所以目前尚在佐乌暂留的就只有BIG·MOM海贼团,而在佩罗斯佩罗没打算多做些什么的当下,克劳乌都居然还算祥和——霍米兹跟毛皮族处得还不错,他们甚至都已经开始能一起打牌了。
佩奇收回自己望向霍米兹的目光,她依旧会对它们产生食欲,可在八天前的那场能量海里饱餐一顿的魔女暂时还不饿,所以她不打算对这些似乎已经和毛皮族变成朋友的生命下手。
“啊!您醒了!我等您很久啦!”
穿着背带裤的砂糖突然从一堆甜品霍米兹的中间站了起来,她朝佩奇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甜得不可思议。
跟马尔科同款的金发果然成功的吸引到了佩奇的注意力,她的视线在砂糖的脑袋上转了一圈,然后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嗯?”
已经达成跟毛皮族互换衣物成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向佩奇,这孩子在试图讨人喜欢的时候本就很少失败,更何况是在这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公国里。
屡战屡败但屡败屡战的砂糖又开始试图让Lotto喜欢上自己,只是这次不再是为了控制她,而是为了更好地活命。
在这个Lotto注定要变成洪灾的现在,她被带去和之国几乎已经变成了定数,既然如此,那她一定要在被关进监狱之前竭尽全力的展露价值——就算不能让Lotto心软,至少也要摆脱掉那个[死物]的定位。
她必须有用才行。
“请看,这是我在这些天收集来的信息。”砂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沓不算薄的纸页,然后相当恭敬地用双手托着递向佩奇,“这里有29682个奴隶的全部基础信息和他们曾经的身份,包括所掌握的技能和特长,以及擅长的方向。”
被多弗朗明哥一手教出来的女孩自然有着出色的管控能力,才不到三万人,还没有她曾经那些玩具的零头多,摆弄起来不要太容易。
鉴于Lotto之前在晚宴上说过打算让会做大名的人来处理日常事务,所以砂糖把有这方面才能的人都列在了最前面,“天龙人要的永远是最好的东西,所以就算是奴隶也要是最好的奴隶,除开那些纯粹的劳动力,这批货……咳,人的质量确实很好。”
跟着参与过好几次人口贩卖的砂糖对自家大客户的喜好记得十分清楚,能被天龙人看上的货都是高档品,说不定还是定制款。所以与当时脱口而出直言奴隶能会些什么的疫灾不同,砂糖知道这些奴隶是真的‘会些什么’,毕竟他们被拐之前很有可能是某个领域的杰出者。
就比如曾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舞蹈家或音乐家、曾出过爆款作品的小说家、手艺精湛的雕刻家等等等。
如果不是出色到足够被世界看见,他们又怎么会引起天龙人的兴趣,从而想要据为己有。
不过是些平民罢了,连没落贵族都会被盯上的现在,平民就更逃不过沦为玩具的命运。
在心里冷笑的砂糖斜了眼身后的霍米兹,她漫不经心地调侃起万国国民的好运气——只需要付出一部分寿命就可以交换到余生生活在富饶国家的资格,就算长相或能力出众也不会被人贩子盯上,只要不离开万国就可以得到BIG·MOM海贼团的永久庇护。
哈,还真是走运啊。
转着些尖锐念头的砂糖依旧挂着她那个确实很砂糖的笑,她安静的站在自己的恐惧面前,等着这个能轻易夺去她性命的怪物翻完自己收集来的情报。
有意让自己的外在形象与在德雷斯罗萨时完全不同的砂糖鼓起勇气盯着佩奇的眼睛看了一秒钟,然后在佩奇回视过来之前就移开了目光。
啧,果然还是不行,跟Lotto对视实在是太难了。
再次低下头的小女孩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笑脸,她盯着脚下的草坪,对着那些小野花发起了呆——要是她也能用寿命交换到安全就好了。
寿命也好,灵魂碎片也好,随便什么东西都好,随便什么。
想回家。
她想回家。
第85章
“你想要什么?”
“请您使用我。”
明白跟Lotto最好有话直说的砂糖试探着提出了请求,“我真的很有用。”
可惜佩奇依旧无动于衷,她从纸页上移开视线,垂眸看向正努力直视自己的砂糖,“我拒绝。”
“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提出需求的机会。”
刚睡醒不久的魔女一举一动间都带着点懒散的意味,她将那沓确实很有用的纸页收进了戒指,然后缓缓俯身,将五指插进了砂糖的发隙间。
这是她第一次用手去触摸她,而不是用颈环。
然而砂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温情出现,她只觉得那只轻按着自己的手随时都能拧下她的头。
“说点不会再被我否定的话,砂糖。”。
在结束了一小段与佐乌的氛围分外不搭的对话后,佩奇重新走进了阳光下。
她接过西西里安送给她的康复鲜花,尚且带着露珠的单支水仙明显是才被折下不久,无论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的大狮子连祝贺也要全力以赴的喊出来,“你可终于醒了!!”
