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抿了抿唇。
都是聪明人,在司马离说出那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明白了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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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说:“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我失去了所有在酒村的记忆,对这里,我唯一的记忆,便是师尊将我从酒窖里救出来……他是我在黑暗世界中见到的第一个人。”
关于酒村的记忆,是谢酒的噩梦。
她午夜梦回,只有被烧焦的尸体,恶心难呕的气味,浓烈汹涌的酒味,以及将她抱在怀中的大哥哥西门云潮。
每每想到这里,谢酒的眼眶便会热起来。
她记得当时西门云潮抱着她时候身上的淡淡檀香,也记得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在西门云潮温暖怀中时被侵染的温暖。
后来的一百年里,谢酒用毕生的渴望与追求,追逐着西门云潮。
生与死的界限有时并不那么清晰,世间瞬息变化,须臾便是身死魂消。
第一次将她从死亡的边缘带回来的,是大哥哥。
于是他所在的地方,便是她永生不忘的家。
谢酒当年为了守护昆仑发下的誓言,都是因为那是她手中唯一能抓住的幻梦。
然而幻梦在此刻碎裂。
秋逐风说:“你怎么肯定,西门云潮就是救你的人呢?”
谢酒霍然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当年后丘酒村的事情,已经随着妖魔死去,湮灭在尘土中。
幸存者是她自己,她不记得当时还有别的人能活着,更何况,当时西门云潮在场,他是一个顶级的修士,不会查探不出还有残留的人。
秋逐风深深地看着她:“我没想到你会活着。我也没想到,你是我妹妹。”
谢酒说不出来话了。
“没错,我是你哥哥。”
秋逐风道:“在后丘酒村覆灭之前,爹爹打猎,娘亲织布,爹娘和我们过的很幸福。那天爹爹身体不舒服,于是只有我进山。”
“我那时已经十六岁了,经常会进山,山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他的声音很冷,很淡。
像是背负了很多年的仇恨。
“在离开酒村之前,我回头望了一眼,我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恍若谪仙的人,醉醺醺地来买酒喝。”
酒村以酒出名,出现修士并不算什么。
秋逐风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于是他继续往前行,走进了深山里。
等他从深山打猎回来,酒村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废墟。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直至今天以前,我都这么认为。”
秋逐风说,“我流浪了许久,后来被掌门带回青云,我便成了青云掌门殷尚隐的弟子。”
一晃百年过去,秋逐风已经是青云宗的少宗主。
他记得那张醉醺醺的脸,那身白衣,他想尽办法进入修仙界拜师,也是因为他想要找到那个人是谁。
当他进入青云之后,他明白了当年出现在酒村的人,是昆仑掌门西门云潮。
正人君子,广受赞誉,一手遮天,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秋逐风报不了仇,他还没有力量,于是他选择深夜前来后丘酒村祭拜。
步步谨慎,每隔三年,才会来一次。
谢酒的脸,有些麻木,又有些恍惚。
她说:“在酒村覆灭之前,西门云潮便已经来了……”
这不对……
谢酒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头痛欲裂,耳边轰鸣。
耳鸣声几乎覆盖了她所有的感知,她清晰地记得,她在酒窖里躲了很久很多,直至血水酒水混在一起,杀戮停息,而那一抹纯洁的白,才向她打开了世界。
若是秋逐风说的是真的,那么西门云潮的修为之高天下罕见,那不成气候的妖鬼绝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屠村杀人。
当年,西门云潮说,他是偶然经过此地,找到了残留的幸存者。
整个村庄里,只活了谢酒一个人,在谢酒犹如抓着救命稻草的恳求下,他才犹豫着,问谢酒要不要跟她走,即便她会后悔?
谢酒到了昆仑之后,才明白大哥哥当时说的意思:
踏入昆仑的那一刻,昆仑剑会自发地选择天生剑骨天生剑魂的人为宿主,谢酒就是注定的昆仑剑主。
注定要为了昆仑而奉献,注定要为了昆仑而死。
谢酒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若是当年开启世界的第一眼,就是错的呢?
西门云潮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杀戮了整个村子,只留下一个天生剑骨天生剑魂的她。
仅仅为了让她孑然一身,为了让她全身心的为了昆仑奉献所有?
她双腿发软,跌坐在冰冷的泥土上。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百年,屠村之事已经湮灭,那土壤依旧是深色泛红,仿佛是凝固的血液。
“妹妹,”秋逐风的大手,摸在了她的头顶,似是安抚。
“西门云潮,是杀我们全家的凶手。”
第26章保证
秋逐风讲述了一个已经被忘却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村庄的祥和被杀戮和火焰终结,幸存者的少年不敢露出丝毫破绽,他生怕站在修仙界顶端的昆仑掌门西门云潮会要了他的命。
后来,这个隐忍的少年进入了青云宗,他成了青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这才敢偷偷回到酒村拜祭。
直至今日,他见到了谢酒。
秋逐风低笑:“我本以为我的行踪天衣无缝,倒是没想到,竟然被魔尊察觉到了。”
他的笑容里意味深长,带着些审视:“你与魔尊,是什么关系?”
这不是正道中人的质问,而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问话。
谢酒一时没明白:“什么关系?……对手呗?”
严格来说,是宿敌。
昆仑剑在手,她势必要斩妖除魔,杀了魔尊。
秋逐风摇了摇头:“不像。”
谢酒:“……”
怎么不像了?
