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胃口很好,米歇尔更不敢怠慢。大家对这次盛宴非常重视,尤其女士们,而爱吃便饭的他,反而觉得倒胃口。他像拜伦一样,没有多大兴趣看着一个美女咀嚼食物。胃口大开的某某夫人对自己的丰满颇感自豪,每次吃完饭都高兴地说:“我直到吃得觉得有点儿不舒服的时候才算吃饱。”男士们不免对她的极大的女性魅力评论一番,但他们没有丝毫恶意。更引人注目的是姊妹俩,她们一个被称为“前锋”,一个被称为“后卫”,但她们自己却全然被蒙在鼓里。而大多数先生都承认听说过这两个绰号。还有一位女士,尽管这一次与品尝美食无关,却被称为“吃双份饭的女人”。当然,这些无所顾忌的玩笑像任何粗俗下流的笑话一样,都有着布尔乔亚和基督教的藐视肉欲的坚实基础。正像他们所说的,人们不会自我吹嘘道德高尚(好像禁欲能集所有道德之大成于一身);而且,真正的贞节会使人怀疑男人患阳痿病,怀疑女人有生理缺陷,而关键是要不冒风险地放荡不羁。道德重于法律,习俗重于道德。当时教区有一位主教,有子女,已经丧妻,像苦修会修道院院长一样,从前也过着“世俗生活”。教士结婚未免欠妥,品行端正的天主教徒理所当然地要求他们都不结婚。漂亮的M夫人在不得不称呼“某某主教大人和他的女儿们”的时候感到难堪,他见此情景,先是莞尔一笑,然后口气和蔼地说:“还是称某某主教和他兄弟的侄女为好。”这些微妙的区别说明,有风度的人与下流社会是不同的。但是,粗言鄙语却从吸烟室传到了客厅。女士们坐在客厅里的一张茶桌周围聊天;她们用绣花手绢掩嘴噗嗤一笑,小声地开着男人的玩笑。“太可惜了,”她们正在谈论一个年轻的邻居。这个年轻人比别人更可爱,更高雅,却有着所谓“反肉欲的癖好”,但更糟糕的是,他容易上当受骗。因为理所当然的是,只要没有丑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可惜了,不能再去和他握手了,也不能背对他,都太危险了。”克先生觉得这个小伙子有他的优点,声称要单独请他,但诺埃米表示反对:除了每年四次请人来喝“波尔图葡萄酒”,她谁也不邀请。她不会从一个名声不佳的人开这个头儿。
米歇尔偏爱相貌俊俏的M夫人,全省把她的细腰视为殊荣。人们欣赏她身穿黑色衣服,身段匀称。衣服是她从巴黎请来手艺高明的裁缝制作的;她总是蓄着一头金黄色卷发。这位漂亮的寡妇薄薄的嘴唇,时常说一些讽刺犹太人、英国人和新教徒的尖酸刻薄的话。克先生不属于这三类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长期住在英国——他是颇受M夫人欢迎的人物;而且论起来,他们还是第七代表亲关系。在这种每个人都期盼法国国王回驾的氛围中,漂亮的M夫人自诩是波拿巴主义的拥护者。她还邀请流亡比利时多年的热罗姆王子在她家中小住了几日。但是,M夫人的产业都在边境地区;皇帝陛下被安排在比利时一侧的一座小楼里。王子到达的第二天,M夫人建议他乘车出去兜兜风。这位波拿巴王子没想到会受到法国北部省人民如此热情的欢迎。他本来是来此随意消遣一下,看见到处张贴告示,村民站在路边的小榆树下,还躬身下拜,不免感到惊讶,真还有点儿过意不去:“我真没想到,夫人,人们竟对一个皇帝的继承人有如此好感。”城堡女主人高傲地回答说:“殿下,他们都是我的奴仆。”米歇尔有时真想用胳膊搂住这位夫人的细腰,一直搂得她的裙撑吱吱作响。如果把裙子搭扣弄开或者弄掉,那就好看了!虔诚的女信徒指责M夫人的随身男仆对她过于讨好,即使他,肯定也不会如此献殷勤。
体态丰满的某某夫人不那么难接近。但她有丈夫、一个儿子、公婆和城堡的一群食客。在请克先生吃饭的时候,教廷大使和他的秘书作为贵客也被邀请作陪。应邀出席的还有正统思想界的精英人物。人们在交谈中流露出对宗教信仰的过分虔诚;大家都争着去吻那位教廷大人的戒指;话题始终离不开圣彼得大教堂这座建筑杰作,离不开体现着圣洁精神的利奥十三世的健康长寿,离不开那些参加抵抗加里波第以保卫罗马的伯伯叔叔和堂兄弟的回忆。某某夫人甚至说她不再想看到永恒之城,永恒之城既然不属于罗马教廷所有,那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而已。