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1 / 2)

一个刑警的日子2 蓝衣 12269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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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做买卖的,都禁不起一个“查”,它总归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完全照章办事的,全规规矩矩的,离挣钱就远了。

在我深陷蒙佳莹案件的同时,高博对龙美玲的经营活动展开了秘密侦查。虽说是暗里来,但动作可不小。他无法带队冲锋在前,就很难碰触到实质—不能展开审计工作。然而账簿才是一家公司经营活动的真实反映。面对这种境况,高博研究之后决定借由信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债务问题下手,由法院执行局出面,对信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进行搜查。

“搭了老鼻子人情了。”这是高博原话。

我说:“你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是互利互惠的。

这么一通干下来,也算干出点儿眉目一一龙美玲的这家医疗器械公司不能说经营不善吧,反正不那么平顺。尤其2018年的时候,先前对海外市场盲目扩张的恶果来了,赶上全球经济不振,多批货款都折了。要说这龙美玲也算是一奇女子,面对困境,她迎难而上杀伐果断,不敢说力挽狂澜,也真是很可以了,等于给一艘破船拾掇拾掇又出海了。

信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账目确实存在问题,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没什么引起怀疑的,更没什么跟我们的案件产生联系。至于她在洗什么钱、为什么要洗钱,那是半点不得而知,阴阳账上反映出来的情况完全与此无关。

但这次搜查绝不是毫无收获,一个重大收获不在账簿上,而在一段视频监控上——龙美玲的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个十分隐蔽的针孔探头!在11月12日晚间,有个男人进入了龙美玲的办公室,开了她的计算机,捣鼓一通之后,钻到了桌子下面又捣鼓了一会儿才离开。李显刚判断这个神秘男人的一通操作应该是拆除了计算机的硬盘。事实证明也是如此,这台计算机按照连线来看,原先是有两块硬盘的,现下有一块缺失了。

这个人的嫌疑必须上升了,可他是谁、打哪儿来的,我们不知道。他是全副武装的,穿了一身夜行衣戴口罩,且,他进入、离开现场只被这个小型针孔探头拍到了,外面的摄像头全被他避开了,这说明他十分了解龙美玲公司的布局!这样一来,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全体员工都有了嫌疑。在职的、离职的,都算。

高博,给了我一个大摊子,还是全无头绪或者说有跟没有一样的大摊子。当然他也没好着,龙美玲的医疗器械公司叫他毫无收获,他便掉头去侦查刘俊那俩空壳公司了,用他的话说,也是虚无缥缈得很。

现下弄清黑衣人的身份十分重要,但如何排查他的身份引发了我们的分歧。大力筛查费时费力,另辟蹊径又定不下具体方向。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越拖只会越难办。我主张大范围走访调查,夏新亮表示我们人手不足且有可能打草惊蛇,李昱刚说:“要不折中一下,我试试看再分析分析龙美玲公寓那边的监控,和这个黑衣男做个比对,原先这个视频监控咱没方向也没意义,现在有了啊,幸亏人那儿保存的时间长。

我思索了一番,决定就按李昱刚说的,让他再使把劲。我叫上夏新亮,去龙美玲的办公室再看看。龙美玲很可能已遇害的消息被我们括得死死的,过去调查也还是顶着人车走失的名头。

此刻,我坐在她宽大的办公椅里,眼睛看着装有针孔探头的方向,寻思龙美玲出于什么动机要在自己的空间里安装这玩意儿。高博发现这个摄像头的时候并未声张,也没有进行拆除,想着黑衣人也许会再回现场,所以此时此刻它如常运转着。她是防着谁呢?目标人物是不是就是那个黑衣人?他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我摸出手机给李显刚发了个微信:“你能查出针孔探头是何时安装的吗?回复还挺快的:“您不是在她办公室呢吗?

