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血水漫至脚边来，城门方向也已经传来老百姓夹道欢迎第七玄军的声浪。

“声势不小，看来赵大人心里虚得很啊？”

朝小路左右翻手，一棍一枪即回挂后腰，迎上身后这几位上章影卫的冷漠目光，以更冷漠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过来收拾？”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就像这几日的寻踪暗杀，他们基本上没给朝小路帮一点忙。

不为别的，记仇。

上回在洛阳城的时候，韩昭曾令朝小路自投罗网受上章俘虏，那时候韩昭与阿行天尚未联手，他却已经和一干上章有了共战平四台的生死之交。

这都没什么，主要是拔除九州暗楼之后，韩昭临走前令奉天诸位守株待兔，给上章队正凌通狠狠敲了一下，虽说凌通被刁鲁夫顺手给救走了，可也教上章众人一度群龙无首。

这仇算不到韩昭头上，便只能杀熟的拍到朝小路头顶。

朝小路也认栽，自从莫王山被这一群神出鬼没的家伙揪进小树林后，他反手就接到薛松的手令。

配合上章，作先锋，打前战。

方才领兵没多久，转头又要成无兵之将，朝小路当然不乐意，但苦主凌通突然杀出来跟他大战了八百回合，硬生生是把他累得不成人形，最终回也回不去，只能跟着上章一路往赣州杀过来。

时至今日，上章九人杀敌不过二十数。

他朝小路却灭了好几家大宅院了。

“这就是最后一家了，季元帅来信，要我等以临安为据，借第七玄军之掩护，折回去围捕著雍。”

忽然一只酒壶凌空抛来，朝小路随手一接，有点不敢喝。

却见数名上章影卫左右散去，留出后方一道背靠墙壁的身影，他摘下飞鹰样式的上章面具，现出左脸上一片烧伤的痕迹，以及鬓角上的一抹斑白。

凌通不老，不过三十好几，却生了白发。

据说他被刁鲁夫扛在肩上狂奔了数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在天师府，后又被天师府的人嫌弃戾气太重而被抓去从头到脚的操练了一遍。

天师府怎么练的人，朝小路不知道也没兴趣。

但他总寻思着，这姓凌的确实比初见的时候沉稳了许多，准确的说是重逢之后，凌通再没有提过‘枭主’二字，好似从前的恩怨根本就没存在过，这让朝小路心里头瘆得慌。

“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嗯。”凌通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抿了口酒：“临安以西就是青州了，此刻尚不到入主青州的时机。”

朝小路虽看似吊儿郎当，但到底是一匹东都狼。

他稍一思量便嗅到了一丝微妙：“你是指，驻扎在瞿塘峡的第五玄军？他们还没有回音？”

凌通摇了摇头：“没有，但也说不好是敌是友，这场仗也就这一点最难把握，不过无妨，你东都军意不在此，无需烦恼。”

朝小路一边听，一边不自觉的弯下腰整理满地的尸首：“那你就别死憋着臭屁不肯往外拉，有事儿直说！”

凌通笑出声：“就你这德行，领千军已是极限，到死也只能充作一员先锋。”

朝小路翻起白眼：“那也比你领一队十人来得强。”

凌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手再抛出一卷信令：“你家公子日前已经出发往东洲，给你留了两件事，自己看吧。”

起身接住手令的霎那，凌通已经起身往巷外走去。

真到分别的时候，朝小路心里还真有点莫名的不舍，不过下一秒他就黑了眼神。

信令上只有非常简洁扼要的十个字：留守临安，迎接三王来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