秋逐风看向虚无的黑暗,那里是魔尊司马离站立的地方。
“他看你的眼神,并非像是宿敌,倒像是……”
谢酒失笑:“秋逐风……嗯……哥哥……”
她喊出来哥哥,心情轻松不少,“还是不要那么快就进入角色吧,妹妹的感情问题,现在显然不是那么重要的。”
“重要。”
秋逐风认真道:“你要与西门云潮大婚了。”
场间一滞。
如果谢酒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此刻的她委实太悲剧了些:竟然与自己的灭门仇人大婚,婚后的日子要一直生活在谎言里,并且按照西门云潮给她的剧本,从生到死都在为昆仑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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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沉浸了数百年的恨意,“他罪该万死。”
“在你的大婚仪式上,揭穿西门云潮的罪行,杀死他……”
秋逐风按住谢酒的肩膀,他的手掌很宽大,很温暖:“你不能留在昆仑,青云会是你的家。”
谢酒心头一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动摇了。
然而心底的一丝奇异感觉,让她遏制了立刻答应的冲动,她道:“青云掌门……青云宗,我恐怕暂时不能去。”
青云并非安定之地,那里是秋逐风的庇护所,而非她的。
“什么意思?”
谢酒迟疑了一瞬,想到了中了石蛊毒的青云宗掌门殷尚隐。
石蛊毒的毒性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牵扯到飞升之事,以及上界的混乱,全是未知,唯一能肯定的是,中过石蛊毒的人,即便是已经痊愈了,那么他们的神魂已经被挤压到连接上界的通道里,不得返回了。
殷尚隐的身体里,并非是原本的掌门殷尚隐,而是从上界而来的不知名之辈。
联想到小师妹晏萱一直在暗暗筹谋,谋害了越无刃、令狐昂,以及谋害失败西门云潮,谢酒便觉着青云宗里,恐怕要天翻地覆。
哥哥会有危险。
谢酒说:“你等我一下。”
秋逐风:“嗯?”
他看着谢酒一溜小跑去找隐在黑暗中的魔尊司马离。
当她走到司马离面前的时候,那处黑暗仿佛亮起来了,司马离的面具在黑暗里深沉,而他微微俯下身,认真地听着谢酒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离点了点头。
谢酒又跑了回来。
“我们俩商议过了,决定将事情全都告诉你。”
“什么事?”
秋逐风眉头皱起:“司马离并非可以信赖,他到底是魔尊。”
“我知道。”
谢酒这个昆仑剑主,比谁都知道。
她说:“司马离虽然同意了,但是他有一个要求。”
“什么?”
“缔结不可违背的契约。”
谢酒认真地说。
……
誓约关于上界,关于蚀骨魔,以及那些暂时无法解开的秘密。
以及……对三个人身份的核验。
确保对方还是对方。
秋逐风了然:“我们分别多年,你恐怕对我还没有完全的信任。”
他凝视着谢酒:“还是说,你更相信魔尊,而非你的哥哥?”
谢酒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信任,而是理智。”
经历过这么多,她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性命。
一腔热血的信任是很美好的事情,然而谢酒看到了人事易变、薄情寡义。
修仙界中你死我活,瞬息万变,她不敢再赌了。
这一瞬间,谢酒忽然也明白了魔尊司马离。
他应该也是如此。
“如果我拒绝呢?”
谢酒的眼底意味不明,“那我要好好思考,你是不是真的哥哥。”
“好。”
秋逐风说:“既然你们坚持的话。”
他轻笑起来:“这时候便感觉,你们两个人还是很像的。”
“嘀嗒”一声。
三个人各自滴了一滴血,立下誓言。
以神魂为誓,绝对不会背叛誓言。
否则神魂寂灭。
在短暂的间隙里,司马离忽然笑起来:“如果我们三个人中有上界而来的蚀骨魔,恐怕这次死的彻底了。”
至今还未找到彻底辨别蚀骨魔的方法,而若是用誓言杀死蚀骨魔,也许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谢酒失笑:“你怎么防着所有人。”
司马离:“嗯,毕竟魔尊阴险狡诈,修仙界闻名。”
而秋逐风的脸色,越来越差。
“所以,我师尊已经不再是我师尊,而是……不知名的怪物。”
“确实是这样,所以你要小心了。”
谢酒说:“根据我对晏萱的观察,她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挑选目标,我的师兄们和师尊,都是她想杀死的对象。”
“殷尚隐掌门修为高深,尚且能抵挡一阵,即便如此,恐怕最近也该出现端倪了。”
秋逐风沉思:“最近掌门,确实有些奇怪……”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他下定了决心:“如果师尊被上界怪物所杀,我会为师尊报仇!”
“青云养育了我,我不会让青云落入怪物之手……它们既然从掌门这里下手,可见对修仙界势在必得。”
这也是谢酒与司马离担心的事情。
从晏萱的反应来看,他们挑选的都非无名之辈,这些人都在修仙界中举足轻重,若是继续放任下去,悄无声息中就会占据整个修仙界……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更为可怕的是……”秋逐风的脸色很差,“这次我师尊受伤的起因,是岳喧长老。岳喧长老是不是还是原本的长老可就不好说了……”
谢酒想了想:“如果是岳喧长老的话,恐怕不会来昆仑找我吧?”
秋逐风摇头:“他们可能想要确认昆仑剑是否能对石蛊毒有作用,按照你的描述,现在你能借助昆仑剑吸走毒,却不能完全帮他们恢复,但是你自己却没事……”
是这样的。
谢酒想了想,“这样想起来,觉着很是糟糕,这个世间只有昆仑剑的侍剑人才能完全得救,这不是同等力量的对决……这是碾压。”
司马离懒散道:“想想也是,毕竟是飞升之后的上界,碾压岂不是顺理成章,只是我觉着,天道也许有办法制衡这些已经飞升的仙人,不然他们也不会用这么隐秘、婉转的方法来蚕食修仙界。”
是极。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破绽。
秋逐风不能久留,与谢酒分开的时候,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谢酒。
高大的男子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抱着谢酒的时候,恍若是找到了丢失的珍宝。
“其实,你的名字,唤做花熙。”
“哥哥,你呢?”
“花让。”-
静谧的山村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谢酒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
她看向司马离:“你也该兑现你的诚意了吧。”
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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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的印象,影影绰绰,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也看不清楚。
司马离说,他曾经给她看过面具下的阵容,可是谢酒完全不记得了。
“那么这一次,你会记得吗?”
谢酒道:“我保证!”
