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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年轻人应了一声,指挥着其他人抬着言晰他们往前走。

走到穿白大褂的男人所说的房间门口,年轻人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张卡,在房门口刷了一下,房门这才打开了来。

随后,言晰他们被从担架上搬到了房间里的床上,这整个房间装修的和医院的病房一模一样,就连床铺也是和医院的病床别无二致。

只不过比普通医院的病床多了一些手铐,脚铐一类的东西。

这里所有的布置看起来更像是那种不太正规的精神病院。

几人把言晰他们搬上了床,然后迅速的锁住了他们的手脚,确认他们就算是醒过来了,也没有办法逃离后,拿着卡的那个年轻人拍了拍手,语气轻松,“行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砰——”

病房的门被人带上,发出一声响,随后,整个房间陷入到了一股诡异的寂静当中。

言晰不确定这个病房里面有没有监控探头一类的东西,他单手一点一点的挪过来,伸进裤子口袋里,整个过程小心谨慎极了,没有发出任何镣铐碰撞的声响。

他的口袋里面装了一包纸巾,言晰缓缓的从里面抽出来一张,虽然单手折纸人的确有几番考验他的能力,但这个事情言晰是做惯了的,闭着眼睛都能折的出来。

片刻之后,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的指人从言晰的掌心里面出现,用自己那几乎不存在的小短腿,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小脑袋环了一圈,将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完完全全的和言晰共享。

见房间里面没有什么监控探头,也没有布下什么阵法,言晰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来,又用灵力解开了自己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

他刚从床上下来,准备去看一下杨滢和杨澜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

杨澜睁着眼睛,唇角带笑,十分的淡定,“看来,师伯还是要比我和妹妹经验丰富。”

言晰长眉微挑,有些诧异,“你没有中药?”

杨澜点头,缓缓开口道,“我用灵力把药效逼出去了。”

言晰非常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杨澜的演技还真不错,这一路上,他竟从未发现杨澜还醒着。

顿时,两个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杨滢,可一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杨滢依旧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

杨澜眯了眯眼睛,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看来,我们三个人当中,只有妹妹是真的中药了。”

他这妹妹终究还是傻白甜了一些,经历的事情太少,经验也不太够啊。

不过也得得亏了妹妹是真的中了药,否则的话,恐怕他们三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以应该有的反应去应付过去阎村长和章老太了。

言晰没有评价杨滢一句,只是将视线落在杨澜依旧被锁着的手脚上面,轻声询问,“需要帮忙吗?”

杨澜无声的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中竟然含有几分自信,“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要师伯帮忙的话,那我这二十多年岂不是白学了?”

镣铐只是锁住了他的手腕,手指完全是可以活动的,杨澜指节交叠,掐了个诀。

“吧嗒”一声响,镣铐应声而开。

杨澜将冰冷的镣铐解下来,一个蹦子跳下床,双手交叠在一起揉搓,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扫视了这件屋子一圈,深邃的眼眸当中噙着一抹警惕,“师伯,这个村子,恐怕不简单。”

能布下这么大的一个阵法,将整个山洞完全隔绝,这布阵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杨澜自己也能做到这些,但是却需要法器的协助,他们被绑过来的时候,行礼全部都放在了阎村长的家里,除了尚且依就可以使用灵力以外,杨澜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此时让他去破除这个阵法的话,恐怕颇有难度。

这个村子应该还在做着一些什么别的勾当,只不过,这是他们稍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依旧在昏迷当中的杨滢给唤醒。

“嗯。”言晰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抬步走到了杨滢的病床前,淡蓝色的灵力出现在指尖,紧接着,束缚杨滢的镣铐就彻底的被打开了来。

言晰用灵力大致探查了一下杨滢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吃了安眠药,现在还在昏睡着,言晰双手抱胸,倚在了床边上,对杨澜说道,“交给你了。”

毕竟杨滢是个女生,要想把她唤醒,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肢体方面的接触,身为杨滢亲哥哥的杨澜最合适不过。

杨澜眼睛微微眯了眯,唇边划起一抹坏笑,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杨滢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腰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腰上的肉嫩,最是敏感不过,再加上杨澜又用了很大的力气,剧烈的疼痛霎那间顺着腰部的神经直直爬上了头皮,因为安眠药的作用睡的昏昏沉沉的杨滢一下子被疼醒了。

她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想要叫喊出来,杨澜捂着她嘴巴的手又向下按了按,杨滢到了嘴边的嚎叫声全部化为了痛苦的呜咽。

杨澜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嘘,别叫,让外边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杨滢眨了眨眼睛,这下也发现他们现在竟然待在医院里,而她则是躺在病床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杨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嗯。”杨澜轻哼一声,正准备把捂着杨滢嘴巴的手给收回来,却猝不及防的被杨滢给咬了一口。

“嘶——”

杨澜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充满怨气的眼神落在杨滢的身上,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是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呢?”

杨滢瞪他一眼,呲着牙,“谁让你要掐我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还不是你自己蠢,三个人,就你中药了,”杨澜拽着杨滢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躺了,快起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说到正事,杨滢立马把刚才和杨澜的吵闹拋到脑后去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病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澜将章老太做的饭菜里面有安眠药的事,以及杨滢昏迷以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杨滢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好像的确有点不够机警。”

怎么她哥和师伯都发现了饭菜里面被下了药,就她没发现呢?

如果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话,那可就危险了,杨滢有些后怕的瑟缩了一下,问询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肯定是要出去探一下这个地方的底细的,”杨澜说着话,指尖轻轻摩挲着,嗓音低沉,“但是我们的行礼都在村长家,手头没有法器,也没有符纸……”

事情有点难搞。

“无碍,”没有黄纸言晰也可以画符,只不过耗费灵力多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先看看这个病房里有什么吧。”

他们刚才躺着的病床一字排开,最里面是言晰,紧接着是杨澜和杨滢,但言晰的病床另一边,有一道帘子拉了起来。

听到言晰的话,杨滢主动走过去拉开了帘子,紧接着她身形顿住,伸出一只手臂,颤颤巍巍的执着前方,“这……这里有人!”

“有人?!”

杨澜大吃一惊,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他们三个竟然全部都未曾发现?!

师伯都没有意识到有他人的存在,这个人的实力竟然已经高到这个份上了吗?

杨澜指尖蓄起灵力的,做好了随时开打的准备,可就在他走过来,看清楚病床上躺着的人的面容的时候,指尖的灵力骤然间全部消散了。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人的脸,低声喃喃道,“陆肖……?”

他们找的人竟然就在这里!

可陆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三个道士,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

杨滢不亏是杨澜的亲妹妹,在他疑惑不解,努力思索的时候,杨滢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言晰望着陆肖那张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红润的脸,轻声道,“他生魂被拘,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活死人,他是没有正常人的呼吸的,你们察觉不到也正常。”

“但他看起来气色很好哎,”杨滢感到奇怪,伸手戳了一下陆肖的脸,软软的热热的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生魂不在了,肉身不是会加速腐烂吗?”

言晰抬手指了指陆肖病床边上悬挂着的营养液,解释道,“有人用术法锁住了他的生机,再用营养液维持住肉体的机能,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杨滢还是一头雾水,甚至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多了起来,“那么这个人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目的是生魂的话,直接把陆肖的肉身直接毁了不是更简单方便?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留下来,总归不能是要吃人肉吧?

“他的肉身肯定有别的用处,”杨澜猜测道,“不如掀开被子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言晰点头,“那就看看吧。”

杨澜立刻将盖在陆肖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随后一颗一颗的解开了他的上衣扣子。

随着陆肖胸膛的逐渐裸露,他腰腹处一条狰狞的疤痕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条伤疤足足有七八厘米长,创口处还有鲜血和暗黄色的组织液渗出来,整道伤疤上面缝着的线也是清晰可见。

杨滢惊诧的下意识捂住了嘴巴,“他这是怎么了?被嘎了腰子吗?”

“可能是,”杨澜头紧锁着,目光有些凝重,“看这条伤痕的新鲜程度,应该是才开过刀不久。”

“不,”言晰否定道,“他肚子上的这道伤出现,至少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了。”

“哎?!”杨滢又盯着陆肖的伤口看了一眼,“如果有三四天的话,这伤应该恢复了一些了吧,可现在这看起来明明跟刚割的差不多啊。”

言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疤痕周围暗红色的血迹和早已经凝结起来,成为黄色块状的组织液,“看血液凝固程度。”

“似乎……确实是这样,”杨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他的身体现在各项机能都完好,而且还有营养液供应,伤口怎么会不愈合呢?”

“生机被锁,时间于他而言,几乎已经停止了,所以伤口也停止了生长,但只要七七四十九天一到,”言晰墨色的瞳孔中一片平静,“他的肉身就会在眨眼间腐烂掉。”

“妈耶!”杨滢脑补了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顿时腐烂成一摊烂泥的情况,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抖着嗓音问,“他还有救吗?”

“不确定,”言晰单手轻轻按在了陆肖的伤口处,“我先看看他有没有缺少什么器官。”

浅蓝色的灵力温和的从指腹发出,一点一点的钻进了陆肖的伤口处,像是一条灵巧的小蛇一般,将他体内的情况全部都给探查了一遍。

言晰方方收回手,杨滢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出声了,“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言晰面色微沉,表情略微有些凝重,“陆肖缺少了一颗肾脏,肺部也被切去了一部分。”

“天哪!”杨滢瞳孔都放大了一些,只觉得这里的人可恶的不得了,“修建了这个地方的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不仅把人的魂抽了,连脏器都被割掉了。”

言晰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发出一连串不成曲调的音节。

抽掉生魂以后,陆肖的这具肉体就是一个无主的状态,只要用术法锁住这具肉体的生气,再用营养液吊着其最基础的所需,不至于腐烂掉,那么,这具身体就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储存器官的容器。

任何一个高科技的器皿,都没有这些器官本身的主人将其保存的更好。

言晰眉头一皱,目光微冷,“他们把这些慕名前来村子里的人关到这里,抽取生魂用于增加自己的修为,锁住生机,摘取器官进行贩卖。”

“太过分了!”杨澜的表情陡然变了,眉眼中掠过一丝厉色,“这是完全要吃干抹净的节奏啊,无论是神魂还是器官,一个都不放过。”

杨滢拳头攥的紧紧的,整个人气的面红耳赤,“我今天非得把这个吃人的破医院给毁了!然后报警把这些无良的医生全部都给抓起来!”

