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这两人却完全不是共同躲避搜捕的状态,而像是一副即将火并的样子,完全松懈了对第三者的防范。所以齐君元和唐三娘分两侧接近到他们两人二十步以内的范围了,他们仍是丝毫没有觉察。
“你们在干吗?”齐君元轻声问了一句。
这一句将六指和范啸天都吓了一大跳,几乎同时以最快反应、最小动作摆出最为有效的攻守兼备架势。当发现出现的是齐君元和唐三娘后,这两人一下松懈了状态,都显出些不安和尴尬来。
“好像是起了争执,为了什么?能圆下来吗?”齐君元所谓的圆下来是有很高要求的,这不止是要两人矛盾完全化解,而且要能完全忘记这件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要做的刺活儿中以最为完美的状态进行配合。
“没什么了,一点误会。齐兄弟,那个广信的防御使是我刺下的,你听说了吧?那刺局做得漂亮吧!这活儿已经完了,我们也该散了,要没其他什么事情就各自择道回离恨谷吧。”范啸天有些反常,只急匆匆炫耀了下自己做的刺局,然后真就抬脚要走,连些客套的告辞都没有,这样子很明显是想避开齐君元他们。
齐君元眉头一皱,然后脚下一滑身形一闪拦在了范啸天的面前:“活儿还没做你怎么就要走了?不怕度衡庐问责?”
“啊?!活儿还没做?广信这刺杀不是你所接‘一叶秋’上的活儿?”范啸天满脸狐疑。
“你为何会认为此次刺局就是‘一叶秋’上的活儿?”齐君元反问一句。
“不,我没认为是,只是觉得……”
“此处的刺活儿你一人就做了,而且据你所言还做得很是漂亮,你觉得这样的刺活儿用得着我们四人,不,加上哑巴是五人。你觉得需要我们五人来做吗?”齐君元不等范啸天解释,紧接着又一个反问。
“随意,我想跟你说件事情。”六指说话做事中规中矩,即便和齐君元认识很久,他依旧是按谷中外派刺活儿的要求以隐号称呼。
“最好,我也正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君元说完便随着六指走到一边。而当他让开之后,唐三娘立刻替代他拦住范啸天。
唐三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范啸天,这让范啸天心中有些发毛。随即唐三娘慢慢绕着范啸天走了一圈,这就让他更是心中发颤、背脊发凉,磕巴连连地问道:“你要干、干吗?你这娘、娘们儿要、要干吗?”
“不干吗呀,只要你不走,就什么都不干。”唐三娘的回答显得很亲切。
“那我要是走呢?”
“你要走的话,那我的事情也已经干完了。”
“你什么事情干完了?”范啸天感觉唐三娘的话有些难以理解。
“杀死你的事情呀。”唐三娘的话还是那么亲切。
“杀死我?”
“对,我刚刚围着你布下一圈‘落阳风’。一锅水开的工夫之内,你若不动,那我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你若要迈出两步,那么我就杀死你了。”
听到这话范啸天才发觉围着自己多了一圈淡淡的蓝色,要不是唐三娘说明,在这光线暗淡的小树林中根本无法发觉。而当知道自己被圈在了“落阳风”里,范啸天当然是一动都不敢动。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药隐轩的“落阳风”,这是一种剧毒的气体,是从开满“孟婆眼”花的沼泽泥潭中收集来的,平时是以皮囊储存。因为“孟婆眼”花的根茎有剧毒毒素分泌,然后与沼泽的污浊隐晦之气混合,就形成了黏附性和渗透性都极强的“落阳风”。黏附在衣服上就能透过布料,黏附在皮肤上就能渗入毛孔。而一旦入了毛孔,便会渗入血脉之中。毒随血行,无药可救,及心即死。
不过“落阳风”毕竟是气体,存在很多缺陷。首先是无法在有风的状况下布设,遇风即散。即便无风,布设下的剧毒气体也只能凝聚很短一段时间。还有就是只能毒杀第一个触及毒气的人,因为有人一过,就会将凝聚的气体带散了。但是不管“落阳风”存在多少缺陷,范啸天都必须一锅水开的时间内在原地不能动。因为他是毒圈中唯一的人,没有人替代他第一个来触动“落阳风”。
唐三娘估计齐君元和六指何必为的交流不会超过一锅水开的时间,所以很放心地旁对范啸天。看着一旁悄声说话的齐君元和六指,等待齐君元下最后的结论。
“其实我要是用这个的话,你是挡不住我的。”没等齐君元那边下最后结论,范啸天便带着羞涩般地从长大的袍服中拿出一个长大的东西。而唐三娘一看到这件东西时,她的脸色顿时变了。丰满的胸脯连续几个大的起伏,圆腴的腰肢也瞬间蓄力,这是随时准备拧身而逃。
