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东京。
遥望着东京城,李成桂神情凝重,这大半个月来,李成桂军的日子可不好过。
当日在山中追击王禑,耽搁了行程,结果三千营提前绕路,拦住了李成桂军的退路。
李成桂军被明军与高丽官军围追堵截,硬生生来到了庆尚道的庆州。
庆州位于庆尚道东南边缘,东京城为其治所,也是李成桂军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处栖身之地。
他们太累了,明军的袭扰连绵不绝,尤其是杨帆亲自坐镇后攻势逐渐凌厉。
沿途抵达东京城的路上,李成桂军又断断续续损失了三千余人。
明军在用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地消耗李成桂军的有生力量,削减其战力。
五月末的东京城生机盎然,但李成桂却没有半点欣赏这美好景象的心情。
当日夜,李成桂召集军中的心腹议事。
议事厅中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当前的境遇极其不妙,士气低落,远离全罗道,逐渐被逼入死地。
好一会儿,李之兰才打破了宁静,道:“主公,东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要想办法,去全罗道才行!”
李芳雨低垂着脑袋,垂头丧气道:“去全罗道?怎么去?杨帆明显识破了我军的意图,围追堵截就是不让我们去全罗道,当初真不该追击王禑!”
李芳雨忍不住埋怨起来,他们若是正常行军,说不定能在三千营之前度过必经之地,也就不会在庆尚道打转了。
南誾眉头微皱,说道:“固守东京,我军应该能强撑三个月到五个月,可是一旦军粮耗尽,或者明军强攻,以当前的兵力很难挡住。”
李芳远冷哼一声,道:“杨帆狡诈,岂会正面硬打?他定会围困我们耗尽我军的粮草,再以逸待劳,父帅,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李成桂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地图,沉默着。
李成桂沉默其他人也无计可施,就这么度过了好一会儿,李成桂终于开口道:“我军还有一条路可走!”
哦?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刘俊道:“主公还有办法?您说说我们可以往哪里走?”
李成桂将手指往地图的东南继续移动,然后移动到了东京城的东南的海上。
众人往那边一看,面面相觑,李之兰眨了眨眼睛,道:“主公,那边可是大海,我们难道要跳进海里面?”
李成桂摇了摇头,说道:“全罗道的珍岛我们去不了了,那就让船只从大海上过来到东京城外东南,我们从这里上船!”
李芳远的眼珠微微发亮,说道:“从东京城外登船的确可行,不过,那码头太小了,我们的人马登船需要的时间可不短,一旦被明军发现,恐怕再无退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李成桂微微颔首,道:“所以我军的机会只有一次,在船只到来之前,必须死守东京城,待船只到来之后,还需要有人来吸引明军的注意力,让明军不会注意到码头那边。”
裴克廉为了李成桂军突围牺牲,如今为了让主力出海,还需要有人来牺牲。
当李成桂送消息出去后的一日,明军来了!
明军兵围东京,第一日就由高丽官军率先攻城,高丽官军对李成桂叛军恨得牙痒痒,进攻起来颇为卖力,一下午的时间进攻一波接着一波。
高丽官军、归义军、归汉军,以及大明官军轮番上阵,俨然将东京城变成了演武场。
轮流进攻井然有序,反观城中的李成桂军压根没有休息的时间,敌军撤退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新的敌人又来了。
最初五日,李成桂军还能硬撑,可随着联军的连续进攻,李成桂的士气与战力,开始越发衰落。
兵围东京第十日,夜。
杨帆正在翻阅这两日的战报,王图进来了道:“大人,边安烈将军求见!”
边安烈?杨帆虽然收服了边安烈,但边安烈却希望能避免与李成桂军交战,杨帆也没有为难边安烈,让他好生休养,等到以后返回大明自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杨帆心中念头一转,也就猜到了边安烈来的意图,笑了笑:“带边将军进来吧。”
不多时,边安烈进入军帐,向杨帆行礼,二人寒暄了两句落座,边安烈开门见山道:“杨大人,边某今日来找大人,想跟大人求一个机会,让我入城中,劝降李成桂。”
杨帆提醒边安烈,道:“边将军,李成桂穷途末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边将军曾经是李成桂的旧将,如今投靠我大明,他一定恨你入骨,你若去了就不怕出事?”
边安烈神情坚定,道:“大人,在下受李成桂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他已经走到末路,吾愿意劝降给他一条出路,也算报答了他的恩情,只是大人需要大人您一个承诺。”
边安烈去劝降能提供什么条件,需要杨帆来说。
杨帆想了想,说道:“你可告诉李成桂,他若开城投降,本官可许他全家前往大明,为我大明效力,他本人可前往应天,富贵一生。”
李家离开了高丽,就是离开了起家的土壤,到了大明,除了为大明效力,别无选择。
边安烈十分惊喜,说道:“既然如此,边安烈感激不尽!”
当夜,边安烈就前往东京城,面见李成桂。
当边安烈来到李成桂的府邸的时候,就见通往议事厅的两侧,都是手持利刃的精兵,李芳远、李芳雨、李之兰等将官都对边安烈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李成桂坐在主位上,人憔悴了不少,但是威仪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