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这是责怪耿先生不识好人心吗?”
从等老太太房间里面出来的第一时间,言晰的目光就被古淑英给吸引了。
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或者是其他什么,毕竟古淑英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面也没钱,无论她的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
但她的面相却十分不一般。
古淑英眉骨过凸,眼袋血丝,而且还是个四白眼。
这是十分典型的杀人犯的面相,而且耿老夫人绝对不是她第一个动手的,根据她的眉眼可以推断出来,她身上至少背负了八条人命。
古淑英本身是一个没有太大力气的人,而且也不是一个高知分子,言晰猜测,古淑英害死的这些人命,估计全部都是和耿老太太一样,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
“不……不是的,”古淑英拼命的摇着脑袋,努力的表现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我没有责怪耿先生的意思,我只是好心,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古淑英看起来就是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妇人,她手指关节粗大,手上还有很多的老茧,应当是做了很多粗活。
大部分的人天生就会带有一种同理心,会比较同情这类弱势群体。
当时耿敬恩就是同情古淑英,才选择让她来照顾自己的母亲,更何况古淑英的小心思隐藏的还是很好的,平常当着耿敬恩面的时候,伺候耿老太太那叫做一个认真仔细,恐怕就连专业的护工都做不到那么好。
因为古淑英平日里表现的很好,再加上她又这样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番,耿敬恩想不到她要谋害自己母亲的理由,到最后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耿敬恩长叹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烫的通红的脚以及脚上面的水泡,面露不忍,“其实这个事情你直接跟我说就行,脚很痛吧?我去给你找烫伤膏,你就先休息吧,地上交给我来打扫。”
耿敬恩手脚麻利的找来了烫伤膏,拿给古淑英,“你就自己涂一下吧。”
见他的的确确相信了自己所找的理由,古淑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接过烫伤膏,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这还真是好骗。
可就在她挤着烫伤膏,准备往自己的脚背上涂抹的时候,言晰却忽然轻嗤一声,冷笑道,“古女士,你该不会以为耿先生信了你的话,你就当真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他说着这话,目光直直的扫视了过来,凌厉的视线如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带来刺骨的疼。
那一瞬间,古淑英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好似被言晰给看穿了,她的手下意识的一用劲,药膏被她挤了一大堆出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耿敬恩刚从卫生间里面拿出了打扫用的工具,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言晰没有说话,只是当着她们的面拨打了110,“喂?你好,我要报警,有人谋杀……”
“地址是……”
言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到耿敬恩和古淑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要报警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甚至把耿敬恩的家的地址也告诉给了接线员。
“不是……”耿敬恩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就报警了呢?没这个必要吧?”
“耿先生,”言晰熄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那些针并不能够给你的母亲治身体,你如果想知道现如今你母亲的情况如何,我劝你最好带她到医院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还有,有的时候不要轻信某一个人的一面之词,”言晰用轻飘飘的语言,说出来令人格外惊恐的话语,“今天,如果这些针没有从您母亲的体内拿出来,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耿敬恩愣在了原地,低声呢喃,“所以……”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古淑英的嘴唇哆嗦着,怒力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越着急,就越是说不出来,到最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以至于刘老头都以为她得了癫痫,心里慌慌的,“她这不会是癫痫发作了吧?我们要不要打个120?”
“不用,”言晰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古淑英苍白的脸,眉眼间挂着一抹冷意,“只不过是因为被戳破了心思,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才这样。”
“过一会就好了。”
“妈——!”
耿敬恩大叫了一声,扔下手里的打扫工具,猛然间再次崩回了耿老太太的房间,他扑在耿老太太的床边,紧紧的把对方的手抓在了手心里面,“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言晰让刘老头看着古淑英,反正他现在脚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跑不远。
走进屋子里面,言晰抬手轻轻拍了拍耿敬恩的肩膀,“或许……你可以掀开耿老太太的衣裤,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
言晰之前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了耿老太太的脉象有许多地方淤堵,是人为的堵在了那里,导致她气血不通,耿老太太本身就是瘫痪在床的,四肢没有办法运动,肌肉都已经有些萎缩了。
再这样淤堵下去,迟早会没命。
所以言晰用灵气将耿老太太经脉当中淤堵的东西给取了出来,就是那些细长细长的针,但在此过程当中,言晰并没有去探查耿老太太身上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伤痕。
“我……我看看……”
耿敬恩嘴上的血色寡淡的厉害,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耿老太太身上的被子,然后将她的袖子给撸了上去。
消瘦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许多的宛如月牙一般的掐痕,还有很多的牙齿印,还有一圈一圈,带着褶皱的淤紫,这是被人硬生生的拧出来来的。
仅仅是一条手臂,看上去就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耿敬恩那双眼眸幽深晦暗,仿佛摒弃了之前所有的情感,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机械性的撸起了耿老太太的另外一只袖子,那只手臂上的伤痕也不遑多让。
紧接着,他干脆把耿老太太身上除了内衣以外的衣服都脱了。
被衣服遮盖下面的苍白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伤疤数不胜数,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因为耿敬恩的动作有些粗暴,吵醒了睡梦中的耿老太太,她的眼皮子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来。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儿子,耿老太太的嘴巴里面发出了几道“荷荷”声。
紧接着,她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耿敬恩的手臂,她的用力极大,如果不是因为还隔着一层布料的话,她的指甲恐怕都会直接掐到耿敬恩的肉里面去。
“啊啊啊——!!!”
耿老太太说不出来话,拼了命的从嗓子里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喊。
之前的耿敬恩只以为是自己的老母亲中邪了,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才会对他下如此狠手,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他的老母亲在垂死挣扎,这是他的老母亲给他发出的求救的信号!
可他,一个做儿子的,竟然全无所知!
“没事了,没事了,”耿敬恩强行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一颗一颗的给耿老太太扣好扣子,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大臂,柔声安慰,“妈,没事了,不用怕,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之前那些针古淑英还可以找个借口让耿老太太快点好起来的话,现如今耿敬恩看到的那些伤,就算是她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狡辩了。
耿老太太终于心安,她眨巴着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过,到最后滴进枕头里面,消失不见。
耿敬恩给耿老太太掖好被角,侧眸看了一眼言晰,“言大师,让你看笑话了。”
他刚才,竟然真的相信了古淑英的屁话,差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给接过去。
如果不是言晰强硬的报警,恐怕他根本发现不了他妈妈身上的伤,只会把古淑英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继续留在家里面照顾他的妈妈。
因为被刘老头看着,古淑英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努力的瑟缩着自己的身体。
古淑英都快要恨死言晰和刘老头了,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突然跑到了耿家来的话,她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而且,她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八个老人了,却偏偏在这里失了手!
抬眼的瞬间,耿敬恩已经从耿老太太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动作轻柔的关上了房门,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可正是因为如此,却更加的让人心尖发颤。
古淑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的抓住了,周围的氛围紧张的她快要窒息,她回避着耿敬恩的视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个……耿先生,我是有理由的,你听我说……”
“我说你妈!”气急败坏的耿敬恩直接爆了粗口,憋着一肚子的气,他捡起地上他刚才放在那里的簸箕直直的冲古淑英的脑袋砸了过去。
古淑英因为脚被烫伤了,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移动,那个簸箕直愣愣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正中面门古淑英痛叫一声,簸箕还沾到了一些地上的粥,在她张开嘴巴大叫的时候,直接飞进了她的嘴里。
古淑英“呸呸”两声吐出去,当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大,屁股下面的椅子在满是粥的地面上一滑,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膝盖骨处传来阵阵剧痛,古淑英感觉自己的膝盖好似都要碎了,疼的她直流眼泪。
刘老头看着古淑英无比狼狈的模样,冷冷的吐露出两个字来,“活该。”
郑开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立马让自己旁边的小警员把依旧怒火中烧的耿敬恩给拉到了一边去。
然后他走过去,绕过满地的粥,将古淑英搀扶起,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古淑英满脸的泪,她控制不住的牙齿上下打架,惨白着一张脸,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还……还好。”
将古淑英带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郑开辉目光扫视了一圈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言晰的身上,“你们谁报的警?”
言晰主动开口,“郑警官,是我。”
言晰还记得郑开辉,他是在去年高考出分后的那段日子里见到的郑开辉。
周畦的女儿在四岁的时候被三个女孩子从幼儿园的天台上面推了下去,而害死他女儿的那三个女孩,却平平安安快乐的长大,且参加了高考,拥有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所以周畦怨恨那三个女孩,再加上他自己也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所以他选择了亲自向那些女孩子们复仇。
郑开辉那个时候也才刚刚进入警局不久,周畦案是他所接触的第一个命案,这个案件的内幕让他原本坚定的一颗心都有了动摇,后来还是赵云归的一番劝解,才让他重拾了作为警察的初心。
因为接到的这次的案子只是普通的虐待老人,并没有关联到人命,所以来的人不是赵云归,而是郑开辉这种年轻的新警员。
郑开辉也对言晰有印象,不,应该说他们整个警局所有的人都对言晰印象深刻,毕竟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命案的发生。
他们警局里面私下调侃的时候都把言晰叫做“再世柯南。”
因此郑开辉有些意外,一个虐待老人案,竟然还会遇到言晰,可接下来言晰所说的的话,就让郑开辉不淡定了,“耿奶奶只是被发现的早,如果再晚一点,她恐怕也就一命呜呼了,古淑英的身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我建议你们把她带回去以后可以好好查一查。”
郑开辉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言晰,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言晰目光平静地看向郑开辉,语气一如既往,“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按照流程来说,郑开辉是需要把她们全部都带到警局里面去做笔录,可奈何无论是耿老太太还是古淑英身上都有伤,所以郑开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她们都送到医院里面去。
在开车前往医院的间隙,郑开辉给赵云归打去了个电话,把言晰所说的古淑英身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云归的声音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带人去医院。”
按照赵云归对于言晰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而且言晰极其擅长看面相,这个古淑英,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的杀过人。
言晰他们的速度比赵云归他们还是要快一些的,率先到达了医院里面。
古淑英的伤其实很好处理,急诊的医生用消了毒的针,把她脚背上的水泡给挑破,然后又涂了一些烫伤的药剂就差不多了。
耿老太太则是被送去了做全身的检查。
因为耿敬恩动手打了古淑英,他这个行为也是违法的,如果古淑英要告他的话,他要么会被罚款,要么会被拘留。
耿老太太做检查还需要一段时间,赵云归就先给其他人做了笔录,“所以,你确实打了她?”
“对,”耿敬恩很直接的承认了,“她对我妈下了这样的狠手,我只是朝她扔了一个簸箕,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冷静了,就算她要告我,我也认。”
耿敬恩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是她把我妈伤成这样,我一定要让她去坐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在照顾你妈的时候,有些情绪不好,下意识的对她动了一些手而已,我没想着要害死她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古淑英还在竭力的为自己狡辩,“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调解的嘛,警察同志也都在这里,我赔你钱,我赔你医药费,我照顾你妈,这段时间的工资我也不要了,你别告我好不好?”
耿敬恩却死咬着不松口,“不可能!”
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和他的母亲离婚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现在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可以让母亲安享晚年,可结果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欺负了他的母亲这么久。
耿敬恩完全不能忍。
“好啊,你告我,那我也要告你!”见无论自己怎么说,耿敬恩始终都是不松口,古淑英也有些急眼了,“你动手打我了,你也得去坐牢!”
“那个……”赵云归抬起自己的右手,“我先稍微打断一下,你们俩这个只能算是民事纠纷,他最多在看守所里面被拘留七天,还不到坐牢的程度。”
古淑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嘴唇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你……你没骗我?”
赵云归很认真的点头,“但是你的问题有些严重,需要要根据耿女士一会儿的伤情鉴定来看。”
古淑英顿时有些慌了,她立马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个电话,“有人要报警抓我去坐牢,我现在在人民医院里,你快来啊。”
挂完电话,她直接开始胡搅蛮缠,“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儿子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杀人!”
她坐在医院的那个椅子上面,不断的撒泼打滚,大喊大叫,逼得赵云归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和她的沟通,“行,那就等你的儿子过来。”
言晰已经做完笔录了,离开之前,他又提醒了一下赵云归,“赵队长,我建议你可以去应聘市场调查一下古淑英以前的雇主,看看她之前照顾的老人们有没有同样意外去世的。”
赵云归把郑开辉喊了过来,“你去查。”
很快的,耿老太太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她身上倒是一些皮肉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实际上并没有很严重。
比较严重的是之前扎在她身体里的那些针,古淑英应该是懂一些中医的手段的,这真可以阻塞耿老太太的经脉,使得血液没有办法流通,最后栓塞而死。
一个常年卧病在床,没有运动的老年人,血液栓塞的几率其实是很大的,古淑英就这样,可以让耿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性命。
得到医生的鉴定报告,耿敬恩恨得牙根都在痒痒,他挥舞着拳头就直接冲古淑英打了过去,“亏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是这样对我妈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打死你!”
赵云归和另外一名警员死死的拉着,“耿先生,冷静,请你冷静一下,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
“为了这样一个人陪上你自己,实在是不值得。”
可耿敬恩完全听不进去,他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打死她!”
赵云归用力把他拉过来,强行的把他按到凳子上面坐下,“耿先生,希望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也进去了,你的母亲接下来由谁来照顾呢?”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你的老母亲想一想吧?”
耿敬恩挣扎的动作渐渐变缓了,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赵云归甩了一下手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能想开就好。”
然而下一秒,耿敬恩却突然挥手,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其实耿敬恩除了对于古淑英的怨恨以外,他还在埋怨着自己。
毕竟耿老太太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家里面,古淑英也是在家里面照顾她,只要耿敬恩稍微心细一些,古淑英都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耿敬恩一直顾及着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每次到房间里面去看望耿老太太的时候,也就只是在床边坐上一坐,从来都没有掀开被子,仔细的去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给自己扇着巴掌,“终究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到位。”
赵云归拦下他,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以后多注意一下,找一个考了证的专业人员。”
耿敬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你母亲吧,”赵云归说完,站起了身,“我就先带着古淑英回警局了。”
“嗯,”耿敬恩也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云归,言辞恳切,“请你们一定一定找到证据,让古淑英这个恶毒的女人去坐牢!”
