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琢磨着他罢免格罗内维特的最后计划。无论如何,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叛徒。格罗内维特会被妥当照料,他会凭借在赌场的股份拿到一大笔钱,还能保住他住的那一间套房。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除了格罗内维特不再拥有任何真正的实权。当然,格罗内维特仍旧拥有“铅笔”,他仍然有好多会来香格里拉酒店赌博的朋友。既然本来就是格罗内维特在“招待”他们,那这就是种有利可图的礼貌。
卡里想,如果格罗内维特没有中风,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干。自那场中风之后,香格里拉酒店每况愈下,简单来说,就是格罗内维特不够强壮,不能在必要时刻迅速行动,做出正确决定。
但卡里仍然觉得内疚。他回忆起自己与格罗内维特度过的这么些年,对方就像父亲一样对他,帮助他平步青云,他也与格罗内维特共度了那么多快活的日子,听他讲故事,一起巡视赌场。那真是一段快乐时光。他甚至让格罗内维特有机会第一个尝尝卡萝尔,那个美丽的“查理・布朗”。有那么一刻,他好奇,不知查理・布朗现在身在何处,她为什么会跟奥萨诺一起跑掉,然后,他记起来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
卡里一直都爱极了陪格罗内维特巡视赌场。通常,格罗内维特会在午夜时分巡场,在跟朋友共进晚餐,或是跟某个姑娘一起在他套间里吃了顿私人晚餐后。那之后,格罗内维特会下楼,到赌场里巡视他的帝国,搜索着背叛的迹象,认出所有那些想要摧毁他的叛徒或外面来的骗子。
卡里走在他身边,注意到格罗内维特看起来似乎更加强壮、腰杆更加笔挺,脸色也更好,就好像他从赌场铺着地毯的地上汲取着力量一样。
有一天,在骰子区,格罗内维特听到一个玩家问荷官几点钟了,那荷官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然后说:“我不知道,它停了。”
格罗内维特立刻警觉起来,盯着那个荷官,他戴着一块表盘是黑色的腕表,非常大,非常男性化,里面还嵌着精密的计时器。格罗内维特跟荷官说:“让我看看你的表。”
那荷官看上去吓了一跳,然后伸出自己的胳膊,格罗内维特用手握住荷官的手,看了看表,然后以天生发牌员的迅捷动作,把那腕表从那人的手臂上弄了下来。他冲着荷官微笑:“我会帮你把这个保存在我办公室,”他说,“一小时之内,你可以上来要回它,或者你可以从这家赌场里出去。如果你上来要,我就会跟你道歉,价值五百块的道歉。”格罗内维特转身离开,手上仍拿着那块表。
上楼回到格罗内维特的套房之后,他给卡里展示了那手表的工作原理。手表其实是空心的,顶上有个小暗格,一个筹码可以通过暗格滑进去。格罗内维特用桌子上的一些小工具轻松地把那块表拆了开来,打开它时,一个孤零零的缀着金色的百元黑筹码正在里面。
格罗内维特深思地说:“我真想知道他是只有自己用这块表,还是也把表租给其他当班员工。并不是个坏主意,但他们只是小角色,他一班能够拿出去多少?三百块、四百块。”格罗内维特摇着头,“人人都像他那样,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卡里又回到楼下赌场,赌区经理告诉他,那荷官已经辞职并离开了酒店。
就是那晚,卡里认识了查理・布朗。他是在轮盘赌桌上看到她的,一个美丽、纤细的金发女郎,她的脸庞是那么天真而年轻,弄得他都好奇她够不够法定年龄赌博。她穿着得当,性感,但并没有带任何真正的暗示。所以他猜她不是从纽约或洛杉矶来的,应该是某个来自中西部城市的人。
在她玩轮盘赌时,卡里一直关注着她,当她晃到一张21点牌桌时,他跟着她。他走进赌区,站在发牌员身后。看得出来,那姑娘并不知道如何玩21点赢面才大,所以他跟她聊天,告诉她何时该要牌,何时该放弃。她赢了些钱,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当卡里问她是否是独自一人来赌城时,她给了他足够的鼓励。她说,不,她是跟一个女朋友一起来的。
卡里把自己的名片给她,上面写着“香格里拉酒店副总裁”。“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他说,“打电话给我。你想看我们今晚的演出并作为我的客人与我共进晚餐吗?”
