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亮。
黎幻在外面留宿都不会睡得很踏实,早早地起来。
结果一出来,就发现许知已经在点火烧饭了。
“黎姑娘您醒啦。我正在蒸包子,你们稍等一会儿,吃完饭再出发。”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前些年家中败落,都去世了。只剩我一个。”说到此处,许知的声音变小。
“抱歉。”
“无妨。”许知说:“你们要回上京吗?现在疫症泛滥,还是少出行的好。”
“暂且不回。还要去探望探望巡抚的长子情况如何了。”
许知不意外这事儿,笑时的模样十分暖人,“黎姑娘,你如此年轻就精通术士,日后一定前途无量!”
“那就借你吉言了。”
早饭时,许知一个劲儿招呼他们二人,还帮忙喂了马匹。
尽管家里没什么东西,却也尽可能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他们。
黎幻不忍心,临走前到底是多留下一张符纸,“这是保护你的,你平时就贴在大门里面。”
许知惊讶不已,忙感谢:“多谢黎姑娘!”
“不谢。告辞。”
“等忙完回程的时候倘若路过,记得来呀!”许知远远地冲他们挥手。
周政道:“如此单纯的性子,即便考中,入了官场,怕也是走不远的。”
黎幻也知道这一点。
可单纯的人,到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心疼一些。
乐观勇敢热情,这些品质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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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摄政王莅临,卓州巡抚早早地安排好午膳,也没惊动任何人。
周政走在前面,黎幻跟着,两女鬼跟散步似的飘在旁边。
广巡抚恭恭敬敬地接待这位摄政王,“王爷请!”
周政对于官场上的表面功夫拿捏得很好,寒暄慰问一阵,便问起了这位巡抚长子的事情。
听了广巡抚言说一二后,黎幻在桌下轻轻地拽了一下周政的袖子。
周政瞬间领会她的意思,“本王可否探视一二?”
“那是犬子之幸!”广巡抚道。
毕竟对于当朝摄政王能亲自看望自己的长子,卓州的广巡抚可谓是感恩戴德。
周政晚些时候与黎幻一起进入房间时,都戴上了简易的面罩。
可不等进去,黎幻就悄悄塞给周政一个现代的口罩。
这口罩她也不多了。
周政已经习惯她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戴上后便进去了。
周围有侍女在伺候着,两人接连看了一番,很快退了出来。
广巡抚又是感谢又是作揖的。
周政扎下口罩,“今年的状元就是你们卓州的。但查无此人,这事情你可是办好了?”
“这事儿…王爷,实在是离奇啊!”广巡抚当即跪下了,“每位考生微臣都调查过,绝对无意差错,可是结果这人就是突然间不见了,微臣也……”
的确,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人家巡抚。
人不见了能怪谁?
也许是得了疫症死在了半路,也许是被害了,也未可知。但那是状元郎,这件事决不能不了了之。
“那你可知那位状元的家在何处?”周政问。
“知晓!”
广巡抚立马亲自写了一个地址,“就在此处!这地方是最先爆发疫症的地方,死了好多人,王爷还是少去为好啊。”
“恭送摄政王!”整个巡抚的人哩哩啦啦跪了一地恭送这位当朝摄政王。
-
从广巡抚府中出来。
黎幻直接上马,随着周政驾马前行的途中,黎幻在他身后低声说:“那位巡抚的长子不是得了疫症。他的情况是被鬼导致的。”
周政微微收紧了些许缰绳,“何出此言?”
风雪都被周政一人挡住,黎幻缩在后面,“那广岁凡身上全都是阴气,几乎是被鬼的阴气憋的。不过现在即便吊着一口气,轻易也死不了。我能感觉到那股子阴气没想让他那么简单就死了。就像是故意折磨对方似的。”
两人两鬼一起来到广巡抚给的那位今年新科状元的住址后,果然看见的是萧索的宅院。
但这宅院不小,看得出从前是如何风光的。
“大娘,这户人家没人吗?”黎幻问着路过的一位买完烧饼回家去的大娘。
那大娘愣了愣,“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找这家人啊。他们家早都落魄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这宅院没人接管,便一直空在这里。”
“那这户人家从前是做什么的啊?”黎幻又问。
好端端的一个状元,就这么不见了?
如果说这人不在此处,那是如何过的科考官员查询?
处处透着疑惑。
那大娘家就在不远处,大娘也比较热情,见他们不是什么流氓地痞,像是大户人家的,便邀请到家中。
给他们倒了杯水,大娘把烧饼给了小孙子后便坐下来说着那户人家的往事:“他们家从前是我们这儿的首富,做蚕丝生意的,是个正经的商贾世家,世代经商。可是后来有一年不知出了什么事,家里糟了祸就落魄了。他们家里倒是有个比较优秀的男娃,但也在落魄之后没多久,夜里吃书本活活撑死了。自此以后,这宅子就再也没出现过人了。”
黎幻越听越觉得奇怪,拿出今年科考的状元名单,“大娘,那你可听闻过一个叫从问渠的人?是这家人的亲戚吗?”
没准是什么远亲报的这家地址。
“你说谁?”大娘的脸色瞬间白了。
周政重复:“从问渠,今年的科考状元。”
那大娘突然站了起来,不怕得罪人似的开始撵人:“你们快…快……快走快走!我还有活计要做呢!”
堂堂摄政王哪里被人如此撵过,不过周政倒是没为难一个老人家。
黎幻却越发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就在大娘即将关上木门的时候,她突然问:“大娘,你认识这个从问渠?”
处于花甲之年的大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姑娘你快别说胡话了。那个从问渠都死多少年了!我方才说吃纸撑死的那个少爷就是从问渠!他当时死得很惨,哪怕是死了之后还被人给做成了……哎……”
似乎是无法再说下去,大娘紧接拍着大腿:“所以他怎么可能是新年的新科状元?又怎么还会住在这里?”
今年的新科状元,其实早就死了?
那报名科考的学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