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很严肃，奈何这最后一句太跳戏。

韩昭不免笑出声，摇了摇头：“三爷好像出海驱匪去了，也不知是哪些鼠辈在冒头，所以跪迎就免了，免得节外生枝。”

沙行秋看了眼希娜，似乎是想明确什么，然而希娜一点和韩昭亲近的机会都不想错过，转眼间，她已经贴上去，像个妻子一样为韩昭整理事后的衣裳。

沙行秋迟疑了一番，问了句：“陛下的事，你说了算？”

就像是被母老虎盯住，韩昭忽然感觉皮肉一紧，这才想起沙家其实是来找茬的。

他原以为沙行秋也有憨厚的一面，应是好应付。

不料三爷也好沙行秋也罢，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给西洲武林出气才会来到东海，说白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让他们觉得韩家凌于天子之上，目无王法，或许就会让本就危如累卵的关系顷刻崩坏。

“陛下的事，自然是我说了算。”

“但朝堂上的事，自然是陛下做主。”

沙行秋一听，紧绷的神态立马就有所松解。

正好这时，鹤田樱子走出花房。

韩昭让希娜先行一步，而后示意沙行秋跟上鹤田樱子：“沙公子若想见驾为陀僧伸冤…”

他的话还没说完，沙行秋已然抬手拒绝：“不必。”

“为何？沙家不就是为此来的吗？”

“三根师父是死在影卫手中，这我还是知道的。”

沙行秋将陀僧称为师父，这让韩昭的心情莫名不爽。

不过这也侧面展示出一个社会影响，或许，西安陀寺在西洲的影响远比想象的要大。

“所以呢？”韩昭浅问。

沙行秋则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的说道：“影卫杀死三根师父，自然是陛下下的令，可陛下为何要杀一位得道高僧，因由却是在你。”

“就像我三叔说的，我们为查明真相而来。三根师父已死，则不能复生，可过往之事尚可查证。”

说话的功夫，楼道中迎来两位娇美娘子。

正是留在阿行天身边的清濛和赵露思。

沙行秋瞬间就被吸住了目光，但是注意力却还是集中的，她偏过头来瞧见韩昭仍在听，她便认真严肃的接着说：“三叔将如何评判此事，我不知晓，在我个人看来，如果三根师父是冤死的，则说明公子果真阴险狡诈，不仅害我高僧，还骗我陛下。”

“如此一来，公子最近在东海有多得彩，较之以往有多不同，则说明你的手段到底有多脏。”

这一番话绕下来，鹤田樱子没听懂。

而清濛和赵露思却是瞬间就蹙起黛眉，双双回头瞄了眼沙行秋。

从韩昭的角度看去，她俩的眼神中分别写着‘胡言乱语’‘哪来的贱婢’两种意味。

不过，细品便知。

其实沙行秋思路相当清晰，逻辑上也成立，甚至她的出发点可能比三爷更加蛮不讲理。

很直给的一个问题，如今是死无对证的状态，她要如何证明三根是否冤死？

韩昭就直接问了：“陀僧是否冤死，你打算怎么查？如何区分？”

无视掉清濛和赵露思的敌意，沙行秋毫不避讳的讲说：“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们沙家，所以你也不必管我如何查证，不过呢，告诉你也无妨，我会先从人品入手，看你的行事方式。”

果然啊，韩昭默叹了一声。

其实这是最麻烦的。

这种拿道德人品来说事的正道侠士往往最难缠，她并不是说蛮不讲理或者愚昧无知，而是像从前的上官鸯乐一样，自以为是而不能自拔。

结果就变成一根筋，认死理，甚至演变成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照这样下去，和沙行秋翻脸只是迟早的问题。

索性韩昭便偏过头来，调侃一句：“你们沙家有很多仇人吧？”

迎着楼下众多的宾客，沙行秋的脚步微微一顿，“家大业大，与人有些仇怨很正常。”

韩昭笑了：“说得对，我韩家也多生是非，仇人却是不多。”

转过头，仓井柰子正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韩昭看了看她身后的赖夫，嘴角微扬，笑说道：“我啊，不喜欢留着仇人，有机会我就会斩草除根。”

“如果没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