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面俱全◎
胡长生不敢招惹楚沁这尊煞神, 磕磕绊绊找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
张翠萍倒还撑得住,只是脸色也不好,那点子想法一时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楚沁这种女人娶回家, 怕是自己儿子都活不过自己那要死不死的公爹。
她惨白着脸回到家中,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楚沁后来说的话半点没听进去。
回到家后, 硬生生给自己灌了三大碗水才稍稍平静下来。
胡长生苦着脸从屋里出来,简直把头摇成拨浪鼓:“妈,你别给我介绍楚沁,我反正降伏不住她。”
张翠萍心有余悸叹道:“我哪里还敢呢, 别说你了, 就是咱们一家子都降伏不了她。”
想到刚刚的事, 母子俩都心慌。
谁会晓得楚沁力气有这么大, 平常看着腼腼腆腆的一个姑娘家, 虽然性子冷了点, 不爱跟人相处,可万万不知道她私底下脾气那么暴躁性子那么泼辣啊。
张翠萍彻底平复心情后,到屋里跟迷迷糊糊的胡老头道:“爹, 楚沁那丫头不行, 和咱们长生合不来,那丫头咱家招架不住。”
胡老头清醒两分:“咋就不行啊?”
张翠萍:“她会揍人啊, 你瞧咱家长生挨得住她的揍不?”
胡老头浑浊的眼神瞪了瞪,如枯树皮般的手用力拍拍床,大喘一口气:“可惜了, 楚沁条件是真好。”
再好都不行!
她就只有这一个命根子。
胡家对楚沁的算计就此打住, 楚沁观察几日发现不管是胡长生还是张翠萍看着她就躲, 便晓得自己当天的办法已奏效。
楚沁这才放心。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 只是偷偷把柴火都先用刀小心翼翼地砍了砍,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掰断柴火呢?这明显违反常理啊。
原来秀秀肌肉是真有用,直接从源头斩断问题,让有心人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让楚沁遗憾的是她本以为胡婶儿多少会跟村里人说说,使得她这个“坏”名声也能传出去些,避免往后还有这种事。
奈何胡婶儿怕是真的吓破胆了,半点不敢拿她的事来编排。
楚沁过上几日舒服日子。
她现在每天清晨都得上山一趟,即使看看清泉峰上的陷阱,又是多砍点柴多摘点野菜。
村里对砍柴越来越严格了,楚沁砍回家的柴不敢全堆放在杂物房和厨房中,更是在地窖里堆积了整整一面墙的柴。
地窖中。
光线昏暗,楚沁站在柴火堆前拍走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堆满了。”
刚刚她用最后一捆柴堆满空缺,如今家里的柴火怕是够她用上两年。
地窖的两粮仓被她挪到另一边的角落去,等到今年粮食分发后,也不晓得她分到的能不能填满粮仓。
楚沁最后抖抖身上的灰,爬着梯子离开地窖,将今日山上采的野菜给洗了,准备做野菜团子。
这段时间的采摘的野菜楚沁每日只吃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晒干了做成野菜干,留着冬日时吃。
她家现在别的不多,就是这干那干的多得要命。
野菜团子容易做,不拘是什么野菜,超过水后切成菜丁,再加入面粉揉揉,发酵一段时间上锅蒸。
野菜团子不仅有面食的香味还有野菜的清香,缺点就是夹带着些苦涩。所以还得调蘸料,楚沁舀点辣椒酱,又倒点儿酱油和陈醋,最后加蒜末,等野菜团子蒸好后蘸着蘸料吃。
这辣椒酱是楚沁前段时间自己做的,之前用獐子肉换到的辣椒酱已经全部吃完,刚好菜园里的辣椒熟了,便按照大姨的法子做了辣椒酱,吃着味道还不错。
野菜团子蒸好,楚沁也不切,稍微晾凉点后丢给小白四个,剩下的都自己留着。
小白跟着她也是啥玩意都吃了,瞧着把野菜团子吃得喷香的小白,楚沁叹道:“咱们今天晚上就炖肉吃吧。”
羊肉还剩最后两斤,刚好家里有些红枣和枸杞,她准备做红焖羊肉来吃。
小白虽然是狗,但它一听到“肉”字后野菜团子也不吃了,顿时摇着尾巴激动汪汪叫。
红焖羊肉在下午四点时便炖了下去,楚沁坐在院子里,望着瑰丽的晚霞,心里在琢磨着给她大表哥的信该怎么写。
是的,端午那日楚沁说自己会去信给大表哥托他买糯米,但一直没行动。
她端午回来后思考好几天,每次提笔时都不禁感到别扭。
楚沁哪里会不晓得自己呢,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怕麻烦别人也怕别人麻烦她的人。
她没见过原主的大表哥,就连原主对这位大表哥也算不上十分亲近,没有记忆托底楚沁只把这位大表哥当成陌生人,哪还写得出信?