范啸天除了随时携带的大包袱内鼓鼓囊囊装满了许多东西,他身穿的长袍中藏的东西则更加多,这些都是用来做虚境、融境的器具。但是唐三娘却怎么都没想到范啸天身上还会藏着一把折扇,很大的折扇。其实这大折扇真是范啸天必需的一件工具,在制造虚境时,没了这折扇,一些烟雾云层什么的就没法布设到位。
而范啸天这时候拿出这把大折扇来,说明他知道“落阳风”最大的缺点是怕风。不仅遇风即散,而且在对手有鼓风器具的情况下,还可以将“落阳风”反作用给布设者。
“其实你只要打开那扇子,可能就会有一支加长羽箭将那扇子钉在你的脖子上。”冷冷说出这话的是齐君元,此刻他不但从六指口中知道了一些范啸天的异常情况,而且还从小树林边缘处的意境中构思出一股杀气,一个可以远距离杀伤的灼盛杀气。
范啸天原本就没有准备打开扇子,他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其实是有办法和实力冲出的,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自己并非他们想象中的角色。而当他听到齐君元说的这话后,眼珠一转,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兴奋:“你是说哑巴在这里吗?在哪里?他是不会射我的,他知道怎么回事。哑巴!你快出来!”但是才喊了两声,他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出了些本不该说的事情。
“我推测得果然不错,你是和哑巴一起做的勾当。进入南唐前后,我一直觉得有人死盯住哑巴。而在两路马队要对哑巴进行围捕时,他夺马反方向而去。其实是要引走追踪者来保护你,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在你身上。但是最终没能摆脱江湖老道的梁铁桥,他还是带人朝着我们所行方向追赶。所以本来应该走在我前面的你到达广信时落在我之后,那是因为中间有段时间你躲起来了,这样才能避免在路上和夜宴队的人碰到。”齐君元说出这些话后,范啸天尴尬地站定在那里。此刻他已经从齐君元的话里知道哑巴并没有在这里,是自己被齐君元放了个话兜。于是心中不由深感江湖中的尔虞我诈,深叹自己实际经验与别人的差距。
“二郎,你前番接到的指令就是要将一件东西交给上德塬倪大丫,而后来你对我叙说过自己以身为兜见周行逢,入天马山盗挖营,将东西交给了倪大丫。而且那一夜混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东西是个皮卷,记录了宝藏秘密的皮卷。但是刚才六指告诉我,他见到你在行刺广信防御使时掉落出一个皮卷。然后从你刚才的表现可知,这个皮卷和你和哑巴都有关系。”齐君元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范啸天,而范啸天却不敢回视这目光,一双眼睛游离不定,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合适。
“那么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将皮卷交给倪大丫,完成了谷里交代的活儿。因为这是谷里的活儿,你不敢不完成,把面儿先给抹平了。但是那夜你又和哑巴再次遁回天马山盗挖营,是因为垂涎传说中的巨大宝藏,所以想私下将皮卷夺回来。据你所说,皮卷在混战中是被蜀国不问源馆铜甲巨猿夺走的,但是哑巴的穷唐要从巨猿手中夺回皮卷应该不算难事。这样你二人便私掖皮卷,等待机会去找宝藏。但是没承想哑巴因为穷唐特征明显被梁铁桥盯上,所以他便将皮卷交给你,然后自己试图诱走夜宴队,但是没能成功。”齐君元的分析听起来没有一点破绽。范啸天面对这样的指责黑脸涨红、欲辩无言。
“二郎姗姗来迟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拿我们当探杆、诱子,调开瓮城处守候的梁铁桥和夜宴队。这样他既可以摆脱夜宴队的追踪,还能摆脱掉我们。”听了齐君元的分析,唐三娘也联想到一些可能。
