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春节,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全体懒洋洋的。夏新亮说这叫“长假综合征”,具体症状,譬如犯困、头晕、食欲不振、全身酸疼、注意力不集中,每个人都能对号入座。好在我们队由于负责侦办旧案,没新线索上来倒还是能躲躲懒。这病听说得缓着来,我们就全体缓着。
反倒是文君比较忙,她是负责档案管理的,春节又是一个抓逃犯的好时间—外逃多年的嫌犯放松警惕回家探亲,多少人都是因为这被抓的,数也数不清。人抓着案子就结了,结了就得调档、归档,这都归她负责。一年里,就这时候她最忙。
但我们还没得意几天,案子就来了。不是旧案,是在大洋路批发市场南生活区西南角公厕化粪池内发现了尸块。
先发现的第一块是背部,背部带肝脏,然后是腹部带大腿可见男性生殖器,跟着是左右小腿带双足。
这些尸块都进行了包裹处理。左右小腿上各被一个黑色垃圾袋包裹,躯干部中间段用四层垃圾袋进行包裹。其中,在第三层垃圾袋里,现场勘探人员提取到烟头一枚。另外在左小腿关节处有胶带环绕,上边有一个商标,是一个绿色的小狮子,带有MADE IN CHINA字样。而包裹双腿的塑料袋里面有粉末状物质,我搞缉毒工作许多年,可以判断这个白色粉末并非毒品,具体是什么,只能带回实验室化验。除了尸块,在粪坑内发现的疑似涉案的物品还有三件。
一件是单人褐色床褥,被发现时呈卷筒状,用一个红绳打结,打开之后褥子表面可见喷溅状血迹。
一件是单人黑白格相间的床褥,它被黑色垃圾袋包裹,带有出厂厂家标识,春娥牌,但是表面被剪刀剪过。
一件是女士皮靴,它外边包了一层塑料袋,上边印有绿色字样:北京腾达果品有限公司库尔勒香梨专用袋。鞋筒高五十八厘米,鞋码为三十九码。这双鞋破损得不成样子了,有严重的磨损痕迹,应该是穿过很久的一双鞋。鞋内已被粪便污染,鲁米诺反应无法精准测试。
跟现场勘查人员初步了解完情况,我们又去了在现场工作的法医处,还是小张。
这会儿小张正戴着口罩认真工作,根据他的“拼图”工作可以看出,这名男性死者体瘦,身高应该也不高,头、颈、臂部、腹部缺失。
“足长24~25厘米。足拇指较长,指甲厚、不平整。”小张说,他的助手在一旁记录。
“死因还不知道吧?”我插嘴问道。
“还死因呢,现在死亡时间都不敢确定,”小张说着站了起来,“您瞧这位,胃容物都做不了。这个腐败程度推断范围可就太广泛了,考虑到这个抛尸环境,考虑到季节因素,还要考虑到尸块被塑料袋包裹…..”
我赶紧打断他:“那咱说点儿能确定的。”
“那就是性别男,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在五十岁上下。分尸工具为砍器或刺刀,你看这里,从尸体表面可以看到一刀刀刺的、砍的,对吧。”
“没了?” “没了。”
“你拉回去还能再使使劲吗?”
“使劲完我给你打电话。”小张这是送客了。
我跟夏新亮深入现场的同时,“弱鸡”二人组李昱刚和王勤负责走访相关人员。这俩是能一块角逐“呕吐大王”的主儿,按说更应该多去接触现场,但眼下还是算了,这一吐,让人勘查人员工作还是不工作了,属于二次污染啊。晚点再让他俩去,都得去看看,一人一双眼睛,一人一个感受,这都是破案工作必需的。
他们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报警人王繁强,男,五十四岁,黑龙江人。他于今天也就是2月6日11时许,在批发市场南生活区西南角公共厕所抽粪时,在女厕所坑内发现人体组织,后拨打110报警。
这个化粪池基本上是一周一次。上次抽的时间是31号,王繁强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是初七,节后头一天上班。他表示当时抽的时候没发现可疑情况。
然后他俩围绕中心现场展开了走访工作。在生活区内,一名女子反映,1月22日的时候,她在生活区西南角公共厕所的女厕墙外北侧过道内发现有一块血迹,很重一块,跟着是滴滴答答一串,延伸了一米左右,一直消失在女厕所进门的位置。那我们时间可以确定在22号左右了。
可是这两个证词就前后矛盾了。如果尸块是22号被扔的,那怎么31号抽粪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可疑情况呢?
