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我都见过，还怕我幻想破灭？”
“你平时装出来的那些温文尔雅以为我没看出来？”
他张张嘴，又闭上了。
只是耳朵尖都红了。
我补了一句。
“你现在很帅！”
成功让他的脸也红了。
我拉着他的手往家里走。
“谁能知道大将军平时呼风唤雨好不威风，竟然这么容易害羞？”
“他们又不是你。”他小声嘟囔。
言下之意，就是在那些人面前，他才不会流露本性。
他握着我的手紧紧的。
09
我没想到原皓能疯到这种程度。
第二天我跟周宁去听戏的时候，他竟然带人当街抓了周宁。
“周公子勾搭有夫之妇，犯了罪，本官只好把人带回去审理了。”
我挡在周宁前面。
“你是疯了吗？”
“夫人，你不能被这个小人骗了，乐儿还在家里等他的娘亲呢。”
原皓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你难道为了一个外人不要自己的儿子了吗？”
“他到底哪里好了？让你为了他抛夫弃子？”
“我跟乐儿在家里整整等了你两年，你竟然在这里找一个跟我这么像的人宽慰自己，你怎么——”
他似乎难以启齿。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围观的百姓自然有认识我跟周宁的，听到原皓的话忍不住了。
“这位大人，你或许是搞错了，周公子和戚姑娘是自小定的娃娃亲。”
原皓盯着说话的百姓。
“你说什么？”
“他们自小定了娃娃亲？”
“他们早就认识了？”
“是啊。”百姓回道。
“戚姑娘之前所遇非人，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嫁去京城嫁妆被夺了一大半，人也不似从前开朗，好在摆脱了那家下三滥的人，周公子也等了七年，这段情，堪比董永七仙女，感天动地！”
“绝不是你说的什么抛夫弃子之人，大人要明察！”
“就是，我们杭州府的人都能作证的！”
原皓闭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所以，我算什么？”
我看他。
“你图我的家产，我图你跟他有几分相似。”
“各有所图而已。”
我握住周宁的手。
“当年我以为他战死沙场，而你的脸，让我能短暂抽离痛苦。”
“所以，能有几分像他，是你的福气。”
“放屁！”原皓最后一丝风度都没了。
“把人带走！”
我仍然拦住。
“朝廷命官就可以罔顾朝廷法度，当街抓无辜百姓？”
“本官是这里的父母官，我说抓得就抓得！”
“你不怕我去京城告御状吗？”
“你大可以去，虽然侯府被削了爵位，可仍然根基深厚。”
我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眼瞎。
忍不住过去给了他一巴掌。
“原先还觉得你有些少年的意气风发，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当初挺瞎的。”
“你让我恶心。”
看着他渐渐肿起来的脸，跟周宁不再相似。
我气顺了不少。
10
原皓身边的狗腿子抽出长刀就要上前。
我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他们顿了一下。
“我哥哥是当朝大将军，我嫂子是长公主。”
我回身看了周宁一眼，扬了声音。
“我未婚夫是宁王。”
“跟我比根基厚，你配吗？”
周宁忽然问道：“你说我是你什么？”
“未婚夫？”
他忽然如开屏的孔雀一样，三两下就把按着自己的人甩开，几步走到我跟前。
“真的吗？”
许多年没有看到他这么生动精彩的表情，我忍笑不已。
“是。你不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
周宁咧着嘴笑。
“傻子才不同意。”
我示意他看对面的原皓。
“那里不就有个傻子。”
被点名的原皓命令后面的衙役上前。
“把人全部抓起来！”
“尤其是不尊法纪，竟然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的！”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
“这些伤就是你昨晚上打的，殴打朝廷命官，我便是当街仗杀了你也符合法纪！”
这傻子竟是没听懂我刚才说周宁是王爷的事。
没救了。
周宁笑了。
跟刚才明朗的笑容不太一样，带了天生的压迫感。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抵在原皓的脖子上。
“本王就是现在杀了你，皇兄也不会说什么。”
“本王”两个字一说出来，原皓当即愣了。
“你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承认周宁是未婚夫这件事，给了他底气。
现在的周宁恢复了我年少认识他的模样。
意气风发，仿佛能为我挡在全天下的恶意。
他漫不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金黄色的九条龙栩栩如生。
当今皇上是先帝长子，共有九个兄弟。
因先皇后敦厚，所以九个皇子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可兄友弟恭。
而周宁作为最小的那个，一直深受皇上喜爱，天下皆知。
他要做的事情，皇上从来不会阻拦。
就连他当年嫌弃京城干燥，要来江南生活。
皇上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因而他此刻说要杀人的话，也没人敢质疑。
至少，原皓是信的。
因为他瞬间跪了，在一众站着的百姓中间，平白矮了一大截。
十分醒目。
“下官不知是宁王，还望恕罪！”原皓怕的浑身都在抖。
“还请王爷看在下官曾与戚姑娘相识一场——”
“闭嘴！”周宁眉眼冷峻。
