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13日,林为民与随行团队载誉归国,在首都机场受到了社会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首都机场人满为患、摩肩擦踵。
这其中有自发前来的人民群众,有单位组织的机关干部,有文艺界的同仁,还有林为民的亲朋好友。
12月的燕京冷风刺骨,但丝毫没有阻挡大家欢迎林为民回国的热情。
石铁生被人推着处于人群的最前方,林为民一家人走出通道第一个看到了他,高兴的朝他挥了挥手,却得到了机场内成百上千人的欢呼,这些发自内心的欢呼萦绕在首都机场的穹顶之下,震耳欲聋,充满了欢乐。
在官方人员的安排下,两位少男少女向林为民献上了鲜花,他在机场内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并接受了媒体记者的采访。
机场逗留了一个多小时,欢迎人群在机场安保人员的疏散下逐渐离去,林为民等人也终于得以走出机场。
林为民俯身去背石铁生上车,他笑着说道:“以前总是让雁冰文学奖得主背,被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背还是第一次。”
“还不都是我背?”林为民笑呵呵的说道。
回到家中后,林为民又在家中简短的接受几家中央媒体的采访才得以休息。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林为民仍旧被各种采访和活动所包围,前段时间已经回落的诺贝尔奖报道潮在他载誉归国之后再度形成了强大的舆论浪潮。在配合了一周之后,林为民果断拒绝了所有的官方邀请和活动。
连续两个多月时间,不是接受采访、就是参加活动,他也得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
不过在休息之前,林为民还得参加个重要的活动。
政府方面要为他举办个文艺座谈会,大领导将会莅临参加,这个活动是林为民没办法拒绝的。
12月21日,冬至。
人民的会堂燕京厅内,数百位全国文艺界重要人士齐聚一堂,参加这场以林为民为主角的文艺座谈会。
座谈会这东西林为民这二十年来搞了很多,但到这个级别的,还是第一次。
会上众多与会人士都发表了对林为民过往作品以及文学成就的看法,在这样的场合里自然是赞誉声一片。
隔了一天,关于文艺座谈会上的内容出现在了新一期的《人民日报》上。
“……召开文艺座谈会为的是更加清晰的认识林为民同志,懂得他在中国文学史、世界文学史和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背景下所占的地位。
自八十年代以来,林为民同志的作品在海内外广泛传播,受到了包括中国人民在内的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这不仅是他文学创作水平的体现,也是他的文学思想闪耀的结果。
这么多年来,国内改革形势日新月异,我们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也在这个过程当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林为民同志的作品无时不刻不在反映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事业的发展,记录着我们的成就,也记录着我们的磨难。
但仅仅是记录当代,对于一个文学家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古今中外。《霸王别姬》里有对封建社会的深刻批判,《燃烧》当中有对资本主义的讽刺蔑视,在《大明王朝》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千百年来兴亡皆哭的黎民百姓的同情与共鸣,透过《套马人》能够看到他对只知压迫人民的统治阶级的敌视与仇恨。
他的诸多作品立意高远,视野宏大,是共和国文学史当中不可多得的经典作品,也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他用一支笔写尽了世间百态与古今中外,我希望我们文艺界的文艺工作者都能够向林为民同志学习,不仅是学习他的精神,更要学习他的知行合一与风骨品格。
在文化这条战线上他代表着全民族的大多数人,站在了那些敌视和看低中国人的最前线。他不但是中国新时期文学的旗手,是伟大的文学家,也是共和国最忠诚的战士。”
所有看到报纸内容的人都对大领导对林为民的高度评价咋舌不已,这样的评价几乎直追那些已故文学家了,不,应该说是超越了绝大多数已故文学家。
官方给予林为民的高度肯定和褒奖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诺贝尔文学奖,更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对中国文学和人民群众所造成的积极影响。
他的作品在中国家喻户晓,影响力覆盖了数以亿计的读者和观众,是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文坛所涌现出的最为杰出的代表性作家。
外界的舆论喧嚣对林为民的影响不大,参加完文艺座谈会后,他出现在了燕京医院里。
万先生病了,在林为民从欧洲回来的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
林为民来到医院时,他的呼吸孱弱,陷入了昏睡,林为民眼中闪着急切之色,问道:“怎么也不告诉我?”
黎玉茹说道:“他说你刚刚得奖,要忙的事太多了,不要打扰你。”
林为民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忙于接受采访和参加活动,前往欧洲领奖之后更是如此,昨天文艺座谈会国内文艺界的半壁江山都来了,万先生却没出现,林为民这才想起给万先生打个电话问候,结果却得到了万先生卧病在床的消息。
“大夫怎么说的?”
“查不出什么毛病。”黎玉茹的脸上露出几分悲戚。
林为民心里咯噔一下,查出问题至少还有对症下药的办法,可要是查不出问题,怎么治疗?
