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还是从橙街最前头开始进行查访,但结果和仲见世街相同,没有什么收获。很多人表示的确到店外观看过游街,却并未见到特别奇怪的事,也没有人看见带着口琴的瘦小老人。
不知不觉间,夜幕低垂,吹拂脸颊的夜风也有了凉意。
还是没有进展。夜更深了,在吉敷眼前,将商品搬入店内、拉下铁卷门打烊的店家越来越多了。
吉敷感到疲惫,倚在电线杆上,一股空虚感袭上心头。他甚至在想,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忽然,不知何故,秦野的脸浮现在眼前。
吉敷挺直身子,决定再尝试一下。
前方有一家正准备打烊的陶瓷器具店。老板正辛苦地将放满陶瓷器的沉重平台推入店内。
“抱歉,打扰一下。”吉敷边走近边说,并出示警察证件,然后重复已经反复问过的问题。
“三月底的花魁道中游行吗?嗯,我看了,因为队伍也经过这儿。”
吉敷让对方看行川的照片。
“啊,这位老先生吗?我见到了。”老板立刻说。
“是在花魁道中那天?”
“是的,我一直站在这儿观看游行。”
“确实看到了?”
“嗯,绝对不会错。他从那边一跛一跛地走过来,站在人行道的这边,静静看着。”
“看谁?”
“扮花魁的女人呀!我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老人,所以才清楚地记得。”
“后来呢?”
“游行队伍往那边一直走过去,老人也紧跟着。”
“紧跟着?”
“不错,紧跟着,边侧身移动边紧跟着。”
吉敷一下子松了口气——终于有收获了!行川当时已认出扮演花魁的樱井佳子,而且一直跟着她走——果然并非刺死她的那天才初次见面。那么,这绝非单纯的消费税杀人事件!
“究竟跟到了什么地方呢……不,行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紧跟着花魁道中的游行队伍呢……”
吉敷喃喃自语。
当然,他并非在询问陶瓷店老板。
“不,这我也不清楚,当时隔壁寿司店老板的女儿也跟着队伍,你可以去问问她,搞不好她会知道!”
“麻烦你了。”
“嗯。那么,请稍等片刻。”
店老板抛下自己的店,轻轻拉开隔壁一家寿司店的玻璃门。
“抱歉,绫子在吗?”
“怎么搞的,这样冒冒失失的?”里面有声音问。
接下来声音降低了,陶瓷店老板似乎在说明原委。
这一带还保留着昔日生意人的淳朴风情——吉敷边想边跟着进入寿司店。
店内并无客人。一见到吉敷,约莫四十岁的男人立刻在柜台内点头招呼,说:“我已经找小女来了。”
“真不好意思。”
“请坐。”
陶瓷店老板也在一旁坐下。
“你的店不要紧吗?”寿司店老板问。
“管他的,老婆自己会关店门。”
这时,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自绳帘下走出,模样相当可爱。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绫子,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这位刑事先生。”寿司店老板说。
“什么事呢?”少女显得有些不安。
“是一月二十六日花魁道中游行时的事。”吉敷开口,“你一直跟着樱井佳子的队伍吗?”
“嗯。”
“见到过这位老先生吗?”吉敷让她看行川的照片。“身材很矮的老人。”
“嗯。”
“那时是什么情形呢?”
“从那边的橙街过来,然后跑步追上我们。”
吉敷眼睛一亮。跑步?行川是和游行队伍擦身而过时,发现樱井佳子,才跑回来的吗?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直到厩桥为止,一直跟在我身旁。”
“是吗?跟着你吗?这位老人当时是什么样子?”
“表情好像非常惊讶,拼命注视着扮成花魁的阿姨的脸!”
“樱井佳子的脸?”
“是的。”
“樱井发觉了吗?”
“我想是没有,因为她必须一直看着前面。”
“是吗?谢谢你。”吉敷从高脚椅站起身来。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其中必有某种内情!对行川郁夫而言,樱井佳子是旧识。此时,吉敷已经非常自信——这桩事件另有内幕。
3
翌晨,吉敷上班时,主任来了。
“你过来一下。”主任说完走到走廊上。
吉敷跟在后面,看见主任站在窗边。吉敷一走近,他立刻大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调查呀!”吉敷回答。
“调查已经结案的事件?”