左思右想,薄脸皮的楚沁决定还是把这事暂且放一边,那时候新糯米还没种好呢。
一放,就放到现在。
然而今日午后大姨托人带话,问她糯米的事儿。
楚沁明白了,估计是大姨在去给大表哥的信里提过这事儿,而大表哥回信里肯定说了楚沁没来信的事儿。
母子俩一通气,楚沁就暴露了。
楚沁能咋办?
帮大姨带话的婶子说了,说东西很快会让表哥寄来,让她九月后注意去乡里接收。
厨房里红焖羊肉的味道渐渐飘散到院子中,勾得将近半个月没吃肉的楚沁直分泌口水。
楚沁咽咽口水,抓抓头发略感烦恼,动笔开始写回信。
糯米既然都寄来了,楚沁也就不推拒了,她在信里再三感谢大表哥,提几句自己如今的生活,并且表示得米酒酿好了会给他寄些去。
楚沁还烦恼的是家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和人家礼尚往来,所以就只能寄钱去了。
信写完,红焖羊肉也煮完。
红焖羊肉因为放了辣椒酱和胡椒,吃着时香辣开胃,额头上还冒出细微的汗水。
因为炖的时间久了,羊肉炖的酥烂,偏偏带皮的地方还有嚼劲,肉嫩味鲜皮筋道,楚沁整整用它配了六个野菜团子下肚!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傍晚的高树村充满人间烟火气。
楚沁在院里种植了许多株艾草和薄荷草,这也使得她的院子嫌少有蚊子。
坐在院里竹椅上纳半小时的凉,然而去看看地瓜地,趁着天空中还留有余晖时,把杂草给除了。
再摘些地瓜叶,明儿早上给猪吃。
要说她家那两头猪可真够能吃的,楚婶儿说这两头猪最少育肥6个月才能出栏,她家这两头怕是现在拉到屠宰场里都能上称了。
掐手一算,等到进入冬天,她应该就能喜获两头两百多斤的猪!
干完活洗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楚沁躺在床上一夜好梦。
翌日。
楚沁刚到清泉峰,照例去看看陷阱。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可这回还没走到陷阱前,就察觉到陷阱里有动静。
好似有哼哼哼的声音。
楚沁大喜过望!简直飞一样跑过去:“我的猪!”
野猪啊,果然是她期待已久的野猪,她可是从去年刚穿来时就惦记着了!
楚沁心花怒放地蹲在陷阱边,往里头一探——好家伙!不止一头野猪。
只见陷阱中有头大约两百斤的壮硕野猪紧紧卡着,它的边上还有头约摸七八十斤的小野猪,也不晓得几个月大。
野猪像是昨天摔进去的,现在已经颇为无力了,虽然皮糙肉厚但终归还是被竹尖刺入肉中,还能瞧见坑里有血迹呢。
当初的野羊楚沁还能拖下山,两只野猪是不成了,只能放到游戏背包中。
论从赤贫到富户是什么体验?
