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将匣子和账本都抱满怀,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反而贼兮兮献宝似的说:“皇上不数数有多少?”
玄烨瞪她:“若是数了,朕会嫉妒你的,朕可没这么多银子,你再嘚瑟,朕可就没收了。”
话音落,眼前的人立时跑得没了影儿,隐隐听见环春的笑声,主仆俩不知说什么,岚琪很快又跑回来,乐滋滋地在对面坐下,但这一搅和棋下到哪一步都不记得了,睁大眼睛费心回忆,玄烨却正经问她:“儿子们若问你伸手,你给不给?”
岚琪头也不抬地说:“臣妾贴补是有限的,您真以为随便就给他在家里凿个溪流小河?该给的都给了,这些不能动,平日赏些零花钱给孙子孙女那是疼孩子。”
玄烨道:“他若要办大事,手里周转不开来问你呢?”
岚琪见皇帝面色严肃,才晓得是正经说话,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太皇太后说过,真出了大事就了不得了,臣妾再给他们砸银子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那时候要先跟您商量。”
玄烨轻轻一叹:“皇祖母深谋远虑,朕没有她那样宽广的胸怀和智慧,而她只是一介女流,朕就更加惭愧。”
岚琪却笑:“可您是太皇太后一生最大的骄傲。”
玄烨摇头:“朕却没能像皇祖母培养朕这般,也培养出好的皇子来继承江山。”
岚琪不便接茬这些话,低头看着棋局不言语,今日她是执黑子,可不论白子黑子,从来就没能赢过皇帝。
原本欢愉的气氛,莫名变得沉重起来,玄烨本来高高兴兴来歇半天,结果扯上国库税银扯上教养子嗣,一盘棋停在那里不能继续,岚琪已经落下一颗黑子,玄烨却不动了。
“高兴过后,沉重的心思会更重,可见逃避总不是办法,怪不得朕沉湎于日以继夜的操心国事,因为解决一件是一件,躲在你这里,到头来还是要面对一切。”玄烨放下了棋子,疲倦地说,“罢了,朕回去了。”
岚琪起身给他穿靴子,抬头见他真是一脸不高兴,心里不愿他离开,更不愿他带着一肚子不悦离开,挽着胳膊一路送到门前,眼看着外头嚷嚷预备轿子,她终于开口说:“若是这样走了,臣妾夜里真要睡不着的,刚才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