那姑娘说,那样的话就太棒了。
“我能叫上我的女朋友一起吗?”
卡里说:“好的。”他在名片上写了点什么之后才递给她,说:“在晚餐表演开始前,把这个给领班,如果你还需要其他任何东西,就给我打电话。”之后他便走开了。
不出意外,在晚餐表演后,他听到有人呼叫自己,接起电话,他就听到了那姑娘的声音。
“我是卡萝尔。”
“我在任何地方都能认出你的声音来,卡萝尔,你是21点桌的那个姑娘。”
“是的,”她说,“我只想打电话谢谢你,我们玩得愉快极了。”
“我很高兴,”卡里说,“不论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赌城,请打电话给我,我会很乐意为你做任何事情。这样吧,如果你预订不到房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搞定。”
“谢谢你。”卡萝尔说,她的语气中有一点失望。
“等一下,”卡里说,“你什么时候离开赌城?”
“明天早上。”
“为何不让我给你和你的女朋友买一杯酒告别呢?”卡里说,“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那样就太好了。”
“好,”卡里说,“我在百家乐桌边跟你们碰头。”
卡萝尔的朋友也是一个漂亮姑娘,深色头发,漂亮的胸脯,比她的朋友穿得保守一些。卡里并没有冒进,他在赌场酒廊里给她们买了酒,知道了她们是从盐湖城来的,还没找到任何工作,但希望能成为模特。
“也许我能帮你们,”卡里说,“我有朋友在洛杉矶做这一行,也许我们能帮你们在事业上起个头。不如你们下个星期三或星期四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在那时能帮你们找到点儿活,要么是这里,要么是洛杉矶?”那一晚,他们只聊了这些。
下一周,当卡萝尔给他打电话时,他给了她洛杉矶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的电话,他有个朋友在那里工作,他还告诉她,她肯定能拿到一份工作。她说自己会在这个周末来拉斯维加斯,卡里说:“为何不住在我们酒店呢?我会免费招待你的。你一分钱都不用花。”卡萝尔说,那样的话她就太开心了。
那个周末,一切顺利就位。当卡萝尔登记入住时,前台便打了电话去他办公室。他确保鲜花和水果都送去了她的房间,然后才打电话给她,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进晚餐。她很高兴。晚餐后,他把她带到赌城大道上看各种表演,去其他赌场小赌一把。他向她解释,自己不能在香格里拉酒店赌博,因为他的名字写在赌场的执照上。他给了她一百块美金,让她玩21点和轮盘赌,她快活地尖叫起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她并没有试图偷偷把筹码塞进自己的手袋,这意味着她是个正经姑娘。他确保酒店侍应、领班和其他赌场里的赌区经理对他的毕恭毕敬让她印象深刻。那一晚玩得差不多时,卡萝尔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在拉斯维加斯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当他们回到香格里拉酒店时,他对她说:“你想要看看副总裁的套房是什么样子吗?”