多年来身居高位养成的从容不迫被打破,他感到心脏一阵紧缩,慌的不行。
病床上的万先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林为民在病床旁守了几个小时,到傍晚时,万芳唤他去吃饭。
医院的食堂也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林为民吃的食不知味,回到万先生所在病房的走廊,迎面撞见来找他的护士。
“万先生醒了,要见您!”
林为民脚步急切的跑回病房外,在门口沉了一口气才推门而入。
万芳坐在万先生的病床旁,病床上的他脸色憔悴,眼神却炯炯有神,显得整个人有了一种特殊的神采。
“忙完了?”万先生笑着问林为民。
林为民脸上扯出笑容,语气轻松的说道:“哪有那么快忙完,我这是抽空来看看你。”
“忙点好,那么大的奖,肯定是要好好宣传宣传的。”
“那是,你是没去文艺座谈会,没听到大领导的谈话。我现在这地位啊,你是比不了了,现在大家伙就盼着我哪天火化了。”
万先生被他逗笑,喘了两下,“多大的人了,一点不正经。”
“小丫头呢?怎么没过来?”
“今天上学,去欧洲一个礼拜,学都没上。”
“哦,我都忘了。”
“这会儿应该放学了,我让慧敏去接她了,等会你就能看着她了。”
万先生没有问诺奖的事,也没有问创作上的事,只是跟林为民聊着家常。
快六点钟的时候,陶慧敏带着小豆包来到了医院。
小丫头好长时间没与万先生见面了,一见到他便兴高采烈,献宝一般的从书包里掏出她从林为民那里要来的诺贝尔奖章。
“爷爷,你看这个奖章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万先生笑的慈眉善目。
“好看吧?可值钱了,金子做的。”她炫耀道。
“金子做的,那是值钱。”
小豆包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然后将奖章递到万先生面前,“送给你叭!”
万先生脸色惊讶,“送给我?你不要了?”
“妈妈说你生病了。我这奖章送给你当礼物,你就能早点好。”小豆包一脸认真的说道。
万先生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好啊,还是豆包记挂着爷爷。”
被夸了一句,小豆包脸上的表情十分骄傲,“那是!”
与乃父如出一辙。
夜晚降临,万先生的状态却出奇的好,让周围人心中都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
林为民看了看时间,拉起小豆包的手,“让爷爷和姑姑他们多说说话吧。”
他看向万先生,“您跟师母、师姐、姐夫他们多聊一会儿,我带她出去吃口饭。”
师生二人对视一眼,万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走出病房,林为民脸上的悲戚再也藏不住,他握住陶慧敏的手,紧紧攥着。
病房的门开开关关,人来人往。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万先生累了,病房里的后辈都走了,林为民让陶慧敏带着小豆包回家,他则留在了医院。
高干病房外的走廊里很安静,除了值班室护士偶尔发出一点声音。
万芳姐妹留在了医院,她在万先生睡下后走出了病房,轻声的问道:“你有没有想对他说的话?”
林为民望着病房的门,沉默了出神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让他睡吧,他太累了,太痛苦了。”
林为民的语气轻柔,却戳中了万芳内心的柔软,她的眼中蓄满泪水。
这么些年来,万芳是亲眼目睹着父亲的痛苦的。这种痛苦来源于那已经变得遥远的过去,来源于创作上的有心无力,来源于他内心与现实的矛盾。
家里的电话铃声一响,万先生就要去开会、题字、看戏、评奖、出访……
这些忙不完的俗务占据了他仅剩的那一点时间和精力,每次参加活动回到家,他的身上都充满了疲倦和沮丧。
“这些事成了他的拖累,也成了他的借口。”
江郎才尽!
轻飘飘的四个字,对于一个少年天才来说却是要折磨他一辈子的魔咒。
耳边听着万芳的话,林为民沉默着望着走廊的深处,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天醉酒的陆遥。
他们有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也许离开,才是他的解脱。
凌晨四点,医院的走廊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整个晚上没睡,林为民的脑袋昏昏沉沉,他跟随着医生护士的脚步,却像个没头苍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病房里的心脏起搏机上画着一条绿色的直线,他的老师走了。
窗外巨大的虚空的黑夜好像黑洞吞噬着他的意志,病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着昏暗的光,映的眼前人影憧憧。
万先生的躯体躺在病床上,光着脚,肚子微微隆起,脸上照着呼吸机的面罩。
林为民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那具躯体上,他摸了摸那苍白浮肿的脚踝处,像来时路上凛冽的寒风。
万先生真的走了,走的很安静。
在医生护士在做处理时,亲人们涌到了医院,医生让所有人进病房和他告别,此时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万先生的丧事有家属料理,不需要林为民操心,他一晚上没睡,万芳推着他去吃一口早饭。
冬天的早上,天空晴朗,太阳明亮的耀眼。
站在医院的门口,刚来到医院的小豆包拉着林为民的手,问道:“爸爸,我的奖章爷爷戴上了吗?”
