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重新打开关联这个举动,和前面的礼物一样,是他笨拙但真诚的和好信号。
但从谢景刚才紧张的态度来看,关联开关显然不是他打开的。
那么这条短信代表的就不是缓和的信号,而是一个下马威,来自另一个女人。
那么那个包和那瓶香水的意义是什么?
是谢景为了自己安心对我的补偿,还是联合那个女人对我的羞辱?
我呆呆站在原地,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迟钝地抬起头看向窗外,我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已经入冬了。
昨天给谢景收拾出差行李的时候我有装厚衣服吗?
好像没有。
我应该去给他送一趟衣服的。
谢景冬天很容易感冒,一病就许久不见好。
也不知道这个拙劣的理由究竟是想用来说服谁。
窗外的天彻底黑下去时,我已经定好了最近一班去溪城的机票。
出门前,阳台上的一片嫩绿色映入眼帘。
那是我和谢景确定关系那晚,我们一起在套圈摊位上套到的多肉。
经过七年的小心照顾,它已经从最初的一小朵蔓延成了一大片。
以往降温的时候我都会把它们搬进房间里。
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它们了。
下楼时,对门的关宁正好回家。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跟她打个招呼。
但下一秒已经到嘴边的话被她冷漠的表情堵在了嗓子里。
我微微低头,侧身让她过去。
关宁是低我两届的学妹,现在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律师。
我们同专业,性格合拍又住得近,自然而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只是在我为了谢景,决定放弃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律所的转正机会的时候,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那时她几乎跟我说了她能说的所有劝说的话。
可当时的我软硬不吃,心底藏得极深的不安全都化作尖锐的语言刺向关宁。
到了最后,关宁或许是累了。
她的情绪不再激动,声音里只有失望和平静。
【所以你就要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梦想吗?】
【可你明明答应过我等我毕业带我入行!
】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
【……】
【江筠,你一定会后悔的。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关宁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但我没有上前去确定的机会。
说完后,她干脆地转身离开。
垂在腿边的手指尖动了动,我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挽留的手。
我们不欢而散。
我到短信里那家酒店的时机很巧,正好看见谢景从大门走出来。
他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粉色大衣。
谢景微微低头,在听挽着他手的那个,同样身着粉色的女生讲话。
我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夏冉冉,谢景的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曾经送过喝醉的谢景回家。
不知道谢景说了什么,逗得夏冉冉一下子笑起来,然后自然地把手伸进了谢景的大衣口袋。
昏黄的路灯映在他们身上,我仿佛能感觉到他们对视间丝丝缕缕的甜意。
周围人声沸腾,我静止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只觉得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感。
身侧人行道红绿灯在我头顶由红转绿,我却迈不开脚。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相配背影,记忆忽然被拉回一个我一直耿耿于怀的节点。
谢景很少穿黑白灰以外的颜色,我问过他很多次,他只说是不喜欢。
那是我22岁的生日宴。
在轮到我给谢景出大冒险题目时,我拿出了那件我挑选很久的驼色大衣,和我那天穿的衣服很相配。
周围人都在把衣服往谢景怀里塞,起哄地说我对谢景下手太轻。
我忐忑又期待地看着谢景,直到他接过那件大衣。
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甜意漫上心头。
我承认我有想炫耀的幼稚心思在,我想让大家都看到我在谢景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下一秒,那件崭新的,细致熨烫过的驼色大衣,被重重甩到了桌上。
随之而来的,是谢景不耐烦的声音。
【江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
周围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隐晦惊讶的目光在我和谢景身上来回转。
我被眼前的一幕砸懵了脑子。
各种酒水和零食飞快在大衣表面留下一片刺眼的污痕。
反应过来后,眼眶瞬间发酸,止不住地委屈。
我不是非要他答应的。
明明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好,比如不喜欢这个颜色或者是包厢里太热,无论是什么都好。
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令我难堪的方式?
当时固执的我哽着一口气盯着他要解释。
可谢景只是皱眉避开我的视线,沉默不语。
第二天谢景给我道了歉,说当时喝多了有点不清醒,这件事就这么翻了篇。
往后几年,谢景也确实没因为任何人改变过这个穿衣习惯。
现在看来,原来没有什么不能打破的原则,只是我不是值得他改变的那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