按照女子的证词,现场勘查人员做了检测,血迹是存在的,这个证词没有问题,至于它是不是人血、能不能跟尸块的DNA匹配,还得等具体检测。
但至少我们确定了女子证词的真实性,那抽粪工就不对了。他的嫌疑就上来了。把他叫回来再一问,我们头大了—他这两次抽粪,机器是同一个机器,但是管子不一样,31号那回,他用的细管。春节期间这个生活区基本没什么人,没什么人就不会产生大量排泄物,他就是来走个过场。再者呢,排泄物少,沉东西还没漂上来呢,也不会阻塞他的细管,他不可能察觉到异样。这是今天换了粗管,这才发现的尸块。
更糟糕的是,抽粪工还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可能性—特别碎的尸块可能会随着抽粪被抽走,这个他发现不了,谁也发现不了。
我们现在只有尸体的下半截,上半截至今还没着落,虽说下半截都是粗糙的大尸块,可谁也不能保证上半截就没被剁碎。这很有可能,碎尸真是个体力活儿,干一半儿干累了干烦了,剩下的消极处理也是很有可能的。
一个头,两个大。我们四个人窝进车里,个个表情凝重。现在正是一个无从下手的阶段。
首先,死者是谁,不知道。
其次,死者何时被杀的,不知道。
最后,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在哪儿,不知道。
包括这个抛尸地点的地理位置,它是个低端生活区,居住人口复杂不说,流动性还特别强。它还毗邻京沈和京塘高速公路,也就是说,也未见得就是居住在这儿或者曾经居住在这儿的人干的,还可能是走高速公路的人抛尸。
我说:“都想想吧,咱们先回队上,开个会,你们路上都琢磨琢磨。”白板刚写上字,李昱刚举手,他跟我说何杰找他去寻人。
110接到报警,一个女的说跟她一起做买卖的女性朋友失踪了。俩人失去联系的当晚,这个朋友是去送货的,送货并且收款。结果人没回来,钱、货、人全都不见了。收货人说给了钱,也拿了收据,人走时候好好儿的,跟一个男的一起走的,俩人一起来、一起走的。报警人就觉得不对了,什么男的?她全然不知道这码事。另一方面,两人一起做买卖,一个拿着存折,一个拿着卡,报警人去银行要给上家儿打款的时候,发现账户里钱取不出来了,她要取十二万,但是余额不够了。可明明应该是够的,一调记录,失踪的女的在失踪那天,卡被取了四次,在北京有三次,在河北有一次。
但是眼下立不了案,阻力很大,因为我们接走失人口的电话一年上百上千上万,每个都投入这么多警力是不行的。
然而何杰当下就想接这起案子,职业敏感,他凭直觉就知道这个失踪的女的八成遭遇不测了,人恐怕已经遇害了。但是我们得拿出证据来。何杰一方面联系银行调取款监控;另一方面就联系李昱刚了,希望他能在网安方面提供援助。他手里有个线索,收货人反映来送货的女的跟男的都说陕西话。这女的是陕西人没错儿,但是她合伙人也就是报警人从来不知道这个说陕西话的男的,她们身边就没这么一位。
我也没法儿说他,他向来逮住一个方向就不撒手了。我能说什么,就让李昱刚去了,我说:“你啊,速去速回,咱这儿还热窑儿似的呢。”
李昱刚走了,剩下我们仨研究案件方向。夏新亮在白板上写—已知:杀人碎尸。
“之所以会碎尸,无外乎三种情况。”他一边用湿纸巾擦手一边说。自打到队上,他都洗了好几遍手了,这也不够,还得擦。“一是与死者是熟人,方便隐匿证据、延长案发时间,防止警方查到死者与凶手之间的矛盾关系。二是心理变态,在杀人和碎尸中寻找快感。三是了解警方的心理分析方法,故意把警方视线往“熟人作案'上引。”
“咱还是说点儿具有唯一性的吧。手里的东西太少了,回到物证上来。”我走过去,在白板上写:一、褥子的生产厂家、销售渠道。二、库尔勒香梨包装袋。