“还有,他刺杀防御使的刺局故弄玄虚,不怕繁杂,并且在刺杀中还将皮卷故意丢出,就是要闹出大动静。等刺杀之事传出,那么几国决策之人就全都知道他的价值所在了。必然会通过某些途径给他开价换取皮卷。二郎是个很会算计的人,他当然知道拿到皮卷也不一定能启开宝藏,开启巨大宝藏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而且一旦开启了,状况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还不如直接卖给哪个皇家,直接取了荣华富贵享受去。”六指也补充了自己的看法,这几个人中只有他看到范啸天在城里刺杀吴同杰的情形,所以也只有他最有权力来对范啸天花哨、繁杂却并非最有效的刺局进行评说。
另一叶
“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能这么想。哑巴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做的是谷里‘一叶秋’布置的活儿。”范啸天终于憋不住了,这在齐君元的预料中。像二郎这样循规蹈矩脸皮又薄的人最怕被别人误会冤枉,所以只要刺激到一定程度,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争辩。
“‘一叶秋’?你也接到‘一叶秋’?”齐君元感到奇怪。这“一叶秋”以往在谷里几年都不用一次,这次为何会连续出现。
“的确是‘一叶秋’。”范啸天很肯定。
“是何内容?”六指插一句问道。
“什么内容却不能对你说了。”范啸天很坚定。
“那你这活儿有没有做完?”唐三娘旁边插问一句。
“还好,不负谷里执掌厚望,我已经结了活儿了。”范啸天有些得意洋洋。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再担负谷里的任何刺活儿,那么就算被杀死了,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出浪之后顺流不畅被对头家的灭了。我估计谷里不会为这件事情而深究的。”唐三娘冷冷地说道。
范啸天心说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女人看着白白嫩嫩、丰丰润润的,一副菩萨般的模样,可举手投足、言语吐露中总是以杀死自己为主题。
“你们不能这样,我将来是要当谷主的,杀了我谷里肯定会深究的。而且我就算有些事情不明说,那也不碍着你们什么呀,干吗非要逼我?再说了,我现在身上还是担着活儿的,这不是要陪着齐大哥去完成他的‘一叶秋’指令吗?”范啸天连续说出几个理由来化解唐三娘的威胁。
“就你这怂样还当谷主,也不知道现在谷里哪会多出口闲饭养着你的。以后我要当了谷主,像你这样子的我全断了两筋三脉赶出离恨谷,永不得说和离恨谷有关系。”六指突然间显得有些激动,说话间已经亮指间刀朝范啸天逼近。要不是“落阳风”还未曾散去,看他的样子非得把范啸天分成几块才行。
齐君元此时突然有种很触心的感觉,因为他连续听到两个人都提到自己要当谷主。自从做了离恨谷谷生之后,当上谷主可以说是他追求的唯一目标。虽然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不同于面前这两个人,自己曾在见到老谷主时被亲口赞为别有灵性,是日后继承离恨谷衣钵的最佳人选,所以根本不必计较他们随口用来狡辩、恐吓的说辞。但是当听到别人要当谷主时心中依旧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人要来抢夺他的梦想和希望一样。
不过齐君元毕竟是齐君元,他很快从不爽中摆脱,很理智地抬手制止了六指的激动。然后朝范啸天走近几步,走到一个除去“落阳风”便可以推心置腹说话的位置。
“范大哥,其实他们两个咋咋呼呼说要杀你那是在吓你。”
“是的,我知道。”范啸天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精明样。
“但如果是我要想杀你的话,根本就不用对你说,只需要继续给你指派最为危险的活儿就可以。因为你不知道我所接的‘一叶秋’到底是什么刺活儿,所以我可以把任何一件极为危险却毫无意义的事情安排给你去做,就说成是我筹划刺局的一个重要环节。而身为谷生又参与我这刺活儿的你却无法拒绝这样的安排。”齐君元越说越轻松、越说越自如。
“借刀杀人!”范啸天的表情很难看,像是要哭了。
“不,丢肉喂狼。”
“你这样做的目的为何?”