古淑英伤了一只脚,但这并不妨碍赵云归给她戴上手铐,压着她往外面走的时候,古淑英的儿子急匆匆的跑来了。
这是一个长得有些胖乎乎的年轻小伙,染着一头的黄毛,耳朵上面还打了个耳钉,穿着的衣服也是奇奇怪怪的。
看到古淑英的第一眼,他大叫了一声,“卧槽!”
“妈,你真的被警察给抓了?!”
古淑英泪眼朦胧,“儿子,你快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我怎么救你?!”乔小龙一个大跳步后退,“警察都把你抓起来了,肯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小龙一开始接到古淑英的电话的时候听说她在医院里面,他还以为古淑英讹上了什么人,把他叫到医院里面来拿钱呢,结果竟然真的是被警察给抓了。
就算乔小龙平常莽了一些,跟着一群小混混们在一块,看起来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时不时的把警察挂在嘴边,觉得警察都算个球,可当他真的遇到警察的时候,他还是很怂的。
“没有钱你叫我来做什么?我忙得很,你知不知道?”乔小龙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有关心古淑英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古淑英就只有乔小龙这么一个儿子,平常简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要什么给什么,即便自己家里面挺穷的,但乔小龙所要的东西,她还是会想尽办法的送到他的手上。
这也就导致乔小龙养成了一个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且丝毫不把她这个卑微的母亲放在眼。
“可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啊,儿子!”古淑英声嘶力竭的喊着,嗓子都有些哑了。
“你可别胡说,我从来没有让你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乔小龙撂下一句话,急匆匆的就跑了。
古淑英呆滞的看着儿子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面再次流下了泪来。
赵云归把古淑英带到了警局,但并没有着急审问她,而是等着郑开辉的调查结果。
就这么关了整整一天,给饭吃,也让去上厕所,但是收掉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古淑英就只能待在那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任何一个人取得联系。
她也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本来就不强,等到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古淑英都隐隐的有些崩溃了。
赵云归把郑开辉调查到的结果拍在了桌子上面,“古淑英,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古淑英干保姆这个行业一共两年,前前后后陆陆续续一共伺候了九位老人,除了被言晰救下来的耿老夫人以外,前面的八个老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在古淑英照顾他们的三个月内死亡了。
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你这是在杀人,”赵云归沉着一张脸,表情严肃,“严重的话是要被判死刑,最好老实交代,还有从轻处罚的可能。”
一听到可能要被判死刑,古淑英顿时吓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不已,心脏飞快的跳动,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了。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心理素质没有那么强大,很快的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吐露了出来。
古淑英总是哭诉自己,年纪大了,有个儿子要养,所以那些雇主们看她可怜,都会聘请他到家里面去当保姆,照顾老人。
而每一次的工作开始之前,古淑英都会和雇主们提前说好,从她开始照顾老人的日子算起,就算是不满一个月,也要按照一个月的工资来算。
因为需要古淑英在家里面日夜照顾的,绝大部分都是身患重病的老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而且愿意请这样保姆的人家大部分都挺有钱的,也不在乎这十几二十天的工资,所以都会答应古淑英。
前面的八个老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月初的时候就被古淑英给弄死了。
这样,她就可以只用照顾几天的时间拿到一个月的工资,而且在剩下的时间里面,她又可以继续去寻找一个雇主,再拿一个月的工资。
这样一来,每隔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利用漏洞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拿到两个月的工资。
之前的八个老人全部都是重症患者,家属也早已经预料到老人会去世,所以,即便古淑英在照顾老人的时候,对他们动了手脚,让他们提前死掉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听到古淑英诉说完自己这样做的理由,饶是见多识广的赵云归,都有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古淑英看,“你就为了那区区的几千块钱的工资,你就胆子大到连杀了八个人啊?!”
“就算那些老人快要病死了,你这也是杀人,你知不知道?!”
古淑英泪流满面的回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嘛,小龙需要钱,我又没有别的能力……”
第066章第66章
古淑英自己就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虽然那个时候搞计划生育,她的父母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可依然对她不好。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喜欢的都是她的堂弟,但古淑英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给同化了,也认可了这样不正确的观念。
她也没怎么念过书,读了个小学以后就没念了,然后跟着村子里面的人出门去打工。
丈夫是她同村的人,两个人结婚以后,古淑英一举得男,她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感觉在村子里面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
她有了儿子,有了倚靠!
虽然她的儿子不争气,每天就跟着街上的那些小混混混日子,但古淑英却从不认为这些都是儿子的错,只觉得她的儿子千般好,万般棒,为了儿子,她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村子里面有一个老中医,古淑英死皮赖脸的磨着老中医学了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段。
听说大城市里面照顾老人的护工很赚钱,一个月能有五六千,比那些小年轻在厂子里面工作都要多了,甚至是一些大学生都拿不到这个工资,于是,古淑英利用从老中医那里学到的一些浅薄的知识,去保姆市场里面应聘。
因为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看起来老实巴交,十分本分,只去了一天就被人给招走了,而且还拿到了六千块钱的工资。
古淑英感觉自己在村子里面挺直了腰杆,平日里看不起她,对她颐指气使的儿子,也终于有了一个好脸色,甚至连丈夫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古淑英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世界里,随后把一些小姐妹也一块介绍了来,她们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有钱人家做保姆,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绝大部分的人为了表现出孝顺,对于保姆是毫不吝啬的,他们只以为自己只要把钱付到位,就可以让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得到很好的照料,他们就能够放下心来,全身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古淑英照顾的第一个老人是一个癌症患者,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勤勤恳恳照顾,但没想到,在第二个月月初的时候,那个老人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直接就死了。
雇主还担心突然死人的事情吓到她,不仅付给了她一整个月的工资,还又多付了五千块钱,用来安慰她。
穷人乍富,一个邪恶的想法就在古淑英的心里面生成了。
于是她利用自己学到的一些中医知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重症的老人一个又一个的送走,而且干了两年多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
她利用赚的这些钱,在江城租了一个房子,还把儿子乔小龙给接了过来,乔小龙被江城的富贵迷了眼,假装大款找了一个女朋友,但古淑英赚的钱终究有限,而且江城的花费要比在村子里面多得多。
于是,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古淑英把怎么样能够让那些重病的老人快速去世的办法,教给了她从村子里面带回来的那些小姐妹,前提就是那些小姐妹拿到工资以后要分一半给她。
古淑英赚的盆满钵满,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了乔小龙,乔小龙继续装大款,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说什么?!”当听到古淑英说自己还发展了下线的时候,赵云归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他的双手重重的按在面前的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厉声询问,“你有多少个好姐妹?!”
古淑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身体瑟缩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六……六个,怎么了?”
她只是惊讶于赵云归的态度,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赵云归看着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之间都被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这都是在杀人!而且你们害死了很多条人命!”
古淑英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带着几分迷茫的询问道,“可是他们本来也活不长了,我帮他们早点解脱,他们还能帮我赚到钱,这不是对双方都挺好的嘛?”
“况且小龙需要钱,我给了他钱以后他就能喊我妈了……”
古淑英轻轻飘飘的说着话,却让赵云归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同坠落到了冰窟里面似的,遍体生寒。
就是这种不懂法的法盲,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也不考虑后果的人,才是最可怕。
赵云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请你,把你那些小姐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又用这样的方法害死了多少老人,全部详细的说一遍。”
这个时候的古淑英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赵云归说话的语气虽然挺平静的,可却莫名的让她有些心慌,比起刚才满脸的愤怒,此时更像是平静的海面下藏着滔天的巨浪,面上不显,内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古淑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一字一顿,低声呢喃,“我们……会被枪毙吗?”
“你老实交代,”坐在旁边记录着这一切的郑开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锋利的眉眼扫过去,如刀子一般,“你越隐藏,你的刑罚就会越重,你明不明白?”
“只有你老实交代,才能够得到宽大处理,否则,你害死了那么多条命,极大可能会是死刑。”
古淑英害怕极了,她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全部褪了去,“我说,我说,我都交代!”
根据古淑英所言,被她带来的六个姐妹,之前都和她一样是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后来在他的介绍下,开始做保姆这一行。
其中有两个是她一年前就带来的,这两个人一个人手里粘了四条命,一个人手里粘了三条命,剩下的四个是她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面陆陆续续带来的,其中有一个已经害死两个老人了,还有两个是各害死了一个老人,剩下的那一个上个月才来江城,手上还没沾过人命。
这六个人现如今分别在江城不同的地方做保姆,今天是五月一号,她们都会争取在十号之前,把手里头照顾的这些老人全部都给弄死,以此来多拿到那一个月的工资。
赵云归把古淑英所说的名单和地址全部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召集了局里面现如今所有有空的警员,“按照这些地址去找,一定要在她们得手之前把这些老人都救下来。”
“是!”
黄诗蕊和郑开辉两个人一队,在开车前往一个雇主家的路上,王诗蕊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来警局里面也有三四年了,除了之前周畦的案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到无力过。
都是一些重症病的老人,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家属特意花这么大价钱找一个保姆过来,就是想要老人在弥留之际能够过得好一些,可到头来,钱花出去了,却请了个魔鬼。
更让她难受的是,这些害人的人也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些事情不对劲,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在肆意的剥夺掉别人的生命。
郑开辉心里面也不是很好受,这个案子牵扯出了十几条的人命,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案子了,虽然破案的过程比较简单,但这结果……
车子开到了雇主的楼下,郑开辉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然后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王诗蕊的肩膀,“我们只有把这些嫌疑人一个不落的全部抓回去,才能给那些死去的老人们一个公道。”
“嗯,”王诗蕊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来,“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阻止,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些嫌疑人都抓捕归案。
——
“哇塞,”做完笔录出来的刘老头十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言晰,好恐怖啊,你说如果到时候我老了,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有个保姆这样子对我,我该怎啊?”
想想都觉得好绝望哦。
言晰回头淡淡看他一眼,冷不丁的来了句,“怎么,才四十多岁就想着八十岁以后的事了,嫌自己命长?”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刘老头,迈着长腿自顾自的往前走。
“不是,你等我一下……”刘老头站在原地反映了半天,随后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我这不是担心我以后的未来吗?你不安慰我就罢了,怎么还说这种话呢?”
言晰停下了脚步,低唇轻咳了一声,“不要太担心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加油!”
刘老头:“……”
“哪有你这么敷衍的?!”
他非常的不满,好歹他们两人认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就算他没有拜师成功,这也跟着学了一点本事呢,言晰怎么都算是他的半个师父了。
言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那你说,我要怎么安慰你?”
刘老头:“……”
罢了罢了,可能他天生就没有这个命吧。
“五一人多,天桥上有不少人路过呢,”刘老头的心态很好,转眼间他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他拉着言晰,“我们快点摆摊去,能赚不少钱。”
刘老头就住在那个天桥附近,言晰还是第一次到他家里去,这个小区修建的比较久了,房子都很破,但刘老头的家里面打扫的很干净。
“来,坐,”刘老头把沙发上堆着的衣服拿开,“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这是一个二居室,一共有八十来个平方,装修风格还挺亮堂,刘老头的老婆跟他离婚了,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搬离了这里,他一个人去摆摆摊,算算命,挣来的钱供他一个人吃喝,倒也是绰绰有余。
刘老头平日里面喜欢喝茶,所以给言晰倒的也是茶水,“我没有多少钱,这茶比较劣质,你可别嫌弃啊。”
言晰端起来喝了一口,的确没有之前在边南的时候喝的普洱那样的爽口,但却也别具一股清香,“还不错。”
得到了夸奖,刘老头嘿嘿笑了笑,“这都快一点了,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我手艺还不错,”刘老头得意洋洋地说着,“今天让你来尝尝地地道道的北方菜!”
言晰来了兴趣,“我和你一起。”
“哎呦?”刘老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目光,“现在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是点外卖,你竟然还会做饭?”
言晰应了一声,“毕竟自己做健康嘛。”
刘老头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一块昨天刚买的肉,“那你把这个肉切成片,切薄一些,我去先把米饭闷上。”
言晰点头,“好。”
言晰这刀工还是相当不错的,肉片切的大小适合,厚度均匀,刘老头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可以,你这刀工都可以去做大厨了。”
说着话,刘老头又拿给了言晰颗土豆让他去削皮,自己则是拿了一袋淀粉出来开始调糊糊,调好后把切好的肉片放在里面裹上一层面糊,再放到锅里面炸。
刘老头一边炸,一边炫耀着自己的技巧,“我给你讲啊,这江城的北方菜里面卖的锅包肉都不正宗,只有我做出来的这个才好吃,你一会可得多尝尝。”
言晰看着刘老头捞出来的,已经被炸的金黄酥脆的肉片轻轻笑了笑,“那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刘老头做菜的速度挺快,再加上言晰在一旁打下手,三个菜都已经全部出锅了,电饭煲里的米饭竟然还没蒸好。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电饭煲发出“滴”的一声,言晰主动去厨房拿了碗来盛饭,刘老头则是去拿了筷子,顺便把刚才盛在盘子里的菜端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在言晰刚夹起一块锅包肉,都还没有塞进嘴里的时候,刘老头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出声了。
言晰三两口将那块锅包肉吃进嘴里,随后冲刘老头点了点头,“很不错,和我之前在店里面吃的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嘿嘿嘿。”刘老头这下满意了。
吃着饭呢,刘老头的手机忽然传来了一阵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他们早上接的那个单子的单主耿敬恩发来的消息。
【实在是不好意思,早上我妈的情况太严重了,都忘了给你们付钱,如果不是请了你们过来,我妈真的可能就要那个恶毒的女人折磨死了,我都不知道要该怎么感激你们,一点小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
这条信息的下方是一个转账记录,刘老头瞪大眼睛,仔细数了数,“竟然有五万块?!”