这位教廷官员在成为神职人员之前是意大利人,此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人们告别的时候很注意礼节:某某夫人叫她的两个女儿下楼接受对她们的祝福。繁文缛节使得那些到巴约勒搭乘去里尔的火车然后再转快车去巴黎的旅客耽搁了时间。某某夫人的儿子是大学生,爱开玩笑,憋住劲儿整个晚上没打哈欠,这时自告奋勇地用他的“迪翁-布通”汽车把这两位贵客送到车站。他的“迪翁-布通”汽车在当地是第二辆(第一辆是克先生的),取代了已经为他套好的传统的双篷四轮马车。让人有点儿焦急的是,他们又在飘逸着好似教堂里的馨香气息的客厅里耽搁了半个小时;但愿这位彬彬有礼的高级教士和他们的同伴不会因机械故障而遭遇麻烦(人们真担心这个新玩意儿会出机械故障),或者更糟糕的是,还可能发生事故……
但是,发动机在院子里发出了轰响声。大客厅的门打开了一半,从两扇门之间探出一个脑袋,以嘲弄的口气说:
“再等一会儿,这两个家伙就赶不上火车了!”
儿子有失礼貌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气氛,像爆炸的气泡,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这些人说话带着北方口音,讥笑这位高级教士的意大利口音;有一位先生觉得高级教士的秘书过于俊美,不诚实;而女士们觉得他的身材有点儿太瘦。有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但却具有冉森教派的思想倾向,一针见血地评论教皇对法国的事务干预太多;说到底,他只不过是罗马主教而已。这时,又送上了丰盛的饭菜,好像他们在两个小时之前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似的。某某夫人哈腰取了一盘肥肝三明治送给克先生。她的低领袒胸上衣的吊带没有系好。好像是忘了系。但并没引起人们注意;谁都知道乳房是什么样子。米歇尔不会变成一个土里土气的唐璜。
闷热的夏天过后,便是雾蒙蒙的秋天。冬天也不会有好兆头。去年冬天是在布鲁塞尔度过的,那是为了满足一个年轻产妇的意愿,她害怕自己在生孩子的时候死去。她果然死了。今年的冬天将在里尔度过。带着五个月的女婴去意大利的里维埃拉绝无可能。从里尔到里维埃拉旅途遥远,差不多要用三十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中途要在巴黎的贵宾旅馆和马赛的诺阿依旅馆各休息一天。米歇尔一时放弃去享受他最喜欢的阳光明媚的南方风光,等于是放弃去蒙特卡洛赌博的机会。在蒙特卡洛金碧辉煌的赌厅里赌博,如同对别人而言的放荡不羁的享乐,对他来说是一种需要;也等于是失去了一次桃花运,那里有漂亮诱人的女人,能使他在平淡岁月的生活中体验一点儿风流韵事,可以想象她们不是卖淫妇;也不能去意大利海岸,不能去热那亚、佛罗伦萨或那不勒斯小憩,不能参观过去与费尔南德一起去过的教堂和画廊。这会儿正在保姆怀里啼哭的小女孩,待长大以后,也许可以牵着她的手去博博里的花园游玩的。
不管怎样,即将到来的冬天将在里尔度过。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因为对他来说,一生中更难熬的,就是艰难时刻的重复。走的还是那几条相同的路;绕的还是那些走廊的相同的角落;住的还是跳鹅游戏的房子。这种房子就是监狱。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在元配去世之后,米歇尔在地处沼泽大街(这条街的名字起得多好!)的诺埃米别馆度过了好几个月的冬天。春天,他轻率地接受邀请参加了一次上流社会的聚会,认识了费尔南德。但是,桃花运并不是天天都有的。