她对他绽出个天真的笑容,然后说:“当然。”他们上楼,到了套房后,她恰如其分地点头,发出快活的惊叹,然后有些夸张地瘫倒在沙发上,显示出自己的筋疲力尽。
“哇噢,”她说,“拉斯维加斯跟盐湖城完全不同。”
“你考虑过住在这里吗?”卡里说,“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肯定能过得很开心。我会把你介绍给最厉害的那些人。”
“你真的会吗?”卡萝尔问。
“当然,”卡里说,“人人都想认识你这样美丽的姑娘。”
“啊哈,”她说,“我可不美丽。”
“你当然美,”卡里说,“你知道你很美。”
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她身旁。他一只手搁在她的腹部,倾身过去亲吻她的嘴唇。她尝起来甜蜜极了。他一边亲吻着她,手一边探进了她的裙下。毫无任何抗拒,她回吻着他,卡里想起自己贵重的沙发皮套,说:“我们去卧室吧。”
“好的。”她说。他们手牵手走进卧室。卡里脱掉了她的衣服,她有着他所见过最美丽的胴体之一,牛奶般白皙,金色的一丛阴毛同她的金发相映生辉。她的衣服一褪下,双乳便立即跳了出来。她一点也不害羞。当卡里脱衣服时,她的双手一直在他小腹和胯部游移着,还把脸贴在他的肚子上。他把她的头轻轻向下推,有了这个动作的鼓励,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他让她动作了一会儿,才把她带到床上。
他们做了爱。做完之后,她把脸埋在他的肩颈之间,双臂环绕着他,满足地叹息着。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卡里琢磨着这场性爱并评估了她的魅力。她长得非常好看,吹箫水平也不差,但还是不够出色。他还有很多要教她的。现在,他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她真的是他曾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之一,而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配着她苗条却曲线丰满的身体会散发出更多的魅力。穿上衣服她显得很纤细,脱下衣服她会令人快活地大吃一惊。她是那种经典的丰满体态,卡里想着。他曾见过的最好的胴体,虽然不是处女,却仍然缺乏经验,并不世故,仍很甜美。卡里突然一闪念,他会把这个姑娘当作武器,当作他获得权力的工具之一。拉斯维加斯有成百上千的漂亮姑娘,但她们要么太蠢,要么太强势,要么就没有正确的导师。他会令她蜕变成一个特别的女人,不是妓女,他永远都不会当皮条客,永远也不会从她那儿拿哪怕一分钱。他会让她成为每个来拉斯维加斯的赌徒梦中的女神。但是,首先,当然,他要爱上她,并得让她也爱上他才行。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他们才能真正开始谈生意。
卡萝尔再也没有回盐湖城。她成了卡里的情妇,虽然她在酒店有间公寓,却总是待在他的套房里。卡里让她去上网球课和舞蹈课。他找到香格里拉酒店最优秀的表演女郎教她如何恰如其分地化妆和着装。他为她安排在洛杉矶的模特工作,并装作为她吃醋。当她在洛杉矶过夜时,他会询问她是如何度过夜晚时光的,询问她和经纪公司的摄影师的关系。
卡里会用无数的亲吻淹没她,然后说:“宝贝,现在除了你,我都不能跟其他任何人做爱了。”
根据卡里的判断,她是诚恳的。他当然可以查她,但那毫无意义。这段恋情维持了三个月。一天晚上,当她来他的套房时,他对她说:“格罗内维特今晚情绪非常低落,他收到了一些坏消息。我试过要把他拉出来,跟我们一起喝一杯,但他却孤零零地待在楼上的套房里。”卡萝尔在酒店进进出出,已经见过了格罗内维特,有一晚还曾经跟格罗内维特与卡里一起吃过饭。格罗内维特那种谦和又威严的态度充满魅力。
“哦,真让人难过。”卡萝尔说。
卡里微笑着。
“我知道,他每次一见到你,都会高兴起来,你是那么美丽,”他说,“有你那张好看的脸,男人爱死了天真无邪的面庞。”这是真的,她的双眼分得有些开,脸上散落着极小的雀斑,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糖果。她的金发黄中带褐,像个孩子似的乱糟糟的。
“你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的孩子,”卡里说,“查理・布朗。”那变成了她在拉斯维加斯的别名,她可高兴了。
查理・布朗说:“年长一些的男人总是很喜欢我,我父亲的一些朋友就曾经挑逗过我。”
“他们当然会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噢,我从来都不会生气,”她说,“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父亲。他们真的都很好,总是会给我买礼物,也从来没有真的做什么坏事。”
“我有个主意,”卡里说,“要么我给格罗内维特打个电话,你上去陪陪他?我有事要去赌场,尽你的全力让他高兴起来。”他冲她微笑,她则非常严肃地看着他。
“好吧。”她说。
卡里给了她一个慈父般的吻。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对吗?”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刻,卡里看着那张天使般的脸庞,感到一种尖利的愧疚。
但她给了他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我不介意,”她说,“我真的不介意,我挺喜欢他的。但你确定他想要我那么做吗?”