司马离的手,落在了他的面具旁。
“说真的,我已经对你不抱希望。”
他叹息一声。
面具坠落,跌落在寒夜湿润的土壤上。
谢酒的眼睛微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终于看到魔尊司马离面具下的那张脸。
“……大师兄??”
震撼让她说不出来话,一种荒谬的情绪涌在胸腔,却又觉着那么理所当然。
深夜雾气浓郁,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落下。
眼睫上落了一点沉重,谢酒看着黑袍男人坚韧的侧脸,看着他眸子里的晦暗,看着他开口说,“又是这样。”
谢酒的心底就像是沉入到了湖中。
“为什么你说‘又’,为什么你说我之前见过你的脸?”
司马离……或者说谢酒的大师兄司马君雅,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想要触碰谢酒的脸。
然而他停了下来,手指缓缓收紧,手背上赫然出现了显眼的青筋。
最终,司马君雅的手落下。
他的声音里有些暗哑:“你说过,你讨厌我的触碰。”
谢酒:……
不,我没说过!
我们俩的记忆对接是不是出现了某种问题!
第27章借走
谢酒沉思着,写下自己所记得的关键词。
与魔尊司马离的会面已经过去了一天,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认认真真写了一整天的字。
如果她再次出现忘记了的情况,那么起码还有笔墨记载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谢酒以往对自己的记忆里十分自信,然而昨夜与司马离的会面之后,她发现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了,而她以往从未觉着哪里不对。
比如说……忘记了大师兄的面容。
谢酒想到了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她还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十年前,也是她的心魂石破土的时候,谢酒一直以为心魂石是为了西门云潮破土的,可是结合前因后果,谢酒得出来一个结论:
心魂石,不是因为西门云潮,而是因为司马离。
而她之前失去的记忆,也开始存疑。
谢酒不知道自己受伤失忆更可信一点,还是有人在她的记忆里动了手脚更可信一点。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的记忆能够被编纂,那么是谁呢?
她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动手的……
谢酒想到了昆仑剑,以及西门云潮。
根据谢酒所知,昆仑身为天下第一大宗门,有着至高的地位。掌门西门云潮受人敬仰,数万年积攒的实力和人脉让他稳稳当当居于天下第一人。
只要西门云潮一日不飞升,他就永远凌然挺立在这修仙界之巅。
而昆仑剑主的存在,谢酒在之前从未思考过。
如果西门云潮强大恐怖如斯,还需要一个天生剑骨的人来承担侍奉昆仑剑的职责,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谢酒感觉她摸到了关键:西门云潮为什么不自己使用昆仑剑?
在被蚀骨魔率领魔兽围攻昆仑的时候,西门云潮只能等着昆仑侍剑人赶回来,启动了昆仑护山大阵,这才得救……
昆仑剑……
谢酒想到了昆仑剑身上的九龙锁。
九龙锁竟然需要石蛊毒才能破坏,那么这种力量其实并非来自于目前的修仙界,而是来自于飞升后的上界。
上界的力量禁锢着昆仑剑,昆仑剑吸取着侍剑人的力量,最终侍剑人会入魔。
这一切都指向了失落的神殿。
谢酒还很好奇另外一点:蚀骨魔是不死的,那么被蚀骨魔寄生后的身体,是不是也是不死的呢?
在通天画里,谢酒看到了宗门里的人最终会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可能性中,到底多少是真正的他们,多少是蚀骨魔所为呢?
但是……也没什么区别。
谢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经过这一遭,算是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当初因为过于重感情困住自己的踌躇,如今已经烟消云散。
她该追求自己的人生。
更何况,她的人生已经被抹去了太多。
比如……大师兄。
大师兄司马君雅的真实身份,谢酒用毛笔默写了数百遍,她不清楚为何自己并不记得大师兄了,但是她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再忘记他。
而当初与魔尊生死相见之时,其他人的异样,现在也有了答案:他们知道大师兄是魔尊司马离。
只是魔尊司马离竟然是天下第一大宗门的大师兄这件事情,委实是个丑闻,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西门云潮知道,越无刃知道,他们默契地隐瞒了此事。
至于当初……
谢酒想到很多年前昆仑的下雨天,大师兄司马君雅抛给她一个苹果,他问谢酒要不要跟他走,谢酒一心感念师尊西门云潮的救命之恩,于是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司马君雅。
司马君雅对她的顽固执拗无奈,于是他最终转身离去。
这一别离,便是正魔两道势不两立。
是几十年漫长的生死厮杀。
如果她知道司马离是大师兄的话,她下手不会这么狠的……
谢酒想到这里,眼睫微微垂落。
她的手一抖,正在写字的毛笔亦是颤抖。
忽而她明白了什么……
即便是她失去了对大师兄的记忆,即便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心魂石是为了谁萌动……
然而当她与司马离相遇,她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他,喜欢到心魂石都开花。
所以,她不能知道司马离就是司马君雅!
这会让她动摇为昆仑奉献的决心,甚至出现与魔尊私通的风险。
谢酒霍然站起身来。
她想,她明白了。
是昆仑剑,亦或者是昆仑剑幕后的操控人,西门云潮。
而她进舍身崖侍奉灵剑的十年,便是最好的清洗记忆的机会。
从头到尾,她不过是西门云潮手中的一个工具。
就如同一把剑一样的工具,用过则弃-
“师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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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萱笑眯眯地走进了大殿。
谢酒此时正在整理殿中的文书。
越无刃开了窍,打算好好接手昆仑,那么之前的各种事务都要进行交接。
谢酒代为处理事务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文件。
她交接之后,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准备搬走。
“哦是的,”谢酒说:“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晏萱跑到了谢酒的旁边,极为亲昵地抱着谢酒的胳膊:“好哇,师姐肯想着我,我当然全都奉陪啦!”