他们原本说好的,只是去看看耿老太太是不是中了邪,谈好的报酬是五千块钱,因为今天五一,学校里面放假了,所以刘老头就叫了言晰一起。
这歪打正着的,竟然赚了十倍的钱!
刘老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真是,我给你转三万哦,不是你发现了那个老太太身上有针,我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平常他摆摊,一个月到手也就几千,这一单直接抵小半年啊!
“不用那么多,”言晰拦住了刘老头转账的手,他微微挑眉,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笑意,“我们俩一起去的,一人一半。”
“唔……言晰你可太好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年纪不太适合,刘老头真的很想直接扑到言晰怀里去。
自从认识言晰以后,他的财运那真的是在蹭蹭蹭的往上涨啊。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又到天桥那去摆摊了。
在屋子里的时候,刘老头还挺跳脱,一到外面来,他就开始绷着一张脸,恢复了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神神叨叨的模样倒还真是让路过的不少人都驻足在了小摊前。
言晰还是一如既往的规矩,一天算三卦,一卦收三千。
前两天都是一些情感纠葛,算财运,算桃花的,言晰的钱收的可快了。
第三天即将要收摊的时候,言晰在路过的人群里面随意瞟了一眼,被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短裙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面庞小巧,却又至少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白色的百褶裙在她走动间层层叠叠,如同晃动的浪花,裙摆下露出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
可她的面相却非常不好,眉宇间沾染了一片煞气,命宫的地方还隐隐有血腥的气息。
这个女孩,在不久的将来,会被人残忍的杀害。
言晰主动走过去,拦住了那个女孩子,“抱歉,打扰一下。”
说着话,言晰拿出一张平安符递给了那个叫做月月的女孩子,顺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我是个道士,刚才看你面相,在接下来的几天,你会遇到危险,这张平安符收好,可以帮你度过此劫。”
“你要干什么?!”
女孩的左右各站着一个朋友,右边的那个朋友要比女孩稍稍矮上一些,一张脸长得比较清秀,虽然不及这个女孩那般称得上绝美,但也是个小美人了。
女孩左边的朋友则有些胖,而且她长得挺高的,看上去应该有一米七了,长得高,骨架大,身上肉又多,就显得她格外的雄壮。
她的五官倒也看得过去,只不过却被脸上的肥肉给挤在了一起,尤其是那双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而且这个女孩青春期的时候应该长过不少的痘痘,脸上有很多的痘印。
她在言晰过来的时候猛然一下子拦在了那个漂亮女孩的面前,像是一只护食的老母鸡,“我们家月月是不会随意加你这种人的联系方式的,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可以!”
“什么人嘛!”她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拿那张平安符,却有一只纤细的手比她更快速的接了过去。
“夕夕,不要这样,你有点不礼貌,”被称作月月的女孩冲言晰轻轻笑了笑,语气温柔,“实在是不好意思,夕夕有点误会了。”
在言晰的眼里,无论是男生女生,还是长得漂亮,亦或是丑陋,全部都是无所谓的。
但这个被称作夕夕的女孩,说话实在是让人讨厌。
言晰的眸光里面带了几分冷意,“随你怎么想,我言尽于此。”
救人一命可以赚取功德,但这功德,他也不是非赚不可,这里赚不到,自有别的地方可以。
“什么平安符,什么危险,”那个被称作夕夕的女孩子满脸愤怒的瞪着言晰,“月月,你可别信他的,这肯定是一种新型的想要引起你注意的手段,现如今搭讪的方式真的是越来越新颖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凑到我们月月跟前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言晰唇角噙起一抹冷笑,看这女孩的面相,平日里说话就很尖酸刻薄,她早晚都会替她的这张嘴付出代价。
月月也知道言晰只是一番好意,夕夕这样可以揣测人家的行为的确是有些不礼貌,所以语气越发的温和了,“不好意思,最近找我要联系方式的人太多了,所以夕夕才会有所误会,平安符我收下了,我会好好带在身上的。”
离远了,夕夕一脸愤愤,“这个人可真是讨厌,明明就是想要搭讪,还偏偏骗你要说保平安!”
她伸出自己肉肉的手,“月月,你把这个平安符给我吧,我帮你毁了它。”
“啊?”月月有些迟疑,“就是一个符纸,保平安的带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坏作用吧?万一真的可以帮助我度过什么难关呢?”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面想的什么东西?”夕夕直接伸手戳了一下月月的脑门,“大街上突然跑出来的一个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好不好,说不定这符纸里面还装着什么跟踪定位符,他让你贴身带着你就贴身带着,指不定晚上趁你睡着的时候进来做什么坏事。”
她们俩之外的另外一个女孩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月月,我觉得夕夕说的有道理哎,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嘛。”
月月低着头想了想,虽然那张符纸捏在手里面,她可以确定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纸叠的,只不过是上面用朱笔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而已。
但既然自己的两个朋友都这样说了……
月月最终还是把手里的那张平安符拿给了夕夕,“你看看?”
夕夕迅速地将符纸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好了好了,不管这个了,我们继续去逛街。”
月月一左一右的搂着自己的两个朋友,面上带着微笑,十分的开心。
只不过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夕夕忽然低下了头去,那双被肉挤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恶意。
——
言晰每天在天桥边摆摊,时不时的听刘老头说一些他的八卦,偶尔还要充当一下赵志伟的爱情小保安。
赵志伟和纪文萱两个人吵吵闹闹,每次看起来都好像要分手了,转眼间又开始变得亲亲热热起来。
王铎和薛以安则是一直在朋友圈里面撒狗粮,游轮,潜艇,私人飞机,热气球……
让两人的同学们也是好好的观看了一下富二代究竟是怎么谈恋爱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五天的假期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晚上学校要查寝,出去浪了一整个假期的赵志伟和王铎也都乖乖的回到了寝室里来。
只不过,就算已经分开了,也掩盖不住两人身上那股恋爱的酸臭味,因为他俩都窝在各自的床上,和自己的亲亲女友煲电话粥。
言晰忍着牙酸的感觉,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第二天早上没课,王铎和赵志伟又出去约会了,言晰则是去了趟图书馆,打算把之前借来的书还回去,顺带着再借一些新的。
他找了个没人的位置正在看书呢,背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用十分娇俏的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
说着话,那双手还试图捂住言晰的眼睛,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言晰的时候,言晰动作十分迅速的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言……晰?你怎么了?”
邹璐一下子都懵了。
言晰松开手,邹璐甩了甩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腕,她低头看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了。
明明是自己的男友,却对她这样的粗暴,邹璐的心里面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她抬起眼睛,浑身轻颤着看着言晰,“不是你告诉我你在图书馆,让我来找你的吗?”
“你就说你在图书馆,也没说你在哪个位置,我跑了四层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邹璐越说越委屈,“言晰,你到底怎么了?”
喊出言晰的名字的时候,邹璐都是带着哽咽的。
言晰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在图书馆了?我也根本没有让你来找过我。”
“我知道你是道士,所以不能够轻而易举的谈恋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凶我啊!”
一想到五一假期期间天天和自己甜蜜的亲亲男友,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邹璐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言晰顿时有些头疼,他们俩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图书馆里学习的其他同学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我们出去说,好吧?”言晰站起身,把还没看完的书放回书架,转生朝图书馆外面走去。
“你等等我嘛……”邹璐慌乱的擦了擦眼泪,抬脚追了出来。
“邹璐同学,我想我放假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言晰目光平静,从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只是冷而淡,“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意,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你是想始乱终弃吗?!”邹璐嘴唇轻颤着,她摇了摇头,眼泪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明明昨天你还抱着我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你今天就开始反悔了?!”
“等一下,”言晰更懵了,“我整个假期都没有见过你,我昨天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你……你太无耻了!”邹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沙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你是个道士,我能够理解,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也可以不公开,可是你今天怎么又不愿意承认了呢?”
“耍我很好玩吗?”邹璐气急了,抓着手里的包就砸了过来,“渣男!”
言晰微微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邹璐的包扔在了地上,她红着眼睛,“就当是我看错了人,就当是我这五天都在和一头猪谈恋爱!”
邹璐说着话,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要离开。
言晰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等一下。”
刚才邹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腥咸的恶臭味,那是独属于邪祟的味道!
“干什么?后悔了?”邹璐的眼睛里面还带着泪,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刚才那样的愤怒。
言晰否认,“不是,我怀疑这个假期和你谈恋爱的人是故意冒充我,”
邪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当一个人心中对某种东西的执念足够强的时候,结岁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破他的精神屏障,从而让他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吃掉他。
言晰怀疑是有一只邪祟利用了邹璐对于自己的喜欢,对她实施了蛊惑能力,这样一来,那只邪祟在邹璐眼中就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那么……邹璐刚才所说的事情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有一个前提,邪祟根本没有实体,和邹璐谈恋爱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一个路人发现很突兀吗?
言晰的表情微微凝重了一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千年过去,现如今的邪祟已经拥有了人形,另外一种则是,邪祟上了某个人的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和邹璐谈恋爱的这个人,都万万不可能是言晰自己。
听完言晰所言,邹璐满带讽刺的笑了笑,“邪祟?一种恶念的结合体?”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现代社会主义国家,修道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出现邪祟这种东西。
“我真是脑子有病,我才在这里听你说这些!”
邹璐大吼了一声,提着包扭头就跑。
言晰迅速的打开书包,从作业本上面扯下来一张纸,得出了一个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纸人,指节飞快转动,给小纸人赋予灵力,“去。”
小纸人一下子从言晰的掌心里跳下去,连蹦带跳的追上了邹璐,一溜烟的钻到她的包里去了。
毕竟男女有别,而且邹璐现如今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没有办法好好沟通,利用小纸人的监视,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宿舍里,言晰把邹璐刚才所说的事情又回顾了一遍,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邪祟搞的鬼。
之前寒假的时候,他在京都杨家所闻到的邪祟的味道,做不得假。
现如今,又在邹璐的身边出现。
或许……这只邪祟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杨家人,也不是邹璐,而是他自己。
言晰微微眯了眯眼,倘若,影暝也如他一般没有死的话……
这么多年的“老伙伴”,或许,又可以见面了。
通过小纸人的视角来看,邹璐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宿舍里面,她回去以后把包扔在桌子上,趴下就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室友见她如此,纷纷上来安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啊,和我们说说。”
邹璐耸着肩膀,抽抽搭搭的开口,“我被骗了,呜呜呜呜……”
这五天的时间里面,明明她每天都在和言晰约会,除了最后一条防线还没有突破,牵手,拥抱,亲吻之类的事情都做过了。
“我也没想到,他今天翻脸就不认人!”
邹璐又气又委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明明就是他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图书馆找他的,可等到我到了以后,他却说他根本没有和我谈恋爱,还说是有什么恶念组成的邪祟,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其中一个室友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他不承认,你就直接拿着他发给你的消息去质问他啊,你不要怕,一会上课的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到时候人多力量大,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嘴硬!”
“嗯嗯,”邹璐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翻开了那个和自己一直聊天的联系人,伸手指着上面对方发来的消息,“你们看,就是他叫我去图书馆的。”
言晰也通过纸人的视角看清楚了邹璐的手机屏幕,那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微信号。
邹璐的室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好像不是言晰吧?”
“就是他,”邹璐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的脸白了白,“我知道了,他故意骗我说他是道士,不能够被家里的人发现他谈恋爱,拿个小号加我,就是为了之后方便把我甩了。”
“太可恶了,他怎么能这样?!”
“亏我还觉得他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还暗恋过他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邹璐的室友说了些什么,言晰已经完全不关心了,他记下了这个账号,开始通过这个账号追查对方的行踪。
出乎意料的,言晰算出来的这个账号的拥有人,竟然就在这个学校里面。
第067章第67章
既然这只邪祟现如今就在学校里面,而且言晰把自己的五感放到最大,也并没有闻到邪祟身上的味道,那就说明,这只邪祟有很大的概率是掌握了某种可以隐藏自己身上气味的方法。
邹璐身上邪祟的味道很淡,是因为那只邪祟只是对她施展了术法,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味也会逐渐的消散。
如果不是因为邹璐突然靠的太近的话,恐怕言晰也没办法闻到这个味道。
邪祟想方设法的接近邹璐,又伪装成自己的模样。
言晰的指节轻轻敲在桌沿上,或许……他可以主动出击,把他给引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言晰就把跟着邹璐的小纸人给销毁了,毕竟这是在女生宿舍里面,万一看到什么隐私的东西,也实在有些不太好。
言晰打开手机,给邹璐发去了微信:【我大概猜测到冒充我的人是谁了,我有办法把他揪出来,但需要你的配合。】
邹璐几个室友的劝解之下,情绪终于有所缓和,她走到卫生间里面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通红的双眼,心里面又涌上了无限的委屈。
今天早上为了去图书馆里面找言晰,她还特意早起化了妆,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可结果这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她扯了张洗脸巾出来,把脸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擦干净,随后咬了咬后槽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遇到了个渣男嘛,谁一辈子还能不遇到几个渣男呢,就当时被狗咬了一下,反正也没办法咬回去。”
“璐璐,你还好吗?”看到邹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室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声。
“很好啊,没什么事,”邹璐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只不过那笑容中透露着几分苦涩的味道,“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也正常。”
“璐璐,我有个事情想要和你讲。”室友犹犹豫豫的说着话。
邹璐甩了一下头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解了锁,“没事,你说。”
“我觉得啊,言晰这个事情做的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而且他长得又好看,指不定还骗了多少人呢,为了防止继续有女孩子被他欺骗,”室友盯着邹璐的侧脸,很认真的给建议,“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件事情发到校园表白墙上去,引起其他女孩子的警惕。”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邹璐说着话,打开了微信,然后就看到了言晰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甚至还说有办法把人揪出来,难不成是真的有人在伪装言晰?