这没有什么关系:对一些人来说,不能拥有,即使是暂时的,也是应付一切的答案。米歇尔在黑山成立了一个私人苦修会。对于构成或自信构成我们绝大部分人格的欲望与要求,有的人喜欢说不;有的人不寄予希望;有的人没有甚至不再觉得这只是自身存在的需要。他早晨六点起床。他在床上看书,睡觉;他一直喜欢这个时刻,因为经过夜晚的洗涤,一切东西似乎都是洁净的。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摞书,摇摇晃晃的,好像一座斜塔;这时他读完了蒙塔朗贝尔的《西方修道士》,这是一部长篇巨著,我从来没有读过,但我猜想与他禁欲的朦胧愿望有关。他在旧睡衣外面披了一件破大衣,毫无疑问,旧睡衣是他父亲米歇尔-夏尔穿过的。他趿拉着拖鞋,下楼去取那只装满煤的沉重的木桶。煤是早晨生火取暖用的。他喜欢用当地产的煤取暖。用煤取暖,起码不用再去砍树了,但是,这也无济于事。用煤取暖与矿井的丑陋不堪和艰苦生活密不可分。黑山城堡的习惯做法是,那两个女仆,胖马德兰和小马德兰,每天早晨用旧报纸包着煤或木炭,夹在腋下,送到每个房间,在“主人”起床前先暖暖房间。米歇尔不喜欢叫这两个女人提着沉重的煤桶爬楼梯给他送煤;她们还得给老太婆送木柴,给住在塔楼上的孩子送煤。他可能也不喜欢躺在床上看着两个胖女人跪在壁炉前给他生火,或者怕她们出言不逊,到楼下去说先生行为放肆。火生起来了,火焰直往上蹿。用这些已经发黑的旧报纸生火倒是好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去取塞拉芬放在门口的早点托盘。塞拉芬是最受重用的男仆,他与梅拉妮管家的关系很好,但米歇尔讨厌他身上的烟草味儿和酒渣气。盘子上惯常有一杯牛奶咖啡、几块方糖和自制的面包片。(在餐厅里吃的也是这些东西。)米歇尔把捆报纸的封套撕掉,看了一眼一般不太重要的邮件。其实他很少看报。报上刊登的唁电大部分好像都是从《秘书万事通》手册上抄录的,谢天谢地,这些玩意儿现在不再刊登了。老太婆还时不时地用写小纸条的方式与儿子交流情况,信封上还加盖封印,也是放在盘子里送给他的;内容有的时候是关于电线迟迟未架的事,有的时候是一个佃农拖着不交地租的事。米歇尔与这个佃农倒谈得来。但米歇尔不像他父亲,他不是替诺埃米打杂的。他回信,就写个字条放在盘子里。
天刚亮,米歇尔就下楼去公园“兜大圈子”,有时偷懒“兜小圈子”。八月底,田地里蒸腾着热气。从十月初开始,地面上有时覆盖着一层霜;他踩着松软的地面别有一番情趣。城堡和村里的牛都在草地上吃草;米歇尔走下草坡时遇到一个正在放牧的牧马人。在马厩旁边的遛马场上,有几匹健壮的马正在清爽的晨曦里撒欢;他把目光扫向一匹漂亮的牝马。这匹牝马,费尔南德还很少骑过。他骑马也比过去骑得少了;对他来说,骑马可能与太多的亡妻的回忆有关;也可能是因为骑着马在这林间小道上跑来跑去,感到厌烦了。但他此时觉得,一匹马在清晨独自奔跑,就如同一起一伏地奔驰在绿色的海涛之间,比套上鞍辔,让最出色的男骑士或女骑士骑在背上还要漂亮。
费尔南德的狗特里埃跟在他身后。诺埃米不愿意在城堡里养狗,所以把狗养在马厩里。米歇尔和狗走下斜坡,向着已经生起炉火的铁匠炉走去。还是从米歇尔的孩提时期开始,这个地方就吸引着他;那个时候,铁匠让他拉风箱。现在,他帮马蹄匠钉马掌;马掌用烧红的铁块一烙,味道难闻极了,臭味久久不散;但他喜欢制伏脾气暴躁或受惊的马。马掌匠教他怎么钉马掌。他不假思索而且别出心裁地要在城堡的入口处倒挂一块马蹄铁,使这个所谓的护身符变成一个倒霉的象征。马掌匠是村里惟一称得上是他的朋友的人;此人脾气暴躁,和米歇尔相差无几。一天,米歇尔要自己动手打一把铁尺,这位操作铁锤和铁砧的好手在旁边看着,又是责骂又是指导。他还真把铁尺打好了。这把铁尺现在还在我这里,我有时还使用。尽管用手摸或用眼看,手工打制的尺子棱角不太齐,但很结实,几乎是符合数学比例的。尺子很平滑,没有一点儿杂质。七十年以来,尽管我很少使用,但尺子仍然没有生锈。这使我有时猜想,屹立在德里的顾特卜塔附近的旗杆,经历了大约一千五百年的风雨仍然完好无损,无疑也是这个道理:这个质地纯净的圆柱,可能是做事认真的铁匠大师用了多年时间才铸造成的。米歇尔用了多长时间才打成了这个简朴无华但反而很好看的玩意儿?我敢肯定,不管怎样,他从来没想制作一把永世完好的尺子。
