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衣服被撕开的那一瞬间,林春温听到远处的人群传来了惊讶起哄的喧哗,有人吹起了口哨,小孩子压抑不住的抽噎,多兰纳的痛呼。
刺骨的寒意传来,雪白的背脊在天光下瑟瑟发抖,血痕从脖子上滑下去,像横生的一支梅。林春温想挣扎,但是脸颊旁的枪指着他,叫他不敢妄动。
就在银环将手抚上他的背,枪顺着脖颈慢慢往下滑时,苦苦忍耐的小孩终于受不住了,他瞅着银环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转身飞快地跑起来。
像一匹矫健的小鹿那样,银环举起枪射了几下,却只打在他的脚印上。那群小弟抖都不笑了,不用银环吩咐,纷纷冲过来追上去。
银环被这个举动激怒了,他用枪拍了拍林春温的脸,唇齿间吐出的话语阴冷非常:“嗯……这就是你的小把戏吗?”
林春温直直和他对视,半响,扯出一个冷笑:“这就是你的本事吗?欺负小孩和女人?”
银环额角青筋直跳,他抬手,林春温挂着冷笑,似乎并不惧怕他接下来的暴力。这反而叫银环停住了手,他森森地说:
“谁叫这个世界不公平呢……有人天生是Alpha,就压了别人一头。我这种生出来就是Beta的人,难道活该成为奴隶吗?Alpha奴役Beta,我这种普通人当然只好奴役更弱的女人小孩。”
“所以我真的很想不通啊,都是卖屁股,卖给我就要死要活的,被修斯上了几次,就这么忠心耿耿的,还要护着他手下的人?”
他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多兰纳,引得她痛苦地哼吟起来。
银环误会了他和修斯的关系,不过这也很正常,Omega和Alpha呆在一块能干什么事,连八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林春温垂眼,他现在其实也有点迟疑。明明不管多兰纳和那个小孩也可以的,修真不是个尊老爱幼的事情,反而更加残酷现实。他也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现在只有他直面银环的怒火,一个回答不好,脖子上的枪就会叫他立毙当场。
他的百年苦修是否付诸东流,从此是否大道无望、身陨道消,此时就掌握在一个神经病的心念之间。
银环的目光沉沉落在林春温面上,他迎着这目光,抬眼与银环对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轻轻说,仿佛在念着什么诗一样。
银环没有听懂,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天地?什么厨狗?”
这一刻,林春温忽略了脖颈上时刻传来的枪管的热度,双手发麻腕骨的疼痛,还有背脊上血液流过的痒意,他定定看着银环,既是在跟他说,也好像在跟自己说:
“意思是,上天对待世界所有的人和东西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对谁特别好,对谁特别坏。我们都是祭品,最后都会走向消亡,被时间和其他东西磨灭。有的人天生比较惨,成了Omega或者Beta,从此只能一直躺着床上生孩子,或者注定籍籍无名浑浑噩噩。还有的人天生基因有缺陷,时时刻刻都生不如死,或者干脆活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