邹璐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言晰紧接着又发过来一句话,【你若还不信,可以去查监控。】
似乎……
监控视频的确做不得假?
邹璐有些迟疑了,难不成真的有人在冒充言晰?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可实在是太可恶了,难道言晰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室友见邹璐一直盯着手机看,没有理自己,走过去晃了晃她的肩膀,“璐璐,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邹璐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啊?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是有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我说,让你把言晰欺骗你感情的这件事情曝光,发到校园表白墙上去!”
其实这个做法并不是室友想出来,而且“蔡霖”告诉她的。
就在邹璐去卫生间里面洗脸的时候,室友收到了“蔡霖”发来的消息:【我刚才在学校图书馆附近看到言晰和邹璐吵架了,似乎是言晰欺骗了邹璐的感情?】
【我知道这样背后说人不好,更何况言晰还是我的室友,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祸害女孩子的。】
【光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了,谁知道他竟然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班的同学,这种恶劣的行为必须要曝光,不能让他继续祸害人了。】
室友觉得“蔡霖”说的非常有道理,迅速的答应了下来。
“蔡霖”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希望还请你不要说是我提出来要曝光的,毕竟我们是室友,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还要朝夕相处,就当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影暝看着邹璐室友发过来的消息,笑的一张脸上褶子都快要皱成花了。
虽然他现在实力只恢复了一点点,本体还被困在那个盒子里面出不来,也没有办法直接弄死言晰,但只要能让言晰吃瘪,他就很开心了。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就必须要除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而言晰这个死对头,当年他称王称霸的时候都能够将他重创,现在他如此弱小,言晰很有可能直接一招就把他给秒了。
所以他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苟且偷生。
想要快速恢复实力的办法也有,那就是吃人,并且要吃足够多的人。
那样的话,暴露的风险就实在是太大了一些,现如今的他,在言晰手下恐怕撑不过一个回合。
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阻止言晰赚取功德,恢复实力。
影暝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之前买了火车票偷偷跟去了荣城而那次,言晰暴露了那里的女德学院的种种恶行,以至于全国各地的女德学院都没有办法再开下去,获得了大批量的功德。
他悔的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当时威胁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又报警把他抓到了局子里面去,他肯定能够阻止言晰的!
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破坏言晰的名誉,让其他人对他失去信任,成为人人唾骂的对象。
而且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影暝都已经想好了,等到邹璐把这件事情曝光,他就用蔡家的钱,买个热搜,争取让全国各地的人都认清楚言晰的“真面目”。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找他,他也就没有地方去赚功德,到时候他再把自己手下的那些小邪祟派到全国各地去吃人,以此来消耗言晰的实力,让他疲于奔走。
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慢慢壮大,最后直接弄死言晰,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影暝的想法十分美好,但十分可惜的是,他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还尚未开始,就直接崩殂了。
面对室友要曝光言晰的提议,邹璐直接拒绝了,“暂时先不用吧,都是同班同学,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况且,如果真如言晰所说,他们能够抓到那个模仿的人,这则爆料岂不是无端的给言晰摸黑?
而且,邹璐私心里面也不愿意相信言晰是这样的人,毕竟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也默默观察了那么久,她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品德低下的渣男。
“不是,”室友完全不理解邹璐的想法,“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替这个渣男隐藏什么啊?”
“再等等吧。”邹璐右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得不到供血都显得有些苍白了。
“明天,”邹璐抬起头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室友,“今天我需要再去确认一个东西,如果他依旧骗我,那我明天一定曝光他!”
“好,”虽然室友被影暝说动了,但她还是挺在乎邹璐的想法,“只要你不犯傻,别的都好说。”
下午上课的时候,邹璐和她的室友找了一个距离言晰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平常她都是坐在言晰附近的,而且为了不显得那么刻意,前后左右的地方她都坐过,但现在,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言晰。
“言晰,”赵志伟回头看了看教室后排的同学们,又转过头来看着言晰,“我怎么总觉得背后发凉啊?就好像是一直有人盯着我,想要杀了我似的。”
王铎十分认同的回答道,“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言晰拿着书在每个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好上课吧,一天尽说些有的没的。”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确透露着一些不太和谐的氛围,但影暝所期待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他都刷了几十次校园表白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影暝突然又收到了邹璐的消息,约他一会下课后在湖心岛见面。
江城大学的校园里面有一片人工湖,湖中央有一个小岛,上面重了许多茂密的树林,林子里还有供人休息的椅子,环境清幽,十分适合小情侣约会。
影暝盯着聊天页面,有些不太理解,难不成邹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就算知道了言晰有些渣,但却依旧痴心不改?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就要更加卖力的表演一下了。
影暝回了个“好”字。
今天他们班只有一节课,下课以后,影暝准备跟着邹璐一块到湖心岛去,可他只是收拾了个书包的功夫,视线里面就已经失去了邹璐的身影了。
影暝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邹璐是不好意思,在即将登上湖心岛的桥梁边,影暝还特意用手抓了抓头发,随后才一步一步的踏了上去。
邹璐背对着他站着,清风吹过她的长卷发,微微摇晃,看起来赏心悦目,如果邹璐当自己的女朋友的话,其实也挺不错的,还可以帮助他更好的融入人类的生活,只可惜啊,有点眼瞎,喜欢的竟然是言晰那个臭道士。
“璐璐……”影暝喊了一声邹璐的名字,紧接着也用上了魅惑手段。
邹璐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朝自己迎面而来的“言晰”。
他脸上带着轻缓的笑,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摸上她的发,帮忙把鬓角的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等久了吗?”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刚才言晰就站在她旁边,后来用隐身符隐去了身形,刚才又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他还在的话,她真的完全分辨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的确是等你很久了。”
邹璐后退一步,从他身旁响起了一道令影暝无比熟悉的男音。
言晰撤去了身上的隐身符,显露出身影来。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影暝,唇角微勾,神情淡淡,“我到底是该叫你蔡霖呢,还是叫你邪祟?”
“切,”影暝冷嗤了一声,缓缓撤去了魅惑术法,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太臭了,”言晰唇角微弯,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着极为嫌弃的话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得到。”
邹璐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天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刚才看到言晰只不过是往自己的身上贴了一张符,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的时候,就已经让她足够吃惊了。
只不过那时她还有着一个要把那个冒充言晰的人给捉出来的任务,所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震撼,继续演下去。
她之所以背过身体,也是担心自己的演技不过关,露出破绽,没有办法把那人给引过来。
可现在,她只不过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言晰”就一下子变成了“蔡霖”。
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魔法!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又狠狠的揉了揉眼,努力的瞪大,看向眼前的两个人,“你们,应该不会再变了吧?”
只不过很可惜,两个人此时都没有那个功夫来搭理她。
“呵,”影暝冷笑了两声,“你找到我又能怎么样?”
他说着话,转身就要跑。
可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光芒大涨,一个六芒星的阵法骤然展现出来,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只一刹那,影暝的脸就因为极其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好,你可真是好样的!”影暝咬牙切齿的说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言晰竟然在这里提前布下了一个杀阵,且用了这么多的功德之力,这是打算完全要把他绞杀在这里啊!
言晰幽深的眸子轻轻转了转,嗓音略微低沉,“多谢夸奖。”
影暝的声音越发的深沉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你用杀正来对付我,就不怕把我所占据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给杀了吗?”
“言晰啊言晰,枉你自诩是正道魁首,可到头来,却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影暝勾唇笑了笑,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嘲讽,“你若为了杀我而害死一条人命,你这大道,可还修得成?!”
影暝此时已经完全不装了,身为邪祟的气味彻底的散发了出来,他的周围漆黑与血红化为混沌一片,好像是被糊掉了的颜料一样,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上课前在这里把阵法布置完毕以后,言晰就在前往湖心岛的桥上放了一个桥面维修的牌子,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的学生误入。
虽然现在岛上面没有别人,但还有一个邹璐,他也不太确定影暝究竟恢复了多少的能力,所以直接扔了几张保护符纸给邹璐,“拿着这些东西,走远一点,免得伤了你。”
“好咧!”邹璐接过符纸,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虽然现在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这样的事情让她很激动,但她也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两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存在,在这里喊打喊杀的,万一殃及到她这条池鱼,那岂不是一命呜呼?
影暝被困住,逃也逃不出去,就开始和言晰打嘴炮,“瞧瞧,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类,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言晰却始终置若罔闻一般,那双幽深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未曾掀起半点的波澜,只冷冷地望进了影暝的眼底,“你怎么那么多话?”
明明之前的言晰看着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可这个时候的他,却渐渐的和影暝记忆当中那个差点杀死了他的天衍宗大师兄重合了。
但是,影暝也不害怕,毕竟他已经完全占据了蔡霖的身体,他有自信,言晰绝对不会对一个人类下手。
“啧啧啧,没办法,谁让我是话唠呢?”虽然杀阵里面的功德之力让影暝非常的不舒服,可却也并不妨碍让他继续刺激言晰,“你有本事,就连带着这个叫做蔡霖的小子,一块杀了呗?”
下一瞬间,影暝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言晰却突然动了手。
修长白皙的指节迅速的翻飞着,一连串的咒语从他口中念出,“三魂早招,七魂随至……”
平地卷起狂风,巨大的吸摄之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最后全部都汇聚在了蔡霖体内影暝的真身上。
影暝顿时感觉好像有无数把的钢刀钻进了他的身体,一下一下的切割着他的灵魂,
影暝猛然间抬起眼帘,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言晰,他几乎是有些崩溃的怒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占据了蔡霖的身体,按道理来说,他就是属于蔡霖的神魂。
言晰作为一个道士,就算是把他困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绕过蔡霖的身体对他动手。
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撕裂了,而且隐隐有了即将要脱离蔡霖身体的趋势。
言晰浑身上下气息平和,影暝的疯狂和暴怒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歪着头笑了笑,“谁告诉你我身为一个道士,就一定要用正儿八经的方法了?”
“你以为你缩在蔡霖的身体里就没事了吗?”言晰勾着唇,一字一句的说着,“不知,你可听说过夺魂咒?”
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术法,可以把一个人体内的生魂硬生生的抽出来,这个过程是极其血腥痛苦的,被抽出来的生魂第一时间就会化身为厉鬼。
邪修们会通过控制生魂的身体,以此来让这些厉鬼为自己卖力。
因为手段太过于残忍恶毒,这已经成为一种禁术了。
一些禁术,言晰不用,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会。
影暝整个人陷入到了癫狂当中,“既然这样,那我就带着这具身体和你拼了!”
可影暝还来不及把缩在角落里面的蔡霖的神魂一块拉出来,他的神魂就已经被言晰抓到了手里。
“不——”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言晰静静的站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中,抓着一团小小的,黑色的阴影。
他微微垂眸,看着手里面的影暝,语气轻快,“呀,好像还是我速度快一些。”
第068章第68章
四周被狂风吹的到处翻飞的树叶落了地,蔡霖的身体也好似在骤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看起来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言晰手指微抬,轻轻捏了捏那道黑色的影子,小小的一团,在掌心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触感却是极其的阴冷,仿佛手里面捏着一块冰。
也得亏蔡霖是个修道者,之前的天赋还不错,若是一个普通人被影暝俯身的话,在如此浓郁的阴邪之气的影响下,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言晰盯着掌心里面的小黑影子,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瞧瞧,千年前肆意张狂的王,竟也落得了个钻到别人身体里面,连头也不敢冒的落魄模样。”
“影暝,你说……”言晰轻叹一声,好像在面对着一个顽皮的孩子,语气中充满无奈的意味,“我到底是该夸你大胆到敢对我主动出击,还是该说你就像是一个王八一样,只敢龟缩着,连本体都不敢暴露?”
影暝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言晰硬生生的从蔡霖的身体里面抽出来,他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你是个道士,正道魁首!你怎么能用这么邪恶的手段?”
“你就不怕等你到了地下去,云阳子那个老头责怪你吗?!”
“你放心,”言晰唇角微微勾起,清冷的语调里面带着几分恶意,“师父他老人家最是懂我,只要能彻底的灭了你,别说是我用一些邪修的手段了,就算是断了整个师门的传承,他也不会责怪我一句。”
那个老头子啊,只会乐呵呵的夸奖他做的好。
言晰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随意的戳了戳影暝,指尖接触到的地方,隐隐金光乍现,无穷无尽的杀意,在这一刻翻涌而出。
影暝瞳孔骤缩,功德金光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好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肆无忌惮的开始虐杀,吞噬。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晰的灵力不断的剥夺着他的生命力。
眼前的青年那双极其平静,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眸子,无端的和一千年前差点把他打得魂飞魄散的言晰重合在了一起。
影暝从没有一刻有这般清晰的感受,此时面前言晰,依就是千年前的那个人,没有过任何的改变。
千年来,他不断努力的恢复着实力,可他引以为傲的分身,却还是在言晰的手里面争不过一个来回。
可是凭什么?!