为了避免与老太婆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米歇尔根本不吃午饭,或者干脆到村里去吃。晚上,诺埃米让人把饭送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吃。而米歇尔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然而,人活着,总是为了某种原因或者迷恋于什么东西,这一次他迷恋的是汽车。我们忘了,对于世纪之交的人来说,汽车的发明确实是一个奇迹。我们离年轻的普鲁斯特看见他的第一架飞机升起在巴勒贝克天空时那种激动得流下热泪的时代,只隔七八年的时间。我们在此之后又看见了那么多新技术成就的出现,但这些新成就并没有改变人,也没有改善人们的生活处境,今天留给人们的却是苦涩的回味。对于一个热心于发明创造的人来说,激动兴奋是人之常情。米歇尔的“玳莫莱”汽车不好开,当他送到巴约勒的一个汽车修理工(巴约勒现在有了一个汽车修理工)那里修理的时候,有两个老头,是商务咖啡馆的常客,站在那里看着这部车轮不能转动的奇特的汽车,不禁感到好笑。
“我看这恐怕不会成为运输业的未来吧。”这两个多米诺骨牌爱好者中年纪大的老者说。
“傻瓜!”米歇尔嘟哝道。他觉得这两个傻瓜目光短浅。
只有普鲁斯特和他看得更远。对任何人来说,只满足于目前的成就和明天的利益,而看不到后天和下个世纪,那是错误的。马塞尔没有预料到死神会降临考文垂、德累斯顿和和广岛,没有预料到我们未来将要经受的灭顶之灾,更没预料到在所谓的和平时期,各国之间人为的接近竟会带来仇恨与竞争,从而导致摩擦。米歇尔预料不到大街上会出现堵车,公路上每年因为内战造成了多少伤亡,发动机释放的尾气污染了人的肺脏,腐蚀了石头,毁坏了树木;石油大国奴役世界,海上石油钻探污染了海洋,海水变黑,给海洋生物带来灭顶之灾。此时此刻,米歇尔想的只是驱车自由奔驰,哪里有公路,就往哪里开。不用再坐火车行驶在硬邦邦的铁轨上,从此告别了人声嘈杂烟雾笼罩的火车站,田园风光也不会再受黑烟之害。当马塞尔与阿尔贝蒂纳在诺曼底散步,当米歇尔在北部省的石板马路上奔驰,他们都想不到,“交通的进步”比两次战争的破坏更为严重,为了让那些鲁莽的司机能够超车,只能把他们非常喜爱的法国公路两旁那些漂亮的白杨和榆树砍光。他们也不知道,现在随心所欲地到处停车,通过人烟稀少的公路外出观光,从而缩短了时间,但不久以后将会被高速公路引发的恐惧心理所取代。高速公路交通规则严格,也像过去的铁路一样用红绿灯信号控制,只能按照在很远距离设置的路标指示的出口驶出公路。发明创造给人们带来的实惠是神奇的,但最终产生的后果都是相似的,不过那时还没有暴露出来。
那时,汽油和原野使米歇尔陶醉了。这位出色的骑士变成了出色的司机;他坐在汽车里,真有两腿夹着马背奔跑的感觉;与发动机配合,就像是与聪智驯服的马协调的合作。他也表现出了一个出色的机械师的姿态。他儿子也是一个车迷,因此,父子俩迷在了一起。米歇尔-约瑟夫开车猛冲猛撞,很尊敬这位父亲,称父亲为司机同志。他父亲的车开得既熟练又鲁莽,紧贴着公路边沿急转弯,在很远距离就能判断如何从两辆满载货物的卡车之间穿过去,而不会与之相撞,也不会相擦,玩儿似的一闪而过,并且视对方司机的表情,或者神态傲然不予理睬,或者出于礼貌点头示意。真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在当时,汽车非常少见。他还自我吹嘘,说他开了十年车,从来没轧死也没撞着一条狗、一只鸡,或者村里的一个女人,尽管女人一看见汽车就怕得要命,像一群咯咯乱飞的母鸡跑着穿过马路。
父子俩蹲在路旁,身边放着一个工具箱,或者躺在车下面,满身油泥和尘土,这两个从来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像两个好同志,一声不响地换着一条传送带,或清洗一只化油器。他们俩的这件共同的玩意儿,使米歇尔-约瑟夫暂时忘记了他的同父异母妹妹的存在。老太婆最喜爱米歇尔-约瑟夫,她以讥笑的口吻说,他的隔山妹妹的出生,把他的财产“一分为二”了。米歇尔不再去想这个可恨而粗暴的孩子曾经让费尔南德感到厌恶,他甚至在亲生母亲垂危的时候也没去病榻前看她一眼。我已经说过,责备他不去看垂危的母亲是不公平的。贝尔特的死是悲惨而又难以说清的,要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去哭,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种对汽车的狂爱胜过了一切。