谢酒的后背,起了一身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晏萱的真面目之前,只觉着她格外招人喜欢,以至于自己的处境沦落到难堪的境地。
晏萱不是想要吸引更多人的喜爱和注意,而是想要他们的命。
当谢酒因着自己不公平的遭遇而彷徨,晏萱看似不明所以的清澈眸子深处,则是了然与戏弄。
即便是谢酒终于从软弱中站起来,从茫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晏萱依旧满脸的天真,仿佛不知道自己带来了什么。
这是一个真正的白切黑。
一个心思阴沉的上界而来的高手。
谢酒不动声色地握住晏萱的手,手指肚默默感受着她皮肤的温度。
她看不出来晏萱有什么异常,上界而来的蚀骨魔甚至会继承原主的记忆,天衣无缝。
“我即将与师尊大婚,这是我毕生渴求的事情……所以我多了很多忐忑,比如说我现在便不知道师尊是否真的爱我……”
大殿里极为空寂,只有满目的书籍文件,就像是谢酒的声音一般,空落落的。
“我听闻,师尊曾经有一个心爱的女子,那女子与你长的极为相似……所以我想,能不能……”
晏萱捂住了嘴,眼眸睁大,似是吃惊极了。
谢酒小声地说:“帮我找到她的画像?”
晏萱啊了一声,为难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酒拉住了晏萱的手,那手柔若无骨,“师尊的寝殿,只有你才能进,据说师尊的寝殿里,挂着一副久远的画,那画便是师尊曾经尚未踏入修仙之途的心上人……”
“只是师尊后来踏入仙途,那女子与他没有缘分,委实可惜……师尊一直留着当年的画像,可见其深情……”
晏萱微微垂眸。
眼睫像是小扇子一样,轻轻扇动。
没有人看到,她的眼底是一丝讥诮。
“哦……是的,是有一幅画……”
晏萱抬起头来,有些迷茫:“那幅画与我十分相似,我还以为师尊是挂着我的画呢!”
“师姐,你是想要我偷走画吗?”
谢酒:“不是偷走,而是借一晚。”
她说她想要知道西门云潮喜欢的女子长什么样,按照那个女子的衣着打扮行事,西门云潮也许会喜欢这样的她。
谢酒说了很多,满是一个要嫁给心爱男子的忐忑模样。
晏萱认真地听着,她的眼底满是了然。
她说:“好,师姐,我帮你把画借出来一晚上,但是你不能让画有任何破损,我还要将画天衣无缝地还回去呢。”
“放心吧。”
当天夜里,晏萱便将画带给了谢酒。
……
“所以你能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吗?”
谢酒将画带出了昆仑,与魔尊司马离会面。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拿出来这幅画……”
谢酒是在司马离的建议下,让晏萱拿走了西门云潮最为宝贝的这幅画。
曾经身为昆仑大弟子的西门云潮,似乎知道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司马离将卷轴打开,画平铺展开。
他抱臂看着画上的黄衣女子。
“西门云潮在飞升之前,尝试过杀妻证道,那是一场非常小型的大婚,只有昆仑的几个高层和这一对新人的挚友参加。”
“大婚仪式的时候,新娘子突然像是觉察到什么,想要离开,而西门云潮亦是追着她离开。”
“再然后,便是争吵声,随后便是满屋迸溅的血液,然而却没有人见过西门云潮的妻子的尸体。”
司马离说,当时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有了可怕的猜想,可是因为没有找到女子的尸体,这件事情便成了一桩悬案。
小范围内,都知道西门云潮尝试过杀妻证道,但是……证据呢?
“换句话说,西门云潮杀妻的第一现场,始终没有人发现。”
“这幅画,是唯一留下的、有关于他妻子的信息。”
司马离抬起手,掌心里出现了另外一幅空白的画。
“我现在作画,你将赝品带回去,真品容我慢慢查。”
谢酒紧张道:“大师兄,若是西门云潮发现了呢?”
大师兄毕竟曾经是昆仑众望所归的未来掌门,他知晓诸多秘密,竟然连西门云潮有这样一幅画都知晓。
只是苦于已经背叛昆仑,一直无法拿到这幅画罢了。
司马离微笑起来:“不会那么快,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而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晏萱又带着西门云潮离山了。”
谢酒:……
不得不说,晏萱这个蚀骨魔,才是真的狠。
第28章反噬
谢酒安静地坐在司马离身边,看着他作画。
桌面上,他的面具随意地放在一角,在透过窗棂的日光下折射了一点冷光。
两个人坐在一起,难得不是杀戮。
是非常恬淡的时光。
“大师兄,你竟然画的很好。”
谢酒托着下巴,“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司马离抽空瞥了她一眼,“之前有这个机会吗?”
谢酒嘿嘿一笑。
确实没有。
她一心只想杀了魔尊,怎么会在乎他会不会画画,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觉着费劲。
如果不是这十年在通天画里看到了这么多未来的可能,如果不是得知了石蛊毒与蚀骨魔的秘密,她恐怕不会放下戒心,与魔尊联手的。
尽管两个人现在相安无事,也不过是暂时的休战。
——谢酒深知这一点。
“画好了。”
谢酒站起身来,她的表情变幻莫测:“看上去简直是……”
“完全不像呢……”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司马离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就是会画画,画出来也不可能一比一复制过去。
眼前的这两幅画对比起来,虽然基本上看上去像,却不可能让西门云潮完全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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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离哈哈一笑:“当然不是靠完美无缺的画工,而是靠一点点小手段。”
他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打开之后,从白色小瓷瓶里飞出来一抹七彩的烟雾。
烟雾在两幅画上徘徊,一刻钟后,两幅画便完全一样了。
谢酒:!!!
“这是什么?”
“这是魔宫珍藏的一缕画。”
司马离说,魔宫里有无数的奇珍异宝,这一缕画便是曾经的画圣留下来的,可以完美复制另外一个作品。
“所以……我来画都行?”
“还是要有个九成相似。”
司马离叹了一口气,“当初怎么教你都不肯学,现在后悔了吗?”
谢酒:……
这人怎么还翻旧账!