“虽然不见得能查出来什么,但咱得查。”说完我想起了上回宫立国他们那案子,一帮人从内裤查到行李箱又查家乐福小票,查个底儿朝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禁垂头丧气。
“那我也发个言。”王勤站起身来,从我手中接过了笔,在白板上写:围绕中心现场继续扩大搜索面积,力争找到尸体的其他部分,头部和臂部。
“还要力争找出第一现场。这是个抛尸地,不是杀人现场。”我补充道。王勤就着我说的,继续在白板上写。
“关于这个,我有个很迷惑的地方。”夏新亮终于把湿巾扔进了垃圾桶。
我很怕他再扯一张继续擦,看得我都焦虑了:“你别再擦了啊,再擦我都要窒息了,还不如他们呕吐二人组呢。”
“迷惑指的是?”王勤显然是替他偶像站台,让我边儿靠。
“目击证人提到的血迹。这个现场勘查人员做了鲁米诺测试,确实就像她反映的,血迹有一个轨迹,最终延伸进了厕所里。但是它的源头非常突兀,横空出现,没有来时候的轨迹。这说明抛尸的人,在抛尸的时候,使用了交通工具。但是那个地方非常狭窄,车是开不过去的。我起先怀疑会不会有人走高速路下来抛尸,毕竟考虑到那个地理位置,但是越想越不对,车开不到厕所那儿。尤其那地区毕竟还是一个生活区,虽然是春节前后,但停个车还是挺扎眼的。对路过的人来说,哪怕一开始觉得这是个抛尸的好地点,接近之后就会发现不合适,这可是抛尸,不是随手扔垃圾,都会比较慎重。”
王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把这个可能性排除掉,我寻思前来抛尸的人,至少应该对这片区域不陌生,这虽然不会缩小嫌疑人的范围,但是结合没有来路的血迹,它能缩小交通工具的范围,至少他能采用小型、便捷的交通工具接近公厕,这也从侧面说明,他来这个地区还挺方便的,他跟这个地区有某种联系,对吧?相互佐证。再回到最开始那摊血迹,它明显是流下来的,从高处流下来的。顺着什么流下来的。既然知道厕所是抛尸现场,而非杀人现场,尸体又是被某种交通工具运来的,我就琢磨它会是个什么样的交通工具。”
我认真想了想:“那可能性可太多了,从日常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到推沙子水泥的手推车,高度都相差不大,不好判断。”
“而且还要考虑到抛尸人的停留时间,他停的时间长短,也会影响那摊血迹的大小,不仅仅是高度。”王勤说。
“所以我觉得咱有必要做个实验。如果能大体推算出运送尸块的工具,虽然附近没探头,但是我们可以扩大范围找探头。”夏新亮说。
“是个想法儿,”我点头应允,“那这样,你去技侦那边,请他们配合你做实验,顺便咱送检的烟头、粉末,也得拿结果,这你都负责。然后抽空跟小张联系,了解一下他对死者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希望他能给咱提供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没问题。”
“王勤,咱俩跑一跑,查一查我刚提出来的物证的两个方面。褥子、库尔勒香梨包装袋。”
眼下有什么工作能做,就做什么工作,这是我干刑警以来就养成的习惯,看上去再渺茫的、再小的线索,也不放过。案件永远不会自己解开,但是它始终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叙述着答案。心态一定要稳,就当作是排除法,没收获很正常,有收获不就是惊喜了吗?
