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反而爬上了他的手指，缠在他的指缝间。

“不好闻，要吃掉。”

林春温沉默下来，在黑雾往衣物里蔓延时，他突然开口：

“哥哥，你才醒，喝点水吧。”

黑雾窸窸窣窣地抬起一个角，迷茫望向林春温：

“……？”

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停下了动作，乖乖地变回了人身，拉住林春温衣摆。

林春温无声吐了口气，走向厨房。橱台有些乱，筷子菜板凌乱摆着，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收拾。

看到这个场景，林春温都想不起上次在家吃饭是什么时候了。他拿了瓶牛奶，倒进锅里，开火。

为了防止底部烧糊，他拿了根筷子慢慢搅拌，牛奶加热升起袅袅白烟。

林恒真将下巴搭在林春温肩膀上，侧头看他。

少年脖子到下巴那截的线条格外瘦削，像高明艺术家寥寥数笔勾勒出的凌厉山峰，有种动人心魄的倔强。偏偏嘴唇柔软如厚瓣海棠，小而娇。白雾拂过他的唇和眼睫，无声无息地捆住了林恒真的心脏。

他突然从背后用力搂紧了林春温。

林春温被他勒得一惊，拍了下他的手臂。见他松开，才把牛奶从锅里倒出来。

“喝吧。”

林恒真看着眼前那瓶牛奶，还有林春温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句我很久不喝牛奶了，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

他默默接过来，他看到林春温手指被烫得发红。

很烫吗？

他垂眼看向冒着热气的牛奶，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

和弟弟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冰冷难捱，死而复生之后，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暖意就是林春温的体温。

连倾注了心意的热牛奶，也不能让他的手指温热分毫。

“那天晚上我给你留了牛奶，结果被小鸟喝了。”

林春温见他喝了一大口牛奶，上唇留了两道奶胡子，眼里露出了点笑意。

提起这件事，林恒真不由得垂下眼，低声说：“对不起。”

他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地过去的。

如果不是那本古书，他现在就和弟弟天人永隔了，想想就叫人后怕。

林春温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没关系的。”

他犹豫了下，但还是继续说道：

“不过哥哥，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

这句话说出来，林恒真本来伸出去想拉住弟弟衣角的手也顿住了。

令人难堪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林春温丝毫没有收回这句话的意思。

“我……我知道了。”

林恒真收回手，喝光牛奶的玻璃杯突然传来了让人骨头发寒的冷寂。

“不会再……这样了。”

难以形容的羞愧让林恒真在说完这句话时，就变成了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几乎称得上仓皇逃窜，玻璃杯也掉在了地上。

林春温淡淡地盯着空气中消失的身影，地毯上晃动不停的玻璃杯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弯腰捡起玻璃杯，洗干净放回了橱柜里。

也许是他多想了，但林恒真日益频繁的亲密举动不得不让他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