当年谢酒进昆仑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
她眼睛里只装满了大哥哥西门云潮,对其他人看都不想看,为了能配得上西门云潮,她想要当修仙界最厉害的修士,所以她全身心都扑在如何提高自己的实力上。
至于什么画画之类的,都被谢酒视为浪费时间,根本不肯学。
大师兄司马君雅带谢酒的时候,免不了为她头疼。
“……说不后悔是假的。”
谢酒微微有些怅惘。
如果这些年没有被西门云潮迷惑,将灌注在他身上地时间用自己身上,现在也不至于多了这么多后悔。
场间沉默了须臾,司马离兀自将画轴卷起来,交给了谢酒赝品:“将这幅画放回去,真品我带回魔宫,我总觉着这幅画里另有玄机。”
“以及……”
司马离说:“当年我还教过你另外一句话。”
“什么?”
谢酒对于以前的事情,已经很模糊了。
每次去昆仑舍身崖侍剑,她之前的记忆就会模糊几分。
“我说,你若是选择了当昆仑剑主,永远不要后悔。”
司马离说:“不仅是说你选择了就不要回头,更是在你后悔的时候,别苛责自己。”
他的眸光柔软下来,“你没有错。”
谢酒没有错。
错的是西门云潮,错的是昆仑苛待她的人,所以不必总是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谢酒遇到的是一个好人,那么她会用自己无尽的努力证明自己,她会有无限美好的未来。
可是现在,谢酒的眼前,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没有给她留下能活的机会。
谢酒若有所思。
“是啊。”
她笑起来,褪去了徘徊不休的沉闷和沮丧。
他就像是在邺城那样,关心着自己,开导着自己。
司马离说邺城的事情都过去了,谢酒忽然明白,她没有过去,司马离也没有过去。
谢酒忽然抓住了司马离的手。
他的手很宽大,带着些温润的凉意。
司马离一怔,探寻地看向谢酒。
谢酒咬了咬唇:“邺城之后,你对我避而远之……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你是明知我会忘记你,会与你划清界限?”
谢酒不可能离开昆仑。
这是司马君雅在离开昆仑之前,便知道的答案。
而在之后,他见识到了谢酒的杀伐果断,亦是见过了谢酒明知他身份依旧在之后下死手,他明白谢酒对他的狠辣。
他在接收到了西门云潮的消息之后,赶去见谢酒,却看到了谢酒与西门云潮举止亲密,好事将近。
司马离有自己的骄傲,他自然不会再打扰。
“只是……时间太久了,所以有些撑不住罢了。”
司马离的声音有些淡淡的疲惫。
谢酒心头一痛。
十年前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是什么,让司马离觉着他会被毫不犹豫的背叛?
谢酒迟疑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问了司马离,司马离并不想说。
“不是愉快的事情。”
司马离道:“把握现在就很好。”
“你该回去了,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酒抓紧司马离的手,“大师兄!”
“什么?”
司马离有些奇怪地看向谢酒。
谢酒心底升起来一股难名的情绪,那是从心口而出的感情……是心魂石都能开花的……情绪。
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最终道:“真的要坐视晏萱设计西门云潮?西门云潮会被蚀骨魔夺舍,那么昆仑掌门是一个不知名的上界仙人,会不会对我们更不利?”
司马离哦了一声,脸上似是有些失望,又似是没有。
“现在找不到蚀骨魔的破绽,被夺舍之说,更像是我们的臆想,唯一的例外是你,你是昆仑侍剑人,而另外一个意外,也许是昆仑掌门。”
“昆仑掌控天下命脉,与天道有所联系,如果西门云潮中了蚀骨魔的毒,那么他那里,说不定便是突破口。”
司马离说:“总之……时间不多,我们也只能这么做。”
谢酒松开了司马离的手。
她说:“那我走了。”
司马离已经戴上了面具。
出现在谢酒面前的,是一袭奢靡黑袍,身形潇洒。
谢酒沉默了须臾,忽而道:“有苹果吗?”
司马离一愣。
他看向她,尽管面具隔绝了他的面部情绪,谢酒却知道,他在笑。
他闷闷笑起来,“你不是不喜欢吃苹果?”
当年,大师兄司马君雅离开昆仑的时候,在雨中而来,见了谢酒最后一面。
那时候他为谢酒摘了山中的苹果,谢酒却说不喜欢吃。
司马君雅说,她就没有喜欢的东西,除了西门云潮。
而现在,隔着将近百年的时光,谢酒改变了当初说的话。
谢酒:“喜欢的东西,是可以不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喜欢。”
她认真地说:“师兄,为何不再等等看呢?”
司马离似是在笑。
他说:“好。”
……
谢酒翻看书页的手指微顿。
从藏书阁借阅的书,已经被她看到了最后一本。
这本书极为冷门,是描述历来本命剑的锻造的,所以记载的也更为久远,甚至有对于上古时期本命剑的描述。
谢酒看的入了神。
这一页上写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古时有两把剑,一把是紫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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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昆仑山伫立在天地之间,昆仑剑从昆仑而生,承担着与天地沟通的使命,而另外一把紫霄剑,却从未在世间出现,有人说,那是因为它伫立在昆仑的阴面,也就是人们看不到的飞升之后的上界紫霄界。
昆仑剑有着什么样的作用,那么紫霄剑亦是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这本极为小众的书中,还写了对于昆仑剑的介绍:昆仑剑,是全天下唯一一把不能被炼制为本命剑的剑。
谢酒心头一跳。
她往下看去。
既然所有灵剑都可以炼制为本命剑,为什么昆仑剑不能被炼制呢?
因为昆仑剑虽然出自昆仑,却并非昆仑之剑!