我回:“我能直接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算了,我给夏新亮打电话吧。

这是个明智之举,李昱刚遥控夏新亮比遥控我容易多了,如果说这一代年轻人是云端播放器,我就是那需要唱针的老唱机,中间就隔了这么多代。

夏新亮一番操作,确定了探头安装的时间是去年夏天6月的时候,跟我归队的时间前后脚,那会儿我接手的第一起案件就是赵红霞遇害案。不是说这两起案件有啥联系,是这个时间节点让我想到过去了,我眼前立马浮现刘俊跟办公室跨桌子迈椅子仓皇逃亡的那一幕,包括他一开始抵死不说赵红霞出事那晚他的行踪……

“这是个挺重要的时间节点,”夏新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肯定是因为有了什么顾虑,龙美玲才突然决定安装它。

“你还记得咱查赵红霞案的时候吗?刘俊一开始故作镇定,后来语无伦次,跟着又吞吞吐吐。

“嗯。记得。他还给我来了一出儿极速逃亡。”夏新亮倒抽了一口气,“这么一想,他应该还有别的事。

“看看这时间,多接近。

“他们俩还真是捆绑得结结实实。

“一块失踪不说,刘俊上演极速逃亡,龙美玲给自己装了个探头。

有了这么个时间节点,我跟夏新亮合计了一下,找龙美玲的助理聊了聊。在此之前,许鹏他们找过她谈话、高博跟着法院也跟她谈话,她都谈疲了,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谈话不仅是一门技巧,它也需要方向。有了方向,引导着她跟着你的思维走,势必事半功倍。在这儿,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信息一6月龙美玲休了一个为期十天的年假,说是去普吉岛了,回来还给大家带了手信。去之前她挺焦虑的,回来之后就像充了电,豁然开朗。

我们查了一下,她确实去了一趟普吉岛,但远没有十天之久,她只去了三天。没人跟她同行,是她自己去的。这并没什么奇怪,真正奇怪之处在于这之外的时间她在哪儿、在干什么,毫无痕迹。对照刘俊的记事本,一贯有记事习惯、很有条理的刘俊在6月的这个时间段内,有两天待办事宜里一片空白。

巧合太多那就不能称之为巧合了。

只是眼下虽然有了疑问,但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去破译。

一忙就是一天,比睁眼闭眼还快,我再次看表的时候,方知完蛋。我去赴约,夏新亮回了队上找李昱刚,我说:“你们弄着,我去办个事,忙完时间如果允许,我也回去。

北京这个车堵的,从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我进门时候刘明春的妻子宋情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我空手上门还迟到,自觉不妥紧着找辙,宋情却说:“你行了吧,难得你登门来吃个饭,你就是要个月亮……*

我赶紧接话:“那还得再等会儿,等天再黑点儿,你才能叫猴子上水里现给我捞去。

“你这个贫嘴啊。”刘明春护开了酒瓶。

“别别别,您那五粮液还珍藏着吧!我今儿其实找你有点事。”我这叫一个不好意思,也赖我没说清楚,还劳烦宋情做了一桌子菜。

刘明春看向宋情:“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没没,我虽然有点事,但主要还是为了庆祝你”

宋倩打断了我:“庆祝个鬼啊,这下儿不仅奖金泡汤了,提拔更无望了。子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不仗义。你去缉毒队不带他,你回来也不知道拉拔拉拔他。春儿你还不知道吗,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儿的货。

“你也得让我去干绢毒啊,干刑警你还不乐意呢,恨不得我调内勤去。再说是大刘儿不要我吗,他“无头’不放人啊。

“行了吧你,闭嘴吃饭。子承你是不知道,我都不爱说他,先前还吹呢,哎呀媳妇儿,大刘儿虽然调走了,但是我给分到核心队伍里了,这表现机会可就太多了,回头弄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来来来媳妇儿,你也吃,鸡腿给你。

宋情并不停嘴:“结果怎么着?排挤你、把你边缘化也就算了,这下儿更精彩了,把你们队直接解散了。你们那倒霉队长,戴队的心腹,被直接踢出刑侦队伍了。”

我赶紧救驾:“大妹子莫要慌张,这都是暂时的,再说了,也算因祸得福了,这不去大力那儿了嘛,重回组织怀抱了!又成主力选手了!”

“主力选手千半天也是白干,你看你什么职称,他呢?哎我就特佩服他这个吊儿郎当,你说他几岁了啊?我虽然不养儿子吧,可我也不想养他啊!

“养养养,我跪求包养好歹也跪了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刘明春谄媚赔笑。

三个人有说有笑吃了一餐饭,饭后宋倩去厨房收拾了,我跟刘明春在客厅湖茶聊天。说是聊天,我是直奔主题:“宫立国跟戴天有什么矛盾吗?