楚沁这回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存粮中的肉才见底,今天就又给续上,惹得楚沁完全没心思继续逛。
很快下山回家,回到家不着急杀猪,村里今天得上工。
为啥呢?
村里稻谷可以收割了。
“大家用点力!菜籽已经运到乡里去了,今年的稻子收上来后咱们都可以留着!尽量在月尾把稻子收好,今年天气变化无常的,可别劳累一年最后摔个跟头!”
韩定国站在人群中鼓气,楚沁一听稻子全部自留,恨不得立刻跑去收割。
村里其他人也是如此。本来因为村里近半数的地都用来种菜籽,而且种的菜籽有八成都要上交,心里甚是不得劲。
如今呢?几乎每个人都干劲满满。
最近天气变化莫测,能早收就早收,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了默契,甚至把十岁大的孩子都拉到地里来,连六岁的都被韩定国安排个捡稻穗的活。
这次稻谷的抢收比收割菜籽还要急迫,幸运的时天气已经渐渐凉爽,进入九月中旬时颇有秋高气爽的感觉。
村里几棵老桂花树都开花了,正是开得灿烂茂盛之时,有人进村都能闻到这股飘在空气里的淡淡香味儿。
楚沁刚刚从秦仁心家里出来,这段时间忙碌,她也没时间去乡里,听说秦仁心今天有事儿得去一趟,就拜托秦仁心帮忙把信投到邮局里去。
大表哥寄的糯米已经到了,昨日杨小舅给她送来的。说是他在邮局里有位朋友,得知这是他外甥女的包裹,还是他外甥寄来的,便放心让他捎带给楚沁。
也正是看见这包裹,楚沁才没有给大表哥寄票汇钱。
大表哥不仅寄了糯米,还附带封信,信里说得知她独居后肯定艰难,让她不必寄钱来,说是寄来了也会寄回去。
楚沁:“……”
她还能咋办,平白浪费时间和邮票么?这肯定是大姨支给大表哥的招。
但没关系,钱不能寄就寄别的。
她不是刚得两头猪么,等天气渐冷时她就做腊肉腊肠,寄些去也行。
这几日村里稻谷收割得差不多了,还剩两片田地,目前功夫都放在晒谷上。
楚沁今日难得请假没上工,因为她得杀猪。是的,杀猪。趁着大家都在上工把猪给杀了。
回家途中经过楚婶儿家时,又让楚婶儿等会儿去她家一趟。
“啥事儿啊?”楚婶儿正打扫卫生呢,她今天下午没上工,因为楚建这熊孩子早上跑到山里去,一不小心直接从山坡滚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的,还好只是外伤。
楚沁怕隔墙有耳,只道:“您来就晓得,有事找你说。”
说完就走了。
她前段时间只杀了大野猪,这几日来吃了好几回红烧肉,还炖了回猪心,如今背包里还有整整两百斤的猪肉和猪骨肉呢。
上次杀猪的动静太大,谁能想到那野猪竟然奄奄一息了还叫得那么大声,还好当时黄家三人被韩队长绊住没下工,否则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家肯定知道。
今天杀的是野猪崽。
野猪崽比它妈的动静要小些,系统背包太神奇了,明明过了好几天,这野猪崽依然是活着的。
楚沁为啥分开杀?
就是想找个由头把猪肉露出来,当然不是露给村里人,而是露给楚婶儿看。
楚婶儿经常会来她家里,楚沁想做腊肉腊肠的事儿瞒不过她。她就算没看见,只要到院里一闻都能闻出来。
在这个缺少油水的时代,千万不能小看每一个人的鼻子。
再者楚婶儿对她也挺好,正所谓真心换真心,比起楚小叔来,楚沁对楚婶儿反而更为上心。
只见楚沁这会儿把野猪宰五花大绑,牢牢绑在杀猪凳上。
她表情冷淡,磨刀霍霍,吓得小白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楚沁心里嘀咕:“小白看家还可以,想当猎犬的话可不行,胆子太小了。”
正当她把水烧好,拎着桶沸水走出来时,楚婶儿到了。
楚沁忙道:“婶儿你把门关上,帮我一起剔猪毛。”
楚婶儿瞪大眼,看着院里的猪愣了整整两秒才反应过来,吓得赶紧转身往身后看看,然后迫不及待关门。
“要死啊,楚沁你现在连野猪都敢抓!”楚婶儿气道,“野猪是真的能撞死人的!”
