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截断了巨子的话，冷哼一声道：“大善之人？何为善？何为恶？这善恶之说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判定的罢了。对于你来说，违反墨家道义的是恶，那么对于帝国来说，违反帝国利益的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恶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离手腕一动，手中的竹简在下一秒便狠狠的刺入了地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我两方所认定的原则早已经不可更改。我们的对立无关善恶，只是立场的问题罢了。所以，这一战，也是不可避免。或许，对于你我来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因为你我都知道。我们都有不屈服的理由。”

良久的沉默之后，巨子低沉的声音染上了意外的一丝颤抖。

“想不到，我身为墨家巨子，竟然在思想上还败给了你这个小辈。”

“我从未认为年龄是决定思想的存在。”

都扔下的身影猛然一僵，随即仰头大笑。

“是我拘泥了，扶苏啊扶苏，原来以前竟是我小看了你。”巨子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以你的才能，以后的成就定然不在嬴政之下。”

“父皇雄才大略，扶苏不敢与之比较。”离垂眸，掩盖眼睛深处的波澜。

“扶苏公子不必自谦。嬴政他虽然才能过人，但是太过刚愎自用，推行的政策也十分残酷，七国在秦国的铁蹄之下，已经是怨声载道，如何能够长治久安。扶苏公子，不管秦国以后会如何，对于残暴的秦军，我墨家是绝对不会俯首称臣的。”

啪啪啪……

离拍了拍手掌。“巨子好骨气，只是骨气可不能当饭吃。你已经中了六魂恐咒，战斗力发挥不出来，就算是你墨家第一高手高渐离在此也不能改变这种局面。真是，可惜。”

“哈哈，命该如此，没什么好在意的。”巨子豪迈一笑，随即沉下声音说道：“扶苏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如果你能答应，我便亲手毁了机关城，如何？”

“巨子大人，不可以！”高渐离瞳孔一缩，急忙阻止。

大司命冷笑了下，双手环胸。

“如今你的这机关城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哪里还由得你提要求？”

离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巨子没有理会高渐离和大司命，自顾自的说道：“虽然眼下你们已经攻入了这里，我知道，你们还寻到了卫庄做帮手，将盖聂牵制在外面。但是，就算我们墨家弟子全部阵亡，这机关城你们也不可能轻易毁掉。机关城经历了数百年的建设，除非是启动青龙机关，自毁机关城，否则机关城是绝对不会全面瘫痪的。”

“胡说八道！”大司命怒喝。

“呵呵，我是不是骗你，相信你心中明白。扶苏公子，如何，可有兴趣听听我的要求？”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了。”离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眼神异常幽邃。

第十四章另外的要求

“现在，你可以说了。”离看着对面看不清面目的墨家巨子，语气平淡。

“扶苏，想必你也知道，虽然你贵为帝国公子，但是嬴政专权霸道，若是你不遂了他的意愿，荣华富贵不过转瞬即逝。虽然你乃是嬴政的长子，也颇受宠爱。但是，对于嬴政来说，你并非是他唯一的选择不是么？”

离眼神闪了闪，面色平静。“此话怎讲？”

“呵呵……事已至此，我们不去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既然已经中了六魂恐咒，左右活不过今天。更何况，我对于你还有事相求，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

离嘴角微勾，轻吐了一口气，道：“那扶苏就洗耳恭听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父皇唯一的选择。但是，那又如何？”

“你的十六弟，帝国的十六世子，公子胡亥，是除了你之外最得嬴政喜爱之人。甚至在嬴政心中，对于胡亥的喜爱还要大过你。”

停顿了一下，对方似乎是在观察离的反应，见他依旧沉默不语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心性倒也是非同寻常的沉稳，或许这一切都是我多虑了。公子胡亥我曾见过一次，异色的双瞳，虽然看似天真无邪，但是城府颇深，这样的人若是接掌了秦国，百姓必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离嗤笑了一下，打断了墨家巨子的话。

“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可笑。且不说你对于我十六弟的评价，就凭你墨家乃是反叛之人，你的这番说辞，就不可信。”

“信与不信相信你心中自有决断。我墨家虽然反对秦国，但是更多的是反对秦国的横征暴敛，铁血统治。如今七国势力微弱，秦国大统已经是大势所趋，我已经命不久矣，不能为这天下之人再做些什么。只能尽绵薄之力，希望百年后，这个世界可以交给仁义之君。”

“原本，我还觉得你太过温和，只怕不会是胡亥的对手，但是今日一见我倒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以往没有发现的果决和智慧。还有你那身神秘的武功，之前你遇刺，我也略有耳闻，别人的力量再强也不如强大自己来的有效。”

离垂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惊骇之色，他倒是没想到，这墨家巨子竟然有如此的洞察力，这一字一句皆是指向他以后得人生走向，若不是这个身体被他这个灵魂闯入，以后扶苏的命运的确会如他所说的那样被胡亥所害。

“你告诉我这么多，究竟想要用这些话来从我这里换什么？”离咪咪眼睛，他倒是真的有几分好奇。

“我希望在你上位之后可以继续留存墨家，可以对于墨家的学说不打压。”巨子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离冷笑了一下，说道：“今日我就是来毁了你这机关城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之后，秦国之下，绝不会再出现墨家学说了。除非……”

离停顿了一下，心中暗自为墨家巨子的用心良苦而感到微微的复杂，说实话，若不是他们的立场对立，对于这个巨子，说不定他们会成为一个忘年之交。

“除非今日我只是毁了机关城，而放过你们墨家的人。这样的话，只要有墨家弟子在，就算没有机关城，也总有一日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墨家。”离轻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巨子大人。”

巨子微微点头。“的确如此，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扶苏公子来说有些为难，但是我相信，公子心中，未来和现在孰轻孰重还是自有分辨的。”

离拍了拍手。“不愧是墨家巨子，你这样做，竟是连我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呢。”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巨子的语气难掩惊喜。

离摇摇头。“除了毁掉机关城之外，我还有几点要求。”

“哦？要求？”巨子声音微沉。“扶苏，你应该明白，这比交易，我开出的筹码是很公平的。”

“没错，是很公平，但是，还不够。”离看了一眼周围，垂眸冷笑：“你也别忘了，原本，我的筹码就是你们墨家未来的希望，你们墨家的前途，而你给我的不过是几句提醒，谁又能说我以后就一定会按照你说的那样走下去？所以，你做的是不会亏本的买卖，风险却全部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