“行川的事件尚未结案。”
“已经结束了,是消费税杀人事件。我不知道讲过几次了,不管是谁,都认定如此。如果我们闲着没事干还好,但是我们正忙得两眼发昏呢!别再浪费时间了。”
“行川的事件并不是什么消费税杀人事件,他以前就认识樱井佳子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夜我查访时了解到的。行川在浅草的橙街偶然看到扮成花魁、正在游行的樱井佳子,发觉是旧识,就一直跟着游行队伍——可以说在上个月的二十六日,行川就可能已经有了杀害樱井佳子的意图。”
“什么是花魁游行呢?”
“那是浅草在春天举行的祭典之一。”
“你的意思是,那是有计划的杀人事件?”
“至少不是因为区区十二元的冲动杀人。”说着说着,吉敷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题一定出在静冈!行川虽是在藤枝市出生,可是少年时代是在东京度过的,到了昭和三十年代才回到藤枝市。
“樱井佳子是在静冈出生的。在昭和三十年代,樱井住在东京的吉原。行川回静冈县是由于不知道樱井此时不在那里。静冈和藤枝的距离很近,行川对樱井的杀意很可能从昭和三十年代一直持续至今。
“但是昭和三十六年,行川因涉嫌绑架幼童并撕票而被捕,被送入宫城监狱,所以整整二十六年不得不中断其怀恨之心,直到出狱。最主要的契机是他在浅草见到花魁道中的游街队伍!行川本来已经放弃了追查樱井的行踪,却因偶然发现扮成花魁的樱井佳子而再度燃起杀人之念。
“没错,只有这样分析才能够解释得通!在东北地区的监狱里饱受虐待和折磨,每个人都认为他一定不希望再回到那里,也都证明他头脑冷静,不可能杀人。但他却杀人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区区十二元消费税,而是有某个重大因由——由昭和三十年代持续至今!”
吉敷边说边在主任身旁踱来踱去,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
“见到扮演花魁的樱井佳子,行川大惊,想起两人间过去的某种因缘。
“所谓的花魁,其妆扮和一般的化妆截然不同,即使是平日熟识的人,忽然见到也可能无法认出,但行川却认得出化妆成花魁的樱井,这表示行川一定和樱井佳子有很深层的接触。
“这么一来,行川一定见过表演歌伎或戏剧的樱井!这刚好和我昨天在源田大楼开发公司推测的樱井的经历重叠,看样子,朝这个方向调查是不会错了。”
吉敷喃喃自语——要到藤枝市查查看吗?还是再跑一趟静冈,彻底查明樱井佳子的经历?
“喂,你在咕哝些什么?”主任打断吉敷的思绪。
“你刚刚也听到了吧?这桩乍看之下很单纯的事件,其实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内情,要我就这样放手是不可能的。”吉敷回答。
“为什么?”主任的声音带着威胁的味道。
“为什么?”
“没错,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种事?”
“为了了解真相。”
“了解真相又如何?凶手会是不同的人吗?”
“应该不会吧!杀害樱井佳子的人是行川,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毕竟有很多目击者。”
“那不就对了!你这是在浪费时间。虽然动机不同,不过结果完全一样,行川同样是凶手!”
“我不认为是浪费时间。我们的职责是解明真相,不是吗?”
“别讲那种不成熟的话!你以为什么是警察存在的意义?解明真相并非第一目的,最重要的是维持社会秩序,除掉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别以为干了警察就能到处挥洒自己的理想,世界并非为你一个人而存在。”
“原来如此,是维持社会秩序吗?就是说只要能逮捕凶犯,就可以不管动机或真相如何?”
“我没有这样说,问题是,再怎么深入追查这件案子,也查不出什么名堂。”
“那得试试看才知道吧?”
“如果我们搜查一课很清闲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很忙。”
“搜查一课任何时候都很忙的。”
“吉敷,我坦白告诉你,那桩事件已经结案了,在凶手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结束,你别浪费警视厅的钱和时间。”
“那桩事件并未结束!”