“范大哥这才问到了重点,那我告诉你,我的目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保住大家的命。”齐君元这话说得很认真。
“何出此言,齐兄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可能要你要大家的命?”不知范啸天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你也许不会,但有人会。我在瀖州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然后你我在上德塬也遇到了这样的事。还有二入东贤庄的假指令,烟重津一战我被困死地,哪一次不是险象环生。我以往做刺活儿从未有过一次失手,但近来刺活儿没一个成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范啸天想反驳一下齐君元的话,但是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再有谷里以‘一叶秋’给我下的指令,其中刺活儿肯定非常重要。可这指令为何不派专人递送,只是由秦笙笙顺便带到?另外谷里为何不派最为合适的高手协助,只是让我从你们几人中挑选?而你其实还另外接到一份‘一叶秋’,同时做其他事情。由此来看,要么就是我的活儿要求不高,随便成与不成。要么就是我这刺活儿虽然重要,却也只是一个需要的条件而已。是要将你所做的活儿,哑巴做的活儿,甚至是我们几人之外的其他谷生谷客所做的活儿全部连贯起来,才能算作成功的一个刺局。”
“有可能,但那和我身怀皮卷又有什么关系?”
“多作了解,才可知道需要的条件中包不包括我们的性命。”
“你怀疑谷里出卖我们,把我们当弃肢(弃肢指被舍弃的刺客,以牺牲他来达到其他目的)?”这句话是六指问的,对于齐君元的说法他也觉得难以置信。
“这话不敢说,但是我在瀖州被秦笙笙出卖是真的。东贤庄范大哥、哑巴他们几个被王炎霸出卖也是真的。烟重津刺局中,刺标提前知道我们设置刺局并布下了反兜,虽不清楚是谁提前透露了消息,但我们被出卖却是真的。”齐君元这话说完后,那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范啸天似乎想通了什么:“齐兄弟,我告诉你吧,我在到清平村之前……”
“等等!先不要说。”齐君元一下制止了范啸天的话头。然后转过身来朝着林子外面轻喊一句:“如果你得到的下一个指令不是杀死范啸天灭口,那就进来一块儿听听吧。”
这话一说,其他人顿时知道附近还有人,而且正密切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在慌乱之间立刻将身体靠在最近的树干上,紧张地四处张望。最为紧张的是范啸天,因为他听到齐君元说到杀自己灭口的话。但是他却没地方可躲,“落阳风”还没有散尽,他只能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人是从靠近树林边缘的一棵树上跳下来的,动作矫健利索,跳下时手中拿着的一把诸葛连发弩始终都朝着齐君元的方向。这人是哑巴,齐君元没有给范啸天放话兜,哑巴真的就在这儿。他刚才从小树林边缘构思出的灼盛杀气,就是来自于暗藏在那里的哑巴。
自从过了昌东府后,齐君元他们几个采取保持一定距离散走的方式,哑巴则在一旁横向的策应位上。很快哑巴就发现自己被不问源馆和夜宴队的骑手盯上,而且已经准备对他实施围捕。为了让范啸天顺利带走皮卷,完成下一步的指令,哑巴和穷唐夺马而奔,诱走不问源馆和夜宴队的马队。但是不久之后有不问源馆和夜宴队的骑手回来报告丰知通和梁铁桥,很明确地说“标儿被楚娃儿拿了”。
楚娃儿是周行逢手下一众聚义处的人。只有他们才称得上楚娃儿,像唐德手下、东贤庄的高手都称不上楚娃儿。因为只有一众聚义处的人才是周行逢的心腹,是被楚地各级官家、兵家承认的最高秘密组织。
拿人的是楚娃儿应该不会错。丰知通和梁铁桥都能盯上哑巴,那么派遣了多少人手围追堵截不问源馆铜甲巨猿的楚地秘密组织,能够发现哑巴并追踪而至也就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但是被拿的标儿却不一定正确。哑巴擅长的不是骑马奔驰,他擅长的是翻山越岭、穿林过河。昌东府到广信府之间虽然没有什么高山,而是一马平川的荒野,但是沟壑河流不在少数,树林蒿丛也比比皆是。所以哑巴只是上马做了个样子,才奔出两三里路,便找了一个转弯处纵身下马。等穷唐也一样跳下马后,他两颗泥沙弹丸击中两匹马的屁股,让它们继续尥蹄狂奔。而自己则悄悄钻入蒿丛,连续蹚过七八湾泥水,让自己的影子消失在了这片荒野之中。