她说着话,气势汹汹的就想要往病房外面冲。

“你先别急,”杨澜伸手按住了杨滢的胳膊,颇有些无奈的劝解道,“这个医院里面有没有其他的修道之人,我们尚且不清楚,被迫害的普通人有多少个,我们也一无所知,贸然行动的话,万一他们为了死无对证,把这里的普通人全部都杀了,我们来不及救援怎么办?”

方才气血上涌时的莽撞在杨澜劝解下有所缓解,杨滢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太冲动了,但她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她垂头丧气的坐在了病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指尖,“那怎么办嘛?”

“陆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言晰微微一笑,眉宇间露出一抹锋锐,“你们俩暂时先在病房里面待着,以防一会有人过来,发现我们全都不见了,引起骚乱。”

杨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师伯,那你呢?”

言晰缓声道,“我出去探查一下。”

杨澜和杨滢兄妹俩都知道言晰术法高强,如果他出去探查都会遇到危险的话,那他们俩就更没戏了,杨滢点点头,“好的呢,但师伯你要注意安全哦。”

“嗯。”言晰应了一声,离开之前他原本想说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可拿出手机后却发现在这个山洞里面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电话是根本打不通的。

于是言晰折了个纸人拿给杨滢,“通过纸人可以共享视角,遇到紧急情况,我也能及时赶回来。”

终究是自己的两个小辈,言晰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

杨滢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言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起为剑状,指尖淡蓝色的灵力微闪,只见他手指在半空中迅速翻飞,一道闪烁着光晕的符咒就已经被画好了。

紧接着,雪白的墙面上有了一瞬间的扭曲,言晰的身影也随之而消失不见。

“?!!!”杨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是,师伯……他可以凭空画符啊?!”

他们兄妹两手头没有黄纸,所以隐身符穿墙符这一类的东西根本就画不出来,出去打探消息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杨滢原本以为师伯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使得自己不那么的引人注目。

可现在……

她看到了什么?

必须要依靠黄纸才能够生效的符咒,就这么水灵灵的被使用出来了?

“哥,”杨滢眉眼当中闪过一抹艳羡,“等这件事情了结了,咱们让师伯教一下我们凭空画符的手段好不好?”

她真的好想学啊,如果可以不依靠黄纸就把符咒画出来,那多帅啊!

杨滢在美滋滋的畅想呢,额头上面却又被敲了一个脑瓜崩,杨澜一言难尽的盯着她看,“你觉得师伯做起来简单,你没有观察到刚才的灵力波动吗?”

“就你的这修为,画不了几张符,灵力都要耗尽了,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用黄纸比较好。”

“哎?是这样吗?”杨滢缩了缩脖子,紧接着又愤愤不平的瞪了杨澜一眼,“那你也不能总打人的嘛。”

——

言晰用了隐身符和穿墙符,悄无声息的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此时的走廊很是安静,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们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也消失不见了。

他穿墙进了他们之前待着的那个病房对面的房间,里面同样的是四个床位,且每个床位上面都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言晰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生魂都被拘走了,且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有器官被摘除。

从这个房间里出来,言晰将走廊两边所有的病房全部都查看了一遍,这个山洞里面一共有十个病房,四十张床位,加上言晰他们三个,被绑过来的人一共有二十七名。

这当中,一共有二十一个人被摘了器官,其他没有被摘除器官的,生魂也已经被抽出了体外。

除了病房以外,这个山洞里面还有三间手术室,手术室里的各项设备一应俱全。

言晰仔细的算了一下,目前在山洞里面的医生有三名,护士五名,似乎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对他们动手术的时候,这些医生护士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应当对山洞外面的防护阵法挺有自信的,整个山洞的走廊里没有任何人来巡视,如此这般,倒是可以方便言晰他们把这些普通人救走。

言晰最后来到了停尸间,这里和他之前在警局所见到的停尸间截然不同,并没有冷冻尸体的冰柜,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放在停尸间的正中央,上面有一些灼烧的痕迹,还隐隐的有术法的残留。

那些被完全摘取了器官,没有用处的尸体,应当是被运到了这里,再在术法下被灼烧了个干净,连骨灰都不曾留下。

言晰察觉到了山洞里面有炼魂阵的存在,但炼魂阵正被布置的地方应当挺隐蔽,言晰将整个医院都巡视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炼魂阵的存在。

他没有要继续探查的打算了,转身回了病房,刚从墙壁上面穿进来,就对上了杨滢通红的眸子。

言晰方才所探查到的情况,全部都通过小纸人共享给了杨澜和杨滢,看到这么多被迫害的普通人,杨澜的心里面也比较难受,但他面上没怎么表现,杨滢因为是女孩子,感情更加细腻一些,就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看的杨澜回来,杨滢泪眼朦胧的看了过去,“师伯,你可以凌空画符,我们先偷偷的把这些普通人的肉身运出去吧。”

至于神魂什么的,可以慢慢找,可如果肉身里面的器官全部都被割完了,就算神魂找回来,他们也活不了了。

“我也是这个打算,”言晰运起灵力,接连画了几十个穿墙符和隐身符,一一将那些被困在病房里的普通人们全部隐身,随后叮嘱杨澜和杨滢,“你们去运人,我去山洞外面把防御阵法打开。”

“太好了,”杨滢飞速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催促杨澜,“哥,我们快点,争取在那个要抽我们生魂的邪修到来之前,把这些普通人全部都运出去。”

杨澜和杨滢还是挺靠谱的,把这些普通人留给他们,言晰转身走向了山洞门口,这个防御屏障若是想要把它破坏掉,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但只是找到薄弱处,打开一个可以供人通行的道路还是挺简单的。

言晰在施法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去了护士站喊人,“阎大师一会就来给那三个新来的抽魂,去给他们每人打一针安定,免得阎大师到时候还要亲自动手。”

“是。”

三名护士起身去了药房,注射安定这种事情她们做了很多遍了,磕开药瓶,将里面的药液吸到针筒里面去,再微微挤出一点药液排掉空气,就可以拿着针管去给病房里的人注射了。

整个走廊上面两边病房的门全部都关着,如果不主动从病房门上的窗口里面看的话是没有办法得知病房当中具体的情况的,因此三名护士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却把隐身的杨澜和杨滢吓得够呛。

“哥……”杨滢神情不安,“加快速度。”

然而,即使那些普通人被隐身了,但重量还是依旧存在着的,就算动用灵力,杨澜和杨滢也不可能一次性的把二十多个人全部都给运出去。

“不好了——!!”

刹那间,护士的尖叫声响起,“新来的三个人逃跑了!”

第077章第77章

护士的尖叫声将整个医院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一群人推开门,全部往病房的方向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跑了?”

言晰他们一开始见到的那个白大褂医生应当是这群人里的负责人,他是最后一个来的,站在走廊另一侧的尽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医生,护士们呵斥道,“人跑了就去找,在这大喊大叫,惊慌失措的能有什么用?”

“到时候阎大师过来发现人都不见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受惩罚!”

“谭医生……我们知道了。”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以后,几个医生护士们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们用卡刷开了最近的那个病房的门,果然看到病房已经空空荡荡了,被镣铐锁起来的躯体消失不见。

谭步舟的眸光冷了冷,“去看看前面的病房。”

杨澜和杨滢此时还正在搬那些被拘了生魂的普通人呢,可医院的走廊就这么大,用了隐身符,只是能让其他人没有办法再将他看见,可却并不代表着他就消失不见了。

那些医生护士跑过来的时候,即使是用肉眼没有办法看到,也可能会砰到他们。

杨滢的脸色沉了沉,努力控制着她搬的那三个普通人的肉身,从跑来的医生,护士们中间的缝隙走过去。

但就在一个护士转身的瞬间,她的手无意识地碰到了一个普通人的腿,“那是什么东西?!”

那名护士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声,然后把手往前伸了伸,抓住了那个她碰到的东西,当两只手都摸到的时候,她反应了过来,“谭医生,我摸到了一条腿!”

“什么?”谭步舟让其他人继续去开前面病房的门,自己则是转身大踏步走了回来。

那名护士死死的抱着那条腿,杨滢想要施法把那个人从护士的手里面夺回来,可她还有其他两个普通人正在搬运中,一时之间,僵持在了原地。

谭步舟很快速的就走到了那名护士的身边,然后伸手对着面前空荡的地方摸了过去,在她的手即将和护士的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他也摸到了一条还带着温度的腿。

他的力气很大,双手向前摸索着,抓住了那条腿的脚踝,然后用力往后一拽,如果不是杨滢用灵力拖着那个人,恐怕这具肉身会直直地从半空中摔到地上去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杨滢也没有什么好继续隐瞒的,她直接动用灵力化作风刃,在那名小护士和谭步舟的手腕上都狠狠的划了一刀。

二人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阵具痛,紧接着鲜血就冒了出来,疼痛感让他们的手下意识的松了松,杨滢趁此机会把那个普通人的肉体给夺了回来。

随后她运着三个人飞速的朝山洞门口赶去。

言晰本来是想着将这个防御阵法打开一条缝隙,他们悄无声息的把普通人都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误伤。

但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要打,就没有必要再去用这种迂回战术。

言晰手掐诀,念动咒语,蓝色的灵力大涨,化为了上百枚的锥子,冲向了面前那道透明的屏障。

“嗡——”的一声,整个屏障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几乎是拼了老命的在对抗那些锥子。

言晰见状,念动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锥子也更加迅速的旋转了起来,片刻之后,一枚锥子在屏障上面钻出了一道裂纹,紧接着,所有的锥子齐齐用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整个防御阵法尽数破开。

“轰——”

一声巨响,阵法被破,地面都跟着抖动了几下,一些山石从上面滚落,砸起满地的灰尘。

被阵法隐藏起来的山洞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不远处,只有零星亮光的村子和被灯光照耀的亮如白昼的医院,对比起来显得格外的阴森寥落。

“不好……”谭步舟身体踉跄了两下,扶住墙壁,眸色骤然冷了下来,“阵法被破了。”

他侧头看向其他的医生护士们,“你们去看看其他病房里面的人有没有被带走,我现在就给阎大师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对面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喂?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谭步舟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阎泊屿的性格十分的乖张,平常没事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可一旦遇到了让他不开心或者是不满意的事情,他就会大发雷霆。

而且他发怒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的嘶吼,暴戾,而是眯着眼睛,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让那个人受尽折磨。

医院里面的供体被人偷走了这么多他才发现,身为医院的主要负责人,谭步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些被抽了神魂,只等着被贩卖器官的肉身,统一被他们称之为供体。

如果可以的话,谭步舟根本不想通知阎泊屿,甚至是在他到来之前,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那更是再好不过。

但对方能够隐身,应该也是玄门中人,他一个普通人是完全没有办法对抗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其告诉阎泊屿,让他早点过来,这样的话,或许还会挽回一点损失。

如果挽回不了……

谭步舟的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恐惧渐渐弥漫开来,他之前见过不少次阎泊屿折磨别人的现场,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落在他的身上。

“供……供体被人劫走了,”谭步舟磕磕绊绊的说着,“来的人会术法,可能是道士。”

“什么?一群废物!”阎泊屿此时正在坐车来溪梧村的路上,一声怒喝,吓得司机师傅的方向盘都有些没扶稳,差点从山路上面冲了下去。

阎泊屿怒视着开车的司机,“能干干,不能干给我滚!”