冷水如期而至。
首先,这个床褥厂家没能有所收获,是个假货。正经春娥牌床褥厂家看了我们提供的照片,表示一看商标就是假货,就是一些地下作坊粗制滥造的。看手法是广东货,这种货都是在批发市场、杂货店里卖的,没正经渠道。这仅能说明一点问题—犯罪嫌疑人的生活层次不高。
其次,对卖梨的老板进行询问。这个老板叫许峰,三十四岁,安徽人,腾达果品有
限公司的食品袋是他公司的,去年开始投入使用,至今为止一共做了五批,成批成批每次做很多,它是给果品打包用的,生产线在北京。许峰是库尔勒香梨的一级代理商,他把这些梨、袋子发给北京各大批发市场,警如新发地市场、大望路市场、海淀明光寺市场、八里桥市场,还有东郊市场,然后这些梨和袋子还会继续往下分,去往全北京的水果摊档,所以出现这个袋子也不是主要证据。
我们这边线索全断,夏新亮倒还算有收获。听说实验室都让他折腾得不善,在大库房里,铺上纸,三个技术人员跟着他一起,找了轮胎直径从20~28英寸的自行车、轻重型摩托车、各类电动自行车、多种小型手推车,挨盘儿测试。一通折腾,连王勤每天通勤的电动车都拿去了,还包括我们好些侦查员的小电瓶车、自行车全被祸害了一溜。最后根据与现场血迹的形状匹配度,包括可能的抛尸所用时间、尸块渗透组织液的情况等,连法医都没跑了,全体搞测试,确定了运输工具为爱玛RH1型女士小型电动自行车配车筐。重点就是这个配套车筐,尸块放在塑料袋里,血水渗透出来,一定是要通过网状的车筐才可能造成地面血迹的形状。
这边一出来结果,图侦开始配合我们查监控。
另外烟头检测出了DNA,但是在现有数据库内没有找到匹配结果。男性,无前科,没有参军等履历且与被害人DNA不符。
白色粉末状物质,经过化验是装修完的墙皮粉。非高档品牌,品牌不详。
所有证据罗列下来,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一个男的被分尸了,尸源不明,抛尸现场有一双女士皮靴,运输工具是一辆女士电动车,但是烟头上是个不明男子的DNA,还有两床单人褥子,褥子上的喷溅状血迹与被害人相符。
所以,凶手到底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抑或是两人合谋?
我们正在扑朔迷离中试图寻找真相,李昱刚回来了。这天早上我刚被请了家长,我儿子犯事了,帮人作弊,还是有偿作弊。寒假我也没时间看他,他又喜欢机器人编程,就给他报了个班儿,省得在家天天抱着手机玩儿游戏。结果他可倒好,班上搞个小测验,这对他来说玩儿似的简单,他弄完自己那套,又给另外一个小朋友弄,还收了人家二十块钱,被老师当场抓获。我训他吧,这事怪搞笑的,我不训他吧,又确实不像话。父子来了场恳谈,说是恳谈,我说话他不说,就是场独角戏。反正我底线告诉他了:“不许帮人作弊,学习班的小测验不行,学校里的测验考试更不行,你挣钱,我鼓励你,不是坏事,但你这个方法不对,你可以给同学辅导啊,你收辅导费,爹挺你。”
“你脸怎么了?”
夏新亮问出了我们仨的疑问,此时是晚上11点半,我们仨正就着电磁炉吃火锅面。这个火锅面是王勤的发明,搞个海底捞底料,煮方便面午餐肉以及随便什么蔬菜。“你……来点儿吗?”王勤战战兢兢地问。李昱刚脸上挂了彩,看着挺吓人的。
“我再也不跟杰哥出外勤了,再也不。”
鼻青脸肿的李昱刚一屁股坐下来,接过了王勤的碗筷,稀里呼噜开吃,跟饿了三天似的。我掐指一算,他6号走的,今儿9号,不是真的饿了三天吧?