那些普通的人类,也自相残杀,互相剥夺,收起刀落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了,可那些人也只不过是被关到监狱里面去蹲个几十年的大牢,很少有人直接被执行枪决的。
凭什么他吃一个人就该下无间地狱?!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中,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怨恨,在言晰耳边响起,“我和你们人类一样的自私自利,却还远远没有你们虚伪,我只不过是想要不受歧视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影暝那几乎和黑色融为一体的五官上面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他的分身实力太弱,即便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反抗,可终究也只能像是落入了如来佛祖五指山里面的猴子一样,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言晰完全无视了影暝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断的用灵力攻击着他,言晰没有下狠手,就仿佛是钝刀子割肉一样,痛苦至极。
他总觉得,现如今,自己面前的影暝有些不太对劲,按理来说,千年前的他都没有办法寄居在人类的身体里,还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弱。
似乎……
还有一些东西他未曾发现。
影暝原本漆黑浓郁的身体变得越发的淡薄了起来,就好像是清晨山间的一层薄雾,只要风一吹,就会立马消散了。
他的身体近乎于透明,细小的五官变成了扭曲的线条,不断的发出一阵阵似野兽般的嘶吼,“言!晰!言!晰!”
他总有一天,会变得比前世还要强大,他一定,要把言晰千刀万剐!
掌心里的影暝与电视里面演的怪物一般无二,破烂不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惊悚与诡异。
在他恨的牙根都在痒痒的时候,言晰却突然开了口,“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并不是本体吧?”
影暝顿时觉得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脖颈处升起,一直凉到了灵魂深处去,他强行忍下浑身的剧痛,咬紧了牙关,不愿意承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言晰轻轻一叹,“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他的目光微凉,轻轻飘飘的,却让影暝无比的后怕,“找到你的本体,灭了他,应该就可以彻底杀死你了吧?”
言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本体会在哪里呢……?”
影暝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他以为只要他不开口,不说话,言晰就会拿他毫无办法。
可下一秒钟,一种仿佛灵魂即将被撕裂的痛苦,就骤然间爬满了他的全身,那种难以言说的剧痛,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甚至出现了阵阵的残影。
一道接着一道满是绝望和凄厉的嚎叫响,影暝的声音颤抖不已,“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言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专注的做着手下的事情。
邪祟虽然没有人类的身体,但他们也拥有灵魂,拥有记忆。
言晰此时所用到的术法乃搜魂术,也是一个禁术。
搜魂,顾名思义,就是使用外力强行的搜查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的记忆,之所以说这是一个禁术,是因为但凡被搜过魂的人,轻则神识混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重则直接神魂俱灭。
眼前的影暝身为一个分身,是一定会知道本体藏在什么地方的,只要言晰找到了他的记忆,自然就可以顺带着找到本体。
即便本体可以时时刻刻拥有着分身一切的记忆与感官,会想着要逃跑,但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也逃不了太远去,而且也不可能再找一个像之前一样那般可以完美隐藏他们身上独属于邪祟气味的地方。
如果此时换做另外一个人的话,或许会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忍不住的会向影暝炫耀此时采用的就是搜魂之术。
但言晰不会,毕竟如果万一他说出来后,在他搜寻到记忆之前影暝直接自爆了,那岂不是一切都完蛋?
言晰不会放任一丝一毫失败的可能。
但是,虽然影暝不知道此时正在被言晰搜魂,可他的本体还是察觉到了一股极度的危险,好像是千年之前在深渊之时,言晰欲意和他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一样。
“不……不可以……”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就在影暝身体的颜色越来越淡,几近透明,而他也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变弱了几分的时候。
本体当机立断的控制着他,选择了自爆。
“砰——”
一声巨响,巴掌大的黑影在眨眼之间放大了无数倍,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气的皮球,气体在充盈到一定的程度,包裹着气体的乳胶再也没有办法被拉伸的时候,骤然间爆炸了来。
分身上面的煞气和阴气好似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无数的利刃,尽数冲向了言晰。
影暝自爆的威力巨大,言晰却不急不缓,他的周身灵气大涨,无数淡蓝色的光晕抵在他的身前,和那些黑色的阴邪之气此消彼长。
他后退了两步,手指掐决,一个又一个的咒语被他念了出来,他每念出一个字,都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金色的字符,那些字符们争先恐后的冲向黑色的阴邪之气,落在上面的瞬间,那些黑色的气体就消散了一大片。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影暝自爆形成的威力就已经被尽数化解。
言晰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不过是气息稍稍有些喘。
一阵清风吹来,独属于邪祟身上的腥臭气息也被吹散了一些,只不过还是不太好闻。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影暝自爆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学校里的不少同学都听到了那声巨响,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湖心岛的方向。
但那里看起来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地面也没有发生晃动,不像是发生了地震的样子。
只有邹璐手里面死死的捏着言晰给她的几张符纸,一手撑在一棵树干上,双腿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这个时候的她终于明白,言晰是没有骗她的,真的有人冒充言晰,把自己变成了言晰的模样。
不,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念的结合体,是邪祟!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言晰和那个邪祟打起来了,也不知道,言晰能不能打得赢。
这几张符纸似乎是成了邹璐手里面的救命稻草,她把它们捏在手里,捂在胸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宿舍的方向跑。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怪,而她还和那个东西谈了好多天的恋爱,如果不是言晰发现的早,恐怕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路小跑着冲寝室,邹璐一下子扑进了自己室友的怀里面,当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热的温度的时候,邹璐才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真实之感。
“怎么了?”室友虚虚的搂着她,抬手不停地拍在她的地上,柔声安慰着,“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呜呜呜呜,吓死我了……”
听到室友这般关切的话语,邹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她又是失恋,又是差点丢了半条命的。
她的人生也实在是太苦了一些!
“我以后再也不要谈恋爱了,”邹璐哭够了,接过室友递给她的卫生纸一点一点的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说了这么一句,总结性的发言,“觉得单身挺好的,我们女孩子在一起相亲相爱就挺不错,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谈恋爱呢?”
“你傻了?”室友不太理解她突然这么说的理由,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虽然言晰是渣了你,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孩子还是挺多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一榔头打死所有人啊,只不过我们确实需要擦亮眼睛,在谈恋爱之前还是要多多观察一下,可不能再一次遇到一个渣男了。”
“不,不是,”邹璐摇着头,眼眶里的泪痕还未完全干净,“言晰不是渣男,我不是被他骗的。”
邹璐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把有邪祟的这个事情给说出来,况且她也不敢说,害怕说了以后被报复,所以就只能给言晰正名。
但她的室友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以为她只是害怕言晰,“怎么就不是他渣的你了?你不用怕的,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我肯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不用不用,”邹璐连连摆手,“这个事情有点误会,现在我和言晰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是……你怎么能是个怂蛋呢?”邹璐的室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邹璐忽然又红着眼睛,泪眼汪汪,“我求你别说了,我想起来就觉得难受,我不想一直困在一段失败的感情里面……”
邹璐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搞心理阴影这一套,室友顾及着她的想法,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以后都朝前看。”
“嗯!”邹璐重重点了点头,只不过那颗心却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因为影暝自爆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不少同学连带着学校里的保安都从四面八方的向着湖心岛涌了过来。
蔡霖被附身的时间有些久了,灵魂被挤在角落里面昏迷着,现如今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为了不被赶过来的保安和其他同学们发现,言晰就直接给自己和蔡霖身上一人贴了一张隐身符。
然后用灵力拖着他,转身往外走。
“哎?!”
赶来的学生也好,保安也罢,只除了地面上多了一些好似被利刃斩断的树叶以外,整个湖心岛上面没有其他的任何异常。
“奇了怪了,刚才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保安想不清楚,只以为是岛的地下发生了什么塌陷,连忙把跟过来凑热闹的学生们都给撵了回去,“行了行了,赶紧走,可能是岛底下塌方了,留在这里当心都掉水里面去,这个地方不安全,大家短期内就不要再来了。”
保安把人都赶走,紧急找了一些封条,把前往湖心岛的各个出入口全部都给封死了。
当然,这一切言晰并不知晓。
他从蔡霖口袋里面找出手机,用手扒拉开他的眼皮解了锁,从联系人里面寻找到了蔡观德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瞬间就被秒接,蔡观德那略显苍老的声音急不可耐的传了过来,“霖霖啊,是想爷爷了吗?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
自从他们从京都的杨家回来以后,自己的大孙子就有了极其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的任性自大,而且做起事情来还多了很多的章法,也有了自己的思考。
只不过唯一一个让蔡观德不太满意的,就是以前自己的大孙子是非常的黏家里人的,就算在学校里面上课,也三天两头的会打一个视频电话回来,周末放假的时候更是会直接回家,缠着他的奶奶给他做好吃的东西。
可现在却既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打电话,即便他们主动打过去也不过是说个几句就会挂断了。
就好像他们和孙子之间有了一个很大的隔阂一样。
但孙子的性子好不容易掰正过来了,因为心里面有些不舒服,而且对孙子也格外的想念,但蔡观德也不敢再去做些什么,唯恐自己的大孙子又变回以前那样任性妄为的样子。
可没想到,这一次好不容易主动打电话过来,从对面传来的,却并不是自己孙子的声音。
“蔡老你好,我是言晰。”
蔡观德有些震惊,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和言晰应当是水火不容的,现在言晰又怎么会拿着他孙子的手机?
不等他想清楚,言晰语速非常快的已经把大致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了,“我现在在我们学校北门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103号包间,你们安排个人过来把他接走吧。”
“等……等一下……”蔡观德有些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是邪祟?我孙子被附身了?!”
言晰眉头略微皱了皱,冷言道,“如果你听不懂的话,可以换个人来听。”
果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太好使,否则也不会把蔡霖惯成这个样子。
蔡观德被噎的一滞,“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所以到一个封闭的包厢里面,是因为言晰是用灵力拖着蔡霖走的,还用了一个隐身符,进来以后,就把他身上的隐身符给去掉了。
毕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当着外面那么多人的面,他恐怕得背着蔡霖才行。
言晰可不愿意。
蔡霖吧,明明自己没有多聪明,却总是想耍一些小心眼,而且还是能够被人一眼就拆穿的那种小心眼。
若是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也没有,但那些小动作却总是不断,仗着自己的天赋和家世经常欺负人。
有恶,但不多,说善,几乎没有。
和他相处,真的让人无比的烦躁。
言晰把蔡霖扔在椅子上面就没有管他了,然后给京都的杨尧诚打去了一个电话,言晰第一次闻到邪祟身上独有的那种腥臭味的时候,就是在杨家。
那时的蔡霖去了杨家治伤,言晰怀疑影暝就是那个时候上了蔡霖的身的。
这样算下来的话,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蔡霖还能不能醒过来。
“喂?”杨尧诚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欣喜,“言师伯?”
言晰“嗯”了一声,直接表明来意,“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有关于邪祟的事情吗?”
杨尧诚的声音立马振作了起来,“是,师伯是寻找到邪祟的下落了?”
“刚才有一只邪祟在我手里自爆了,”言晰语气如常的说着这个事实,却惊的杨尧诚一身冷汗,“那您没事吧?!”
“没事,”言晰轻声应着,“那只邪祟是影暝的分身,我怀疑他的本体就在京都,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尧诚一脸正气,“师伯您尽管吩咐,我们杨家义不容辞。”
“嗯,”言晰轻哼一声,“一会儿我发给你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帮助你们感受到邪祟身上的气味,只要有邪祟靠近就会发出警示,我需要你在整个京都每隔五公里的地方就布下一个阵。”
杨尧诚看了看言晰通过微信发出来的阵法的信息,布阵倒不是那么的难,但阵法所需要的材料,恐怕要花一些时间去寻找。
杨尧诚把这个顾虑给言晰说了,言晰表示自己知道,“没事,尽可能去找就行,短时间内不必担心。”
按照影暝的尿性,分身自爆以后,他为了防止被言晰抓到,肯定是会一直龟缩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敢出来,就算是要出来,至少也要再找到一个可以完美隐藏他的地方才行。
“那就好,”杨尧诚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他立马将这件事情给安排了下去,“必要让杨家所有的弟子,全部都学会这个阵法。”
——
“霖霖,我的霖霖……”蔡观德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躺在椅子上面紧闭着眼睛的蔡霖,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瞬间抬手搭上了蔡霖的手腕,探了一下他体内的情况,这具身体,已经被阴邪之气毁的差不多了。
之前,蔡霖只不过是经脉里面有一些煞气,若是能找到一个修功德的人,将其驱逐出去,他不仅可以恢复自己原本的天赋,甚至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现在,蔡霖经脉已经完全被毁了,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就好像是把一张纸送进了碎纸机里面一样,拿出来以后,即使想拼也没有办法再拼回去。
蔡霖,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废人。
蔡观德的一双手抖的完全不成样子,层层叠叠的恐惧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蔡家嫡系,后继无人了。
他了地下去,又有何颜面面对蔡家的列祖列宗啊?!
蔡观德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充斥着浓烈的绝望。
一双被称之为后悔的无形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脏,死死的捏着,几乎快要让他喘不上气来了。
他不该,那么的宠着蔡霖,宠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宠的他以为自己的天赋在蔡家属于最高,就觉得世上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他不该对蔡霖予以予求,使得他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总是想着不择手段的去弄到手。
这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错!
“啪——”
蔡观德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面盈满了泪,他死死的拉着蔡霖的手,悲痛欲绝,“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霖霖,我对不起你……”
蔡升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祖孙俩。
这将近半年的时间,蔡家所有的修炼资源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没有辜负父亲对于他的这一份期待,没日没夜的修炼着。
虽然他的天赋比不上以前的蔡霖,可他始终足够努力,现如今的他,实力比起曾经的蔡霖也不惶多让了。
如果不是因为蔡霖是蔡家的嫡系子孙,这些年的资源全部都砸到了他的身上去,按照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程度,不知道还要废物成什么样子。
而如果把这些资源平均的分给他们,蔡升敢肯定,他绝对有能力撑得起蔡家。
但幸好,现如今也为时不晚。
或许,这就是蔡家逐渐没落,从京都搬回江城来偏安一隅的理由吧。
没有一个有大局观念的领导人,一个家族没落下去,似乎也太正常不过了。
在蔡升一直盯着蔡观德祖孙的时候,言晰的视线也落在了蔡升的身上,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韧劲,非常像他以前在天衍宗时的小师妹。
小师妹的天赋并不是顶端的,可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努力的一个。
如果小师妹还在的话,应当也会欣赏蔡升的吧。
言晰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一张纸,把布置聚灵阵的方法写在了纸上,然后拿给了蔡升,“或许对你的修炼有帮助。”
蔡升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了一眼,大吃一惊,顿时觉得自己手里面这一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是有千斤重,他紧紧的攥着那张纸,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谢谢,”蔡升轻声呢喃着,“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研习!”