司机师傅擦了一把额角冒出的冷汗,“能开,能开,您别生气。”

阎泊屿冷冷看他一眼,催促道,“开快一点。”

随后他又把手机拿到耳边,幽幽的开口道,“谭医生,我花高薪聘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告诉我这样一个坏消息的,除了我这里没有任何一家医院会要你这样的一个医生,我希望等我到了地方以后,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谭步舟攥着手机的手寸寸用力,指尖因为缺血泛着不正常的白,一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是,我知道。”

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毕业就进了一家三甲医院上班,那时的谭步舟,意气勃发,壮志满满,发誓要治好每一个病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凌云壮志消失不见了,只一心想着升职,加薪。

可这条道路却好像始终没有尽头。

他在医院工作的第十年,终于有了一次升任的机会,就连同科室的医生们都以为这个位置会是他的了,甚至还提前说了恭喜他的话。

可第二天,却空降了一位博士,担任了这个职位。

谭步舟顿时心灰意冷,跑到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后面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也是三心二意,导致出现了医疗事故,如果不是那个空降的博士进到手术室里面来帮忙,恐怕那个病人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发生这件事后,他被医院辞退,还被吊销了医师资格证,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当医生。

到了这个时候,谭步舟终于后悔,他不应该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去。

可已经晚了,此后他再也无法行医。

他身上滔天的怨念引起了阎泊屿的注意,他花高薪把谭步舟聘请过来,让他帮忙做器官贩卖的生意,那些被卖出去的器官,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由谭步舟摘取的。

阎泊屿说的没错,除了这里,不会有任何一家医院会聘请他,所以,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回损失。

“快,”谭步舟骤然间想到了什么,对着其他的医生护士大喊了起来,“你们一人守着一个病床,注意观察那些尚未被带走的供体的手腕和脚腕,一旦发现锁扣有松动的痕迹,就立马锁回去!”

已经被带走的那些供体暂且不提,剩下的这些,他需要确保在阎泊屿到来之前,都好端端的留在他们的病床上。

——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阎正峰正和章老太和阎村长一起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面看电视,顺便一聊他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家里面所有的家具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地震了吗?!”

阎正峰手拉着阎村长一手拉着章老太就直直的冲出了屋子,他们在空荡的院子里面又站了一会,地面恢复了平静,也没有继续震动,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地震的样子。

“没事,没事,”根据响声传来的方向,阎村长知道应该是山洞那边的医院出了问题,但为了不让儿子起疑心,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胳膊,“可能就是后山那边山体滑坡了,不用担心。”

阎正峰一个考入京都大学的大学生,阎村长这粗略的理由根本没有办法哄骗到他,他眉毛微微蹙了蹙,十分正色的开口,“爸,这会儿又没下雨的,怎么可能会山体滑坡呢?”

他低着头沉思了一瞬,目光突然变得格外的凝重,他一把拉住了阎村长的胳膊,用力解释道,“我感觉可能是有人在炸山挖矿,这种事情是犯法的,爸,我们必须去看看,如果真的有村民在挖矿的话,我们要报警。”

听到阎正峰说“报警”两个字,阎村长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若是报警,让警察发现他们村子里的这些人做的这些事情,恐怕他们每一个都要去吃牢饭,而他身为村长,作为这件事的发起人,可能都是要吃枪子的。

阎村长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阎正峰的手里面抽了出来,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小峰,咱们村子里的村民不可能去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你不要再说了!”

章老太也在一旁帮腔,“对啊,小峰,咱们村子里的人向来都是老实本分的,怎么可能去炸山挖矿呢?”

“爸,妈,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真的有人为了钱……”

阎正峰正襟危坐,可他才吐露出来几个字,院子外面就涌来了一堆人,“村长,后山那里……”

人未到,声先至,阎村长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的面色,随即厉声呵斥道,“什么后山?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人这才发现院子里面有阎正峰的身影,顿时紧紧的闭上嘴巴,再也不发一言。

看阎村长和村民的表现,就算阎正峰是个傻子,也能意识到这个事情不对劲了,他低下头,直直的望进了阎村长的眼底,嗓音格外的凝重,“爸,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后山发生了什么?”

阎村长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四处乱瞟,躲闪着,不停的说着违心的话,“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能就是山体滑坡……”

“爸!”阎正峰大喊了一声,“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他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打开拨号页面,“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直接报警了……”

“不能报警!”阎村长出其不意的把阎正峰的手机给夺了过来。

阎正峰满脸的苦涩,“爸,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

“从我小的时候你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诚实守信的人,要好好学习,考出这座大山,去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阎正峰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可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你们这是违法,是犯罪,知不知道?!”

阎村长无声的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此时,两个村民走过来,猝不及防的直接把阎正峰给按在了地上,反剪住他的双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的双臂给死死的捆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阎正峰用力的挣扎着,可他一个人根本挣脱不开。

阎村长也有些慌,正要伸手去帮阎正峰,却被村民的一句话给突然堵了回去,“村长,小峰这孩子被保护的太好了,事后你可以详细的给他解释,但现在我们必须确保他不会添乱。”

“后山那里出了问题,我们都没有办法给阎大师交代,别暂且不说,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小峰上大学娶媳妇都是一笔不少的花费,”那名村民直勾勾的盯着阎村长的眼睛,“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不为小峰的未来考虑考虑吗?”

看着阎正峰通红的眼眸,阎村长的手臂却一寸一寸的收了回去,“小峰,要先委屈你一下了,等事后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

“爸!爸!”

阎正峰还在大喊大叫,他却已经被村民架回了屋里,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屋门还从外面给锁上了。

阎村长站在门口对里面喊,“小峰,你就先在这里面待一会,等事情解决了,我就把你放出来。”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阎村长一步一步的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走,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

简单粗暴的破开了阵法,言晰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身,他撤去了咒法,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山洞里面。

杨滢和杨澜正好运着人出来,言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平地,“把人搬到那里去吧,顺便布个防护阵法,免得一会误伤。”

因为炼魂阵就在这个山洞里面,把这些普通人的生魂找出来的时候,必须要让他们尽快回归肉身,所以他们的肉身不宜距离生魂太远。

“好咧!”

听言晰的语气应该是要打一架,杨滢有些跃跃欲试。

谭步舟就守在病房走廊的最前面,看到走进来的人是言晰,他略微有些吃惊。

他原以为带走这些供体的人会是杨澜,毕竟他看起来年岁要大一些,言晰就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让谭步舟着实无法让他把言晰和破了阎泊屿防御阵法的人联系在一起。

“骗你们过来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你们这样不问一声就供体都盗走了,是不是也有些不太礼貌?”谭步舟眨了眨眼睛,随口扯了个话题,试图拖延时间。

言晰只冷冷扫他一眼,一道咒法打过去,谭步舟马就被定在了原地,“礼貌不礼貌的我不知道,但你坐牢恐怕跑不了。”

饶过谭步舟,言晰继续向前,一个病房里面的护士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言晰没有废话,挨个的走进每一个病房,把所有的医生,护士全部都定在了原地。

此时杨澜和杨滢啧已经把之前运过去的那些普通人的肉身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此时,他们再次返回准备运其他人。

杨滢看到言晰把这些人定住了,心里松懈了一瞬,“师伯,快来一起。”

三个人做起活来,就比两个人要快很多,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把所有人都运了出去。

言晰本以为那个布下这个阵法的邪修就在附近,会很快的赶过来,可现在距离他打破防御阵法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对方竟然还没到。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显的之前他们的小心翼翼都有些多余了。

杨滢蹲在一旁,看言晰布阵,“师伯,你说,如果早知道这个邪修根本不在这,我们应该一开始就把他们定住,运了人就跑,还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杨澜一边回着自家妹妹的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言晰手里的动作。

布阵的话是需要法器的,如果实在是没有法器,一些有灵性的玉石也可以,可这深山老林里面哪有玉石,有的不过是一堆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

但言晰就偏偏用这些普通的石头布下了一个防护阵法。

杨澜颇为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阵,“师伯,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言晰不假思索的回答。

杨澜指尖并起,以灵力化刀,用力的刺向了护着这些普通人的阵。

他用了五成的功力,不仅没有破开阵法,反而还被阵法反弹了回来,如果这不是他自己的灵力,他知道怎么化解,他非得受伤不可。

言晰唇角微微一勾,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梢清凌凌的洒下来,照在言晰的脸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哇塞,”杨滢满脸的崇拜,眼眸里面仿佛在冒着星子,十分夸张的开口道,“师伯,你也太厉害了吧!”

反正让她用一些破石头布阵,她是做不到的,至于她爷爷的话,倒还有可能。

杨滢一点一点的挪向了自家哥哥,用肩膀撞了撞对方,挑衅的说道,“诺,师伯这么厉害,你比师伯还大好多岁呢,你啥时候能有这本事?”

杨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默默的远离了她一些。

但杨滢却不依不饶,“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理我?”

杨澜很是无语的看了杨滢一眼,“你就非要让我告诉你,你也比师伯大了三岁吗?”

“嗷!”

杨滢一声哀嚎,顿时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断的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几个人说着话,言晰蓦地抬起了头,锋锐的视线直直的扫向了那道弯弯曲曲的小路。

他察觉到了一股凶恶的戾气正在不断的靠近,阴暗,扭曲,令人做呕。

甚至还隐隐的有一些熟悉。

“来了,”看到言晰正色起来,杨澜站起身,顺带着一把薅起了杨滢,“认真一点,做好准备。”

“嗯!”杨滢重重点了点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坐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昏暗的小路上,明明灭灭的出现了两道人影,看清楚走在前面那人的面貌的时候,言晰凳时皱紧了眉头。

这竟然还是个熟人。

去年的时候,他们短暂的有过一次交锋,但那时言晰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实力也没有怎么恢复,重创了阎泊屿以后让他跑掉了,自己也有些受伤。

这一次,他断然不会再放过他。

灵力蓄在指尖,言晰迅速的冲了上去,还对杨澜和杨滢说了一句,“我负责前面这个,你们俩负责后面那个。”

他能够看得出来,阎泊屿身旁跟着的那个人实力不强,杨滢和杨澜完全可以对付的了。

“好咧!”杨滢早就想要动手试一试了,她一定把这些害人的家伙给打趴下!