刘明春吗着烟看向我:“你指什么矛盾?

“方方面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戴天就这么把他放弃了。

“你都回来了,‘无头’还要他干吗?大师兄再讨厌,也且比河童亲切吧。“河童?

刘明春给我比画:“平头,大宽嘴岔子,私底下都这么叫他。哎,我说你真落伍了。回来也是瞎忙,都不说出来跟我们聚聚。掉队了啊!”

“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说瞎话啊。你这业务小能手,刑警队大野狗,破案咔咔咔,宫立国比得上?”“人还可以,宫立国业务不错,为人虽然刻板了点儿,但不坏。

“你快歇了吧。都跟戴天蛇鼠一窝了,还能不坏?”“都蛇鼠一窝了,戴天不保他?”

“我说你没事吧?”刘明春够过了烟灰缸,“咱说的是你师弟戴天吧?他一壁虎儿,断尾求生不是本能嘛!

“就是因为我了解戴天,才觉得反常。以他性格,断尾求生他就把宫立国一增到底了,人我还用着,事我给甩开。有好儿大家不见得一起分,摊上事那他是能甩多干净甩多干净,把红油撒成清汤,还混一个我铁面无私。

“你要这么说吧”刘明春咂咂嘴,“是有点儿……”

“所以我问你啊,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矛盾,或者说有啥反常。

“这我平时都叫宫立国支开的主儿”往沙发里一摊,刘明春仰面望天,“有矛盾人也不跟我眼 前演啊,更别提跟我说了。

“想想。动动脑子。

“不是你关心这干吗呀? 魔王断了根儿牙你不应该开心吗?”“我要是跟你说宫立国被设计了,你信吗?

“啊?”刘明春瞪大了眼睛,“几个意思?

“你是不是真不长脑子啊?”我也是心塞,“你再回忆回忆你们当时出事的时候。

“当时”刘明春捏着眉头,“他闻警戒线了,我们不让他进,他就要闻,没出示工作证,问他干什么的哎哟,这孙子Y句句拱火儿。孙森是一炸药桶,但做工作的时候按理说不至于那么暴”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这儿有线报,这事就是有问题。别外传。”“我x。

“想,想想矛盾、想想反常!

“哎,那你干吗不直接问宫立国?

“你都说我回来了戴天踢走他,我找他问去?我像不像魔王新爪牙?不仅取代了他,还在设法对他赶尽杀绝?万一再赶上戴天监听他,下一个被灭口的你看像不像我?你怎么比“无头’还无头’呢?”

“啪啪啪”我这句也是声儿大了点儿,说完就听见宋倩在厨房给我鼓掌了。

刘明春脑容量不够大,但记性好,虽然叽里呱啦说得也没个重点,像报流水账,但贵在凡他知道的全跟我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恰逢这时李是刚给我来了电话,说他们那儿有进展了一以黑衣人作为参照物,比对在龙美玲公寓的物业处提取的视频监控,通过人脸识别技术,他锁定了黑衣人的身份,因为这人有前科。王鹏,时年五十一岁。犯的什么事呢?打架斗殴,致他人轻伤,详细的还要等我回队上一起研判。

跟刘明春夫妇告别出来,我上了车往队里扎。我想知道宫立国跟戴天有什么矛盾,刘明春绞尽脑汁倒给我描绘了一幅蛇鼠一窝。

他提到了一个叫王语纯的孩子。这小子是个大学生,他在他们突击检查卖淫嫖娼的时候被当场抓获,一同被抓的连小姐带嫖客、“鸡头”一众人等,按规定分别移送拘留所、看守所。刘明春羁押着一车人就奔拘留所去了,去了办交接手续的时候,拘留所那边说系统出了点问题,让等。真等了好半天,后来在等待的过程中,刘明春接到宫立国的电话,叫他把王语纯再带回去,先不移送了。要说没猫腻鬼都不信,他这边应承好,那边拘留所就开始收人了。后来刘明春把人带回去,愣头青把人带走了,说是还有问题要跟他了解。刘明春当时还纳闷儿来着——这是谁托了关系?肯定是使劲了,怕留违法记录呗。后来他去听墙根儿,闹半天是戴天的意思。