所谓昆仑剑,乃是苍生之剑,它无形无体,更像是一种“天道准则”,所以它无处不在。
若是强自将昆仑剑困在一处,那么就会凝结成实体剑,而这种剑的力量,是寻常人无法掌握的。
书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飞升之前的修士,若是强行逆天而行,恐遭反噬。
谢酒:……
她合起来书。
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昆仑剑的侍剑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定位。
根本就不是昆仑掌门西门云潮说的那样,昆仑剑属于昆仑,所以侍剑人要用自己的精血骨肉侍奉昆仑剑,而是昆仑在困着昆仑剑,这些侍奉,乃是献祭。
这也是为何最终的昆仑侍剑人都入魔的缘故:
妄图借助昆仑剑得到天地气运,必遭反噬,走火入魔!
每一任昆仑侍剑人、昆仑剑主都会入魔,而每一任昆仑剑主都会被昆仑抹杀,便无人知晓昆仑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新的天生剑骨天生剑魂会相继诞生,他们都是一场活生生的献祭。
更为讽刺的是,若非谢酒觉醒,她到死前,都会自责是自己守不住本心才入魔,愧对昆仑。
西门云潮主导的一场大型猎杀,真是好啊。
谢酒合上书,前往藏书阁还书。
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忧心地说,晏萱与掌门西门云潮出门历练,掌门受伤了。
谢酒心头一跳:终于来了。
第29章决裂
谢酒被紧急召往主峰大殿。
掌门西门云潮受伤,这件事情极为重大,本该封锁消息,然而连普通弟子都知道了,说明一件事:情况危急,根本来不及封锁消息。
她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晏萱撕心裂肺的哭声:“师尊!你醒醒!你别睡!”
“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师尊!”
谢酒:演技太好了吧。
她的左脚刚刚踏入大殿,晏萱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谢酒的胳膊,几乎要跪下来。
“大师姐!你救救师尊!我不能没有师尊!”
谢酒被她抓的牢牢的,她看着晏萱身后凝重的长老们,说:“我当然会救师尊……毕竟,师尊很快就是我的夫君了,救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可以的女儿?”
她说完这句话,凝神看晏萱的表情。
晏萱脸上满是泪痕,哭得梨花带雨,长长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眸子,看不出来她什么情绪。
唯有悲伤蔓延:“太好了,师姐愿意救师尊,那就……快些吧!”
谢酒若有所思。
晏萱好像确认了自己不会受石蛊毒影响,放弃了将矛头对准自己。
亦或者……她有了别的算计?
谢酒来不及细想,她走到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西门云潮。
西门云潮眼睛紧闭,表情痛苦,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似是陷入到了极度恐惧的梦境里,嘴巴微张,吐出来模糊的话语。
谢酒不急不慢,她凑过去,听到西门云潮轻声喊:“青鸟……”
青鸟……
他在痛苦的梦境与真实中徘徊,唤出口的名字,是青鸟。
谢酒还想听,危封长老脸色一变,轻咳一声:“好了,赶紧治疗吧,掌门神志不清,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谢酒更加笃定青鸟是一个重要的名字。
屏退了其他人之后,在危封长老的注视下,谢酒的手抵在了西门云潮的后心。
掌心的温度触碰到他汗湿的后背,濡湿的热气从掌心传到谢酒的心尖。
这样的肢体触碰,若是以前的谢酒,会心如海水翻涌,现在的她,觉着恶心。
如果能杀了西门云潮,为后丘酒村枉死的人报仇……如果……
谢酒感受着危封长老的视线,她按捺住自己的杂念,给西门云潮解毒。
现在她还杀不了他,但是不会很久了……
转移石蛊毒对谢酒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
一个时辰之后,满脸苍白的西门云潮走出大殿。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却依旧清朗:“本座已无大碍,诸位可以放心了。”
晏萱扑到了西门云潮的怀中,声泪俱下:“都是为了保护我,师尊才受伤的!怪我!”
西门云潮抬起手,温声道:“不怪你……能救下你,我很高兴。”
在人潮后的大殿里,谢酒痛得浑身发抖。
石蛊毒引着她的神魂往黑暗更深处而去,她的神识已经对这样的邀请轻车熟路。
谢酒蜷缩在大殿角落。
所有人都在问候着西门云潮,没有人在意隐秘角落的谢酒。
于是谢酒可以安心地将自己的神识沉浸在甬道里,感受着熟悉的路。
这一次,她感觉到了异样的画面。
这不是石蛊毒本身,而是因为西门云潮。
刚才与西门云潮疗伤的时候,谢酒悄无声息地做了手脚,石蛊毒本就是转移毒性到己身,谢酒转移的时候,不仅转移了石蛊毒,更转移了一些西门云潮的神识海记忆片段。
他处在神识混乱中,丧失了所有的抵抗,所以这是唯一能接近西门云潮的时机。
一个人的神识海记忆片段有很多种颜色,代表着对这件事情的潜意识分类,时间紧迫,谢酒只捞取了一些看上去情绪波动最大的片段。
这些记忆片段脱离宿主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谢酒必须抓紧时间查看。
她首先查看了一道红色的记忆片段。
画面变暗,而又变亮。
是田间的竹林小道。
已经是深秋时节,有风吹过,吹的竹叶簌簌作响。
高大的青年男子与少女并肩而行。
“你不必送我了,你也该回去了。”
“这路,怎么这么短暂呢……”
少女有些苦恼:“我感觉才陪着你走了没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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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温柔地站定,他抬手,捏住了少女的脸。
“这么不舍得我啊?”
少女的脸被捏成了包子,她鼓着脸,气哼哼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像是话本里的负心汉一样,找到了求仙大道,就抛弃糟糠之妻呢!”
男子失笑:“说好了,要带你一起成仙的。”
他收回手,昂首看向远方:“我自知非池中之物,对于修仙之途,早就有所打算,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怎么儿女情长起来了?”
少女捏着自己的脸蛋,满脸愤愤:“什么叫我也是知道的,我这不是拦不住你吗?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走就走吧。”
“好啦青鸟,别生气了。”
男子抬手,将气哼哼的少女抱在怀中。
少女抱着男子劲瘦的腰,闷闷哭了起来。“回来的早一点,不要一年,也不要十年,更不要是我已经入土的百年……我要你三个月后便回来见我……”
“那时候是大雪天,我们可以开一壶老酒,我爹爹从我出生的时候便给我酿了女儿红,那时候我们一起来饮,好吗?”