走到跟前,阎泊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浓雾,那种阴邪的气息,让杨澜和杨滢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竟然是你!”阎泊屿也认出了言晰,但这一次的他丝毫不惧怕,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她的实力不仅恢复了从前,甚至比之前更高,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把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弄死在这里。

阎泊屿冷笑了两声,“小子,你还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呢,言晰直接就蓄起灵力冲他攻了过去,那双幽深的眸子未曾掀起半点波澜,只冷冷的望进了阎泊屿的眼底,“你废话可真多!”

“呵,”阎泊屿嗤笑一声,“我跟你说话也只不过是施舍,你在这个世上多活一点时间而已。”

“哦,是吗?”言晰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色,来唇角微勾,“那需要我谢谢你吗?”

阎泊屿被言晰的话给噎住,他冷声呵斥道,“你简直不识好歹!”

“新仇旧恨,今天咱们就一块算!”

阎泊屿身上的雾气越发的多了起来,并且向四周散去,顿时整个树林里面全部都漆黑一片。

平地卷起狂风,密密麻麻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朝着言晰而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言晰周身金芒大作,将所有的阴邪之气全部都阻挡在了他的身体面前,而且,且金光还一寸寸的将阴邪之气都给吞噬了去。

与此同时,言晰时间的灵力蓄成了一把长剑,在阎泊屿猝不及防之下,直直的捅进了他的丹田。

刹那之间,一阵凄厉的嚎叫之声从阎泊屿的口中发出,他积蓄了这么久的力量,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散去了。

阎泊屿的身体倒了下去。

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好似漏了风的斗篷,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言晰的动作。

“你不能杀我,现在是法制社会!”阎泊屿猛然间抬起眼来,一双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言晰。

第078章第78章

言晰周身上下气息平和,阎泊屿的疯狂和崩溃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影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微笑着歪了下头,“你竟然也知道这是法制社会?”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现在,而是千年之前的天衍宗的话,阎泊屿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正是现代社会的道德和法治,才使得言晰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而只是简单的废了他。

那柄由灵力幻化的长剑被言晰从阎泊屿的丹田处抽了出来,缓缓的挪到了他的脖颈间。

长剑看不出锋利与否,可却透露着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让阎泊屿的心肝肺都跟着狠狠的颤了颤,

“你是正派的道士,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能够随便的杀人的,你要是动手的话,你之前所修的功德就全部都前功尽弃了,”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阎泊屿不是绞尽了脑汁来劝说言晰,甚至不惜做到了自我贬低,“就是个学习旁门左道的小修士,都是些不入流,上不了层面的小手段,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呸!”杨滢和杨澜刚刚把阎泊屿带来的那个弟子给控制住了,转头的瞬间,她恰好听到了阎泊屿的这样一番话。

直接气的她冲过来对着阎泊屿的肩膀处就狠狠的来了一脚,“你少在那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屁话,你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被我师伯打败了而已,你拘了这些普通人的魂,把他们的身体当成容器,贩卖他们的器官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着要放过他们呢?!”

阎泊屿顿时觉得自己的肩膀处传来了一道剧痛,骨头都好像被踢的错位了,他惨叫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又被杨滢踹向了另外一边的肩膀,直踹得他整个人顿时往旁边滚了好几米。

“你这样的人渣,简直就是死不足惜!”杨滢目光冰冷地看着阎泊屿,眼神里面充斥着浓烈的杀气,“应该庆幸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都是长在红旗下,身为一个道士,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有的是手段弄死你,连个骨灰都不剩下。”

阎泊屿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等他的身体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觉自己浑身都好似已经散架了,他抬起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扭曲了五官。

恨意在心间弥漫。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般的狼狈过,尤其是被一个他从未看得上眼的臭丫头暴揍。

“呦呵,你还敢瞪我?”杨滢撸了下袖子,“今天不把你的屎打出来,我就跟你姓!”

“杨滢,”杨澜听她说这样粗鲁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忍不住走上前,拽过了她的胳膊,低声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就是见不得他这个人这么坏,”杨滢气鼓鼓的,两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我这叫做替天行道,为民请命,懂不懂啊你?”

杨滢自己的胳膊从自家老哥的手里面抽回来,“我今天就是要暴揍他一顿。”

杨澜见自己劝不住妹妹,也就不再劝了,只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提醒她,“你注意着点,别把人给打死了。”

毕竟阎泊屿刚刚被言晰捅了丹田,浑身的修为都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了,此时的他也就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上一些,根本承受不住杨滢这样一个道士的暴揍。

杨滢眉飞色舞的甩了一下头发,眼神里面全然都是蠢蠢欲动的神情,“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我不会打死他的,我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眼,被杨滢咬的格外的重。

阎泊屿刚从地上撑起自己的半个身体,抬眼的瞬间就对上了凶神恶煞的杨滢,他心里顿时骇然一片,愤怒和惊惧交,浑身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杨滢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沙包大的拳头,你见过吗?”

“砰——砰——砰——”

拳头砸在肉体上,发出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声响,阎泊屿抱着脑袋向四处乱窜,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杨澜都有些忍不住的怜悯他了,默默的在心里面给他点了根蜡。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谭医生……?”

山洞门前歪歪曲曲的山间小路上,忽然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远远的看到那亮若白昼的光,阎村长心里面顿时一个咯噔,阎大师用了很厉害的手段把山洞里的情景遮盖住,才能使得这个地方一直都没有被外人发现。

可现在,那样亮的灯光出现在昏暗的树林里,几乎就在明晃晃的告诉着所有人,那个地方有猫腻。

阎村长立马催促其他的村民们,“不好,快走!一定出事了!”

他们村子地处偏远,又四面环山,交通也不便利,而且山地气候不好,也没有太多平坦的地方,没有办法种植大面积的农作物,有的村子还能够种一些瓜果蔬菜的拿出去卖,他们村子真的只能是靠天吃饭。

长此下去,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们选择了离开村子,到城里面去打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整个村子就要落寞下去了,很多年前从村子里面出去的阎泊屿竟然又再次返回了来。

村子里面一个姓的人大多都沾亲带故,阎泊屿算得上是阎村长的子侄辈,他刚刚回到村子里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的东西,阎村长还以为阎泊屿是专程来看他这个老伯伯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饭桌上聊着聊着,阎泊屿就那样水灵灵的把想要利用村子的偏僻,做器官贩卖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阎村长一开始听他说的时候惊得魂都快要飞掉了,可当阎泊屿把一沓红艳艳的钞票放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心动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那时他的儿子已经考上了大学,大学学费还没有着落,儿子一个人去了城里面做小时工,他和老伴也在镇上给人家端盘子洗碗。

阎正峰是老来子,阎村长可能的想要把所有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他,可凭借他和章老太两个人,就算干到死也赚不来这么多的钱。

最终,阎村长答应了下来。

想要做器官买卖的生意,首先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摘取器官的手术室,以及保持器官新鲜的器皿。

阎泊屿亲自在后山巡查了一圈,找到了后来的那个山洞,打算把那里扩大修建成一个简易的医院。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也为了给自己村子里的村民们一些赚钱的途径,阎村长联系了那些外出打工的村民,花高薪把他们聘请了回来。

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到全国各地去哄骗一些老人,把他们带回村子,迷晕了后,搬到山洞里的检易医院里去。

而且这整个过程当中的路费阎泊屿全部都给他们报销了,还有多余的钱去拿,这样一来,比他们外出打工累死累活赚的钱不知道多了多少。

于是村子里的青壮年们全部都回来了,寂静下来的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可这热闹的背后,却凝结着一个又一个血的代价。

是的,一开始阎泊屿只是拿一些流浪汉以及痴呆老人们去做器官贩卖,这些人还全部都需要溪梧村的村民们去全国各地搜寻,速度慢不说,有的老年人除了生魂还能起点作用,可以给他增加修为以外,那器官根本就没人要,完全卖不出去。

直到几个月前,阎泊屿才发现在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喜欢盲目的跟风,只要在网上发一段风景照,再加上一些酸涩的文字,就有不少的人争先恐后的前来打卡。

于是,阎泊屿拍摄下了溪梧村的后山风景,制成了个小视频,发在了短视频平台上,又花了大量的价钱去买了推广。

当然,如果所有人都是来到溪梧村后就失踪的话,那也太过于突兀了,所以为了避免引起警方那边的注意,阎泊屿又拍了溪梧村附近大大小小几十个村落的视频,还一一为其买了推广。

这样一来,他分别在每个村子里面弄走一两个年轻人,一方面可以混淆视听,让警察没办法确定到溪梧村上,另一方面,警察们会按照失踪案去排查,第一时间调查的就会是那些失踪人口身边的人,觉得可能是仇杀,情杀一类的,不会与器官贩卖联系到一起。

阎泊屿和溪梧村的村民们踩在这些无辜之人的尸骨上,赚了个盆满钵满。

阎村长原本想着就算山洞这边有人逃跑或者怎么的,他带了村子里面这么多的青壮年过来,肯定能把事情给制止住。

当他走近了,看清楚眼前所发生一切的时候,他的脑袋当场宕机了。

他不敢置信的用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又狠狠的眨了几下,随后才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睁开了来,可他眼前所见到的,却依旧是他们以为无所不能的阎泊屿,正在被一个小姑娘压着胖揍。

“来的正好,也免得到处去寻你们了。”言晰嘴角勾了勾,笑眯眯的看着阎村长和村民们。

“不好,”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逃跑,“他也是个道士,阎大师打不过他!”

刹那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青壮年们,顿时做鸟兽状散。

但说时迟,那时快,言晰指节快速翻飞旋转,一个个浅蓝色的符文在夜空中好似萤火一般,直直的冲进了那些想要逃跑的村民们的身体当中。

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阎村长黝黑的脸,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了起来,明明是七月份的盛夏,他却感觉有无尽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面冒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言晰,整个身体抖如筛糠。

“你……你要做什么?”阎村长颤颤巍巍的说着话,恐惧的恨不得就此撅过去。

言晰直直盯着他颤栗的眼睛,勾起唇,微微一笑,“你猜?”