林为民蹲下身,搂住女儿,“戴上了,爷爷很喜欢。”
又过了几天,是万先生遗体火化的日子,灵车沿着人流如织的长安街向八宝山开去。火化前遗体告别,万先生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绸子,清晨纯净的阳光最后一次照在他的脸上,林为民恍惚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的画面。
元旦后的周一,林为民的老奔驰停在了位于东四环外八里庄的国立文学院院门外。
门卫室里的年轻保安一看到林为民那张脸主动打开了大门,让林为民将车停到院内。
车子进了院里,林为民刚下车,便看着顾俭之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这几年,国立文学院正院长一直泡在医院里,院里基本都是顾俭之操持。
“为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顾俭之热情的握住了林为民的手。
“顾院,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的话,你那么忙,能抽空来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顾俭之说着,脸上又露出几分肃然,说道:“万先生的事,节哀。”
林为民点了点头,没说话。
顾俭之又把身边的人一一介绍给林为民,主要是介绍林为民不认识的新面孔。二十年间,从文学研究所到国立文学院,这里人事已非,唐玉秋已经退休了,那天一起和顾俭之到国文社去找林为民算是客串。
同样退休和调离的熟人还有很多,现在国立文学院当中林为民还认识的老面孔已经寥寥无几。
“快进楼吧,别让大家在院里冻着了。”
国立文学院对林为民的欢迎隆重之至,大半教职员工都出现在了院里,大家寒暄过后,林为民招呼着大家赶紧进室内。
在林为民进到院中之后,楼内、楼外诸多学员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外面阴天,从早上便刮起了北风。
文学院上午的大课是九点开始,此时八点出头,林为民被请到了顾俭之的副院长办公室喝茶闲聊。
跟84年国立文学院建成后他第一次来讲课时相比,国立文学院的设施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更显老旧了,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就拿顾俭之办公室里的办公桌来说,仍是当年文研所时期用的那一张。
“院里的办学条件怎么一直也没改善改善?”林为民主动提起话题。
顾俭之说道:“我们是靠文协拨款的,都是清水衙门,经费一向不宽裕,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着话,瞧着林为民的脸色,笑问道:“要不你给捐点?”
林为民欣然道:“行啊。”
顾俭之眼睛亮起来,“真的?真给捐啊?”
他本来是见林为民起了这个话头,似乎是有意提起,才主动出言试探。
“我都说了,还能有假不成?”林为民脸色轻松,“我怎么着也算是文研所培养出来的人,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顾俭之大喜过望,握着林为民的手感谢又感谢。
对于林为民来说,给国立文学院捐点钱提升一下硬件设施不算什么负担。
顾俭之刚刚提到了万先生,当年若不是在文研所培训,也不会有他和万先生的这一段师生缘分。
国立文学院的院落并不大,占地将将三千平的面积,建筑重新改建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是添置一些先进的教学设施,撑死一千万就打住了。
林为民简单与顾俭之沟通一番,便确定下来了这件事。
到了九点,熟悉又陌生的铃声响起,林为民来到大教室,这一届文研所的学员班有三十多人。
见到林为民走进来,原本有些喧嚷的大教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学员们的呼吸似乎都轻了几分,眼神随着林为民的脚步起伏,充满敬仰与崇拜之情。
这一届学员的年龄普遍在三十岁左右,其中点缀着几个或年轻点、或年长点的学员,与林为民当年那一届的情况有些相似。
走上讲台,林为民脸色沉静,望着台下众多学员,他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刚刚脱离了农村环境,来到燕京、来到文研所,跳脱的像个街溜子,与同学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名师们授业解惑……
“各位同学好,很高兴能够在国立文学院见到你们。”
刚刚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林为民站在讲台上,哪怕是简单的打个招呼,也让台下的学员们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种气场当然是他们自己幻想出来的,林为民今天来到国立文学院说是受邀讲课,可一节课的时间又能讲得了什么呢?
不过既然来了,除了交流交流经验,总得讲点干货。
来国立文学院进修的学员,肯定是都曾在刊物上发表过作品,甚至是小有名气的作家。
不过像林为民他们当年那样,学员里动辄就是获过全国奖项的作家的情况,现在已经很少了。
跟这群创作经验还谈不上多么丰富的作者交流,林为民将讲课内容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是从作家的角度出发给大家讲一些创作的心得体会,二是从编辑的角度出发给大家讲讲编辑们的审稿心得与喜恶。
学员们在下面听讲,两相对照,很多以前懵懂的地方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接下来还有点时间,就留下来给大家提问吧。”
一个半小时的正课讲完了,林为民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听着随堂老师总结他一节课所讲的内容,感觉比自己总结的还到位。
今天林为民难得到国立文学院来讲课,除了随堂老师,院里的许多其他老师也都坐到了台下,毕竟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讲课的机会可不多。
等随堂老师总结完林为民的讲课内容之后,开始点名请学员提问。
“林老师,众所周知,您刚刚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肯定。在您的创作生涯当中,也曾获得过如雁冰文学奖、龚古尔文学奖等国内外知名文学奖项的肯定,但似乎都没有这一次诺贝尔文学奖的声浪高。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如何看待诺贝尔文学奖在世界范围内的这种影响力的呢?”