“混账!你要让我讲多少遍同样的话呢?刑事的工作是逮捕凶手,别干其他的事。”
“主任,你在轻视行川郁夫,而这就是对人权的蔑视!不,不只是你,世人都是如此,由于对方只是在浅草流浪的痴呆老人,也由于对方曾因杀人罪被判刑并且长期服刑,才认为他因不明白什么是消费税,只为了区区十二元就会冲动杀人。问题是,这位行川老人很可能有超出常人的智慧!”
“死刑囚也有人权吗?”
“主任,这在法律上是完全不同的。唯有在被处决的瞬间才是罪犯!”
“别讲那种狗屁理论了,我不想像高校学生那样和你辩论,反正我们的职责只是维护秩序,别超越职权。”
“解明真相才算维护秩序吧!”
“和你真的是有理说不清!”
“主任,你没有面对过长期待在监狱里的人,也从未被警察折磨过,才会说出这种话。”
“服从法律和秩序的我们,为何要接受这些?反正……”
“你要我放弃现在所做的事吧?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办法放弃。虽然凶手没有变,但罪行却很可能会有所变化。
“依你的观点,杀人者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全该下地狱。不过,事实上杀人也是分等级的。依目前的情况,若解释为因为拒付消费税而杀人,就根本没有酌情量刑的余地;但如果真相完全不同,而且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罪刑绝对会因此改变!”
“若是这样,当事人自己为何不说?”
吉敷无言以对。
“这很奇怪,不是吗?如果他不是老年痴呆,应该会说出来,说出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不是吗?”主任乘胜追击。
“无论如何,包括这点在内,我会一并调查。”吉敷有些意气用事地说。
“如果你经常做这种事,最后会在这儿待不下去的。”主任抛下这句话,离开了。
4
吉敷回到办公室的座位上。
这时,邻座的小谷叫他。
“吉敷。”
最近,他大概也对吉敷的单独行动不太理解,许久未打招呼,但这时却主动开口。
“你看过这个吗?”
吉敷望向小谷。
小谷拿着一本杂志,掀开封面。
“没有,是什么?”
“上面刊载着行川写的小说《跳舞的小丑》,好像是行川老人在宫城监狱里写的。”
“在哪里?”吉敷慌忙站起,从小谷手上一把抢过周刊杂志。
由于民众对征收消费税的反感,在浅草发生的这桩事件引起了异常的关注,媒体竞相报道。对此,吉敷也略有知晓。另外,媒体也知道凶手叫行川郁夫,更知道他曾在宫城监狱里待过二十六年之久,所以周刊杂志会报道也不足为奇。但,吉敷却没有想到媒体连行川创作的短篇小说都刊载出来。
他大略看了有关行川报道的,只有约莫四页,不算太详尽,不过已很扼要地介绍了吉敷所掌握的事实。报道之后则是行川的作品之一——在北海道的夜行列车洗手间里自杀的小丑,其尸体离奇消失。
这篇小说是在宫城监狱内的印刷工厂偷印并传阅于囚犯之间的,除了宫古的秦野之外,还有别人会保存。可以推测杂志记者是从那些人手上取得的,即使这样,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
今天是四月十一日,距樱井佳子遇害只有一个星期,记者竟然已找到这篇小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持有这篇作品的人主动打电话和周刊杂志的编辑部联络过?
或许是这样吧!否则真令人难以理解。
宫城监狱,秦野,甚至东京的源田那里,都没有周刊杂志记者到访过的痕迹。一般而言,杂志社接获的民众投诉案例远比警方来得多,毕竟,那比较能让民众安心!所以,警察系统必须有所改善。
“这本杂志是什么时候发售的?”吉敷问小谷。
“星期五。”小谷回答。
这么说,这份杂志的编辑大约是和吉敷在同一时间拿到行川的小说的。
“我知道了,谢谢。”吉敷想把周刊杂志递还小谷。
“不,没关系,你拿去吧!我已经看过了。”小谷说。
吉敷把周刊放在自己桌上。然后,他打电话给台东区公所户籍科,请对方帮忙调查樱井佳子的本籍地。他本来以为或许仍在静冈市,但很遗憾,对方说已经迁至台东区日本堤了。
这个住址大概是她在浮叶屋时代的住处吧!出生年月日是昭和九年四月二日。
本籍会由静冈迁出,应该意味着她在当地已无父母或兄弟姐妹了吧!浮叶屋的老板娘也说过,樱井佳子是一个人。
这是否表示已无人知道樱井佳子过去的经历呢?出生地迁移出本籍,没有亲人和朋友,以前照顾她的幕后支持者又已死亡——要查出这女人过去的经历,该怎么做才好呢?