未知的恐惧,让阎村长更加害怕了,他被定住了身体,不能挪动,只微微躲避着言晰的视线。

言晰轻嗤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个恶事做尽的老头,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把来到他们家,既给了伙食费,又给了房费的三个人弄迷晕,明知道这是要人命的,是犯法的,可为了那所谓的钱财,却丝毫不畏惧。

然而,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却害怕的两股战战。

这还真是讽刺至极。

言晰缓步走向阎泊屿,杨滢将他一顿胖揍,他那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唇角还渗出了血,而被言晰破坏掉的丹田处更是有大片大片的血迹蔓延出来。

阎泊屿已经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杨滢,那里面充满着恐惧,愤怒以及不甘。

言晰在杨滢又一次的要挥拳去胖揍阎泊屿的时候,抬手拦下了她,“你也打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哦……”杨滢应了一声,还以为言晰觉得她这么暴打阎泊屿有些过分了呢,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紧接着言晰就来了一句,“换我来。”

杨滢:“???”

你还我那么大一个清清冷冷,无悲无喜的师伯啊喂!

阎泊屿本来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毕竟杨滢就只是单纯的用拳头发泄在揍他,没有用上灵力,他也就是承受一些肉体上面的疼痛,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可听到言晰这话后,阎泊屿一个蹦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远,毕竟言晰方才那轻轻飘飘扫过来的一眼里,可是饱含着无尽的恶意。

言晰一个术法打过去,直接把阎泊屿打的倒飞了出去,他的后背撞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面,然后又重重的跌了下来。

阎泊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在这一瞬间移位了,他抻着胳膊想要爬起来逃跑,可最终却也只能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阎泊屿才意识到,言晰可能是真的要杀了他。

阎泊屿一双眼睛怒睁着,言晰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但却并没有继续冲他动手,只是轻轻的询问了一声,“炼魂阵的位置在哪?”

“你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原本惊惧不已的阎泊屿听到这话,反而不再惶恐了,毕竟找不到炼魂阵,外面的那些普通人就没有办法得到救治,只要时间一到,他们通通都得死。

炼魂阵存在,就算他被废去了丹田,他依旧可以一点一点的缓慢恢复实力,这就是他选择不走正统道路的原因,像那些自诩正义的正道道士,一旦丹田被毁,经脉被废,整个人也就废掉了。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以恶念修行的,他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可以储存这些恶念,只不过用丹田储存更加方便罢了。

那些被抽出来的生魂,一个个都想要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他们的执念相当的强,恶念生生世世,不死不灭。

阎泊屿忍者疼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是恶意的笑容来,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癫狂之中,“想知道炼魂阵在哪?你求我啊!”

他好像一下子站起来了,高高的扬着自己的脖颈,“或者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顺带着给那些废物一同收尸!”

言晰眸光微动,灵力汇聚在指尖,顺着言晰所指的方向,雪花般飘飘然然的落下,随后化作一张交织的大网,将阎泊屿的丹田经脉尽数裹藏其间。

一刹那,刺耳的哀嚎与嘶鸣接连不断的响起,仿佛是濒临死亡的人发出的最后一道哀求一道。

“我去!”杨滢一直觉得自己的师伯是一个清凌凌的,神仙一样的人,万万没想到言晰竟然能下如此的狠手,直接把阎泊屿的丹田与经脉全部搅的稀碎,不给他一丝恢复的可能。

大片大片的浓雾淹没了远处的背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好像只剩下了血红和漆黑两个色调。

阎泊屿跌坐在血色的地面上,目光呆滞,晚间的冷风穿越树梢而过,整个树林里面暗淡无光,只余一丝未散的血味。

那些原本让他感到畅快淋漓的威胁的话语,在此刻,尽数化成了一柄柄无形却又无比锋利的刀,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脏深处,疼得他的灵魂都好似在颤抖。

阎泊屿的嗓音发哑,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难,“你……你不要炼魂阵的位置了吗?”

言晰微微一笑,眼神冰冷如刀,“你不是不说么?”

阎泊屿被言晰的话给噎住,他奋力的睁着眼睛,艰难的望着眼前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无悲无喜,有的只是一片漠然。

就好像即便是杀了他,也全然都是无所谓的。

——

这一边,阎正峰被捆住了双脚关到了屋子里面,无论他如何的大声喊叫,始终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怎么办……

阎正峰急的眼睛都红了,他绝对不能让他的爸妈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阎正峰咬了咬牙,挣扎着从床上蹦了下来。

农村的土炕有点高,阎正峰一时不查,膝盖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疼的他生理性的泪水都涌出来了。

但他立马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四下打量着这间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屋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书桌抽屉里面有一个他之前用来裁剪纸张的裁纸刀,阎正峰一点一点的挪过去,艰难的打开抽屉,翻了半天,终于把那把裁纸刀给翻了出来。

他只用两个手指头抓着裁纸刀,一点一点的摩擦着绑住了他手腕的绳子,那些村民们为了防止他逃脱绳子绑得很紧,在他奋力的挣扎下,绳子都快要勒进了肉里面去,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但他始终都没有停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阎正峰把自己的手指都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的时候,他终于把手腕上的绳子给割断了。

双手恢复了自由,他迅速的又解下了脚上的绳子,虽然他的房间门和窗户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但是村子里的房屋都是木头的结构,窗户这一块还是很好打开的。

阎正峰提了一把椅子,用力的朝着窗户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声响,椅子和窗户同时碎裂了开来,阎正峰又走回去拖出来另外一把椅子,站上去后翻出了窗户。

章老太听到动静打开门,走向这边看了一眼,惊得她差点没一口气撅过去,“小峰,你怎么出来了?!”

阎正峰攥了攥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妈,你们真觉得你们做的对吗?这是犯罪!”

章老太急赤白脸的跑过来拉住阎正峰的手臂,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他离开,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面满是泪痕,“那能怎么办?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爸去坐牢吗?!”

虽然事实真相和阎正峰所想的不太一样,但章老太偏偏就莫名的和他同频了。

“而且他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啊!”章老太声泪俱下的嘶吼着,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学费,不是为了将来给你娶媳妇,你爸他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的去做这种事?!”

阎正峰顿觉得自己如遭五雷轰顶,痛苦仿佛是那生长的野草一般,密密麻麻的缠满了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竟然是为了他的学费!为了给他娶媳妇!

阎正峰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整个人濒临崩溃,“你们不是说这钱是你们买彩票中奖了的吗?”

“原来你们全部都是骗我的!”

章老太看自己儿子情绪这般的激动,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疼,她主动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如果你们被抓去坐牢了,我就不会担心了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裹挟着寒意的山风冷冷吹来,吹的阎正峰一颗心几乎凉到了谷底,“我的学费你们不用担心,我平时勤工俭学,我还在学校里面参加了比赛,我有奖金……”

阎正峰努力的解释着,可章老太却全然听不进去,“那你能赚到多少钱,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娃,你要怎么在大城市立足?你要结婚,要生孩子,那么多的钱……”

“够了!”阎正峰怒吼了一声,“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们报警,我们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好不好?”

章老太死活不愿意,“村子里面好不容易能有个赚钱的营生,那些年轻人们也都回来了,不往外面跑,你要报警了,村子可怎么办啊……”

阎正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章老太,满是不可思议的开口道,“所以……这是全村都参与了?”

章老太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他,阎正峰趁此机会一把夺过了章老太的手机,拼了命的朝着后山跑去。

眼前渐渐出现了光亮,似乎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阎正峰知道,他应该是找到地方了。

他微微停下了脚步,缓了一下,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喊出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来,你们不要说假话,争取宽大处理……”

“好家伙,”杨滢听到这话,顿时急了,“哪里来的人破坏我们的事?”

她师伯还没有问出来炼魂阵在哪里啊喂!

第079章第79章

阎正峰之所以大声喊着他已经报警,是想着让村民们暂时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及时悔改,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他唯一可以帮自己的父亲所做的事情。

毕竟父亲做这样的事情,全然都是为了他,他的父母做错了事,犯了法,但那拳拳爱子之心做不得假。

他没有办法熟视无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享受着父母给他带来的利益,却不去承担这应有的责任。

可刚喊完这么句话,才走了没几步,阎正峰的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他看到就在距离山洞不远的一处平地上面,竟然整齐的摆放着一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陌生人,他们身上全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他们村子地处偏远,连个卫生院都没有,更别说是大医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

阎正峰一点点走近,视线里面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越发的清晰,他也看到了那上面片片斑驳的血迹。

大片大片黑褐色的血,刺的阎正峰眼睛生疼,疼的他都快要睁不开了,恐惧在这一瞬间爬满了全身,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你们……杀……杀人了?!”

“小峰?!”阎村长是背对着阎正峰的,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他立马慌乱的解释着,“我们没有杀人事情,不是你所看的那样,你冷静,你等会听我给你解释。”

“还解释什么?”阎正峰的目光挨个扫过了村子里的那些青壮年们,这些人年岁都和他大差不差,有的甚至还在幼年的时候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人生有了不同的方向,感情这才慢慢的淡去了。

“你们怎么也能跟着一起……”

话说到一半,阎正峰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他的爸爸还是村子里的村民,怎么全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你们……是不能动了吗?”阎正峰四下扫了一圈,将目光投向了刚甩了一下手,把阎泊屿的脑袋重重按在了地面上的言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怎么能打人呢,你看你都把他打成什么样了?”阎正峰暂且放下了心里的犹疑,抬步走了过去,试图阻止言晰继续打人,“打人是不对的,就算是有再大的矛盾,也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就算原本你是有理的,但只要你动手了,你也会变成没理的这一方,你能明白吗?”

听到这话,言晰竟真的停下了手。

阎泊屿身体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变成了微微的欣喜,他一向是看不起阎正峰这个表了不知道多少辈分的弟弟的,学习成绩好又能怎么样了,到头来不还是拿一样的死工资,一样的生老病死。

但这一刻,阎泊屿却格外的感激他,如果阎正峰可以吸引言晰的注意力,他趁此机会偷偷打开炼魂阵,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阎泊屿的欣喜不是很明显,但言晰向来察言观色,全然将他的神情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唇角扬起了一抹淡笑,颇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阎泊屿柳暗花明的神情。

随即言晰转过了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向阎正峰,薄唇微启,语调放缓,拖的意味深长,“啧,阎村长竟然能教出你这么一个正直的儿子?”

杨澜也挺好奇,这么一个全员恶人的村子里,竟真的会有一个如此正义感十足,思想纯正的人吗?