学员拿林为民刚得的诺贝尔文学奖来提问,引起了台下众多老师和学员们的关注的目光,大家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诺贝尔奖从1901年的第一届到今年,已经整整存在了100年的时间,它不是这一二十年才在世界范围内拥有着广大的知名度。
简单来说的话,诺贝尔奖的影响力来源于三个方面。
第一,是奖金。要知道在100年前诺贝尔奖刚刚成立的时候,它可没现在这样的名声。它之所以能够吸引全世界科学界的目光,与其丰厚的奖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科学家也是人,财富对他们同样有吸引力。
据我所知,1901年诺贝尔奖首次颁发时,每个奖项的奖金为15万瑞典克朗,在当时相当于瑞典一个教授工作20年的薪水。在欧洲国家,教授的薪资是属于中高收入群体。
这样一笔巨款,足以让全世界的绝大多数科学家趋之若鹜。
第二,是稳定的运营。这其中脱离不了诺贝尔基金会对于诺贝尔先生遗产的成功运营,也离不开瑞典这个国家长久以来没有受到大规模战乱影响的原因。虽然诺贝尔奖因为一战、二战的原因,分别停颁了几年,但根基未损,战后依旧可以快速的恢复影响力。
第三,就是诞生时间足够的长。要想成就一个在世界范围内拥有权威性的奖项,不经过时间的磨砺是不现实的。诺贝尔奖的世界性影响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促成的,奖项的影响力会因为每一次成功和公正的颁发而累加。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羡慕诺贝尔奖的这种影响力,也希望我们国内能够诞生一个像这样拥有世界性影响力的权威奖项。
毕竟评奖也属于是一种话语权、一种评价体系,我们长久的被别人的价值观所笼罩并非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我的这个问题,你满不满意?”
回答完学员的问题,林为民笑着问道。
提问题的学员忙不迭的点头。
接下来另一位学员提问,说道:“我们都知道您当年就是从国立文学院的前身文学研究所走向了中国文坛,现在也成为世界文坛举足轻重的作家,我想请问您认为当年在文学研究所的那段学习经历对您的人生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有没有哪些心得是可以教给我们的?”
听到这个问题,林为民沉吟片刻。
“文研所的学习经历对于我而言是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经历,你要是问具体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我觉得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文研所,中国的文坛应该不会有一位叫林为民的作家。我可能是在务农,也可能在经商,可能偶尔有了闲情逸致玩玩票,写点东西。
至于能教给大家的心得,我觉得作家首先应该放在自己,不仅是放下过去的作品与成就,也放下心中对于文学的仰视,不要将它看成是高不可攀的艺术,也不要固步自封、曲高和寡,到人民群众中去看、去听、去体验、去感受,创作真正属于普罗大众的文学。让文学的受众更加广大,远比将文学泛化的高尚来的更加重要。”
林为民的回答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时教室外响起铃声,随堂老师说道:“好,感谢林老师今天精彩的授课,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下课了,台下的老师和学生们却没有散去,反而一拥而上围到了讲台边,众人手中全都是林为民的书,纷纷向他索要签名。
花了十多分钟签完了名,林为民得以走出教室,这时他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高天而下,如同无尽的繁花在朦胧的冬日里绽放。
顾俭之邀请林为民在院里用完午饭再走,他瞧着外面的雪势,说道:“饭就不吃了,雪大了路上不好开车。”
顾俭之没有再劝,林为民又与他说了两句捐建的事,约好回头找个时间再聊,便来到院里。
他的车子就停在大门旁,门卫见他出来,便要给他拉开大门,大门是两扇门,林为民也上前搭了把手。
国立文学院对面正在起一座高楼,现在干到了一半,看来应该冬季停工了。
“这楼是干嘛的?”
“说是要盖个大酒店,叫什么丽景湾。”
林为民望着眼前的高楼,心生恍惚之感。
恍然之间,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喊。
“林为民!”
转头望去,唯有白茫茫一片。
(正文完结)
番外:我在岛屿读书(1)
海南,分界洲岛。
海风、海浪、海鸥,带着耳机的少女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愉悦之极。她来到海边的书屋,推门而入,这里还没有人,在她正站在书架前选书的时候,一个精神干练的男人走进了书屋。
“房奇!”
“诶!苏佟老师好!”