“嗯,”言晰轻轻地从鼻腔里面发出一个音节,随后对蔡观德说道,“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蔡观德转过身来,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一抹扭曲狰狞的神采,“那个,将我的孙子害成这样的邪祟,在哪里?”
不把那只怪物给杀死,不把他千刀万剐,真的难消他心头之恨!
“哦,”言晰轻叹一声,平静的嗓音缓缓落在蔡观德的耳朵里,“他自爆了。”
“自……自爆了?!”蔡观德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蔡霖的仇又该怎么算?!
“蔡爷爷,”蔡升发觉了蔡观德不好的脸色,主动开口,“这么说来的话,言晰当真是霖哥的救命恩人,况且他之前还救了霖哥一次,蔡爷爷,再怎么说我们都要好好的感谢感谢言晰吧?”
蔡升是真的不懂这一老一少的想法,明明每次都是蔡霖自己作死,却还总是责怪别人,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理由。
也活该蔡霖最终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不必了,”言晰是真的不想再和蔡家人扯上关系,“蔡老回去以后还是好好的教导一下家里面的晚辈吧。”
言晰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蔡观德活了几十岁了,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直白的说教,他很想大声的反驳,可看一眼在自己手边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孙子,他嘴唇剧烈的颤抖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蔡升盯着言晰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蔡观德还真是。
给他机会,他不珍惜呀!
言晰回了宿舍,全然当个没事人一样,就仿佛他刚才只不过是处理了一件把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这样的小事。
蔡观德指挥蔡升把蔡霖背了起来,三个人从包厢里面出来的时候,服务员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她记得,那个被背在背上的年轻人,好像没看到他进来啊?
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那也没关系,这并不妨碍她把他们拦下来,“你好,请到这边结账。”
蔡观德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好几个问好,“结账?”
“对啊,”服务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蔡观德,“刚才出门的那个帅哥说最后由你们来结账,有问题吗?”
这么多年,无论蔡观德到什么地方去,都还从来没有人主动拦下他,让他来结账的,明明一直都是别人抢着结账不是吗?
蔡观德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我来,我来吧,”蔡升主动走到服务员面前,“麻烦,我的手机在我右边口袋里,请你帮忙拿一下。”
“也行,”服务员从蔡升的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又拿到他面前解锁,“加上餐位费,一共148块钱。”
蔡升让服务员帮忙打开了微信的付款码,付了钱以后又把手机给装了回去。
“麻烦了。”
服务员看他态度好,微微笑了笑,“客人慢走。”
看到他们走出去,转过头来,服务员就撇了撇嘴,“真是,老不害羞,这么大一个长辈,带着小辈来吃饭,都不知道主动付钱的。”
说完话,她指挥几个阿姨进去收拾一下包间,可阿姨一打开房间的门,就有些愣住了,“这饭菜根本就没有动啊?”
连放在餐桌上的餐具都没有被拆开过。
“这感情好,”服务员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这都没动过,干净的,我们一会一人打包一份回去。”
反正饭店的老板挺宽容的,客人没动过的饭菜都可以由他们自行分配。
坐在回去的车上,蔡观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就这样走了,留给我们结账?”
蔡升一脸的无语,“毕竟言晰开个包间,也是为了让我们把霖哥给接回来嘛,我们付个账也是应该的,况且也没有多少钱。”
蔡观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蔡升紧急闭麦,不再说话。
他知道,蔡观德就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在这里絮絮叨叨。
回到蔡家,蔡观德给蔡霖做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检查,身体上面的损伤暂且不说,他的神魂已经被影暝给影响的沉睡下去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看着一群人趴在蔡霖床前嚎啕大哭的模样,蔡升心里面竟是隐隐有点想笑。
似乎……
以后蔡家所有的资源,都需要向他们这些旁系倾斜了。
——
黄金左岸三区七栋,1403室,房间的门大敞着,一股极其剧烈的血腥气息传了出来。
清晨六点,一位保洁阿姨正在楼道里面打扫卫生,走到1403房门前的时候,腥臭的味道骤然间传进她的鼻腔,她抬头看向味道传来的方向,只见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就这样大啦啦的敞开了来。
保洁阿姨是专门负责这一栋楼的,她也打扫了有一段日子了,知道1403住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就主动走了过去,“姑娘啊,这天才刚刚亮呢,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是要把房间的门给关……”
一个“好”字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保洁大妈嘴巴里面突然发出了一道尖利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半个小时之后,警察到了现场,1403室的门口被警察用警戒线给封了起来。
几名警察穿好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里。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早已经失去了呼吸。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裙,被子只堪堪盖住了肚子,修长白皙的手臂和小腿全部都露在外面。
女子紧闭着双眼,看上去睡得很安详。
只不过,床上一大滩刺目的血迹将浅蓝色的床单染的斑驳不堪,而且除了床上以外,地面,甚至是雪白的墙壁上,全部都有喷溅性的血迹。
法医汤珊简单的看了一下死者脖子上那一道干脆利落的刀痕,认真说道,“死者被一刀毙命,切断了颈动脉,所以血浆一下子喷涌而出。”
不仅染红了死者扔下的床单,连带着地板,不远处的梳妆台,甚至是整面墙,全部都是的血迹。
女孩的卧室装修是浅色系的,这些喷溅状的血痕看起来成片成片,几乎是一个人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
刑侦队长何稚晖看着死者如此惨烈的状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也太惨了。”
“是啊,这么多的血,”法医汤珊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忍,“而且凶手的手法反太过于干脆利落,直接一刀割喉,想要做到这样,死者说不定会懂一些专业的医学知识,而且力气会很大。”
分析完后,汤珊缓缓开口,“我怀疑凶手应该是个成年男性,而且很有可能是情杀,我们可以先从死者生前所接触到的男性查起。”
——
这天,言晰像往常一样的上完课,收拾好书包后,准备独自回宿舍。
赵志伟和王铎都有女朋友,一下课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约会去了,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和女朋友缠在一起,蔡霖因为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直接办理了休学。
言晰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只不过,他倒也是乐的自在。
才走出教室,何稚晖和许峥出现在了他面前,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穿警服,而是身着一身便装。
“言晰,你涉嫌谋害钟秋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钟秋月?谁?”言晰一愣。
何稚晖拿出照片,言晰认出来,这个钟秋月就是之前他摆摊算卦的时候主动给了平安符的那个“月月”。
第069章第69章
何稚晖的办案手段和赵云归有很大的区别,比起赵云归习惯于把所有的任务统筹安排给手下的警员,何稚晖更倾向于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集思广益。
且进入刑侦支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何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命案不过夜。
阳光左岸小区命案发生的当天晚上九点,何稚晖把警队的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开会。
他拉了一块可以移动的白板过来,在白板的正中间贴了死者的照片,“好,我现在先来给大家梳理一下现场的情况。”
何稚晖拿着一支笔,在死者照片上的脑袋位置打了一个圈,随后缓缓开口,“死者名叫钟秋月,今年二十四,在一家外企做行政,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16点到18点之间,死亡原因是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死者被害时衣衫整齐,没有遭过性侵,家中也没有任何财物的损失,暂时可以排除情杀和入室抢劫杀人,”何稚晖拿着笔在钟秋月的照片旁边写下了“仇杀”两个字,“初步怀疑为仇杀。”
“钟秋月被害当天因为发烧,没有去过公司,请假在家,排查了她的手机之后,发现她当天点过一份外卖,是一份海鲜粥。”何稚晖将钟秋月点外卖的截图打印出来,贴在了她的照片旁边,提笔画下了一个问号。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表情很是严肃,“但是很奇怪的,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外卖包装,我怀疑这份外卖是被凶手给带走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他在杀完人以后在现场吃完了这份海鲜粥,大摇大摆的提着外卖餐和离开了案发现场。”
“是的,”法医汤珊做了一个补充,“根据尸检结果显示,钟秋月在死前八个小时都未曾进食,也就是说,她是在上午八点到十点之间吃了早饭,因为发烧的缘故,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醒以后点了一份外卖,可外卖还没有等到吃到嘴里面,就已经被凶手给杀害了。”
何稚晖在汤珊叙述的时候,将这些重要的时间节点都在白板上面罗列了一遍。
一名小警员迅速的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信息,然后举手,“那这个外卖员的嫌疑就很大了,会不会是他激情杀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何稚晖给了小警员一个赞许的目光,“但我们调查了阳光左岸大门口的监控,电梯里面的监控,以及钟秋月家门口的监控,都可以判断这名外卖员并不是凶手。”
外卖员是在下午16点49分出现在阳光左岸的小区门口,走了五分钟的时间,在下午16点54分的时候,出现在了三区七栋的电梯里面,16点58分,外卖员敲响了钟秋月家的门。
大概等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1403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只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臂,接过了外卖员手里的外卖,随后将其给拿了进去。
从始至终出现在监控里的都只有一只手,没有办法判断这只手究竟是属于死者钟秋月,还是说此时拿外卖的就已经是凶手了。
外卖员再次出现在阳光左岸大门口监控的时间是17点11分,和他进去的用时差不多,虽然外卖员送餐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极其的接近,但监控视频为他做了不在场的证明,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听到何稚晖的话,那名小警员略微有些失落的垂下了脑袋去,他捏着笔的右手握成了拳,轻轻的在自己那脑袋上捶了两下,努力思索着其他的可能性。
何稚晖继续开口说着目前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疑似凶手的指纹,鞋印,以及皮屑组织。”
一般如果是激情杀人的话,大部分的凶手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痕迹,而这个凶手能够将案发现场清理的如此干净,那就说明他预谋已久,这是一个有计划的谋杀。
按照许峥对于凶手的侧写,这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且又非常狡诈的人,而且也非常有耐心,是一个身材强壮的成年男人。
“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具有反社会人格,如果不尽快把他抓捕归案的话,可能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许峥嘴里叼着一根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随口补充了一句,却让在场的一众警员心里面都有些发毛。
何稚晖白了他一眼,许峥用力眨了眨眼,“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啊。”
“行了,我们继续讨论,”何稚晖又提笔在白板上面写下了邻居两个字,“凶手杀人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我们走访了死者钟秋月的邻居,在她死亡的那个时间点里面,隔壁邻居家是有人,对面的住户家里面也有人,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从死者家里面传出打斗,或者是叫喊的动静。”
“一刀毙命啊,肯定是喊不出来的,”法医汤珊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而且死者生前没有过任何挣扎的痕迹,面容看起来也比较安详,应该是在睡梦中就被一刀割喉了。”
“那么现在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许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歪着脑袋,面带笑容,“钟秋月没有醒的话,那份外卖究竟是谁点的?凶手吗?”
“如果是凶手用钟秋月的手机点了外卖,又在钟秋月家里面吃掉饭,最后把外卖的包装纸给拿出去扔了,那他的胆子是不是实在太大了一些?”
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的话,凶手就还是没有办法锁定。
“凶器在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一名小警员举了手,在何稚晖的点头示意下缓缓开口,“凶器一定是被凶手给处理了,我怀疑他之所以会带走外卖的包装盒,就是把凶器装进了里面,再扔到了垃圾桶里去。”
这样一来,就没有他大喇喇的拿着一个染血的凶器引人注意了。
何稚晖的眼睛骤然一亮,或许这就是凶手要在案发现场吃掉外卖的原因,他猛然间走过去抬手拍了拍那名小警员的肩膀,“你的这个思路非常不错!”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还需要辛苦一下大家,”何稚晖站直了身体,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们可能需要安排人手去排查一下黄金左岸的垃圾。”
“啊……”
顿时,整个办公室里面一顿哀嚎。
阳光左岸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住的人不算太多,大概五千左右,可即便如此,每天生产的生活垃圾也是一个巨大的量。
而且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究竟把那个外卖包装扔进了哪一处的垃圾桶里,所以,基本上昨天一整天的垃圾全部都需要排查一遍。
何稚晖通过警局内部的信息,找到了运输阳光左岸生活垃圾的垃圾车,却从垃圾站的站长那里得知,运送这辆车的一共有三个工作人员,每天早中晚各运一趟,“我们这边的垃圾场地方很大的,他们把垃圾倒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好,谢谢,麻烦你把晚上运垃圾的那名工作人员的电话告诉我吗?”
站长乐呵呵的应了,“当然,电话号码是173……”
“173……好,多谢了。”何稚晖把电话号码大声的念了一遍,让身旁的许峥给记了下来。
“不客气,不客气,”垃圾站的站长笑意盈盈地说着,“警察同志,你后面有问题还可以来找我啊。”
“好。”挂断电话,何稚晖立马让许峥给那个工作人员打了过去。
对方此时正在开车,那边的声音很是吵闹,“喂?!什么事啊?!”