吉敷首先打电话跟静冈县警局和静冈市分局联络,表示目前在媒体轰动一时的消费税杀人事件的死者樱井佳子是当地人,希望对方能尽可能协助调查,看看是否能提供死者过去的经历,并说明一两日内会寄死者年轻时的照片过去。
之后,吉敷打给浮叶屋,表明有必要清查樱井佳子过去的经历,需要其年轻时代的照片,特别是在店里扮花魁时的照片,最好是特写镜头。
浮叶屋的老板娘答应了。吉敷问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对方表示大概今晚就能找出,于是吉敷表示明天早上过去拜访。他心想,如果拿到樱井佳子扮花魁的照片,也可以用此向歌舞伎团和演艺圈查询了。
就在事情暂告一段落,吉敷靠向椅背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总机小姐的声音传入耳中。
“吉敷先生,北海道来的电话。”
“北海道?”吉敷疑惑不已。等待片刻,话筒里响起悠闲的声音。
“啊,吉敷先生吗?”
不像是东京人的腔调,不过有些熟悉。
“是的,请问……”吉敷一时想不起来。
“或许你忘了,我是札幌的牛越。”
“啊!”吉敷的声调提高了,扶住桌角,坐正身体。好怀念的声音——是札幌警局的牛越佐武郎探长。
“原来是你,真是难得!从哪里打的电话?”
“札幌呀!如何,你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不,完全没有,还是老样子。”
“很忙吧?”
“是的,忙得团团转。你那边呢?”
“这里是乡下,闲得很。”牛越的声音还是同样悠闲。他讲话的态度总是如此,简直不像警察。不过对于这时的吉敷来说,能听到这种声音简直太高兴了。
他本来已经忘记世上还存在着以这种方式讲话的人。处于四面楚歌之中,心情也有点沮丧了,听到这个令人怀念的声音,真是由衷地高兴,甚至觉得这声音乃是无上的救赎。
“真高兴啊!很感激你打电话来。有没有来东京一趟?好想见你啊。”
“很遗憾,没有。我也想去呢!”
“你那边的气候不错吧?”
“正是樱花盛开的时期。”
“哦,现在才盛开吗?这边都凋零了。”
“是吗?应该是吧!和这边相比,东京比较靠南,应该过了花季……”
牛越总是很感性。吉敷真希望能永远和对方天南地北地聊下去。
“对了,牛越,有什么事吗?”吉敷问。如果不主动些,牛越永远不会谈到主题。
“啊,对了,是那桩消费税杀人的事,周刊杂志也有报道哩!”
“是浅草的行川郁夫事件吗?”
“没错,听说那桩事件目前由你承办?”
“是的。”吉敷边说边点头。
“昨天,从朋友那儿听到很奇妙的事。”
“奇妙的事?”
“不错。凶手行川在宫城监狱内创作的小说,你知道吧?”
“知道。刚才我也看过杂志了,而且,我自己也去过宫城监狱,拿到了同样的作品。那篇小说令人毛骨悚然,是不是?”
“是令人毛骨悚然。”
“那篇小说怎么啦?”
“小说中所写的事儿真的曾经发生过……有人这样说的……”
“真的发生过?”吉敷情不自禁提高声调了。
“没错,所以我才想到要告诉你。”
“在哪里发生的?”