王语纯,青年政治学院。

好歹勉强算个“事件”,查查吧,兴许里面有啥事呢。

干刑警的就是这个毛病,什么都怀疑,什么都爱查。因为有太多经验告诉我们——有关无关它跟我们的主观意识没关系,不查清楚就没有下结论的权利。凡事靠事实说话。

赶回队上,王勤正给小哥儿俩煮面吃,问我吃吗,我说不用,我刚吃完。

白板上已经出现了王鹏的照片,包括他的基本信息,我看了看,拉了张椅子坐下,在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中开始琢磨。这人怎么看跟龙美玲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也就是说,或者是有人雇用,或者是龙美玲从事了什么地下活动。

“这个王鹏的关系网梳理出来没有?”我护着眉毛问。“没呢,吃完饭我就干。

“嗯,梳理清楚。单就这么一个人,跟龙美玲怎么挂上的钩咱不知道,感觉不像是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嫌疑很大啊。龙美玲前脚失踪,他后脚去人办公室拆硬盘,还去过龙美玲寓所。”王勤说。

“那也不能贸然弄回来审,你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还是得查。”夏新亮摆下碗筷说。

显然今晚夜车又得开起来了,那就干叹。且比从前强,从前调查个人我们得跑断腿,现如今这么一个大数据、云时代,很多事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一帮人加班加点,速度推进得还可以,白板上陆续出现了王鹏的前妻、女儿,前女友、现女友、常走动的亲戚朋友等一系列人。但这些人跟龙美玲也没产生任何联系。

趁着李昱刚起来要去买可乐的当口,我也跟着起身说去抽一支。走到吸烟区我也没停下脚步,李昱刚还纳闷儿呢:“师父,你也去便利店啊?

“对,烟快抽完了。

李昱刚买了一兜饮料,我要了盒烟。才踏出便利店我就把他小子扯住了:“你给我查个人,别通过咱内部系统。

李昱刚停下脚步狐疑地看向我:“又鼓励我违法乱纪?”“不鼓励。但可以在边沿伸伸脚。

“接私活儿了?”他小子挤眉弄眼弯酸我。

“具体是什么事你就不用知道了。办。守口如瓶地办。“还神神秘秘的。

我心想:“这叫保护你。

就这么着,我把王语纯交代给了李显刚。也没别的突破口,刘明春着实一直被宫立国边缘化,他是真不知道什么。就这王语纯,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勉强也就算离着宫立国被踢发生不远,虽说不远,其实也是去年年底的事了。

回去又干了会儿,我一看这都两点多了,赶紧叫散。他们但决定直接睡宿舍,我想了想我不行,明天一早还得送我儿子上学去呢,就驱车往家赶。赶回去一进门,看到走廊处我姐为我留的那一盖灯,天的疲意都被治愈了。谁还不恋家了?奈何干的这份工作就是没白天没黑夜。

每每晚归,我总下意识地摸进我儿子的房间。瞧一瞧他的睡脸,就好像陪伴了他的成长。看上这么一眼,好像就能避免他嘴一下就长大的尴尬。

给他掖了掖被角,我轻手轻脚在他身边坐下。这可爱的小脸儿再没多久也该挂上青春期的叛逆了吧?头疼。一想到这事我就头疼。儿子跟老子兵戎相见的戏码,在这个阶段没有不爆发的。无仇不父子,说的就是青春期。遥想我青春期的时候,着实给我爸气得不善,颇有点苍天饶过谁那意思。

那天我跟赵大力、何杰抽烟闲聊时候还说:“花心渣男多数生的都是闺女,成天跟老子干仗活得贼幼稚的生的多是儿子。”赵大力说完看了看何杰,又看了看我。准。

凡事交代给李显刚办,那就是高速高产有保障。隔了两天他就给我发微信说:“已抽空办妥。”我一寻思就是王语纯的事。这小子还是相当机灵的,发的语音,就这么简短五个字。彼时我们四个人正分头进行对王鹏周边的暗中走访工作。

我问他:“你工作没做吗?怎么给我扯起闲篇儿来了。

他回我说:“我做了啊,我连他女朋友跟他聊啥都了解清楚了,除了发现这无业游民挺有钱的,给她买个一万二的连衣裙不打磕绊,别的没啥有用信息。

我给他发了个我的定位,让他过来找我。

我负责盯守的是王鹏的朋友杨峰,这俩人曾经是狱友。王鹏是故意伤害罪,进去得晚出去得早,杨峰是抢劫罪,进去得早出来得晚,但是出狱时间间隔不长,两年多吧。这俩现今还都是无业游民,可生活都挺体面的。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但是车、房、票子应有尽有。这就挺可疑的。俩前科犯这么操在一起,也没干什么行当,钱打哪儿来的?