“这怪病也太浪费时间了!”
“还好。”
那是一束单瓣水仙,青白的花冠内生长着形如盏状的金色副冠,单是看着就会让人感到愉快。
魔女小姐细细地端详着这束同样蕴含重量的鲜花,“你自己种的吗?”
“哈哈,我可不会种花。”正在被佩奇抚摸鬃毛的西西里安十分骄傲地扬起下巴,“这是乔凡尼种的!”
在奇怪的地方与有荣焉的西西里安没再说些什么‘花是不要让他听见的天真可笑之语’这类的话,显然同为火|枪手的乔凡尼对西西里安来说是不同的,他超越了他的规则。
察觉到区别的佩奇盯着西西里安看了一会,然后向他递出了自己的友人帐,“乔凡尼知道你偷摘他的花吗?”
“这怎么能叫偷!”
犬岚火|枪队的队长看向那本怼到自己鼻子底下的小册子,他随手接过来翻了两下,“友人帐?哈哈哈!人类交朋友的方式还真是奇怪啊!”
没带笔的狮子先生干脆直接领着佩奇往乔凡尼开的咖啡店走,在不轮值的时候,乔凡尼一般都会待在自己的店里独享他的假期,但显然在有西西里安存在的当下,斑马先生的独享计划几乎就没成功过。
“乔!来跟笔!”
超级响亮的大嗓门一秒挥散了咖啡店原本静谧的氛围,磨咖啡豆磨到一半的斑马先生虚着眼睛望过来,然后立刻看到了那束被佩奇拿在手里的,惨遭西西里安迫害的水仙。
乔凡尼:……
有十字路口逐渐出现在斑马先生的脑门上,一直以恭谦有礼的形象示人的乔凡尼直接抡起自己的咖啡机砸向了西西里安的脑壳,“你就不能直接送一整盆吗?花被摘下的那一刻就会死啊!!”
“还有!水仙有毒!!不要送给病人啊!!”
矮身躲过攻击的西西里安长臂一展接住了那个差点砸向地面的手摇咖啡机,然后干脆直接抱在怀里替乔凡尼磨了起来,“哈?那种需要被精心呵护的小东西就算不摘也早晚会死,我让它提前实现点花生价值不好吗?!”
第二次站在这家咖啡店里的佩奇才知晓这个她与乔凡尼初次对谈的地方是他自己开的,魔女小姐在两个毛皮族打嘴仗的背景音里打量起这家被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店铺,或许是因为偏向斑马的血脉令乔凡尼天生喜爱摆弄些花花草草,这家咖啡店着实是养着不少的花。
说起来,狮子与斑马似乎还是捕食关系来着,那是一条再明显不过的食物链。
可动物是动物,毛皮族是毛皮族,他们是不同的,西西里安并不会在肚子饿的时候打乔凡尼的主意。
站在入口处的魔女注视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她终于在抵达佐乌的第9天明晰了这份区别,并像当初将人族单拎出动物范围一样,将毛皮族也单拎了出来。
“你要笔干什么?”
“喏,写这个啊。”西西里安将手里的友人帐展示给乔凡尼看,“你要不要也签个名?”
跟与世隔绝也没差多少的公国国民不知道自己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些暗世界附加给这本帐册的任何价值对西西里安来说都形同虚设,他只知道这册子叫友人帐,顾名思义,是用来交朋友的。
那交朋友当然也是要全力以赴的!
这女人朋友才这么一丁点,连本小册子都写不满,也太可怜了!!
心动不如行动的队长大人开始主动帮佩奇游说新朋友,“正好你是她来到毛茸茸公国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怎么能不做朋友呢?!”
这其实是一个有些过界的行为,西西里安明明没有做到书上说的‘永远不要越过朋友的意愿替TA做决定’,也没有做到‘无论与朋友的关系多好都不可以越界’,可佩奇既没有感到被冒犯,也没有感到厌烦。
她甚至觉得心情还不错。
看来马尔科说得对,交朋友确实不是一件死板的事,书里的规则也并不全对,至少不是永远正确。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在规则一道上的解读都差不多——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逐渐开始同轨的认知无形中又推了佩奇一把,就像当初以藏推的那两下一样,将她推向了那个行动更加自如的方向。
佩奇伸手接过乔凡尼递回来的帐册,她的友人帐又添了两页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