“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她的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欺瞒皇上，已然是死罪。你儿子今日在场，我不杀你，你自己回京城领罚，即刻出发。”
原皓眼神微动，磕头求饶。
“下官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还望——”
“荞荞，你帮我求一下宁王，我死了乐儿怎么办？他不能没了娘亲，也没了爹爹啊！”
“你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吗？”
周宁一个眼神，亲卫堵住了原皓的嘴把人拖走了。
他许是不知道，周宁在军营里习惯了令行禁止，说一不二。
容不得任何人跟他讨价还价！
11
原皓被押送回京，一同走的还有袁乐。
当着孩子的面，并没有对原皓上枷锁，可是肃穆的气氛还是让袁乐觉得不对劲。
他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不松手。
“娘亲，你不要送我走，我不走。”
他的声音凄厉，眼泪糊的满脸都是，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掰开他的手。
“不是我不要你，只是你本来就不属于我。”
“不！”
他再次抓住我的胳膊，哭得浑身抽搐，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娘亲，你别不要我！我留下来跟你，你不要赶我走！”
“我会听话的，我已经改了，不是之前的我了。”
他拼命甩开拖住他进马车的人。
“我是的你儿子啊！你怎么能不要我？”
我冷眼看着他被生生拖进马车里。
马车门被关上，袁乐凄惨的哭声我仍然听得到。
“你说了会带娘亲回去的，为什么没带回去，反而把你的爵位都弄没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
“闭嘴！”原皓低吼一声。
“我哪知道她会找一个那么强硬的靠山！”
砰的一声，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听到了袁乐的哭闹声。
“都怪你！”
“我什么都没有了！侯府也没了！”
马车咕噜噜往前走，压住了他持续不断的抱怨声。
我眼里的嘲讽已经掩盖不住了。
“一丘之貉。”
周宁察觉到我高兴的情绪，拉住我的手。
“你若是想，可以把他留下来自己教养。”
“他还小，若是用心，能改过来的。”
我想了片刻，还是摇头。
“他有自己的人生。”
“我也有。”
日子在往前走，我不能止步不前。
但有个问题需要明确，我问周宁。
“你真的不介意我成亲生子过吗？”
周宁反问：“他曾经让你开心过吗？”
我陷入沉思，怎么会没有呢？
刚生下袁乐的时候，原皓对我关怀备至。
虽然婆母不让我亲自照顾孩子，他却总会找机会把孩子抱来陪我玩，细心记在大夫说的注意事项。
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那时候我对未来没什么感觉，总觉得既然要嫁人，那么谁都可以。
有个孩子也能寄托我的哀思了。
但也仅止于此了。
周宁捏了下我的脸：“你开心过，就可以。”
没人规定，一个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人动心。
只要陪她走到最后的人是自己，就可以了。
他拉着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今日是乞巧节。
晚上我跟着周宁去逛街的时候，被他拉到了城楼上。
他将我圈在怀里，指着远方。
“曾经欠你的，现在都补给你。”
下一瞬，漫天的烟花雨绽放。
照亮了我的心。
“愿岁月静好，你能陪我终老。”
12番外
周宁被一箭刺穿后心的时候，仍然没有停下杀敌的剑。
站着死在了战场中心。
下一瞬，他申请恍惚从大帐中醒来。
摸着完好无损的心脏和强劲有力的脉搏，才知道自己竟然重生了。
于是今日这场必败之仗，他也就没有必要硬碰硬了。
直接换了法子，用三天三夜设计了请君入瓮的法子，让敌人不战而降。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奔回杭州府。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荞儿还在等着他。
上辈子，他为了百姓牺牲自己，死前连戚荞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可这辈子不同，他活下来了。
周宁狂乱的心在知道戚荞已经远嫁他乡之后，死了。
他不相信。
甚至想杀到京城把人抢回来。
反正他是最受宠的皇子，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他也确实去了京城。
可是看着袁浩陪着戚荞逛街，看着戚荞脸上不甚明显的笑意。
还有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什么都没做，就回了杭州府。
此后五年，他日日能得到京城的消息，知道戚荞一切安好。
就值得了。
可乞巧节过了没两天，他竟然得知戚荞掀了侯府的桌椅要和离。
更是知道了原皓的背叛。
恨不得当即回京城把人砍了祭天。
但是，他知道戚荞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忍住了。
日日等在戚荞会回来的管道上。
看到她的马车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慌乱翻身下马。
竟腿软地跪下了。
看着神情恍惚的戚荞，他跟以前一样走过去揉乱她的头发。
“回来了？”
换来戚荞的一顿暴打。
周宁从没笑的那么开心过。
他爱的人，被他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