他仔细的看了一下阎正峰的面相,他额头方正,天庭饱满,眉骨较高,双眼明亮,这种面相的人,一般都具有很强的责任心,且道德感极高,正气十足,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杨澜经常会在一些警察或者是律师的身上见到这种面相,从事这些职业,可以让他们更加公正公平的为受害者发声。

但这样面相的一个年轻人,却出现在一个满是罪恶的村子里,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杨澜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看来,这还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阎正峰从他们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似乎……

他的父亲不仅仅做了炸山挖矿的事情。

“你不是想知道你爸做了什么吗?”杨滢微微挑眉,刺破了阎正峰的天真,她指着后面半开的门,徐徐说道,“你打开看看就全部都知道了。”

“不……不要……”阎村长苦苦哀求,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浓烈的苦涩都快要溢出来了。

章老太也在此时追了过来,她伸出双手拦在阎正峰的面前,拼了命的摇头,“小峰,就当妈求你,你别去……好不好?”

他们把儿子教的太好,阎正峰太干净,太认真,太正义,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上大学的学费,日常所花费的生活费,全部都是用别人的命和器官换来的,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阎正峰知道,也许山洞里的真相是他无法接受的,可爸妈如此的阻拦于他,更加说明他有更大的必要去知道山洞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那么多的人躺在那块平地上,昏迷不醒。

章老太眼见着自己根本拦不住阎正峰,急的直接双腿一软,给他跪了下来,“妈给你跪下,妈给你磕头,你就听妈一回好不好?妈求你了……”

阎正峰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闷,压抑和痛苦,他的嗓音变的哽咽沙哑,“妈,你这是何必呢?快起来。”

他用力的去拉章老太,可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小老太太,在此时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章老太摇着头,声泪俱下的控诉,“小峰啊,妈生你的时候年纪就已经很大了,好不容易把你养到成年,妈几乎是把一颗心全部都掏给你了,妈这辈子都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事情,你答应妈好不好?”

她说着话,屁股坐在地上,重心往后移动,双脚死死的抓着地面,任由阎正峰如何拉扯都始终拉不起来。

阎正峰又不敢使上太大的力气,害怕把章老太给弄疼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就在章老太以为自己即将要得到胜利的时候,阎正峰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一个跨步绕过她,径直冲着山洞的地方跑了过去。

突然失去了拉扯的力道,章老太后背直直的砸在了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扭过头去看,阎正峰早已经不见了,身影留给她的,只剩下微微晃动着的大门。

章老太神经有些崩溃,她跪趴在地上,向前伸出一只手,摇摇的指向阎正峰,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小峰,你回来!”

可无论他怎么叫喊,眼前始终没有阎正峰的身影出现。

见到这样的一幕,阎村长惊诧万分,上下牙齿咯咯作响,脸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那双瞪大的眼睛瞬间都黯然了下来。

可他们已经无力挽回了,阎村长不敢想象,当儿子看清楚了山洞里的一切以后,该会有多么的崩溃啊……

“警察一会就要来了,”言晰收回视线,一道术法打过去,直接又定住了阎泊屿,随后对杨澜和杨滢兄妹俩说道,“你们俩看着这里,以免其他人闯过来,我再去山洞里面看看。”

言晰知道,阎泊屿已经确定了自己不会真的弄死他,所以即便如何对他拳打脚踢,他都是绝对不会把炼魂阵的具体位置说出来的。

原本言晰的打算是把炼魂阵找出来,破了这个阵法,将那些普通人的生魂渡回他们的身体里后,再打电话报警,将村子里的村民和阎泊屿都交给警察去处理。

可偏偏阎正峰提前通知了警察,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师伯,让妹妹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找的话应该也能快一些。”杨澜略一思索后说道,他觉得反正这些人都已经被定住了,留下来一个人看着就可以,他们还是尽量节省时间。

“那感情好,”杨滢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反正她留在这也只能和杨澜大眼瞪小眼,还不如跟着师伯一起去见见世面,“我还从来没见过炼魂阵长什么样呢,它是怎么聚集人的生魂的呀?”

“先找找看吧。”言晰皱紧了眉,千年前他是见过炼魂阵的,所以他能够察觉到炼魂阵的气息,而且就在这个山洞里面,可他之前探查山洞里情况的时候,也仔细的去搜寻过了,却并没有发现阵法的存在。

阎泊屿藏的还挺深的。

“我的眼睛就是尺,我肯定能找得到,”杨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踏步的走向了山洞,狠狠的吸了吸鼻子,“破阵法我还就不信了!”

言晰和杨滢西安市将病房又再转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了无辜被绑过来的普通人后,转身走向了手术室的方向。

第三间手术室的门大开着,阎正峰的脊背好似佝偻了几分,他此时站在一张桌子前,翻阅着上面的手术记录,

听到有人走过来,他缓缓转过了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都知道了。”

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面腥红一片,红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白,痛苦,压抑,难受,震惊……种种情绪在阎正峰的双眼当中反复出现。

他又哭又笑的,“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还单纯的以为他的父母只不过是贪财了一些,犯了一点小的错误,却原来,他们竟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在他拿着父母口中所说的中彩票的钱,去上大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尽情的挥洒着青春的时候,有许多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只是因为迷上了乡村美丽的景色,就把一条命留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自处?

他还有脸继续去大学里面深造吗?!

明明,从小到大,他的父母教他的都是要乐于助人,要遵纪守法,要正直,要善良。

他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了,可什么,偏偏他们自己,却完全背道而驰了呢?!

难道全部都是骗他的吗?!

“嗯。”言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可能是因为之前顾着救人,心里略微有些紧张,言晰这次更加仔细的探查过后,发现炼魂阵的气息最浓厚的地方就在这间手术室里面。

他没有理会情绪崩溃的阎正峰,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杨滢的身上,“找找看这间手术室里面有没有密道一类的东西。”

“好。”杨滢点了点头,走到墙边,双手上下摸索着敲击,如果能够听到有中空的声响的话,就说明这里面是有着暗门的,他们应该就可以找到炼魂阵所在的位置了。

阎正峰也听到了言晰和杨滢的对话,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红着眼睛问,“你们在找什么?”

杨滢见他可怜,忍不住回了一句,“找密道。”

阎正峰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道,“我应该……知道在哪里。”

杨滢挑了挑眉,有些讶异的看着他,“你确定?”

“嗯,”阎正峰轻轻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手术记录,转身走向门口的方向,“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

阎正峰一开始看到幽暗的山洞变成了这样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的时候太过于震惊,一时之间都没想起来这是哪里。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山洞的位置就在他爷爷的坟墓旁边。

“我爷爷的坟就在山洞后面,”阎正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小的时候几乎是在我爷爷的背上长大的,他去世了,我特别的不舍,夜夜做噩梦,每天哭着睡过去,哭着醒过来。”

“爸妈那时候也宠我,担心我的身体,就找了个道士算了一卦,后来按照道士所说的在爷爷的坟旁边挖了个一样的洞,给我做成了地下的屋子,我在那个屋子里面睡了七天以后就不再做噩梦了,”阎正峰提起当年的事情,满脸苦涩,“如果有密室的话,应该就是我当年住的那个地下屋子。”

“不必那么麻烦,”言晰喊住了正在往外走的阎正峰,“如果你没说错的话,那间屋子现在就应该在我们的脚下,你们俩往旁边站一站。”

话音落下的瞬间,言晰掌心聚起灵力,对着看起来十分坚实的地面就是重重一掌拍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手术室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言晰率先跳进了坑里,杨滢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装饰的十分具有童真的屋子,里面还放着一些木马,小汽车一类的儿童玩具,如果都被从楼上掉落的瓷砖,水泥给砸烂了。

阎正峰看着这些微微有些心疼,那小木马是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亲手给他做的,他长大了以后渐渐忘却了这些,此时再看到,心里顿时酸涩不已。

言晰和杨滢两个人确实完全顾及不得阎正峰的心情的。

就在地面被打碎的一刹那,冲天的邪恶气息都几乎要将整个空间给灌满了,在一堆的建筑物碎渣里,一个长相酷似八卦阵的阵法,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阵法当中,有数十只半透明的人影正张牙舞爪地拼命往外头钻,可每当他们触碰到阵法边缘的时候,就仿佛是触电了一般的缩了回去,一阵阵凄厉的尖啸之声不断的从他们的嘴巴里面发出,带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那些半透明的人影,就是这几年里阎泊屿抽出来的普通人的生魂。

阵法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们的魂体,让他们心中生出无尽的怨气和邪念,以此来供阎泊屿修行。

“太惨了……”杨滢万万没有想到那所谓的炼魂阵竟然是这般的手段残忍,她都有些不敢去看,“师伯,你能破了这个阵法吗?”

言晰点头,“可以。”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起,灵力在指尖化为了一把小刀,随后割破了自己右手的手腕。

言晰速度极快,手腕上先出现了一道红痕,紧接着才有鲜血冒了出来,在第一滴血流淌下来之际,他已经用灵力将其给托住了,完全没有滴落到地上去。

杨滢吃了一惊,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师伯,你这是……”

言晰回以她一抹浅笑,眉宇间一片淡然,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我的血画符,效果更强罢了。”

“原来如此,”杨滢点了点头,稍稍往后退了一些,随后又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你……不疼吗?”

言晰眸子微微弯起,“没事,你把阎正峰带到外面去吧,煞气入体会影响他的寿数。”

“好,师伯,你当心啊。”杨滢实在是有些担心,那个炼魂阵看起来太可怕了。

“无碍。”言晰无比淡然的应了一句。

看到杨滢带着阎正峰出来,再结合了一下刚才所听到的那声巨响,阎泊屿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无尽的绝望。

炼魂阵被找到了,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小峰……”

阎村长和章老太都不敢去看阎正峰,只躲闪着视线轻轻喊他,寄存于那一丝丝他没有发现真相的希望。

可他们终究还是要失望了,阎正峰只用那双通红的眼眸轻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已然全部明白。

章老太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了下去,“完了……一切都完了。”

满含肃煞之气的凛冽招式从山洞的方向传来,带起山林里的狂风阵阵,刮在人的脸上,刺得皮肤生疼。

阎泊屿双原本就已经晦暗的眼眸,此刻完全变得死寂。

无论是他所渴望的长生不死,还是花不完的钱,全部都在这一刻离他而去。

可他还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明明他马上就要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忽然,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树林里再次刮起了狂风,其他村民们看不明白,可阎泊屿却瞧的清清楚楚。

这几年的时间,他费劲巴拉抽出来的那些生魂,此刻一个个的全部都飞了出来,寻找着自己的肉身。

阎泊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生魂归体,却无能为力。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可心头的恨意难消!