我盯了杨峰一下午了,他中午才从家里出来,跟几个人吃了个饭,下午又带着个花枝招展的女的逛家具城,这会儿俩人也进了商场,我跟车里都坐成雕塑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但如若直接对王鹏出手,就现在掌握的情况来说,为时过早。

李昱刚是四十分钟后拉开我副驾驶的车门上来的,说地铁里已经开始“烙饼”了。我一看表,晚高峰来

李显刚给我梳理了一下王语纯的情况,在校大学生,大三了,学的法律,父亲是看守所副所长,母亲在区政府工作。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也都摸出来了。就普普通通一孩子。要说跟公检法部门关系近吧,真不近;要说不沾边,也沾边。这么个孩子,戴天怎么就给保了?跟他肯定不沾亲带故。送别人人情?这八成还真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师父,这人谁啊?我还瞧了瞧咱内网,这孩子挺搞笑的,圣诞节去给自己租了个女朋友,还没干啥呢,叫扫黄打非给想了,也不是多大点儿事,还惊动戴队了。最神的是宫队,他也跟您似的,去查这孩子来着。

我眼珠子差点儿没蹦出来。

“稳住,我就好奇了一下,放心放心,咱有“隐形斗篷。

面对我努出来的眼珠子,李昱刚的嬉皮笑脸收起来了:“我错了,师父,我不应该开后门儿,我下回绝对不敢了我保证不让组织上带走,我保证不给您惹事……”

我打断了他:“你说宫立国也查了这个王语纯?”李昱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戴天知道他查了?”

“多新鲜啊,戴队什么权限啊!任何一个人,在内网上干过啥,他想知道全能知道,它是有记录的

啊。我说我披着“隐身斗篷’,就是我把痕迹全清除了。“他的违法记录你怎么看见的?据我所知都删了啊。

“所谓删了不是真删了,真删了你就摊上事了,这哪能随便删除?像他这种情况,在校大学生,又是初犯,尺度还是掌握在咱们手里的。从轻不追究,违法记录就加密叹,戴队加密的,他有这个权限。加密之后一般人就看不到了。

这倒是戴天的处事方式,不给自己留雷。

“说起来这个孩子的加密记录不止一条,他初中时候跟人打架斗殴也折过。我看向李是刚:“让我猜猜,又是戴天给加密的?”

“那我可看不到,档案封存了,那会儿他未成年。需要我硬突破吗?”“那算了,你跟我说说宫立国都查什么了。”

“查了跟王语纯相关的、能查询到的一切,跟我给您查的这些差不多,他还查了他父亲,叫王树响,他是看守所副所长。

我眨了眨眼。

“聪慧如我,把这个王树响也给您查了一遍,背景很干净,先后调动过两回,都是干老本行,业内口碑挺好的,荣获过先进工作者。

“看守所”

“您这神神秘秘的,真不打算跟我透露透露?”

“我不是不跟你透露,是我没的可透露。管教.”我转着眼珠琢磨,“哎,我要是想知道这个王树响都接触过哪些关押的犯人,有戏吗?”

“不违法乱纪,没戏。要违法乱纪,风险极高。

“喷。

“不过我记得我有个同学,他毕业之后好像……”“别了,这事不要再过别人的手。

“我们上学时候关系还挺好的,我觉得信得过。尤其我都不知道为啥事,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托他打听打听吧,不然您还有啥更好的办法吗?”

李昱刚这么一问,我倒真想起来个人:“这事你需管了,也不要再接触。我自有办法。

“我内心真有点着急啊,一颗好奇的小心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我这事跟宫队被调去特警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你晃晃脑袋。“嗯?”