房奇转过头来,应了一声。
两人寒暄几句,房奇给苏佟介绍起了书屋的来历。这里本来是分界洲岛上的一座老房子,原本是三个房间,打通之后中间的屋子变成了会客区,两侧摆满了书架,在这间小小的书屋里装了有五千多本书,都是节目的热心读者邮寄而来。
在两人聊着的时候,西川走进了书屋,他也是这一次《我在岛屿读书》的常驻嘉宾之一。
进了书屋,苏佟感兴趣的是书和书桌,坐在面朝大海的书桌前不愿意挪地方,西川却对书屋里的唱片情有独钟,翻来翻去。
“呦,他们都到了!”
于华走到书屋门口,他上身穿着黑色T恤衫,下半身大花裤衩,再配上一双人字拖,丝毫没有录节目的自觉,像是来度假的。
他还没进书屋,房奇便看到了他,打了个招呼,书屋里原本静谧的气氛瞬间便热闹起来。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为了书屋的名字争论了起来,争论了一会儿,最后把书屋的名字定为“分界书屋”。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书屋里的内容录的差不多了,导演提醒到午餐时间了。
几位嘉宾吃午饭,但摄像机未停,吃饭的地方就在书屋旁边的露天用餐区。
众人边吃边聊,每次基本都是房奇主动挑起话题。
《我在岛屿读书》是江苏卫视出品的纪实类读书节目,节目的形式不同于传统的综艺节目,房奇的作用就相当于是主持人。
她之前参加一档音综节目,因为言之有物的点评与节目里那些只会撕逼的评委、嘉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而小出圈了一把,才有幸获得了参与《我在岛屿读书》这个节目的资格。
“苏佟老师和于华老师是同事对吧?”
“以前是同事。”苏佟说道。
于华道:“还要特意强调一下。”
他对房奇说道:“我们以前都在国文社嘛,他在国文社下面的《当代》当编辑,我在国文社的副牌社通文社下面的刊物《九州英雄志》当编辑。知道他为什么特意强调以前是同事吗?”
房奇摇摇头,“为什么呀?”
“《九州英雄志》是通俗小说杂志,《当代》是主流文学杂志,他这是强调自己的出身比我好,不过后来他调到了文华影视。”于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苏佟怕房奇被于华忽悠住,满脸认真的解释道:“别听他瞎说。他以前还是国文社副总编呢,我在国文社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编辑,主要是我们俩在10年前后先后离开了国文社。”
房奇点了点头,又看向西川,“西川老师以前跟二位老师熟吗?”
西川与于华、苏佟对视了一眼,“我们以前见过,不太熟,不过也有共同的朋友,欧阳江河是我和于华共同的朋友,还有好多……”
“对了对了。”于华抢着说道:“西川跟我们国文社还有合作,你忘了你当年给海子出诗集!”
西川拍着脑袋,“对对对。”
房奇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好奇的探究之色。
西川对她说道:“九十年代初期吧,那会儿我还在单位上班,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具体哪一天我忘了,对面自我介绍是国文社的编辑,说国文社总编想搞个朦胧诗专题,出几本朦胧诗诗集……”
房奇问:“国文社总编?是林为民老师吗?”
“对。”西川停下介绍的话,回答房奇的问题,一旁的于华笑着说道:“一提到‘国文社总编’,外界想到最多的好像就是林老师。”
“林老师对国文社的贡献确实是居功至伟。”苏佟说道。
说起林为民这个名字,房奇充满了好奇,又问道:“我听说苏佟老师是林老师的学生,是吧?”
苏佟听到这话刚想回答,于华就替他说道:“什么学生!就是工作关系,他毕业进了《当代》,林老师带了他一段时间而已,都是业务关系。”
察觉到于华话里的微妙醋意,房奇好笑的问道:“于华老师跟林老师关系很好,你们也认识好多年了吧?我记得以前看您采访还提过。”
于华脸上露出几分自得,“嗐,还行。当年林老师是我的责编,那时候他刚当上《当代》的副主编没多长时间。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我的稿子写的不错,就是结尾有点灰暗,可能需要改一下,我说只要能发表,你让我从头到尾光明到尾都行。”
房奇发出一阵笑声,“这个我看您采访提过,特别有意思。”
“所以严格来说,林老师是我的伯乐!”于华感慨道。
这会儿苏佟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林老师挖掘的千里马多了,带的编辑却只有我一个。”
他和于华二人吵吵闹闹,互不相让,不过房奇最感兴趣的却是林为民。
“这个我也听说过,好像很多八九十年代成名的作家都是林老师挖掘的。”
苏佟听到这话也不和于华争辩了,说道:“于华是一个,谟言、汪硕、海晏、二月河……还有马原也是。还有很多是原本就在地区很有名气的作家,通过《当代》和林老师的推动走向了全国,比如说陆遥、程忠实、贾平娃他们。”
于华笑道:“说到马原,我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
大家的眼神都望过来,他继续说道:“林老师跟我说过,80年马原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曾经跑到《当代》编辑部。马原长得人高马大,当时堵在《当代》的办公室门口,气势汹汹,林为民一看就觉得这小子是来找茬的。
他之前给《当代》投过稿没过,进门自报家门后,林老师其实对他写的东西有印象,可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他这人。
马原那天确实是不服气要来找林老师掰扯掰扯的,可惜他那点水平在林老师面前根本不够看,聊了几句话节奏便被林老师给带走了。
马原觉得得拿点气势出来,他用特别坚定、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霍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
当时说完这话马原心里得意极了,要知道他以前用这招,不管对面是多好脾气的人,肯定都会忍不住跟他争论一番。他这人爱看书,看的书还杂,只要进入这种流程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胜利。
可马原万万没想到,林老师说了一句‘有道理’。”
于华说到这里,周围几人想象着人高马大的马原气势汹汹的去找林老师理论,可一身力气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的画面,顿时忍俊不禁。
“然后呢?然后呢?”房奇追问道。
于华脸上的笑容更甚,又道:“然后林老师又问马原:你说你看过两千多部小说,《跳蛙》你看过没有?马原摇了摇头。林老师又问:那沙丘呢?马原还是摇了摇头。马原当时心里那个郁闷和憋屈啊,别提了。他一向自诩阅读量大,可林老师连着说两本书他都没看过。最绝的还是最后,林老师特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个阅读面,有点窄啊!”
