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八百里,风传有数月。
有关无面的传闻早已传遍洛阳一带。
然而自打无面东出启夏门后,‘无面已被朝廷招安’‘枭主门下插旗连胜’等消息便再无刷新。
江湖路遥,车马慢。
人世纷扰,久见衰。
无面的盛极一时,在坊间留下的不过是百姓口中三两酒的唏嘘。
唯有秦九川这般的江湖人,始终铭记于心。
秦九川就直说了:“打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招安事假,不过是为了掩盖什么,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朝廷说话历来就是跟放屁似的,但甭管他们如何狡诈,这一回确实是咱们的机会。你看,宫里来人教暗楼抓捕枭主,咱们大可趁机与枭主结盟,借无面之力,里应外合打穿暗楼。”
刨除枭主是谁不谈,光说秦九川对于时机的把握,薛松便时常被勾起些许敬佩之情。
秦九川的画风极是清奇。
东都一行相处数月,他偷鸡摸狗烤地瓜,吃喝嫖赌抽可谓是样样精通,见着慕容元薇的第一面反手就被人仙子劈了两剑赶出门,后来就变成这一副人前正经人后疯的模样,变着法的想要攻克暗楼来俘虏仙子芳心。
一切都显得这人很不靠谱,难怪慕容元薇私底下记挂,明面上却始终不给他好脸。
可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天川台一战,慕容元薇重伤,薛松自己亦独木难支,反倒是秦九川挺身而出送他们逃出洛阳城,甚至还顺势打入暗楼内部。
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今秦九川说要借无面之力,与枭主里应外合捣毁暗楼,说是突发奇想,却也有着艺高人胆大的气魄。
薛松没有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枭主东行,必经洛阳。
与自家公子汇合是迟早的事,只不过碰头的时机他说了不算,于是便将此间事宜交由秦九川自行处置。
转过头来,秦九川匆匆离去。
说是借尿遁赶来传信的,太久容易暴露。
薛松就想说,从城里到城外来回飞着走也得赶个小半刻,这秦家人一尿竟如此之久?
“走了?”
“说了什么?”
秦九川前脚刚走,慕容元薇便再度现身。
东来有仙,着红衣流纱缚,剪秋水目如星,依靠门框,手中握着把无格长剑。
长剑无格,即为快剑。
或飞剑。
薛松早先与之交过手,巅峰时的慕容元薇几近太初第五境,剑招之间如有雷动,任凭他全力以赴亦难以抵挡。
可想而知暗楼实力不凡,竟能将这般仙子重创。
而这也更加衬托深入敌营的秦九川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没什么,就是寻了个帮手。”
“帮手?”慕容元薇下意识的想拒绝,不想拖累谁人,然薛松态度平淡,教她随之平静。
相比起秦九川的不正经,薛松的稳重可靠便是肉眼可见。
虽不愿与秦九川多说半句话,但慕容元薇对薛松的观感却极好,也乐意听信:“暗楼势大,穷凶极恶,寻常人恐怕不敢招惹。青衣兄觉得此人能帮上忙?”
薛松别过头来瞧向这位仙子。
雪发不枯仍韶华,娴静美好极雍容。
莫道人间不是仙,仙界无此绝世人。
说实话真人和画像有很大区别,初见时薛松亦被惊艳,也就不难理解秦九川为何甘愿为之卖命。
不过美人虽好,不及大业半分。
薛松只看慕容元薇的白发,见其伤势略有好转便作罢,转过头来继续擦枪养兵:“能。此人名为枭主。”
“枭主?”慕容狐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大闹长安的无面,若能得他们相助,破灭暗楼倒是能多一分胜算。”
她顿了顿,迟疑道:“但,他们为何相助?无面一行虽有为民除害之义气,却口口声声烹猪宰狗,不拿百官当人看,如此以暴除奸实为残忍凶徒,虽不与暗楼之流沦为一丘之貉,可又如何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