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改口道:“好,那你们一会儿重新答辩,这个叫程肆的学生,我会上报你们学校,让学校务必严惩!这种恶劣行径,让他退学都不为过!”
“即使退学,也无所谓了吗?”
诡异气氛中,沉默许久的温西骤然开口。
大家听着这句话,不知道她在对谁说,是以一时有些怔愣。
张老师见此,不满道:“你是哪位?”又对记录员喊:“现在答辩会还没有结束,谁允许闲杂人等进来的?”
金平连忙道:“是我让她进来的。”
“我这里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放进来?”张老师怒道,“任何与这件事无关的人,都立刻给我出去!”
温西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心里烦躁。
可真正应该回答问题的人,却要和她较劲似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程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到什么都不在乎了。
“谁说无关?你们不是问这些行业数据他是从哪儿得到的吗?”
温西站起身,终是没能忍住,走上讲台,目光扫过台下的导师们:“待在实验室肯定是做不出来的,程肆为了写好这次论文,入职了一家科技公司,每周都跟着公司研发部深入了解,那些数据就是这么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的人都瞪大了眼。
应杭不可置信地盯着温西,脸上满是震惊。
刚才温西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她真是来旁观的,所以在张老师下结论时,他才敢站出来锤程肆。
可这算怎么回事?
温西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帮程肆那个贱民说话啊??
“怎么可能?他不过一个高中生而已!”张老师不认识温西,但他了解到程肆家境不好,是以带着审视打量她几眼,讥讽道,“为了帮他你还真是信口雌黄,能要一个高中生的科技公司,我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说来听听,哪家的?”
温西便微笑着告诉他:“温家的。”
张老师愣了愣,眼神立刻变了:“……哪个温家?”
温西故作疑惑地问:“南江还有第二个温家吗?”
教室里一阵沉默,静得针落可闻。
许久,张老师僵着表情看向金平,得到了金平肯定的回答:“刚才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温家的二小姐温西,也是我们七班的学生。”
温西的能力,在这次开题答辩中,堪称独树一帜。
张老师上回还跟指导她的老师说,等答辩成绩出来后一定要去看看这个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见面了。
如果这些数据是得到了温家集团旗下科技公司的支持,那得来确实不费吹灰之力。
要程肆早说出温家,哪至于闹到这种程度呢?
“既然证实了数据来源真实,这件事就此算了。”张老师叹口气,对着程肆道,“是老师刚才太激进,我向你道歉,望你理解我们做学术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程肆很淡地点点头,还是没有多说。
温西挑了挑眉梢,她不懂,明明都帮他作证了,他为什么还是如此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半点。
当即扯扯嘴角道:“算什么算?程肆没有造假,不代表别人没有。”
张老师警觉问:“你什么意思?”
温西冷淡地弯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向应杭那帮人:“这次的论文和PPT,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当、当然!”被点到名的应杭只能硬着头皮答,“论文是我写的,PPT是向如芯做的,前期文献综述是阮齐写的……”
“好,”温西抬手一指,“做PPT那个,能当着大家的面儿把PPT重做一遍吗?”
向如芯:“…………”
向如芯求助地望着应杭,心底大喊一声卧槽,PPT和论文是一套打包的,也说好答辩是应杭去讲,她连PPT的内容是什么都没看,哪里会做什么PPT啊!
真相到底如何,在此刻一目了然。
“你们真是好样的!”张老师气得心口阵阵发疼,对金平道,“还是那句话,这次的情况该上报我依然会上报,但除了程肆之外的这几个,成绩全部作废!也必须接受处分!没得商量!”
“……”
应杭手脚冰冷,和向如芯、阮齐面面相觑,脸色一片惨白。
完了,全完了。
谁不知道张老师是学术界泰斗,即使他们父母来求情,这位老师也不一定卖面子。
这次好像真踢到铁板了……
走廊上的学生已经被后面赶来的教务处老师疏散了。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温西和各位老师打过招呼,没什么表情地往教室外走,在经过程肆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跟上”。
程肆听话地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一起进了教学楼最顶层的厕所。
温西反手锁上了厕所的门,而后站在程肆面前,冷笑着质问:“满意了吗?”
程肆沉默地垂着眼皮。
“我在问你,满意了吗?”温西死死盯着他,冷声道,“不说话,不反驳,不辩解,你不就是想让我下场?我如你所愿了,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如果引起我哥的注意,我们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
“我们真的还能像之前那样吗?”
程肆突然开口,那双很会爱人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泪迹斑斑:“温西,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太破碎了,扰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温西被他问得狠狠一怔,片刻后,回了句模棱两可的:“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果然是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回答。
“因为只是小狗——”
程肆胸口处蔓延起剧烈的疼痛,烧得他喉咙艰涩,浑身发抖,语不成调:“所以即使你要和别人订婚了,我也没有知情权,对吗?”
温西猛地抬眼,眼底难得涌现出点点错愕。
“谁告诉你的?”她冷静下来,咬着牙问。
上楼的路上,程肆猜过说出这句话后她的无数种反应,却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是问谁告诉他这件事的。
“看来是真的了。”他沉重地呼吸,几乎快喘不过气,“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等你和陆献言举办订婚典礼那天,整个南江都会报道,我总会知道的。”
厕所窗格的光线照着温西侧脸,将她脸上细密的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程肆却在这捧阳光里看不到一丝暖意,只看到她肃杀冷然的表情。
“你现在知道了,”她一字一句地问,“要打算离开我了吗?”
没等程肆回答,温西几步上前,扯开手上的抑制手环,Alpha的信息素瞬间暴涨,带着绝对的压迫和凛冽寒气,刺得人脊椎发疼。
程肆闷哼一声,承受不住地软了双腿。
温西顺理成章地接住了他投怀送抱的身体,呼吸喷薄在他耳边。
“可是程肆,”她露出犬齿,贴着他脆弱的脖颈,语气很轻地说,“我还没有丢掉你的打算,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