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样?”
他折眉,身上的青涩气早就褪去,他也再不能用少年来形容。
落日晚霞从天?边慢吞吞沉下,淹没、直至被黑潮吞噬。
只留下一点残余的红边,被大?片藏蓝色封锁。
“我有?精神疾病。”他说?,“这是遗传。”
“我妈妈就有?,所以那年她?得了病。”
他没有?明确指出是那个时?间?点,可沈却莫名知道,他指的是沈迎六岁被带回沈家?的那年。
沈却闭了闭眼,胸膛缓慢起伏,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接下来姜且要说?的是他们俩共同的过去。
如果要向?前,那么这些往事他根本没办法避免。
他必须面对。
姜且也是。
沈却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蜷缩在肘下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他面上若无其事,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可他内心在坦诚告诉他——他在乎。
他真的……很在意、很在意过去的事。
“姜瑶女?士和沈随铭先生是高中同学,他们互为彼此的初恋,从高中谈到大?学毕业,他们谈恋爱谈了七年,姜瑶女?士未婚先孕,所以我比你早一年出生。”
姜且垂下眼睫,轻声道:“沈迎是在一个秋天?出生的,九月十九。”
“你是来年十二月。”
“他早你一年零两个月,所以……他是哥哥。”
最后一句尾音轻嗤又自嘲。
沈却舌尖抵了下腮帮。
他和姜且并排坐在沙发的一侧,只不过两人之?间?隔得距离很远。
他们都背着光,任由初升的月光映在他们身上。
“同年十月,你母亲与沈随铭先生结婚。”
“自此以后沈随铭先生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组成了两个家?庭。”
这就是这段错综复杂关?系的起点,起于某个人的贪欲,最终害了所有?人。
他与妻子互相折磨而死?,他的初恋自焚而亡。
私生子逃脱火海却坠入了声名炼狱,往后几十年都得背负骂声而活。
轻易死?不了。
独生子缺爱又抑郁,自残割腕凡是能够伤害自己的事都做了个遍。
想死?,却苟延残喘至今。
他亲生弟弟因他十几年不曾婚娶,肩负工作与家?庭,将沈氏和兄长遗留下来的孩子当做自己的责任。
许久,不曾有?人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
两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生,在此刻好似互换性格。
往日端的清冷端正的人这会儿好似没骨头一般,窝在沙发里,身姿懒散。
另一人则脊背笔直,双手环抱,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远方。
“我小时?候很嫉妒你。”沈却突然出声,他的嗓音清浅、平静,要是细听?的话还能分辨出青年语气里的轻颤,“因为你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
“即便那个时?候不记事,但很多事情我已经懂了,我知道他不爱我妈,也……没有?那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