他吃我们也继续吃,吸溜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李昱刚打仗似的把面吃完,撂下筷子跟我们说:“杰哥又翻车了。”
我没绷住,乐了出来。
李昱刚给我们说了下原委。
何杰给李昱刚借调走,就让他帮着查那个神秘的陕西男人。李昱刚也不负所托,在失踪女人的笔记本电脑里找到了线索。她是陕西人,她在上网的时候加了一个陕西老乡群,跟群里聊天的过程中,她认识了一个陕西老乡,网名“老怪”。
“我们就打闪电战嘛,”李昱刚说,“卡在北京被刷过三次,还有一次跟河北,一开始报案的时候是四笔,等我们再一查,已经取了十二笔了,跟着一个噩梦一样的地名出现了。”
“合肥。”夏新亮看着李昱刚。上次李昱刚跟何杰出任务抓盗车团伙,车就是跟去往合肥的路上翻的。
“你说对了。最后一笔在合肥取的钱。”夏新亮捂脸。
“我们当时开车就奔合肥方向走。在整个路程当中,我就查当天去合肥应该是几点钟,掐取时间段,有没有陕西人。当时信息检索上来,去合肥的车总共有八十六个人,其中只有一个是陕西人,张明宁,这人一下就出来了。杰哥很兴奋啊,车是狂给油儿,能早一分钟到就早一分钟到。这杰哥原话。我当时就想跟他说,欲速则不达,但是师父您知道啊,他就特别冲嘛。办案冲,开车也冲,这回是跟廊沧高速翻的车,没卡车倒是,是超车时候侧翻的。有个车确实开得不靠谱,杰哥想超过去,结果我们后头一辆保时捷也超车,保时捷就把那车给挤了,杰哥紧急避让,哐嚓,侧翻了。给我摔得那叫一个蒙。车就……”李昱刚跟我们比画,“就像我似的这么顶着护栏,跟着又摔下来,我就觉得自己脑震荡了。那破车还贼结实,还能走,我们就继续赶路,跟济南才换了辆车,一直往合肥去。到合肥之后,我这也是轻伤不下火线,通过网络信息查询,这男的住在亚朵酒店8602。我们就往过赶啊,赶到时候才惊险,这孙子又准备杀人呢!就那一刻,我立马明白杰哥的那种焦急了,我就认了,翻车我也认了。但是认归认,我下次真的拒绝跟他出任务。”
“什么情况啊?”王勤听得津津有味。
“我当时也蒙,琢磨什么情况啊?但这个琢磨在行动的后面,我们当时火速救人,人已经快被掐死了,一大姑娘,光着。我们把那孙子摁住,杰哥迅雷不及掩耳就给姑娘拿被子裹了一个严实。然后叫的救护车。”李昱刚说着,小眼睛四下踅摸,还是夏新亮懂他,拧开了一瓶可乐给他。
李昱刚咕咚咚往下灌:“水米不打牙,渴死我了,这一路。把人抓了之后,跟合肥那儿,我们就连续问,问了三个钟头审下来的。失踪那女的被他杀了不说,还给碎了。他跟这个女的是网友然后奔现了。这女的做买卖,有钱,失踪那天这男的跟着她去送货收钱,完了一起回这女的家了。之后俩人发生了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女的拿高跟鞋踩他,用床单捆他,就SM里那种女王,这女的有这癖好,这男的不接受啊,给弄急了,就把她给杀了。杀了之后又给碎了装进了皮箱里。这男的就开始逃亡,到合肥又约了一个女网友,做完想着反正也杀了人了,把她也杀了吧,杀了再弄点儿钱继续跑路。我们破门而入,就是他准备抢这个女人的时候。你们说多惊险!晚一步又死一个!”
“这人是不是经常干这事啊?跟网友见面,然后把网友杀了?”王勤问。
“抢过。但这是他头一回杀人,杀完之后想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俩也是杀。用夏新亮那话说,犯罪升级了。”
“尸体呢,还跟失踪女人的暂住地呢,还是给抛了?”夏新亮问。
“还在暂住地。我们踢开门之后发现尸体在里边呢,把这女的给碎了,装垃圾袋再装箱子里,拉好搁床底下了。没抛尸,全给片了,一片一片地全给碎了。”
“你这上医院看过没有?”我也拿了瓶可乐喝。
“不碍事,皮外伤。哪儿有空上医院啊!杰哥他们现在正带这孙子指认凶杀现场呢,还得整理证据链,我说帮忙,他让我回来归队,说你们这儿正胶着。”
“我们这儿再胶着,也不是你回来就能拨云见日的,你现在就上医院,夏新亮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