于华惟妙惟肖的再现当年《当代》编辑部里的情景,周围几人捧腹大笑。
“哈哈,太有意思了。”
“这事以前我也听姚大姐说过。”苏佟说道。
房奇好奇的问道:“于老师,《沙丘》是那部著名的科幻小说吧?”
“是。《沙丘》是弗兰克·赫伯特的小说,《跳蛙》是爱伦·坡的小说,这两部小说一部是科幻、一部是推理。那时候的文学青年最推崇的是现实主义的严肃文学,马原自然没看过。”
“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林老师和马原老师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房奇一脸兴趣盎然。
“这样的趣事多了。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当年林老师组稿在中国文坛可是一绝,苏佟肯定知道。”
房奇看向苏佟,苏佟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回忆道:“林老师在这方面确实有一手,而且他的组稿经历很玄。”
他说到这里,房奇眼中的好奇更重了。
“比如海晏,他以前是警察,有一天路过国文社,心血来潮就想写小说。自己在家憋了一年多,还真让他给憋出来了,然后他就捧着书稿到国文社来投稿,却没过稿。
花了一年多时间写出来的东西,可出版社却不要,海晏愁的蹲在国文社楼门口犯愁。
正好这个时候林老师出来,瞧见他这个样子,便跟他搭了两句话。得知海晏是来投稿的,林老师便收了他的稿子。
那稿子质量一般,没到能在《当代》上发表的水平,可林老师觉得有闪光点,就让海晏改改发在了当时的精选丛书里了。
后来改编了电视剧,你应该听说过,就是《便衣警察》。”
房奇听到这里,眼睛闪着光,“原来《便衣警察》是这么来的啊!”
“还有二月河也是,他本来听说央视要拍《红楼梦》,就是87版电视剧。他专门请了假想来燕京给《红楼梦》的拍摄建言献策,结果央视的大门都没进去,他的介绍信央视门卫不认,被门卫给拦在了门口……”
房奇幻想着还没成名的大作家因为介绍信的问题被门卫拦在门外,乐不可支。
“当时林老师正好是《红楼梦》电视剧的顾问……”
这时房奇插话道:“林老师应该是当时《红楼梦》顾问团里最年轻的顾问吧?”
“你知道的还挺多!”
房奇脸上有点小骄傲,“我可是林老师的迷妹!”
“当时林老师和万先生师生二人同在顾问组,在那个时候的中国文化界也算是一件轶事了。”苏佟感叹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二月河当时被拦在了央视的门外,林老师从央视开门出来,见他蹲在门口,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然后就又捡了一个大作家?”房奇问道。
“差不多。欸,给你说个事吧!”