“我现在正在倒垃圾呢……”
“你先别倒!”何稚晖一下子急得都有些破音了,“我是江城刑侦支队锦江分队的队长何稚晖,我们这边发生了一起命案,需要调查一下昨天晚上你从阳光左岸运来的垃圾,现在的垃圾先别倒,以防覆盖上去。”
从一天的垃圾里面去寻找一个外卖包装盒就已经足够让人崩溃的了,如果再加上今天的……
何稚晖的身体剧烈的瑟缩了一下,那简直是不敢想。
“啊?这样吗?”那名工作人员的语气有些迟疑,“我都已经倒了一半了。”
“您先别动了,”何稚晖紧咬着牙关,“你把剩下那一半垃圾拉到别的地方去,我现在就安排警员过去。”
“好嘞,好嘞,我等着你啊。”
何稚晖在打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警局里面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听到了那名司机师傅的话。
挂了电话,何稚晖刚抬眼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就看到了一群同志们满是绝望的表情。
那可是满满一车半的垃圾啊,还是那种大卡车,等到找到那个外卖包装的时候,恐怕他们都要被垃圾给淹入味了。
何稚晖走过去,抬手按上了一名警员的肩膀,“加油。”
可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却并不是很坚定,反而带着几分落寞的意味。
虽然心里面有些难以接受,可为了破案,大家还是全副武装的来到了垃圾场,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垃圾,即便带了防毒面罩,依旧抵挡不住的臭味涌入鼻腔的时候,一群人还是有些崩溃。
“来吧,开始翻找。”何稚晖主动带头,拿着一把火钳子在垃圾堆里面寻找了起来。
耳边时不时的有苍蝇嗡嗡,有的时候翻开一袋垃圾,一大群因为食物腐烂变质后而生出的小虫子就迎面扑过来了,还有那种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的恶臭味,时时刻刻的挑战着一众警员的神经。
“不行,我受不了了。”两个小时以后,汤珊捂着胸口从垃圾场冲了出去,然后迅速的摘下脑袋上的防毒面罩,捂着一棵树,大吐特吐了起来。
面对被水泡发腐烂肿胀的尸体的时候,汤珊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进行解剖,可此时,这漫天的垃圾却有些将她给打败了。
何稚晖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漱漱口吧。”
“谢谢,”汤珊接过水,猛猛灌了一大口,随后又全部吐了出来,她擦了擦嘴巴上残留的水渍,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个该死的凶手,你可别让我逮到你!”
汤珊稍微休息了一下,又戴上防毒面罩,跟着何稚晖一起回到了垃圾场。
何稚晖手下动作不停,心中却暗自吐槽,怎么轮到翻垃圾这样的案子就安排到他们分局来了,这样的事情,也该让赵云归那个混小子来体验一下才行啊。
众人翻垃圾一直翻到了半夜十二点,可却依旧没有找到钟秋月点的那份外卖包装。
何稚晖把警员们聚集到了一起,“今天就先这样,我已经和垃圾场的工作人员们沟通过了,他们不会继续把垃圾倒过来,大家都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一瞬间,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了放松,可何稚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们不淡定了,“我们明天继续。”
众警员:“……”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都要和垃圾一起过日子了。
——
第二天一大早,安排了一些警员继续去垃圾场,何稚晖则是带着汤珊开始走访钟秋月身边的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之所以带着汤珊,是因为他们警局只有这一个女的,如果他们警局也有一个像王诗蕊那样的女警,汤珊也就不必这样一个人被当成两个人用了。
一想到王诗蕊又是赵云归的徒弟,何稚晖又开始愤愤不平,怎么他就没有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徒弟呢?
钟秋月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却是一个性格十分内向的人,而且身边没有任何的异性朋友,也没有交男朋友,到现如今24岁,也始终是单身,心思比较简单,整个人的生活圈子也很简洁。
和交往比较密切的,一共有两个女生,一个名叫巫锦夕,一个名叫邢玉洁,三个人全部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只不过钟秋月和邢玉洁是行政岗,巫锦夕则是在人事部。
钟秋月和巫锦夕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初中高中都是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大学并没有考上同一个学校,但这却并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邢玉洁是钟秋月的室友,后来加入了钟秋月和巫锦夕的小团体。
何稚晖和汤珊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了一会,巫锦夕和邢玉洁两个人结伴下来了。
“请坐,”何稚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生,“要喝点什么?”
两个女生,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邢玉洁的长相虽然比不上钟秋月,但身材高挑,再加上穿着一身职业的套装,又化了妆,看起来也算是个小美女了。
巫锦夕的皮肤状态很差,即使涂了很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她脸上的痘印,或许这就是她的两个朋友都在行政岗,而她则去了人事部的缘由,毕竟一般的行政岗位都要求长相漂亮的姑娘。
何稚晖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巫锦夕和钟秋月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这种情况下两个人成为朋友,长相稍微差一点的那个肯定是会被进行比较的,这长的时间下来,巫锦夕难道不会自卑吗?
但并没有,巫锦夕大大方方的由着何稚晖打量,她放下手里的包,语气轻快,“一杯冰美式,谢谢。”
邢玉洁则是要了一杯拿铁。
汤珊视线落在了巫锦夕的包上,“这好像是驴家的包?”
“对,”巫锦夕笑了笑,一双本就被肥肉挤在一起的眼睛越发的看不见了,“最新款,要十三万。”
汤珊状似不经意的询问着,“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全款拿下这么贵的包了,你们人事的工资很高吗?”
“没有,”巫锦夕又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的工资其实只有一点点,比不上月月和玉洁,这包是我爸上个月送我的生日礼物。”
因为时间紧急,汤珊他们并没有调查邢巫锦夕和邢玉洁两个人的家庭背景,此时才知道,巫锦夕家里面还挺有钱的。
三十多年前,巫锦夕的爸爸走了狗屎运,随手买的一张彩票中了一百多万,拿着这样一笔巨款,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花的他全部拿来买了房子,后来他买下来的那些房子全部都拆迁了,光赔偿款就赔了好几千万。
家里面一夜暴富,巫锦夕的生活也自始至终都很优越,而且父母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家里面的钱基本上都花在她身上了。
“那你爸爸对你还挺好的。”汤珊由衷的评价。
“是的呢,”巫锦夕点头承认,“我爸爸最爱我了。”
几个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何稚晖始终在观察着这两个女生的表情,发现她俩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后,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了,你们知道钟秋月有什么仇人吗?”
“对哦,”邢玉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警察,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是月月出事了吗?她怎么了?”
汤珊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下撇了撇,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沉痛的事实,“钟秋月死了。”
“什么?!”两个人下一意识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脸上全然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紧接着又有些悲伤难过。
尤其是巫锦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她哽咽着,“怎么会呢?月月不就是生病请假了吗?”
“如果知道她会出事,我就跟她一起请假去陪她好了,反正我这个工作也赚不了多少钱,我来这工作都是为了陪月月……”
巫锦夕极度的后悔,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汤珊默默的递过去了几张纸巾,“巫小姐,还请你节哀。”
两个人哭了好半天,情绪才终于稍稍有所缓和,汤珊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又从包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何稚晖面容严肃的开始询问,“我们初步怀疑钟秋月的死亡是仇杀,你们想想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和她结过仇?”
邢玉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的,月月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说话做事都很温柔,和公司里面的同事也非常的相处的来,而且我认识也她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没有谁和她交恶的。”
“巫小姐,你有想起来吗?”汤珊见没有从邢玉洁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又开始询问巫锦夕。
巫锦夕垂着头沉思了一会,随后眼睛骤然一亮,“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好像是叫言晰,之前五一假期的时候他在市中心那边的天桥那里摆摊,他当时拿了一张什么破符纸,想要来勾搭月月,我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肯定是他,对月月求爱不成就痛下杀手!”巫锦夕说的有理有据。
邢玉洁却有些不太赞成,“夕夕,你真的太过于偏执了,我是觉得那个帅哥没有这种想法的,况且他说月月有血光之灾……”
忽然,邢玉洁停顿了一下,眉毛紧锁,“突然想起来,那帅哥算的是不是真的?他说的血光之灾,是不是就是月月的死?”
“如果当时你没有把那张符纸给撕了,月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邢玉洁猛然一下站起了身体,大踏步的后退了两步,伸出右手指着巫锦夕,浑身都在哆嗦。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巫锦夕很是气愤,瞬间大喊大叫了起来,“说不定他就是为了证明他算的对,所以才杀了月月,什么血光之灾,什么算命,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全部都是骗人的!”
“二位,二位先冷静一下,”眼瞅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了,汤珊赶忙开口阻止,“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杀害钟秋月的凶手。”
“肯定就是那个算命的言晰!”巫锦夕斩钉截铁的说着,“除了他,没人和月月交恶了,你们可以先把他抓来问一问。”
于是,就有了何稚晖和许峥来到教室门口将言晰请到了警局的一幕。
只不过因为他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只是穿了便服,也没有给言晰带手铐。
“请你说明一下,六月17号,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做什么?”回到警局后,言晰被带到了审讯室里,执法记录仪在旁边录像,何稚晖和许峥表情严肃的审问着。
言晰不是第一次进警局了,但是到审讯室里面来还是头一回,颇有些新奇的感受,“我就在学校。”
“言晰,我劝你还是坦白的比较好,”何稚晖一字一顿的说着,“我调查了你们学校的监控,那天你们班级只有一节课,你四点钟下课以后,就直接在监控里面消失不见了,再次出现,已经是六点以后。”
略微思索了一下,言晰想起来,之所以消失在监控里面,是给自己贴了一个隐身符,然后和邹璐一起去了学校的湖心岛,在那里等待影暝上钩。
蔡霖因为被影暝寄生的时间有些久了,整个人昏迷不醒,为了在搬动他的时候不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所以言晰干脆又贴了两张隐身符。
等到蔡观德把蔡霖带走,他才显露出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刚准备开口回答,何稚晖又迅速出声,“这里是锦江分局,即便你是赵云归的朋友,也请你老实说实话。”
何稚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当中带着浓烈的审视,“请你仔细说明,在你消失在监控里的这两个小时之间之内,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第070章第70章
在两名警察的虎视眈眈之下,言晰微微扬了扬眉,不急不缓地说出了自己那天消失在监控里的那两个小时所做的事情。
顿时,何稚晖和许峥的神情都有些许的愣怔,脑子不断的转着,试图理解言晰话里的意思。
“邪……祟……?”
许峥满头的雾水,平日里那双无比清澈的眼眸,此时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雾,里面满是懵逼,“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邪祟,什么穿越千年,什么死而复生……
“你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言晰也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事情,对于现代社会的绝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比较难以理解的,或许对于他是一个道士能掐会算还有一些人会信,但这种死后千年却又重活一世的方法,的确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言晰抬起眼眸,视线直直的望进了何稚晖的眼底,他十分认真地开口,“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并没有作假,赵云归警官对我比较了解,倘若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他确认。”
“言晰,”何稚晖心头也是一团乱麻,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茫然的大雾中,完全找不到方向了,“我知道你和赵云归熟悉,关系好,但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更需要避嫌。”
“我也并不愿意去怀疑你的,”何稚晖停顿了一下,缓缓放低了音量,“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和钟秋月有矛盾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你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太过于抽象了,你的嫌疑依旧很大。”
言晰也懂得一些警局办案的流程,听到何稚晖此言,他心下了解,“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走访了钟秋月身边所有的人了吧?”
“是她那两个朋友当中个子稍矮的那个,怀疑是我动的手?”
言晰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和那个被叫做夕夕的女孩子之前从未见过面,而且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的矛盾,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对他的恶意究竟是从哪来的。
而且言晰自认为自己看人是非常准的,那个女孩长的比较胖,五官堆积在了一起,依旧可以看出她的鼻子长得极具特色。
鼻头很具有钝感,鼻翼向上拉伸,露出明显的骨头来,具有这种鼻子的人,大多数都非常的尖酸刻薄,嘴上不积德,很容易犯下口业。
反正自己也没有被束缚住手,言晰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在一起,“二位警官,我觉得,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们还不如好好的去查一下那个叫做夕夕的女孩。”
“或许,你们可以从她身上查到不少的线索。”
言晰是好意提醒,但何稚晖却并不这么认为,“还请你不要随意攀扯,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交代清楚,你在消失的那两个小时里面究竟做了什……”
很明显的,何稚晖并没有相信言晰口中所说的那个虽然看起来离谱,但的确就是事实的事实。
何稚晖的话还没说完,言晰简明扼要的打断了他,“你们不信我也可以,麻烦何警官与许警官拿出我杀人的确切证据。”
他勾唇一笑,语气平缓,整个人的态度无比的淡然,“你们才是警察,想必不用我提醒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吧?”
他已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交代了,相不相信都是何稚晖和许峥的问题,他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来警局做笔录,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可以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去审问了。
何稚晖顿时头疼不已,只觉得自己从业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离谱的案子,这两个小时的时间,言晰的确消失在了监控里面,他说出来的事情也太过于夸张,没有办法让人相信。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够抓人,因为他们只是怀疑,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言晰杀了人。
况且,就那天发生的那个争执,根本上升不到仇杀的程度,杀人动机也一点都不充足。
如果不是因为监控视频下的言晰行踪比较诡异,他们都根本不会把他请到警局里面来。
所以之前也没有给言晰戴手铐,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问询,就像之前在钟秋月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面询问巫锦夕和邢玉洁一样。
只不过,到警局的审讯室里面会显得正式一些,
“我想……”言晰拿起自己面前放着的一次性纸杯,里面装着温开水,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打开自己座位面前的挡板,施施然站了起来。
“作为一个公民,我已经尽得了我的义务,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当然,”许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何稚晖猛然一下按住了他的手腕,随后他也站起身来,唇边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需要我送你吗?”
“那倒不必,”言晰冲何稚晖挥了挥手,“何警官,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看着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警局,许峥很是不解的侧头看向了何稚晖,“老大,言晰行踪真的很诡异……”
何稚晖没有理他,叫了两个小警员过来,“你们去,暗中跟上他,看看他这两天都会做什么。”
言晰口中所叙述的事情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了,恶念聚集在一起会生成邪祟,这种东西还会吃人,通过吃人来增长修为。
这当真不是因为言晰看那些二次元的东西看入魔了吗?