如果后面追赶的人发现哑巴踪迹不见了,那么肯定会就地撒网搜索,直到将他从那块泥水中捞出来。但问题是哑巴和穷唐虽然不见了,荒野中却出现了又一个哑巴和穷唐,并且被追踪在他们后面许久的一众聚义处高手拿住。
至于这被拿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就连哑巴自己都不清楚,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那人真的很像哑巴,带着的也真的是一只怪模怪样的狗。他的出现并非偶然,在更早的时候,其实还有其他类似的人已经在某些地方出现了。而这齐君元直到很久之后,了解到蜀国编撰的一套书的真实用途后才知道的。
这时的哑巴径直走到齐君元面前,“吱吱呀呀”地做了一串手势。但这手势齐君元却只能看懂十之一二,无法揣测出其中确切的意思。
“我知道他说什么,我自己接到‘一叶秋’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你在知道以后要告诉我们你接到的‘一叶秋’到底是什么活儿。”范啸天最近可能是和哑巴一直在一起,所以已经能看懂哑巴手势的大部分意思。但他也和齐君元在一起很长时间,所以变得会提条件、会做交易了。而之所以会做这种生意,还是因为被齐君元说用假刺活儿让他陷入绝地给吓的。
“可以,但你先摆料。”齐君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哑巴说早在天马山皮卷显相之前,他就接到黄快嘴传讯,让他在我将皮卷给倪大丫之后,想办法让蜀国不问源馆得到。所以他才会在倪大丫扔出皮卷之后用连续的沙丸弹子将皮卷击飞到人群中间,让不问源馆的铜甲巨猿抢走。但是就在我们和倪大丫、倪稻花从躲藏的墓道中出来之后不久,我接到了一份‘一叶秋’,是让我带领哑巴抢回皮卷,然后到南唐境内再次显相。所以哑巴让穷唐从铜甲巨猿手中夺回了皮卷交给我,而我则正好利用你布置刺杀广信最高官员的机会顺便将它显相。”
“你没说错吗?先让蜀国得,再抢回来?再到南唐显相?”齐君元有些糊涂了。
“对,是这样的。”范啸天很肯定。而一旁的哑巴也在连连点头。
“那么一个时辰内刺杀广信防御使时,你既非以皮卷为诱,也非无意中掉出,而是借此机会按指令让皮卷显相。”
“也就只有你齐兄弟能看出来,我这可是双管齐下、一举两得的妙招呀。”范啸天不管什么处境都不忘自我吹嘘一下。
“‘一叶秋’上的指令应该就你一个人知道?”
“当然,否则还算什么‘一叶秋’?”
“也就是说,其实哑巴也无法证明你所做的一切是‘一叶秋’的指令?”齐君元这话就像根针扎在范啸天的肉里。
“是的,事实确实是这样的。”范啸天翻了几下白眼后无奈地回答道。
但是齐君元的问话还没有完,扎针之后还有更加锋利尖长的锥子:“‘一叶秋’必须是由你认识的谷生或谷客直接传递,那么你这‘一叶秋’是谁传递给你的?”
这一回范啸天变得张口结舌,“咿呀”了半天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这不能告诉你。”
齐君元微微笑了一下,他知道范啸天还算老实,所以会是这样的答案。如果是个奸猾之人,则会是其他圆滑的推托欺骗之词。
“好,不能告诉我那我也就不问这个了。不过你将皮卷显相了后续还要干些什么,这告诉我应该无妨吧,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没有后续,如果还有后续的话我也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度衡庐会追责的。”范啸天这倒是说的实话。
“没有后续,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让你一直随身带着?不可能啊。”齐君元的思维一下陷住有些拔不出来了。
“你别扯远了,先告诉我们你所接‘一叶秋’的刺活儿是什么。”范啸天现在更关心这个,他倒出了货,却还没收到账。
这句话提醒了齐君元,他眉头一蹙,猛然握紧拳头:“不,有后续,你这活儿是有后续的。”
“有后续?”“是什么后续?”范啸天、六指都在问。
“显相皮卷的后续就在我所接的刺活儿中。”齐君元很肯定地回答。
“在你‘一叶秋’上的刺活儿中?你是什么刺活儿?”范啸天焦急地问。
“刺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