完本感言
正文写完了,当我在键盘上敲下最后几个字时,脑海中空空如也。从去年12月1日开始上传第一个章节,到今年12月19日完结,一年出头的时间放在网文创作里不算长,但对于我而言却是一次艰难的征程。
299万字,差一点300万字。对于一个平均手速只有1000字/小时的手残党而言,要在一年时间里敲下这些文字,意味着我每天要电脑面前枯坐12个小时,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日复一日。
回首这一年,应该是我从事网文创作里最艰难的一年。开书一周,因为疫情放开我阳了,彼时我人正在天津出差,住在郊区的一家小旅馆里,浑身剧痛难忍,嗓子如同吞刀片一般,半夜三点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跑遍郊区县城的药房,只为求一粒止疼药,却求医无门。
好在一周多的时间,我还是扛了过来,不仅没有被病痛打倒,还保住了更新。
大概是天道酬勤,新冠初愈,编辑琉星大大告诉了我一个消息——24小时VIP追读3400,这对于写书以来一直千订水平我来说属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成绩好了,人反而多了负担。每天都在担心追读会下降,每天都在盼着小说赶紧上架,有一直追书的书友可能会有印象,上架前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是日更6000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到了一月中旬上架,追读7600,首订5500,我至今还记得这两个数字,因为它们代表的不仅是这本书的成绩,也代表着我未来生活的希望之光。
努力,再努力。记得以前写千订书的时候我时不时的手速能飙到2000字/小时,可到了这本书却越写越慢。1500字、1200字、1000字、800字……
码字软件的统计数据降的越低,我每天坐在电脑前的时间越长。
头疼、颈椎疼、腰疼、屁股疼,长时间的枯坐和面对电脑,身体在向我发出警示。
不仅如此,因为精神压力太大,胃病也在反复的折磨着我,七月间又得了甲状腺炎,这病倒不是大病,属于自愈性疾病,就是有个毛病,每天一到下午就会疼,跟发高烧的浑身酸疼很像,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见好。
上面这两段话既不是抱怨,也不是诉苦,我写网文并非打白工,每一个字都是你们付出真金白银订阅的,诸位对我和作品的厚爱已经体现在了订阅和打赏上,我心中唯有感激,你们就权且把上面的话当成是一种卖惨吧。
我是个自闭型的作者,基本不在书评区发言,也很少在书友群发言,平时忙于码字,总算是今天写完了正文,才有时间、有心情和大家谈谈心。
长时间的创作对于作者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每天除了要构思接下来的情节,还要复盘整本书的创作脉络和得失利弊。
这本书的类型属于都市大类,细分的话要算年代+文娱。
回看这本书的创作过程,最让我满意的有三点:一是文研所这个切入角度,二是前中期作家主线+编辑支线的情节处理,三是黄安仪、石铁生、郑国、于华、牛翰等几个配角人物的塑造,最后这一点有取巧的因素,毕竟是有原型在。
说完了自己写的满意的地方,再说说不满意的地方。
1、开头第一卷的处理太过毛躁了一点,我的本意是想写出人物的成长弧线,但过后看来是有一点过火了,多少显得主角有些油腻和滑头,应该处理的更保守一点就好了;
2、感情线的处理,女主从一开始定的就是陶慧敏,我对主角感情线的想法是参照一些文人的经历,打算除了女主角之外给主角搞点桃色新闻和非君不嫁的遗憾。
小黑洋子那里本来还有一条到日本领奖和抄底的支线,后来觉得去美国和日本都算是开地图,有剧情重复拖沓的嫌疑,就放弃了日本这条线,小黑洋子也就没了出场的机会。
朱琳和何赛妃的处理都有些草率,陶慧敏的出场也太晚,这些都是问题。
作为一个感情经历很少的铁直男,我在感情戏这方面确实有很大的欠缺。
3、节奏没把握好。这个跟爆更有很大的关系,本书说是年代+文娱,准确说应该是年代+文抄,主打的还是新时期文学,其实从开始写就已经注定了故事线基本就局限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期这十几年之间。
前期、中期的节奏过快,导致了其中很多不错的剧情和人物写着写着就丢了,也直接影响了后期的剧情走向更多的偏向了影视和互联网。
不过爆更有利有弊,没有爆更,也许我的成绩也不会起的那么快。
这些不满意的地方是缺憾,我相信也会是我接下来创作的养分,走错的路不要再走第二遍。
现在本书的正文已经完结,接下来我会写一些后记和番外,后记暂定一篇,番外数量未定,我会尽量多写一些,完善一些情节和人物。
说句实在话,截止昨天本书的追订人数还有12700,真是不舍得完结。可我也明白,再往下写,主题只会越来越偏,可能很多读者已经养成阅读习惯仍旧会订阅。
但对我来说,我是想把创作当成一件可以从事一辈子的事业来对待的。烂钱好恰,人却易废,也辜负了大家对我的喜爱。
希望下一本书的时候,大家依旧会认可我。
说到新书,今天刚跟编辑聊了聊,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年代+文娱。我打算写完了番外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一年没休息了,开书时间还没定下来,估计应该会在过年之前,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打磨打磨,到时大家可要想着来捧场啊!