楚沁赶紧解释:“婶儿我没有抓,我前段时间在山里挖了个陷阱,今天早上去看时正巧看到里边有只野猪崽。”
楚婶儿不信:“糊弄我呢,你随便挖个坑就能碰到野猪?”
楚沁表情无辜:“可就是碰到了啊,我之前看到那地方有野猪粪便,就随手挖了个坑,事情真就这么简单。”
楚婶儿:“……”
她看眼正哼哼的野猪,问:“你的陷阱下在哪里?”
楚沁心思一转,脸上表情不变:“松山崖,就是咱们之前挖野菜的地方。”
楚婶儿但是有些怀疑,松山崖那地方野猪少见,怎么恰巧就让楚沁给碰上?
她怕楚沁这是钻清泉峰去了,那地方才是随时要人命的地方。
楚沁拉着楚婶儿,不让她继续再想:“婶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吗,您瞧瞧这猪,得有多少肉呢,等杀完了婶儿你带些回去。”
楚婶儿被打断思绪,紧接着手上就被楚沁塞了一把刀。
她又震惊了,看着楚沁手上的刀:“你这个杀猪刀是哪里来的?”
楚沁胡诌:“我买的啊,年初在市里的时候买的,当时就觉得这把刀好用。”
楚婶儿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她是没再问了,把刀放下,拿起绳子道:“你小孩家不懂,要先把猪的嘴巴给捆上。”
这一步楚沁还真不晓得。
她杀猪会杀,杀猪功夫是上一辈子历练出来的。
但细节方面却不晓得,楚沁此时才恍然大悟。哦,怕猪叫原来可以把猪的嘴巴绑上。
嘴巴绑上后楚沁再去拿一个洗干净的桶,放置在猪脖子的下边。
还没等楚婶儿反应过来,直接把杀猪刀稳准狠地插入猪脖子中,再用力旋转一下,猪血随即哗哗流出来,甚至还飙到楚沁身上。
楚婶儿看她这熟练的架势,讶然道:“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一手?”
“在徐老屠那里,从前他杀猪的时候我就偷偷看,都是跟他学的。”楚沁说道。
徐老屠家离楚小叔家不远,就在楚小叔家的后头,所以楚沁这话说的没问题。
问题是:原来杀猪这活,是多看几遍就能看会的?
楚沁没再说话,等鲜红的血流得差不多时摇摇猪臀,然后把装血的桶拎到堂屋去。
紧接着就是剃猪毛了,野猪毛尤为难剃。
楚婶儿将滚烫的热水浇在猪的身上,交的时候还要防止把猪皮给烫伤,她边浇楚沁就边剃毛。
为了口感,楚沁剃毛剃得那是相当认真,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剃到。
野猪崽不大,可依旧皮糙肉厚,楚沁反正是剃惯了野猪,但楚婶儿还是感慨道:“野猪的毛比家猪难剃,你炖肉时千万要多炖些时间。”
楚沁点点头。
她用锋利的刀把野猪开膛破肚,先是取出内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再分割野猪身上各个部位的肉。
野猪身上肥肉不多,甚至少得可怜,像是那头大野猪身上几乎都是腱子肉,这只野猪崽相对来说还好些。
楚婶儿只觉得眼花缭乱,楚沁分割猪肉分割得特别顺手,跟杀过几百头猪似的。
短短十五分钟,整头猪分割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