“北海道。”
“北海道的哪里?”吉敷边问边翻开向秦野借来的《小丑之谜》的第一页。
“札沼线离开浦臼前往札幌的途中。”
札沼线吗?行川的小说中的确写着“从札幌朝石狩沼田北上的札沼线”。
吉敷从桌上书架中放着的几册书中抽出一本列车时刻表,翻开卷头的图纸页。
“札沼线吗?是连接札幌和沼田的路线吧!”
吉敷用右手食指在北海道铁道路线上移动——在阅读行川的小说时,他一直认为事实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未曾确认过小说舞台里札沼线所在的位置。
很快就找到札幌了,沼田和石狩沼田则比较难找,不过没多久也在旭川西面找到了。
“啊!”吉敷忍不住低呼出声,“没有这样的路线啊!”
没有连接石狩沼田和札幌的路线存在。的确有自札幌北上的路线,却只到新十津川车站,并没有更往北的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狩沼田是留萌本线的车站,位于深川和增毛之间。”吉敷喃喃自语。
在吉敷所看的索引地图上,所谓的留萌本线只是一条灰色细线。而由于函馆本线是黑色粗线,因此和这类主要干线相比,应该只是北方线路吧!
“可是,没有从石狩沼田向南的路线……这是怎么回事呢?是那篇小说设定的虚构路线……”
“不,吉敷。”牛越开口了,“虽然尚未确认,但不能排除在发生该事件的当时,确实有这样一条铁道……”
“什么?现在没有,当时却存在?”
“是的,只不过现在已停止使用。”“可能有这样的事吗?”
“不能说没有吧……”
“那人说是什么时候的事件?”
“好像是昭和三十二年一月。”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
“周刊杂志上刊载的行川的小说,也是同样时间,不是吗?”
“啊,是的。”
“昭和三十二年的话,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铁道路线会改变也很有可能吧。”
“嗯,或许吧!但是,行川的小说中所写的事件应该是幻想吧?现实世界里应该不可能发生的。那个人说小说和事实完全一样?”
“我是这样听说的。”
“是身份明确、足以信任的人?”
“这点我尚未确定,因为我也是通过中间人听到的消息。我也认为关于这个事件的调查已经结束的可能性极大,若是如此,那么我深入追问或许反而会造成你那边的困扰。所以,我只是把所听到的事转告给你,至于今后要怎么做,就看你了。”
“你太客气了。不过,事件的调查尚未结束。”
“哦,是吗?原因何在?”
“行川会杀害樱井佳子似乎并非只因为被要求支付消费税,根据我的调查,发觉两人很可能是旧识。”
“哦?”
“两人……不,或许是行川单方面也不一定……他认识樱井,很可能这三十多年来一直很有耐心地在追查她的消息。”
吉敷说明行川在花魁道中的游行队伍中见到樱井的事,昭和三十六年因涉嫌绑架幼童并撕票被捕,在宫城监狱待了二十六年的事,还有樱井佳子自昭和三十三年左右就受到源田大楼开发公司董事长的照顾,一直待在吉原的事,等等。
“原来如此,花魁的打扮吗……行川见到花魁打扮的樱井,马上神色剧变?”
“是的。所以,对我而言,你刚刚所说的事实太有帮助了,不过,还得确定说行川那篇小说中的事件确实发生过的人是正常人才好,毕竟,那桩事件太奇妙了。
“无论如何,如果你能帮忙调查,我求之不得的。居然称小说里的内容在真实世界发生过——我当然没办法视若无睹,说不定我还准备去那边一趟呢!”
“我明白了,那我就试着详细地去查明一切。对方目前住在旭川,我会直接去见他。还有,这边有很多有关北海道铁路变迁的研究书籍,我也会对札沼线加以调查,一旦有了结果,我再给你电话,说不定会直接传真给你。”
“麻烦你了,我等你消息。”
“别客气。那么,再见。”
“谢谢。”放下话筒,吉敷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激动的心情令他无法平静。乍看平淡无奇的事件,却开始呈现意料之外的发展。感觉上,仿佛一切至此才开始运转。
<hr/>
[1] 东京银座的著名地标。
[2] 公元一八七一年。
[3] 公元一九二○年。
[4] 俗称爬金库,一种游戏,由朝鲜传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