“八卦之魂散了没有?”“没有……”

“哎,杨峰出来了。“这我还得跟着您摸排?” “车你都上来了,不然呢

我拉着李显刚,跟着杨峰的车驶上了四环。他也没去哪儿,从路线上我就知道他这是往家走呢。寻思着这一天可能又白搭了,我停车想在路边给李昱刚放下,他却说:“算了吧,我眼下也没别的事,陪您再蹲会儿,兴许他夜里又出动了呢。”他上7—11便利店买了两份盒饭,我把车停在杨峰居住的小区外头,找了个路灯下面的位置,俩人开始扒饭。

夏新亮跟王勤陆续跟我通了气,一样,大家都没啥收获。李昱刚盯的是王鹏的女友,王鹏本人由夏新亮盯梢,夏新亮说:“他已经送了女友回去,自己又去了洗脚房。”我说:“你也是辛苦了,我这边也没啥进展,咱们再坚持坚持,这帮老混子多数都是夜猫子,他们的一天,往往是从夜里开始的。”王勤我就让他撒了,他跟李是刚一样,都是跟的外围。

11点多,我正闭目养神,坐在我身边的李呈刚用力拍了我一把:“师父,杨峰的车出来了。”“哦?”我挤了挤眼睛,随后驱车跟了上去。

一路我就跟着这个杨峰,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寻思他过上夜生活干脆就撒吧。但是跟着他的过程中,他这个道儿越走越偏,车越来越少,我就必须跟他拉开大距离。李昱刚从手扣箱里摸出了望远镜,给我打指挥,带他还真对了。

最终,杨峰的车开进了一座围有高墙的破败区域。我们也不敢贸然跟进,就找了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停车,天也黑、灌木丛也密,掩藏得挺好。我俩摸下来,腿儿着向目的地靠近。

入口处空落落的,要不是细看门柱上留有生锈的连接合页,我都不信这儿曾经安过门。高墙上拉着铁丝挂网,还插着碎玻璃碴子。李显刚开了手机,定位我们所在的位置,发现这儿是一座废弃工厂。“他不会是来杀人的吧?”李昱刚压着嗓子问。

黑暗中,我只能大致看清李昱刚的轮廓。“那你听听看有没有人喊杀人了。”

“留神脚底下,别整出动静儿。

我俩一路摸索,没想到里面这么大。这会儿早已经没了杨峰的影儿,好在能行车的宽散道路也就这么一条,我们就顺着走。

走着走着不对了,影影绰绰瞧见人了。不是杨峰,好几个人,走来走去的,像是守卫着什么。我跟李昱刚立马蹲低,开始寻找掩体,再往前走就被人瞧见了。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发现了一处罩着塑料布、不知道堆着什么破烂儿的完美藏身地点。蹲好之后我开始四下拒摸。倒是看不见我们了,可我们也看不见什么了,我俩就开始像旁蟹似的横向移动。移动开再去看那个掩体,它是跟混凝土墙面连接的、接着墙盖的,类似于小库房似的东西,很低矮,所以一开始我没发现。

这个混凝土墙面很破败,以至于让我觉得它随时都有可能坍塌,我示意李显刚离着那墙远点儿。

绕着绕着,墙体上出现了一个孔洞,隐约透出亮光,接着地,应该是个排水沟。定睛看看,没错,就是个排水沟,里面沉积着落叶、塑料袋、各种垃圾,要多脏有多脏。

我蹑手蹑脚开始创排水沟,李昱刚也没法置身事外了,就也跟着我创。离着那几个人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了,我们又压着动作,虽然干得慢,但至少不会被发现。不一会儿,有更多的光亮透了出来,竟然是杨峰的车灯!借着这个车灯,我一看,吓一跳,谁能想到这鬼地方停了好些辆车啊?还不是废弃车辆!

我开始意识到危险了,这里面大约是个停车场,废弃厂区里有个停了好些车辆的停车场,这可太恐怖

了,按这个停车量计算,里头人不会少。“师父,我感觉不妙..”

“稳住。我盘算咱俩不行先撒,外头等吧。“这里头是干吗的啊?

“我估摸不是聚众吸毒,就是聚众赌博。

“还是您老有经验。可能是赌博,还有人把守呢“你等我瞧瞧撒退路线啊,原路返回不如另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