阎泊屿拼了命的紧咬着牙关,怨恨着周围的一切,胸腔里面翻涌的怒气和戾气使得他的面容都有了几分狰狞。

如果不是阎村长识人不清,把言晰这个大煞神当成一个普通人迷晕了送到山洞里来,他做的这件事情根本不会败露,他也绝对不会落到这样的一个境地。

如果不是村子里的这些村民图方便非要在溪梧村动手,使得陆肖的消失入了杨尧诚的眼,也根本不会把言晰引来。

原本他是可以利用这个村子,慢慢的恢复自己之前被言晰重创的身体,还能够赚到大笔的钱财,甚至他都已经找到了抽取魂魄的方法,等到日后他的身体老了,他就可以给自己换一具年轻的身体,再利用赚来的这些大笔的钱财,好好的去生活。

如此这般,只要有足够多的身体共同选择,他就可以长生不老……不,他可以长生不死,千千万万年的活下去!

可现在却被毁了,一切都被毁了。

这如何能让他心头不恨?!

满腔的怒火和杀意都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可此时的他,经脉尽断,丹田被毁,唯一能够依靠的炼魂阵也被破除。

可现如今的他,比之一个普通人还不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连一丝一毫报仇的可能都没有。

杨滢看着阎泊屿绝望的模样,心中涌起了一股快意,她冷笑的盯着他,“现在知道害怕了?原来你也怕死啊?”

“你抽别人魂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别人会有多痛苦吗?!”

她忍不住的狠狠踹了阎泊屿一脚,直接将他踹了个倒仰,“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这个村子里所有参与其中的村民和阎泊屿,一个都跑不了,而作为发起这一切的阎泊屿,他势必会被重重处罚。

身体还在这里的生魂已经归位了,可肉身被毁了的,只能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言晰此时也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这些魂魄,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了身体,即使他们阳寿未尽,也只能作为孤魂野鬼。

这全部都是阎泊屿做下的孽。

“师伯,”杨澜和杨滢走了过来,两个人虽然年纪都比言晰上一些,却从来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剩下的魂魄怎么办啊?”

言晰视线落在那些魂魄们的身上,缓缓开口道,“开鬼门,送他们去投胎。”

杨滢有些难过,可却也只能如此了,“好,辛苦师伯。”

刚刚送走那些生魂,山林小路的尽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条小道很窄,车辆是完全没有办法过来的,只能步行前往。

杨澜目光微微顿了顿,提醒道,“有人来了。”

言晰视线要看得更远一些,他瞧见来的这群人里面不仅有警察,还有一些扛着专业设备的消防员。

他有些莫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消防员的出现,但为了不让警察们察觉到异样,他指尖微动,那些被定住了的医生,护士以及村民们瞬间都恢复了自由。

当然,阎泊屿也是。

阎村长身体刚刚能活动的一瞬间,就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阎正峰,他和章老太一边一只胳膊抓住他,声泪俱下地解释着,“我们可全部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报警抓我们呢?!你个不孝子,你干脆直接让我去死算了!”

他以为他说了这样的话,阎正峰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反应,可没有,问他怎么哭,怎么嚎,阎正峰都仿佛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一动不动。

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被抛弃了,他彻底的没有了一个作为人的正常反应。

阎泊屿在身体恢复自由的一瞬间,顿时跌坐在了地上,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就在此时,他的身上忽然笼罩了一道阴影,阎泊屿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满带笑意的眸子。

他顿觉得脊背一凉,“你……你还想要做什么?警察已经来了,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言晰歪了歪头,“你想多了。”

话音刚落,他挥手直接用灵力消去了阎泊屿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伤痕,“我只是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如此这般,就算阎泊屿想要告他打人,也没了证据。

第080章第80章

从这里离开的路也就只有警察来的那一条,村民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乖乖跟着警察走,说不定还会看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减少刑罚,若是继续逃跑的话,肯定会罪加一等。

所以,当警察和消防员顺着弯曲的林间小路,终于来到报警人所说的地点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群衣着朴素的村民们主动走上前,要求警察把他们给抓起来的情景。

警察这边倒是方便了很多,哼哧哼哧扛着器械走了半天的路,以为遇到了塌方,要救援的消防员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有些目瞪口呆,“不是说有人炸山挖矿吗?”

怎么这山洞里面却修建了个医院?

还有,旁边躺着的那一群穿病号服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啊?!

为首的警察甩了甩脑袋,把那些怪异的情景甩了出去,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这群人,“你们谁报的警?来个人给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是……我报的警。”短短的五个字,阎正峰几乎说了一分钟才说完。

“报假警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为首的警察看他年纪也不大,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警力资源,消防资源都是不容被浪费的,因为你的报警,我们白跑了一趟,如果此时有其他地方正在发生什么险情,我们因为来了这里而没有办法及时赶到,可能会给其他的民众造成很大的伤害,你能理解吗?”

“我……我知道,”阎正峰还沉浸在刚才进到山洞里面所看到的东西当中,一时之间情绪完全没有办法缓和过来,他的脸色微微泛白,“但我不是故意要报假警的,你们应该也没有白来一趟。”

为首的警察听他这样说,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你们这么多村民都聚在这里,难不成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把车开到村子里了的,再想要过来的时候,路太窄,车开不动了,所以才会步行前往,整个村子里面都只有一些妇孺儿童,成年的男人全都不在。

所以他们才没有怀疑报警人所说的炸山挖矿的事情,担心会发生塌方,会有人被埋在矿洞里,所以消防员们才用肉身扛着器械往山上跑。

到了地点后发现虚惊一场,没有人员伤亡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但这报假警也确实不对。

阎正峰艰难的点了点头,嘴唇蠕蠕,“是我之前误会了,没有人炸山,也没有人挖矿,但却有人利用这里做器官贩卖的生意。”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落在警察的耳朵里面却宛若是晴天霹雳,震的警察的身体都下意识的抖了几下,他带着满是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阎正峰伸手指了指山洞的方向,面上全然都是认真的神情,“证据都在里面了,你们进去就可以看到。”

似乎觉得这些还不足以震慑到警察们,阎正峰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他们三个,全部都有参与其中。”

为首的那名警察倒抽了一口凉气,立马将还在向其他村民问话的警员们全部都召集了过来,“山洞里面有器官贩卖的证据,大家仔细甄别搜查,不许落下分毫。”

“注意点脚下,不要破坏现场。”如果这一整个村的村民全部都参与了器官贩卖的话,这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他们这一个乡镇派出所完全没办法接手,需要向上级请求帮助,为了尽可能的找寻到证据,不冤枉任何一个村民,整个山洞必须要保持原本的模样,但他带来的这些警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案子,经验不足,必须要再三小心谨慎才是。

随后这名警察又把正准备将那些尚且还在昏迷当中的病人们运到山下医院去的消防员们也都给薅了过来,“麻烦了,我们的人手不够,这些村民恐怕需要你们帮忙带回警局去。”

还有那些昏迷不醒的病人们,也得运到市里面的大医院去才行。

“嗯,我知道,”消防队长点了点头,“我现在打电话给队里,再安排一些人过来。”

“好,好,好,辛苦了,”为首的警察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整个人忙的像是个陀螺一样,“你这块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警察戴的手铐不多,没有办法把这些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全部都铐起来,所以就只能先靠住几个主犯。

阎正峰作为报案人,警察第一时间询问了他,“这些人当中,你知道哪些是发起者吗?”

阎村长紧张的手心都要冒汗了,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阎正峰,不停的冲他摇头。

阎正峰被阎村长那般哀求的目光看着如芒刺在背,可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思索和犹豫,直接就吐露出了阎村长,章老太和阎泊屿的名字。

“尤其是他,”阎正峰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阎泊屿,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的,“做手术的医生是他找来的,贩卖的途径也是他在管理,赚到的钱他拿了大头。”

阎正峰都快要恨死阎泊屿了,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村子里面最多只是贫穷一些,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几乎全员犯罪的地步?

村民们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去坐牢,可以后他们的小孩子怎么办?

不能考编考公倒是次要的,毕竟成功的路不止一条,可若是周围的伙伴朋友知道了他们的爸爸在坐牢,说一些伤人的话,或者是采取一些孤立的行为,那将给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如果可以的话,阎正峰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口咬死阎泊屿,“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是罪魁祸首,一定要给他重重的判刑!”

阎泊屿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伤痕,可言晰下手却是一点都没收着,他想要反驳都没有力气说话,只那一双木然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阎村长和章老太眼睁睁的看着警察用手铐将他们的双手给铐了起来。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日日夜夜地期盼着儿子成才,他也果真长成了他们所期待的样子,光明磊落,贤良端方,温柔敦厚。

可到头来,却也正是这般让他们骄傲的儿子,亲手把他们送到了警察的手中。

阎村长被两个警察架着往前走,他扭过头,不停的骂骂咧咧,“阎正峰!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当我们阎家的孩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全部都是为了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么一根独苗,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小兔崽子!你个白眼狼!”

阎村长骂着骂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就算我死了,到地府去都没有脸面去见我们的祖宗十八代,我怎么就养了一个这样不知好歹的儿子啊……”

章老太沉着一张脸,“你怎么……”

可她才说出了一个字,就对上了阎村长满是泪痕的眸子,他拼命的眨着眼睛,嘴里却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倏然,章老太懂了自家老伴的意思。

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顿时鼻涕眼泪齐齐流淌了下来,一边用脚在地上绊几下,一边又时不时的嚎上两嗓子,“造孽啊……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才让我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伤心难过,悲痛欲绝,根本无处可以掩藏。

阎正峰低着头,静静的站在一边,由着他们谩骂,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父母一眼。

神情如铁,坚硬冰冷。

可当夜晚的风轻轻吹动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一双不断颤动着的眸子,那满是血丝,充盈着泪痕的双瞳,终究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啊!

可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办法看着他们继续错下去,犯了错,就必须要承担,这是从小到大父母教他的,现如今,也到了他学以致用的时候。

他会把家里面剩下的钱全部都拿出来去补偿那些受害者,这些夹杂着血与泪的钱财,他不会再继续用,上大学的费用,他可以自己去挣,他还可以拿奖学金,他可以参加比赛,他有手有脚,有的是办法挣钱。

“爸,妈,”阎正峰忽然抬起了头,盯着那两道蹒跚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要坦白一切,不要再有任何隐瞒,知道吗?!”