卡里立刻就安心了。
“甜心,”他说,“别担心,你直接上去就行,我会给他打电话。他会等着你,你就按照自己平时的样子表现,他绝对会爱上你的,相信我。”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手去够电话。
他打到格罗内维特的套房,听到格罗内维特带着好笑的声音回答:“如果你确定她想上来的话,请随意。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卡里挂掉电话,说:“来吧,甜心,我会送你上去的。”
他们去了格罗内维特的套房,卡里介绍说她叫查理・布朗,他看得出格罗内维特因为这个名字而开心。卡里为大家倒了酒,坐下来谈了谈天,然后就找理由离开,说自己得去赌场,留下他们独处。
他那晚再也没见到查理・布朗,知道她一晚都在格罗内维特那儿。第二天,当他碰到格罗内维特时,他说:“她还好吗?”
格罗内维特说:“她还好。非常非常可爱的姑娘,小甜妞。我试过要给她点钱,但她怎么也不肯要。”
“唉,”卡里说,“你知道她很年轻,对这些还不熟悉,但她跟你在一起表现还好吧?”
格罗内维特说:“还好。”
“我需要确保你随时都能见她吗?”
“噢,不用,”格罗内维特说,“她对我来说有点太年轻了,我跟那么年轻的姑娘相处总会有点不舒服,特别是她们不要钱的时候。事实上,你何不帮我去珠宝店给她买份礼物呢?”
卡里回到办公室后,打电话去了查理・布朗的公寓。
“你昨晚过得开心吗?”
“噢,他真是棒极了,”查理・布朗说,“他真是个绅士啊。”
卡里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你说他是个绅士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什么都没做吗?”
“噢,我们当然做了,”查理・布朗说,“他棒极了,谁也猜不到那么老的人能够那么棒,不管何时他有需要,我都愿意让他开心。”
卡里跟她约好当晚共进晚餐。挂上电话,卡里靠到椅背上,想把这一切琢磨明白。他本来希望格罗内维特会爱上她,他就可以把她当作武器来对付格罗内维特。不知为何,格罗内维特却察觉了这一切。通过女人来搞定格罗内维特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有过太多女人,也见过太多女人被教坏。他并不知道美德的意义,所以不可能坠入爱河。他可以爱上欲望,因为那太简单了。“对付女人你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格罗内维特,“所以你永远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优势。”
卡里琢磨着,好吧,也许不能用在格罗内维特身上,但这座城里有足够多的大人物能够让查理来搞定。一开始,他以为是她的技巧不足,毕竟,她是个年轻姑娘而非专家。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教会了她不少东西,她比他第一次拥有她时要出色得多。好吧,她搞不定格罗内维特,否则的话,那对所有人都最理想,现在,他得以一种更慷慨的方式来使用她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卡里把她“送了出去”。他安排她跟来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客在周末约会,并教她永远也不要从他们那儿拿钱,也不要总是跟他们上床。
他跟她解释了他的理论:“你要寻找的只有大鱼,那个会爱上你,会在你身上花很多钱,会给你买很多礼物的人。如果他们觉得只要往你那儿扔两三百块就能跟你睡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做。你得像个业余妓女一样做事。实际上,有时在第一晚不跟他们上床可能是个好主意,就像以往的旧时光那样。如果你做了,一定要显出是因为他们征服了你的样子。”
查理同意做卡里要她做的一切,他并不惊讶。他第一晚就察觉到了她的受虐倾向,这种倾向常常出现在美丽的女人身上。他对此非常了解,她们缺乏自我价值,渴望讨好她们觉得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当然,那是皮条客的花招,卡里并非皮条客,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