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鸿’宣言传遍全城的时候。

丁有进已经坐在衙门里，数以百计的衙兵、捕快、城卫校尉以及洛阳各部将官尽聚于此，待得这位刺史大人下达命令后，他们即刻作鸟兽散奔赴各街，优先驱散中城居民，变相的将天川台独立出来。

而这一切，皆源自顶在丁有进后腰上的这把小刀。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彩琉璃。”

“今年多大啦？”

“十七。”

“老哥哥是你什么人？”

“我爷。”

“那孤鸿刺史是你的…”

“不认识。”

一番速问速答下来，丁有进不禁唏嘘岁月不饶人，然后想起自己当年年轻时也是靠着才思敏捷才将媳妇娶回家，而今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到底是咋回事。

不认识？

什么叫不认识？

不认识数十年前惨死的孤鸿刺史，你这小小的妮儿提着刀掺和什么？这上一辈，不对，上上上一辈的事情是你该管的吗？

丁有进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得劲儿，结果忘了腰上还有刀，一扭头便盯住这位穿着黑色立领侠客衣，板着一副‘我很冷漠’的臭脸却无比娇小的小姑娘：“那是谁让你来的？老哥哥让你来的？他前不久刚与我打过照面，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

“不是他。”彩琉璃及时的将刀锋挪开，暗捏了一把汗，想说差点就把这老头给嘎了，差点就坏了秀娘的大事：“是我家主子要帮孤鸿洗刷旧恨，孤鸿爷爷完全不知情。”

“你家…”丁刺史瞟见彩琉璃渐将刀锋归鞘，突然情绪也随之稳定下来。

转过头，衙门里已然空荡。

几乎能动员的都动员了，却都不是他的安排。

他是走出家门被人套了一麻袋，再见天日就是在这儿了，然后听了个大概的事态，知道是要为百姓做事也就顺势从了一从。

也正是因此。

他念及是在为百姓做事，是在帮孤鸿老哥开道，再看向彩琉璃的眼神便也平静了许多：“你家主子是何方神圣？这等事，好生说道就行了，何必动刀动枪…”

“吃糕不？”说着说着，他突然抓起桌上糕点递过去，神态一变有点像是哄女儿：“饿了吧？吃糕，吃着再与我说说你家主子是谁？和孤鸿家是什么关系？”

彩琉璃斜着眼角瞟了他一眼，再瞟了眼糕，不予理会的说道：“说是君臣关系，你信吗？”

此时静无声。

丁有进的眉头却飞了起来，然后爆发出了他人过中年近老年后最快的反应速度，点头道：“信！怎么不信？孤鸿刺史本就是朝廷命官这没毛病，朝廷终于要为孤鸿正名，这是天大的好事情！除掉暗楼这一毒瘤更是天大的好事情，绝对的好事情！”

“所以，是哪位皇子或公主？还是…圣上？”

彩琉璃定定的看着这老头，有点拿不准这老头的态度。

连她都知道，如今龙唐几位皇子走的走散的散，前阵子还有个三皇子在外治水遇了难，就没了就。

几位公主现如今又都是自家公子的榻上玉侍，哪里有什么能量来帮孤鸿复仇。当今圣上的话，前几十年没出手如今又怎会出手？

难不成真像秀娘说的，这姓丁的其实真的很有本事？

彩琉璃思量了一番，决定不想太多，就按秀娘教的说：“反正你就记着，今日过后孤鸿爷爷会留在你身边，还有今日帮爷爷洗刷旧恨的这些人，都将是你暗中培养的好手。”

彩琉璃顿了顿，她分明看到丁有进蹙起了眉头，然而这老家伙却没有打断的意思。

她接着说道：“自你走马上任来到洛阳的那一天起，你便在谋划今日之事，不为别的，就是尽忠职守，为替朝廷铲除暗楼毒瘤，这对你是百利而无害的事情。”

“从今往后，孤鸿爷爷一干人将听你号令，直至君上来召，他们自会向你请辞。在此之前你要如何使唤他们都可以，他们将帮你安治一方，你也可借‘剿灭暗楼’向朝廷请功，换得一家团聚，然后一家和和美美守在洛阳，为君上照顾好这一方百姓。”

听到这，丁有进释然了。

不是当朝皇室的手笔，不是当今圣上的命令。

否则，无有向朝廷请功一说。

那么这小妮子所说的君上，还能是谁？

莫非是字面意思？

天子为君，君之上君…

丁有进久思不定，脑海中只剩一个‘韩’字，却碍于韩昭多年‘美名’而没有办法即刻确定，只能暂时作罢的说道：“嗯，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可天上不会掉馅饼。久在暗楼阴影之下苟活，丁某也无能多为，你们如此恩惠于我，想要我做什么？”

“安治一方百姓，本是我为官之使命，除此之外呢？”

这时，彩琉璃亮起了眼眸，心道秀娘真神了，竟在数月前就猜到这姓丁的会这般问。

她忙清了清嗓子，拍住丁有进的肩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听好，你上任多年，谋划多年，之所以等到今日才对暗楼出手，是因为轩辕始终在拿你的家人对你施压。”

“现如今轩辕倒台，自身难保，你方得机会出手。”

“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