最后,考虑到本书完结后大家少了一份追读的乐趣,特此给大家找了一波代餐。
《我是导演,我不比烂》,作者:不是老狗。狗哥老文娱扛把子了,风格突出一个爽字,手速贼猛,这本书600万字了,跟他的体重一样,肥的流油。
《重回1982小渔村》,作者:米饭的米。作者酥酥姐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这本书300万字了,渐入佳境,比我这个短小精悍的强多了。
《鳏夫的文娱》,作者:乱写者。跟我这本书同题材的幼苗,作者是1级号,不认识。不过文笔很好,我比写的强。万订之姿,嗯,要是没万订,别说我毒奶。
《1990:从鲍家街开始》,作者:肉都督。作者老文娱了,上本书写的也是年代文抄,这本配乐起家,切入角度挺有意思。
《年代:从魔都译制片厂开始》,作者:如意键盘。上面那本是从配乐起家,这本是从译制片起家。
《重回80:我的文艺人生》,作者:森外。这本也是作家+编辑剧情走向,不过前期主角主业是门卫,剧情略散、略淡,再紧凑点就完美了。
好了,书推完了,就这样吧。
期待下本书与你们的再次相遇。
坐望敬亭于12月19日。
后记
2002年3月的一天,朝内大街166号的大楼里响起一片欢腾之声。
就在刚刚,国务院正式发布文件,将国文集团的级别提升为部副级,成为国内49家部副级央企之一。
部副级央企这个名字听起来不起眼,但要提起其中的大哥们,国内的老百姓应该都不陌生,中烟、中粮、中石化……
随便提起一个名字,都是在国内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大型企业。
跟这些大哥大比起来,从出版社起家的国文集团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是有那么一点寒酸。
但事实上,只要是真正了解内情的人,绝不会有人小瞧这家企业。
因为这曾经是一家事业单位,如今却变成了央企,“转企改制”四个字背后是中国经济和体制改革领域的一次重大突破。
从1999年到2002年,四年时间,国文集团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向上级交出了一份优秀的答卷。
截止2001年底,集团资产总额316.1亿元,负债总额为18.42亿元,所有者权益为297.68亿元,当年实现营业收入62.15亿元,净利润为8.15亿元。
这个数字放在国内的众多副部级企业当中并不起眼,成绩排名只能算是中等,但对于起步自出版机构的国文集团来说,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创造出百亿规模的资产额,足以让上级部门和同级别的企业们侧目不已。
毕竟国文集团的业务可跟垄断沾不上边,财务报表中的每一个数字都来不得半点虚假,都是实打实的业绩。
所以,有了这种成功,国文集团成为副部级央企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而如果要探究国文集团在数年之间由一家出版机构转型成为大型国有文化传媒集团的原由,自然离不开国文集团的众多投资。
由国文集团控股的文华影视、文诚影视相继在国内证券交易所上市,参与投资的搜狐、网易也都分别在米股上市。
此外,国文集团还参与了国内众多互联网企业的投资,是国内最早一批投资互联网行业的企业。
除了集团级别的改变,这一天,国文集团还有一件好事。
那就是已经建设三年时间的国文集团总部大厦终于交工了,最近这几天时间里,国文集团的职工当中最热闹的事就是讨论搬迁计划。
崭新的、巍峨的总部大厦落成,职工们再也不需要挤在朝内大街的老旧办公楼或者国文社家属楼的门市里办公了,对于打工人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件幸福事?
在国文集团张罗着搬家的时候,隔壁人民社的职工们心情十分复杂。
作为几十年的老邻居,人民社和国文社一衣带水、睦邻友好。
可谁也预料不到,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原本大家哥俩好的局面突然之间就被打破了。
说好了一起当咸鱼,国文社却偷偷的起飞。
这些年的发展一步一个台阶,到如今人民社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现在,国文集团即将搬离朝内大街166号,楼里就剩人民社一家单位了。
以前大家都在一个地盘上办公,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有很多,恨不得将国文集团早点撵走。
可如今国文集团真要搬走了,人民社的人心里却不是滋味。
害怕兄弟过的苦,更怕兄弟开路虎。
不过人民社职工们的想法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2002年4月23日,宜动土、搬家。
数辆卡车和货车出现在朝内大街166号院里,国文集团的职工们喜气洋洋的将各种办公设施、资料搬上车,人多力量大,没过多长时间,车子便一辆一辆的驶离了驶离了朝内大街166号。
国文集团的搬家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搬家结束后朝内大街166号院里顿时一片寂静。
此前的喧嚣热闹与现在的寂寞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楼里空了一半,现在只剩下默不作声的人民社职工们。
林为民走出大楼前与人民社的老伙计们打了个招呼,以后国文集团就要搬到新的总部大厦办公了,这里就剩下人民社了。
“小周,怎么还没走?”走到楼门口,林为民瞧着传达室里还有人。
是小周正拿着抹布一丝不苟的擦着屋里的文件柜和办公桌。
“董事长,我打扫打扫卫生。”小周回了一句。
林为民看着他的神色,没说什么,留下一句:“擦吧!”
出得门来,已是黄昏时分。
院里沉静冷清,老旧的大楼伫立在朝内大街街边,一如几十年前一样。
翌日一早,东三环中路39号,国文集团总部大厦。
崭新的总部大厦启用,并没有什么盛大的仪式,但这丝毫不耽误职工们愉悦的好心情。
最高95米,最低65米的三座塔楼高低错落,大楼外观以圆弧形造型为主,曲线灵动,如同三座相互交织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