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窗外冷风稀疏。
交颈缠绵的床帐上,姜映晚手心中尽是细汗,纤软盈细的腰肢被男人大手掌控着,绷着低颤的弧度。
良久,姜映晚忍着呜咽,被他抵着后腰搂进怀里,胸前密密麻麻交织的伤痕引起她的注意。
姜映晚睁开眼,借着帐缦外溢进来的昏暗光线,看向他胸膛。
她目光停留在,他心口左侧,极靠近心脏,险些便刺入心脉、还未完全痊愈的箭伤伤口。
她抬手,虚虚隔着那伤痕,在伤口边缘碰了下。
瞥见她的动作,摩挲着她腰肢、想低头吻她的裴砚忱停住,低头,看向她眼睛。
灼热的掌心轻轻扣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握进掌中,喉咙轻动,嗓音低缓,啄吻着她唇角,对她说:
“只是不小心中了一箭,不过皮外伤,快好全了,不用担心。”
他只字未提,那支淬着毒的利箭直直刺进心口,毒素蔓延至心脉,险些命丧黄泉之事。
在刚去西北的那段时间,裴砚忱身上的伤便大大小小不间断。
他军中有位副将,亦已娶妻生子,在一次战场归来,让军医处理伤势时,副将咬牙忍着痛,苦笑着说:
“还好,是在军中受的伤。”
“还好,短期内回不了家。”
“若是让妻子看见,这深入骨肉的伤,还不知道要让她担心到什么程度。”
那时,听着这几句话,再看着自已身上纵横交错的伤,裴砚忱不由在想,若是他亦一身伤痕地出现在姜映晚面前,她可会……像寻常百姓家的妻子那般,为他担忧,为他心疼?
苦肉计,亦算是惹人生怜的一计。
但在战场中待了半年时光,当重伤轻伤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时,裴砚忱彻底打消了用苦肉计博取同情的卑劣法子。
他受伤,是因为他要护身后的大昭百姓安危,是因为他要击退西璃护国土无恙。
他身为大昭的臣子,有责任、有义务,为大昭出生入死。
赴战场,是他的选择,是他的使命,更是他的义务与责任。
但,不是她的。
他凭什么,用他履行自已的责任与义务所受的伤,去换取她的同情?
来西北,是他要来的。
上战场,是他要上的。
用句难听的话来说,就算他真的死在了战场上,也与她没有关系。
他不是为她而死,凭什么要她来自责,凭什么要她来愧疚。
奔赴西北,是他的选择,不是她的。
她没有义务,为他的伤痛难过。
他亦没有资格,以身体上的疼痛,去要挟她心痛他、担心他、乃至——对他生愧。
或许,段逾白那句话才是最正确的,他强娶了她,便没资格怨她不爱他。
他想要她,想让她在他身边,他如今,已经遂了心愿,还要奢求什么?
这样就很好了。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
爱的前提,是自已心甘情愿的付出,而非存有奢求对方回报的心理。
他不能太贪心。
她只要,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苦肉计、悲情计那种劣质的戏码,他不屑对她使,也不能对她使。
她只要好好的,他能日日看到她,便足够了。
裴砚忱揉抚她温腻的腕骨,圈着她腰身,低头去吻她红唇。
缱绻炙热,裹着不加掩饰的爱意。
姜映晚呼吸断断续续,唇角被他吮得发疼,湿漉漉的眼睫坠着水珠。
极致的深吻与缠绵中,素白指尖被他抵着,指缝被他撑开,骨节有力的手指强横地抵进来,圈住她的,十指紧扣,以最亲密的姿势毫无缝隙地紧拥。
“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深深床幔中,他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