有一个司机,就是那个讨女人喜爱的漂亮的塞扎尔,马上将来黑山城堡,与当了夫人二十五年马车夫的阿尔西德一起效力。米歇尔不会对汽车机械和构造的改进感兴趣。机器可能也像女人,当变得轻佻的时候,也就让人感到厌倦了。在生命的末日,他太贫穷了,根本买不起“劳斯莱斯”,也买不起“别克”,只能租一辆后座有活动篷的“维多利亚”旧式汽车,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他可以开着这辆车,悠闲地在他喜欢的南方偏僻地区的公路上奔驰。那里汽车不多,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沿途的每一棵草都记在心里。
<hr/><ol><li>✑Louis-Philippe(1773-1850),法国国王,以上层资产阶级的支持作为统治基础,最后因无法赢得新兴工业阶级的效忠而失去政权。​</li><li>✑Louise Michel(1830-1905),法国无政府主义者,巴黎公社女社员。​</li><li>✑Victor-Henri Rochefort(1830-1913),法国时政记者,反对帝制。​</li><li>✑Nouvelle-Calédonie,太平洋西南群岛,是法国关押政治犯的地方。​</li><li>✑Blaise Pascal(1623-1662),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后来兴趣转向神学,从怀疑论出发,认为感性和理性知识皆不可靠,而信仰高于一切。​</li><li>✑Henry de Montherland(1895-1972),法国作家,法兰西文学院院士,作品有《死去的王后》。​</li><li>✑Emile Combes(1835-1927),青年时代曾学神学,后学医,1902-1905年任法国行政院主席,反对教会干预政治,主张政教分离。​</li><li>✑Alfred Dreyfus(1859-1935),有犹太血统的法国陆军军官,1894年以向德国出卖情报罪名被判处终身苦役,1899年被宣布无罪,1906年被恢复名誉。​</li><li>✑法国旧货币单位。​</li><li>✑Lourde,在法国西南部地区,是朝拜圣母马利亚的著名圣地。​</li><li>✑1814-1830年间为法国王朝复辟时期。​</li><li>✑Pierre Corneille(1606-1684),法国古典悲剧创始人。​</li><li>✑Gyp(1849-1932),法国女作家、激进分子。​</li><li>✑George Gordon Byron(1788-1824),英国浪漫主义诗人。​</li><li>✑Leo XIII(1810-1903),1878—1903年期间任教皇。​</li><li>✑Giuseppe Garibaldi(1807-1882),意大利民族统一运动领袖,两度领导进攻教皇统治的罗马,但均未成功。​</li><li>✑Don Juan,中世纪传说中的西班牙青年贵族,浪荡子的象征。​</li><li>✑Riviera,在法国戛纳与意大利拉斯佩齐亚之间的地中海沿海地区。​</li><li>✑Charles Montalembert(1810-1870),法国政治家,自由天主教捍卫者,法兰西文学院院士。​</li><li>✑Marcel Proust(1871-1922),法国小说家。意识流小说的先驱。​</li><li>✑Coventry,英国城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轰炸,市中心被毁,战后重建。​</li><li>✑Dresden,德国东部城市。​</li><li>✑Hiroshima,日本海港城市,1945年美国在此扔下第一颗原子弹,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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