只不过,无论是阎村长还是章老太,始终未曾有一人回复于他。

沉默站在一旁的言晰不着痕迹的掠了一眼阎正峰,又将视线落在了即使被警察呵斥了,却依旧未曾停止谩骂的阎村长和章老太的身上,唇边挂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这还真是有意思。

杨滢感觉自己的人生阅历已经挺丰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有些看不明白阎村长和章老太的行为动作。

明明从之前的种种表现来说,他们俩心里面都是非常爱重阎正峰这个唯一的儿子的。

整个村子里的青壮年,通过器官买卖应当是赚了不少钱,有不少户人家的屋子装修的都很精致,可阎村长家里还是那种几十年前的砖瓦房,地面也是水泥的,连个地板砖都没有铺。

屋子的确大,房间也挺多,但家具什么的都挺陈旧的,可见他们之前所说的这些用不正当手段赚来的钱财,是为了给阎正峰上大学娶媳妇的说法并不是在撒谎。

这老两口没有贪图享乐,也没有怎么花钱,他们对阎正峰的爱应当是真的。

可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个时候又在这里疯狂的辱骂阎正峰?

杨滢感觉阎正峰此时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其实她还是有点同情阎正峰的,毕竟虽然他的父母犯了事,但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一直在正常的三观下长出来的孩子,骤然遇到这样的事,确实挺容易崩溃的。

杨滢脚步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师伯,这阎村长和章老太咋回事啊?”

言晰翘起唇角,轻轻笑了笑,“你没有发现他们两个骂的越凶恨,那些村民们落在阎正峰身上的目光就越发的不凶狠了吗?”

阎正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林子里面也就这么几十号人,基本上溪梧村的村民们全部都知道警察是阎正峰叫来的了。

他的这一做法,不仅毁了村民们继续赚钱的机会,甚至还会让他们遭遇牢狱之灾,不怨恨阎正峰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是一些脑子转不过来,情绪比较激动的,会在警察离开以后对阎正峰下狠手,拉着他同归于尽也不无可能。

而阎村长和章老太主动的将阎正峰一顿谩骂,会在某种程度上面削弱村民们对他的怨恨,村民们可能就不会那样的极端了。

杨滢听到这话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些村民们的表情,发现确实如言晰所言,落在阎正峰身上的视线都没有那样的凶狠了。

由此可见,阎村长和章老太的这番所作所为,确实是起到了作用的。

两个人脑子转的很快,一点都不笨,但很可惜,这股聪明劲并没有用到正道上去。

可既然他们这么爱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在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那些年轻人也是别人的儿子呢?

他们难道就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你还是见到的太少,”杨滢沉默的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杨澜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用一种仿佛长辈看小孩的语气说道,“人性本来就是复杂多样的,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也可能深爱着自己的妻儿,一个谦谦君子,也可能在某一瞬间生出嫉妒之心来。”

杨澜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打趣杨滢这个妹妹,“其实你没有必要纠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便足够了。”

杨滢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人性,的确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她这辈子应当是参不透了。

那就不参了吧,随他去,反正犯法的又不是她。

杨滢很快想通,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斜着眼睛白了杨澜一下,“这些东西我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

杨澜:“……”

罢了,就当他一腔好心喂了狗吧。

这一会的功夫,警察们已经把山洞里面的纸质资料全部收集起来了,消防员们也背着一部分神魂刚刚归体还尚未清醒的病患们下了山,山洞的大门被警察用警戒线给封了起来。

“走吧,”一名警员走过来提醒言晰他们,“我们先一起下去,有什么事到警局里再说。”

夜色深深,警笛声鸣。

笼罩在整个山林间的恶意消散,寒冰不在,夏日午夜应有的温度缓缓袭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斑驳的阴影,泛着深沉而浓艳的色彩。

月亮的光辉洒在言晰的脸上,映衬着一双温柔如水的深邃眼眸,他指尖微动,一淡金色的光晕缓缓浮现,随后朝着不远处的村子飘了过去。

父母子女血脉相关,父母辈犯下的业障,有时也会报应在子女的身上。

昨日下午刚刚进村子的时候,言晰看到了那阡陌的小路间,有许多尚且稚嫩的孩童在玩耍,他们的眉眼间一片单纯,对于村子里的罪恶一无所知,但却有一个小姑娘,会因为这份业障,丧了命。

这一丝功德,并不多,也没有办法完全的抵消掉那个女孩的父母作恶所带来的报应,但终究,可以让她少遭受一点因果,最起码,她是可以平安长大的。

——

被割了器官的那些普通人们都被送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参与其中的村民们也好,阎泊屿也罢,全部都被拘留了起来,等到警察们把手里的证据链清理完毕,他们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个世界是有死刑的,按照他们害的人来算,作为主犯的几个人,绝对逃脱不了吃枪子。

言晰三人完全就是被哄骗来的受害者,还差一点被噶了腰子,做完笔录以后,警察就放他们离开了。

在此过程当中,阎泊屿也如言晰所料想的一般,控诉言晰打人,希望警察把言晰也给抓起来,就算是没办法给他判刑,拘留几天也是好的。

可阎泊屿身上的伤都被言晰治好了,没有任何青紫的痕迹,就连衣服上的血渍都被清洁符清理的一干二净,没有半点证据,警察只觉得他是气不过,无缘无故的攀扯别人,还口头训斥了他几句。

阎泊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废了他丹田,毁了他经脉,破了他阵法,把他几十年来所有的规划都毁于一旦的言晰,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警局。

此时的天还没有完全的亮,只有遥远的地平线上面露出了一抹浅白的光,杨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整夜,我好困啊。”

“去附近找个酒店歇一会吧,这一晚上也确实累的够呛,”杨澜也有些犯困,他掏出手机,开始搜寻附近的酒店。

“找个评分好一点的,我睡不惯硬板床,”杨滢又打了个哈欠,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失真了,微停顿了一下,她继续开口,“只不过,我们原本不是要抓邪祟的么?”

现在怎么却变成抓器官贩卖的罪犯了?

虽然他们也是在做好事,而且当那些人被警察带到警察局的时候,她也察觉到自己收到了一丝的功德之力,可最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

邪祟那可是比阎泊屿恐怖千倍万倍的存在,阎泊屿最多是拘个魂,卖个器官,他们还有机会把那些普通人给救下来。

那邪祟可是直接将人给生吞活剥的,连渣都不剩下!

一想到这个时候,可能就有人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影暝给吞吃入腹了,杨滢就急得不得了。

“没事,”言晰的目光十分平静,他可以确定影暝的本体现如今就躲藏在京都,既然陆肖失踪是因为阎泊屿,那就说明影暝现如今是一点都不敢冒头的,“影暝躲起来了,短时间内不会出来的。”

杨滢看着神色如此淡定,就仿佛只是出门溜了个弯的言晰,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师伯,论情绪稳定还得是你,我觉得我要向你学习。”

“我订到酒店了,”杨澜晃了晃手机,“离这里不是很远,也就五百多米的距离。”

“可以呀,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杨滢点了点,对言晰说道,“师伯,你和我哥在这等我一会啊,我去开车。”

警局的车没有那么多,一次性也不可能拉得了这么多人,所以从溪梧村来到警察局,言晰他们开的自己的车,还顺带着帮警察们拉了两个村民过来。

在等杨滢车开过来的间隙,阎正峰也从警局里面走了出来,他没有回村子,而是直直的走向了言晰他们,站在他们面前,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替我的父母向他们伤害你们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这个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夕之间经历如此大喜大悲,却又能这般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并且迅速的做出反应,人品情商都没话说。

言晰冲他笑了笑,“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阎正峰扯了扯唇角,哑着嗓子,“谢谢。”

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杨滢有了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日头已然有些向西垂落,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多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长。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后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出来敲响了隔壁的门,“哥,你醒了没?”

片刻之后,房间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开门的却并不是杨澜,而是言晰。

杨滢后退了两步,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房间的门牌号,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哎?我没弄错啊,这就是我哥的房间。”

言晰轻哼一声,转头朝房间里面走去,“你哥在里头。”

杨滢小跑着跟了上来,然后就看到杨澜正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盯着面前的棋盘愁眉不展。

“不是吧?!”杨滢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哥,你可是拿过围棋比赛的冠军的,你别说你没下赢师伯?”

杨澜顿时有些恼了,“算了算了,不玩了,出去吃饭!”

他醒得比较早,正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些可以用来娱乐的桌游,就叫了言晰一起,还玩的是他最擅长的围棋,可下了整整一下午,他竟然一把都没有赢过!

这搞的他这个围棋大赛的冠军,拿的很水耶。

言晰眉眼弯了弯,“我比你多几百年的阅历,你下不过我也正常。”

“嗯嗯,还是师伯厉害。”杨澜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他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得劲怎么办?

杨滢当着杨澜的面,和言晰大声蛐蛐,“师伯,你没必要说这种话给我哥找补的,技术不行就是技术不行。”

杨澜气的要揍她,杨滢一个猛子就窜了出去,“师伯你看!我哥下棋下不赢你就想着要打我,哪有这种小气吧啦的人?”

言晰笑而不语。

看着他们打闹,思绪竟有些陷入到了回忆当中,当年的天衍宗里,师弟师妹们也是这般玩耍的。

三人在酒店附近找了家当地的特色菜,吃完饭后驱车赶往了市里的医院,生魂离体对于修士而言都会造成很严重的损伤,更何况这些只是普通人,言晰需要根据这些人生魂离体的不同时长,针对他们绘制一些特殊的符咒,帮助他们更好的恢复。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很多病人的家属都赶来了这里,正在照顾着他们。

因为这次来到溪梧村,就是调查陆肖的失踪,所以他们最先去了陆肖所在的病房,房里面除了陆肖以外,还有另外三个病人。

陆肖生魂被拘的时间比较短,他人已经醒过来了,精神也还好,就是整个人脸色苍白,刀口也疼得厉害,他的女朋友常雪溪正陪在病床边和他说着话。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常雪溪看到言晰他们后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不停的道谢,“如果不是你们以身犯险,到那个村子里面去,我可能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

陆肖也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道,“我以后可是再也不会相信网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就算是写生也绝对不会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面去,这次真的太惊险了,我差一点就死在那个村子里了。”

杨澜和杨滢纷纷回答着陆肖的话,言晰的视线却越过陆肖,落在了他后面。

那个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这个病人生魂被拘的时间有些长,魂魄归体后不太稳定,家属也还没到,但此时正有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人,正在费力的给他擦着身子。

见言晰盯着那边瞧,常雪溪很好心的给他解释道,“他不是家属,听说是来这边做志愿的义工,免费帮忙照顾病人的,而且还特别负责,我力气小,刚才给陆肖翻身的时候翻不过来,他还主动过来帮我了呢,人蛮善良的。”

虽然他将自己的脸全部都给隐藏了起来,可言晰还是看的很清楚,这个人分明就是阎正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