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伙心里清楚。

求仙无望，无命做人。

索性不当人。

最让人害怕的点在于，不知真假，这位楼主总言愧疚，吃了人却要将人厚葬，若不小心损了这些骨，轻易就会入锅。

呕~

突然，有位婢女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不待谁人发怒，她自个儿惊得瞳孔外凸，余光瞬间便瞄向边上的池子，然后触电般翻过身趴伏：“楼楼，楼主饶命，奴奴奴婢是是饿了，好，好香，好香，奴婢想，想吃肉~”

边上，另一位侍女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依旧捡骨擦骨，大脑却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池中沸水咕噜噜的响。

犹如催命的魔音。

歘！！

血花从眼前飙过，大片拍打在脸上，染红了视野。

说要吃肉的人，反进了锅。

被一缕虚实无形的血条，拖了进去。

而这位仍在捡骨的这位侍女，连脸上的血也不敢擦，裙下却滋滋的冒出水来。

“你们，跟我多久了。”

再闻这道沙哑粘稠的诡音，这位侍女吓得犹如泄气一般，手里的骨也一抖掉落，咵当一声不清脆，却好似砸在心头。

砸得她，反而认命般冷静下来：“禀楼主，奴婢来得晚，也差不多有三年。”

“你也觉得，本座恶心？”

“奴婢不敢。”

“你也想吃肉吗？”

“奴婢不想。”

“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婢女怔怔抬头，目光透过烟雾直视池中这张黑筋暴起，双瞳如血的奇丑面庞：“楼主…”

“明白了吗？”舟远再问。

“明，明白…楼主也不想如此，只只只是造化弄人，楼主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这这些人都是来帮助楼主的，他们都是，助楼主活命的恩恩人。奴婢定会将其，好生安葬。”

正当此时。

门外快步行来一人，于漆黑的廊道中间停步，朗声汇报：“启禀楼主，后林里上了一伙人，看似身手不凡。”

“前台也上了一伙人，是天香阁赵露思，声称抓获慕容仙，欲进献给楼主换平安。”

“哦？”池子里，舟远刚抱起方才入池的侍女，闻言便又将其放下，一口尖角利牙亦缓缓回收：“一伙的？”

“未免打草惊蛇，尚未派人试探。”门外人即答。

“嗯，让他们来吧，来了，就别走了…”舟远渐往池外回走，渐行出一副不显壮硕，被烧得通红溃烂，却因周边血气回入而急速恢复的身躯。

其半身覆盖鳞片，如莽似鱼，灰黑坚硬。“京城那边，轩辕，有消息了吗？”

“尚无消息。据说国师已醒，但依旧卧床不起。如今朝中新派崛起，以龚平龚正二位平乱有功的兄弟为首，连不良帅邵先师，启夏门校尉之子黄悠然，国子监小儒圣张士如…数人几登金殿，颇受天子宠信。反观左相袁自忠，连月来自闭不出，有消息称其已然吊死。右相陆行随军回京后，即刻数罪并罚，已押入天牢。赴陵主帅常茂夫，老玄将宇文周也亦不受封赏，听说反倒失职有罚。”

“依属下之见，天子这是铁了心要换代，老一辈，到头了。轩辕自身难保，恐怕无法再入那黄巢，刘兆明父子亦亡，或是无人能再给楼主送药了。”

话未说完，屋中早已狂风大作，如有盛怒。

门外人见之凛神，马上补充说道：“日前温州新来了一批上好‘少木’，有二十余人，或可助楼主再闭关。”

“还有，属下已亲眼确认，赵露思带来的，果真是慕容仙，楼主或可从其口中撬出天人之法。”

这时，屋中腥风悄然而至。

粘稠而诡异的笑声，断断续续，如从幽冥传来。

“仙子送恩，不知其味，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