男子衣衫胸前,已经被濡湿。
他叹息一声,“好,青鸟。”
“哼,我若是没等来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少女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
谢酒霍然睁开眼睛。
她心惊肉跳:那唤做青鸟的女子,与晏萱竟然有九成相似!
青鸟……
定然是当初西门云潮踏入登仙路之前的心爱女子,当年大婚仪式上无故失踪的,便是她了。
想到这些时日西门云潮对晏萱的另眼相待,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他是因着对前妻的爱,所以才如此对待晏萱。
他在弥补的,是他的前妻。
可是……
谢酒之前只是知道西门云潮前妻,然而现在从西门云潮的记忆画面中看青鸟,更觉着晏萱与青鸟极为相似……相似的不仅是面容,更是身形举止……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相似,怎么连走路姿势都那么相似呢?
谢酒又打开了一个青色的记忆碎片。
……
“师弟,你喝醉了。”
女子无奈地从西门云潮的手中夺过酒坛:“整日酗酒,还是一个掌门的样子吗?”
西门云潮醉醺醺的,看他身上的衣着,显然是很多年后,已经贵为昆仑掌门。
“我没醉!你别管我……秋思樱,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我是掌门!我现在是掌门!”
秋思樱沉静地站在醉醺醺的西门云潮面前。
这里是昆仑最僻静之地,亦是以前秋思樱会带着西门云潮来静心习书的地方。
那时候秋思樱是大师姐,西门云潮还只是一个刚拜入昆仑的新弟子。
而现在,西门云潮已经成为昆仑掌门。
她说:“是的,掌门,昆仑如今是你的,自然轮不到我说话。”
这话像是激怒了西门云潮。
他的眼睛瞬间发红,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秋思樱的领子,将她抵在了大树上。
“你看到了是不是?”
“什么?”
秋思樱不理解。
“你看到了……大婚时候的事情是不是?”
西门云潮的音量大起来,带着锋锐的崩溃:“你亲眼看到了,但是你不说,是不是?”
“你想抓着我的把柄,以后将我拽下来,让我当不了这个掌门!”
“大师姐,你是不是还在怪师尊没有将掌门之位传给你?”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那该死的心软!你根本不适合做掌门之位!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会逼死你的!”
他醉意翻涌,眸子里是无尽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承受着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甚至应该谢谢我!!”
“谢谢我承受了这一切,而你可以云淡风轻地看着我发疯,而你却一尘不染!”
秋思樱的眸子格外的沉静。
她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师弟。”
“只是你认为我看到了而已。”
“你醉了……但是,有些话是醉后才会说出来的。”
秋思樱摁住了西门云潮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我会离开昆仑,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再也不用担心失去掌门之位易主。”
西门云潮脸上的醉意迅速褪去。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等等……大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哪里?我不能没有你的辅佐……”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书生……之前还在想,如何与你说我要离开昆仑,现在看来,我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师姐,大师姐,你去哪儿?”
“不用知晓了,对你我都好。”
秋思樱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坚定地离开。
西门云潮看着秋思樱离去的背影,一点点地颓丧坐下。
一次醉酒,一次决裂。
很多年后的一天,西门云潮喝得醉醺醺的。
他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后丘酒村。
哥哥说,一百年前,他看到了一个醉醺醺的修士来到了酒村。
第30章救我
西门云潮变得有些奇怪。
谢酒在藏书阁阅书的时候,听到最近越无刃在忙着处理掌门引起的烂摊子。
西门云潮经过了一段令人费解的暴躁易怒期。
周围侍奉的人瑟瑟发抖,担心着随时可能会被处罚。
“掌门今日又罚了几个弟子,说他们练剑不用心,再这么下去就滚出昆仑!”
“都怪他们不长眼,明明知道掌门最近心情不好,还敢放松警惕。”
“掌门为什么心情不好啊……宗门大比已经结束了,婚期也近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真看不出来啊?掌门喜欢的是谢酒吗?明明是晏萱!”
“等等……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有人散发掌门之前妻子的谣言!所以掌门才如此勃然大怒!”
“你也听说了?这还不算是什么……还有人说掌门现在变得不像是掌门咧!”
“哈哈,这怎么可能?”
在掌门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太久,即便是如今他暴躁易怒,苛责旁人,其他人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质疑。
如今私底下谈论最多的,是掌门西门云潮之前的妻子。
有人爆了料,说她唤做青鸟。
青鸟这个名字,当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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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
西门云潮的声音暴怒,“谁允许你进来的?”
越无刃有些茫然:“师尊,我来送关于这次宗门大比的总结……昨天你吩咐过我的。”
空旷的大殿里,如今拉着厚重的帷幔,隔绝了外面灿烂的日光。
西门云潮坐在最上首的掌门之位上。
他身体微倾,双臂抵在腿上,乌黑长发披散,白衣如雪,像是一抹幽魂。
越无刃想要更近一步,然而下一秒,西门云潮霍然抬起眼睛。
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是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
“放在那里,你出去。”
“是……”
越无刃将厚厚的册子放在一边,他迟疑了一下,施礼道:“宗门大比的后半程师尊没有出面,其他宗门对此有些不满……徒儿我已经谢绝了他们的探望,然而师尊若是长久不出门,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我让你出去!!”
西门云潮大怒,拿起旁边的茶盏就掷出去,狠狠地砸向越无刃。
越无刃不闪不躲,被茶盏砸了一个正着。
“砰”的一声,茶盏落下,摔了一个稀碎。
越无刃霍然跪下来,“师尊心底有气,那就朝弟子撒气好了,只是昆仑不可一日无掌门,师尊若是实在是不愿意娶师妹,为何不终止这项婚约呢!”
西门云潮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着越无刃逼近:“你说什么?终止婚约?”
“是啊!”