虽然何稚晖觉得言晰不至于因为那两句口角,就对钟秋月痛下杀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个人看着他比较好。
毕竟言晰的手段太过于神出鬼没,还有那可以完全隐身的隐身符,如果他当真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恐怕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证据。
“的确是要看着他点的,”见何稚晖安排了人,许峥点了点头,“你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会因为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走火入魔吗?”
“我之前听老赵说,他还帮忙破获了不少案子的,”许峥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他能力的确是不错,而且我看着他也不像是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直接杀人的人。”
“我知道,”何稚晖轻轻应了一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晰那边就先这样吧,”何稚晖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继续扩大查一下钟秋月的社交圈子,垃圾场那边也不要放弃,一定要把那份外卖包装袋给找出来。”
“是!”许峥接了任务就准备转身走开,何稚晖却忽然又喊住了他,“等一下。”
许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何稚晖觉得之前言晰说的也不无道理,“去查一下巫锦夕的社交圈子吧,这个女生,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情况下,一个长相身材都可以说得上是很差的女生,是很难与一个气质绝佳又长得极其漂亮的女生做朋友的。
或许在学生时代会有这种纯粹的友谊,她们可以忽略掉其他同学们打量审视的目光,可到了社会上,虽然这话有些不好听,可却也的确如此,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要更吃香一些。
巫锦夕和邢玉洁在一起的时候或许对比还没有那么明显,可一但和钟秋月待在一块,就衬托的巫锦夕越发的不堪了。
而且何稚晖也在他们的公司里面打探过,几乎公司里面对于巫锦夕的第一评价都是长的有点丑,后面才会说她脾气很好,对人大方之类的优点。
倒不是何稚晖以貌取人,现代社会对于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子就是会有很多的苛待,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受到一些隐形的霸凌。
如果巫锦夕因此对钟秋月怀恨在心,也不无可能。
“好,”许峥应了一声,“我现在就去安排。”
——
“夕夕……”自从上午被何稚晖和许峥调到咖啡店里面问询了一下有关钟秋月的事情以后,邢玉洁一整天上班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立马跑来找了巫锦夕,大半天的时间,邢玉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工作,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无数的蚂蚁给噬咬着,难受极了,“怎么办……你说月月她怎么就……”
她完全没有想明白,钟秋月好端端的,怎么就死掉了。
前两天还和她一起打闹的好姐妹,一下子就变成一个尸体,再也不会冲她微笑,再也不会和她说话了。
真的好突然。
“是啊,月月她……”巫锦夕带着哭腔,冲进了邢玉洁的怀里,低声哭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是伤心到了极致,甚至因为哭的太过于用力,都开始打起嗝来了,而且根本没办法停止。
邢玉洁一下子都有些顾不得自己的伤心,不停的拍着巫锦夕的背轻声安慰。
但在邢玉洁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巫锦夕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似是后悔,似是怨恨,似是痛快。
今天是周五,本来她们约好了,晚上下班以后要一起出去玩的,现如今钟秋月死了,这个计划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实施。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她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各自回家去。
邢玉洁开的是一辆大众,这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巫锦夕送她的,二十多万的车,不是特别的贵,但也抵得上邢玉洁将近一年的工资了,自己去买的话,肯定没有办法全款拿下。
钟秋月和巫锦夕的关系更好一些,她送给钟秋月的车价值五十万。
即使邢玉洁有些眼馋,但她也知道自己和钟秋月没得比,毕竟她们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悦悦的父母吧。”邢玉洁眼眶还有些红,坐在车里面冲巫锦夕挥了挥手,也不知道骤然失去女儿的钟父钟母,心里面该有多么的难过。
“好!”巫锦夕大声的回了一句。
看到邢玉洁的车子远远离去以后,巫锦夕脸上那副悲伤的表情却骤然间消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异。
又有些兴奋,又有些纠结,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明觉厉的阴狠。
巫锦夕记得,他们家拆迁赔了好几千万的拆迁款的时候,是在她刚上初中的时候。
她的学习成绩挺一般的,父母又比较宠她,她又喜欢吃东西,所以从小她就长得又矮又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玩的好的朋友。
家里面拆迁以后,爸妈搬到了江城,给她转了学,她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就被班里面的同学给欺负了,那些人骂她是死胖子,矮东瓜,在她坐下的时候不经意间抽掉她的椅子……
那个时候,很多青春期的女生都会长青春痘,巫锦夕脸上的痘痘格外的多,成片成片的有些吓人,班里面的同学路过她身旁的时候,甚至捂着鼻子走,有些特别过分的,还会当着她的面说她的脸“恶心”。
钟秋月是班级里的班长,人美又心善,在看到同学欺负她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保护了她,还大声的斥责了那些同学,随后又找班主任去换了座位,和她成为了同桌。
五官小巧精致的女生,满头的秀发在后脑处绑成了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右手,笑的眉眼弯弯,“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那日阳光正好,透过窗杦落钟秋月的脸上,她整个人都仿佛是在发着光,那是巫锦夕十几年短暂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们成了同桌,成了好朋友,初中三年的时间,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巫锦夕。
可好景不长,初中毕业后,钟秋月考上了重点高中,巫锦夕的成绩不够,后来,在她爸爸的“钞”能力下,巫锦夕最终还是和钟秋月又在高中成为同桌了。
只不过,即使巫锦夕的爸爸有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给她买一个大学文凭,所以巫锦夕只能选择了和钟秋月在同一个城市里读大学。
初高中那段纯情的岁月里,巫锦夕一直把钟秋月当成自己的救赎,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歧视她的人。
可等到上了大学,进入了社会,巫锦夕才发现学生时代的那些瞧不起和辱骂,完全不值一提。
成年人的有色眼镜,就仿佛是一把把的刀子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巫锦夕的心里面,把她扎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可巫锦夕又不敢直接和钟秋月闹掰,因为只有继续和钟秋月做朋友,她才会觉得自己有存在感,才会被别人夸奖。
“钟秋月和巫锦夕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巫锦夕一定心地十分善良。”
“和这么一个大美女当朋友,巫锦夕也不自卑,她的心态超好唉!”
“巫锦夕真的对朋友好好,她对钟秋月也太大方了,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就好了。”
……
听着这些只有牵扯到钟秋月才有的夸奖的话语,巫锦夕的心态开始慢慢转变了,她对于钟秋月又爱又恨,这种复杂的矛盾心理,让她在人前的时候装成钟秋月的好朋友,可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却恨不得钟秋月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似乎只有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她们做对比,不有人觉得她有钟秋月这样一个朋友,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现在,钟秋月真的死了,巫锦夕又有些茫然了。
她好像前半辈子绝大部分的生活都是和钟秋月挨在一起的,现如今,她该怎么办呢?
虽然她和钟秋月做朋友也并不全然都是真心,可没有了这么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姐妹在前面,怎么能够衬托的她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和煦?
更何况,钟秋月死掉了以后,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去偷她的照片了啊!
那可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在追捧着她的“净土”!
不行……
巫锦夕咬了咬牙,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她迅速的解开手机的锁屏,点进了微博里面。
大概半年前左右,巫锦夕无意在微博上面发了一张钟秋月的照片。
那相当于是一个钓鱼的帖子,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清水出芙蓉的美女,评论底下有好多女孩都发了照片自证,巫锦夕也找了一张钟秋月的美照发了上去。
【你没见过,并不代表着不存在。】
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过去,竟然就已经收获了大量的转发点赞和评论,甚至还有不少的私信!
巫锦夕拿着手机正在吃瓜,却突然收到了大量的消息,一开始看到那么多小红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网爆了呢,等到她细下心来看了看后才发现,竟然全部都是夸赞她的。
什么小姐姐长得真漂亮,小姐姐身材真好,小姐姐笑起来可甜了等等等等。
活了二十多年,巫锦夕从未收获到这样的赞扬,哪怕这些称赞并不是针对她本人,可巫锦夕还是沉浸在了这些美好的词汇当中。
于是,她开始频繁的用钟秋月的照片发微博,再加上她自己家里面又有钱,时不时的发一些奢侈品的照片,很快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富二代美女。
半年多的时间下来,微博的关注惊人的达到了一百多万,每巫锦夕每发一条微博都会收获到无数的夸夸和表扬,私信里面也堆积了无数向她求爱的话语。
现实生活里,钟秋月的追求者无数,可却从未有任何一个男生向巫锦夕表白过。
她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在私信里面和那些男人大聊特聊,接受着他们的吹捧,这让巫锦夕收获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她无比的享受着这样的事情,只要是在微博上面,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美女!
这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做“王德发”的男人,语言幽默风趣,谈起那些文学作品来更是头头是道,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显露出自己的豪车和豪宅,说话的时候也不像那些猥琐油腻男,格外的有礼貌。
而且对方发过来的照片也很帅,又瘦又高,还有腹肌,长得浓眉大眼,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简直就是长在了巫锦夕的审美点上。
现实生活里,这样的帅哥基本都不会理睬她这种又矮又胖的小丑妞,可在网上,隔着一层网线,她竟然可以和对方如此亲密的相处。
巫锦夕基本上每天都会和这个男人在微博上面聊天,男人也提出过要加她的微信,甚至还提出过要面基,但她害怕露馅,始终没同意。
但是,他们却在网上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男人时不时的会给她寄一些小礼物,什么手镯,项链,鲜花……基本上日日都不断。
巫锦夕也留了个小心眼,你的地址是她们的公司,每次跑腿小哥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她也只让他放在前台的地方,留的电话也不是她常用的那个。
时间久了,巫锦夕也被对方所打动,真的有了一种想要谈恋爱的冲动,可她也清楚,她根本不是他所发出去的照片上面所长的那个样子,她也没有勇气让“王德发”见到她真实的模样。
所以巫锦夕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如果我们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我确定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的话,我们就去面基。】
巫锦夕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吊着“王德发”,可上周末的时候,巫锦夕和钟秋月以及邢玉洁下班以后准备一起去逛街玩耍时,却在公司门口遇到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
那男人突如其来的挡在了她们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拉钟秋月,嘴巴里面还大喊着,“你是我女朋友,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在这里等了很多天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给你送了那么多礼物,你全部都收了,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那男人长得还挺高,起码有一米八几,可整个人却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看起来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他的眼窝深陷着,说话的时候张开嘴巴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嘴巴里面还传来一股恶臭,看起来好像是跟吸了毒一样。
钟秋月都快被吓死了,极力的否认着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可那男人却咬死了钟秋月就是他的女朋友,甚至还说出了两个人网恋的一些细节。
听到那男人所说的话,巫锦夕人都快要傻了,因为那些细节明明是她和“王德发”之间发生的事情!
巫锦夕的脑子并不是很笨,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她就明白了,她用钟秋月的照片来网恋,那个“王德发”自然也可以拿别的帅哥的照片来骗她。
因为她们当时在公司门口,所以保安很快的赶到了现场,然后把那个男人给带走了。
巫锦夕的脑子很乱,借口自己肚子疼,急匆匆的回了家。
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微博的私信,就看到了“王德发”发来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我女朋友?!】
【你难道不满意我的样子吗?】
【你是不是想要抛弃我了?】
【还是说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
……
“王德发”持续性的发了上百条的消息,巫锦夕随意的翻了翻,直到翻到了最后一条,那句话充满着威胁的语气:【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巫锦夕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好几下,惊的她手机都拿不稳,摔到了地上。
她愣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慌里慌张的捡起手机,没有半分迟疑的将“王德发”拉进了黑名单里,让对方再也没有办法访问自己的微博。
巫锦夕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见钟秋月也没有继续被骚扰,她就未曾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钟秋月。
可她万没有想到的是,钟秋月不过是因为发烧,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天,就被人给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巫锦夕就想到了那个网友“王德发”,她非常的怀疑钟秋月就是对方杀的。
可面对何稚晖和许峥的询问,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她害怕,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钟秋月是因为她才死的,她就完了。
可在担惊害怕的同时,钟秋月心里面又隐隐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王德发”杀了钟秋月,那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怀疑自己了吧?
自己是不是就安全了?
怀着这样隐秘的心理,巫锦夕就又打开手机,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小号。
是的,巫锦夕发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自己的小号上,她的大号和钟秋月邢玉洁她们都互关了,如果用大号的话,一定会被揭穿。
微博刚一登录上去,手机就发出了一连串的震动,巫锦夕看着私信和评论区,唇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来。
因为之前“王德发”的私信,巫锦夕有些害怕,担心对方再次找上来,所以一直都没有更新微博,她的那些粉丝们早已经嗷嗷待哺,迫不及待了。
现如今“王德发”杀了钟秋月,不会再扒着她的微博看,更何况,她拉黑了“王德发”,对方也没有办法再点进她的主页,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营造自己“白富美”的人设,享受着网友们的追捧。
于是,巫锦夕拿着上周末她们出去玩时给钟秋月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今天又和小姐妹们来吃下午茶啦~#
微博刚发出去不过几分钟,底下就多了好几十条的评论。
【哇!又看到了漂亮小姐姐!】
【姐姐的脸杀我!】
【好羡慕,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我想知道上帝究竟给小姐姐关了哪扇窗?!】
……
巫锦夕控制不住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现在,钟秋月已经死了。
如果……她把自己整容成钟秋月的样子,这些粉丝是不是就是从内而外的喜欢她了?
巫锦夕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沉浸于这些夸赞的评论的时候,一间逼仄,狭窄的出租屋里,那个脸颊凹陷,仿佛是吸了毒的男人,正死死的盯着她刚才发出去的照片。
巫锦夕只拉黑了这个男人一个微博账号,可他足足注册了十几个号,全方位的关注着巫锦夕,就像暗夜里的幽灵一样,没有错过她发布的任何一条动态。
他嘴边挂着一抹阴邪的笑,低声呢喃,“我发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