越无刃的眼睛很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师尊喜欢的人是晏萱,而不是谢酒……即便是谢酒有了心魂石能开花的爱意,那又怎么样呢?”
他仰头,盯着西门云潮苍白憔悴的脸。
不愧是昆仑的掌门,西门云潮竟然能抵挡石蛊毒的毒性这么久,依旧没有丧失理智。
然而……撑不了多久了,西门云潮的理智又有什么用呢?这就像是积蓄许久的洪水,只需要最后一点力量,便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摧毁。
他心底明白,他需要再给西门云潮加一把火。
越无刃的声音很轻:“谁知道……谢酒是不是因为师尊而开花的呢?”
一声极为轻微的“嘎嘣”声。
是西门云潮捏紧了手指,骨节发出声音,是握紧的拳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刑堂堂主布轻衣来报,谢酒最近行踪诡异,多次出山,他于是用了一点手段,发现她是在跟一个男人私会……”
越无刃轻声道:“那个人,大概率是魔尊司马离。”
他说:“我听小师妹说,在上次的邺城幻境里,谢酒与司马离甚至一起跳下坟墓化蝶了!这两个人频频私会,必然是旧情未了。”
越无刃的脸上带着些沉痛:“师妹如此胡闹,里通外敌,按理说是要抓住关入地牢的……但是……她毕竟要与师尊成婚了……”
昆仑未来的师娘,不该是一个与魔尊私通的人。
越无刃说的很明白。
而他必然清楚,一个高傲的昆仑掌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一个背叛了当初誓言的女子。
西门云潮微微闭眼。
他转身,往他的座椅而去。
“我知道了,此事定然另有隐情,我会查清楚的。”
越无刃愣住了。
“师尊,你不处理吗?”
“没有什么好处理的,我相信谢酒的爱意,这份爱意是能让天道都承认的爱意,那么便不容置喙。”
西门云潮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她爱我,爱到心魂石都开花,这便足够了。”
越无刃神情恍惚地出了大殿。
不对……师尊西门云潮一向是正道楷模,道德典范,怎么就容忍了谢酒呢?还是说,他足够迂腐,迂腐到只要是天道承认的,所以他便遵循?
这样一来,没有刺激到西门云潮,反倒是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行……得去找晏萱商议。
越无刃转身,向着小师妹的新府邸而去。
越无刃以为他势在必得。
可是他忘了,西门云潮,是如今修仙界中,停留在大乘期修为最久的修士。
西门云潮坐看无数的修士飞升,而他用了比飞升更为苛刻的力量抑制自己的飞升。
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人。
西门云潮确实只差一步,便要彻底走入石蛊毒的尽头了。
恢复了沉寂的大殿里,西门云潮瘫在宽大的座椅里,身上全都是冷汗。
他周身瑟瑟发抖,手哆嗦着,摸索着按下了座椅里的一处机关。
极为轻微的咔哒声音。
座椅下陷,随后西门云潮的身影消失不见。
昆仑最深处。
西门云潮踉踉跄跄地,走在古老而衰落的通道中。
这条路很漫长,周边有无数闪烁着荧光的晶石,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西门云潮看也不看,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竭力向着最深处而行。
随着他的走近,地上纵横的深色越发明显粗壮起来。
那是从地下最深处蔓延而来的深色锁链。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尽头。
空间豁然开朗,无数白色与黑色交织的光汇聚在正中央,一把巨大的剑傲然耸立在天地之间,像是面对着不公一般,将自己的身躯狠狠插在地面里。
西门云潮仰头,只能看到一半的剑身。
他的神识海中,风雨飘摇,神识无力地蜷缩在一角,有什么要从漆黑的尽头,向着他而来。
而他再也不可能回来。
西门云潮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若非他是昆仑掌门,他只会以为是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而非想到了……紫霄界的事情。
如果,蚀骨魔真的与紫霄界有关,那么能救自己的,唯有昆仑剑。
他伏跪在地上,膝行着向昆仑剑而去。
“救救我……救救我……”
“紫霄界迟早会吞并昆仑界,这是昆仑界的劫数,然而我不想永生永世地困在漆黑之地,我的身躯不能当做紫霄魔的傀儡……”
“我还有未竟之事!”
九条锁链困住的昆仑剑,无声地俯视着西门云潮。
那些锁链身上沾染着昆仑剑身上厚重的铁锈,像是亘古凝固的血液。
——没有人能救你。
——天道已经被昆仑囚禁无数年,紫霄界的禁忌封印逐渐消失,没有人能拦住他们。
——一切源于背叛,这是你们的原罪。
——是既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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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认命!!”
西门云潮的眼睛血红。
他盯着昆仑剑,往日的冷静自持早就消失不见,宛若一个疯子。
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即将降临,西门云潮疯癫道:“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发现了紫霄界的阴谋,可是太晚了,现在有多少人,已经不是他们了呢?
——你也会的。
西门云潮的眼睛大睁。
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匍匐在地的他,缓缓站了起来。
“果然,永远不会有人救我……所以我只能杀了所有的人。”
西门云潮惨笑,血红的眼睛里流下血迹,像是血泪。
“你要看着我死,那么我便偏偏不死……谢酒恐怕早就发现了异常,那么她神智显然还在,所以……”
“她能幸免于难,是因为昆仑剑。”
“昆仑侍剑人,是祭品,却能避免被紫霄界吞噬的命运。”
西门云潮知道那些所谓的昆仑剑主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迟早会被天道的反噬折磨吞噬,都会入魔,都会被杀死,所以他隐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西门云潮癫狂道:“那么,下一任昆仑剑主便由我来接任。”
世上鲜少有人知,当年西门云潮被昆仑掌门收为弟子,乃是因为他是天生的剑骨剑魂。
他有世间少有的聪明,知晓了自己不过是被挑选的祭品,这一切是一场献祭,于是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天生剑骨剑魂,避开了自己的命运。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所逃避的命运,依旧落在自己的头上。
“谢酒的命,也该走到尽头了。”
一切刚刚好。
幸运总是会眷顾他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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