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爱无性,有钱没命(1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我有一个朋友,叫强子。他是北京本地人,早先是朝阳区那片的一个混混,被我修理过几次。之后算是重回正道,他和我关系不错,一直觉得是我把他从绝路上揪了回来。

后来强子开始做生意,做得还挺红火,在国内好多地方都办了厂子。我俩再见面,还是因为一个案子,我去搞调查,去了他厂里,那天他刚好在。

停职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强子从哪儿打听到了我被停职这件事情,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刘哥你别急,不就是个停职嘛,这破刑警不干也好。你得往好了想,钱不是事儿,需要我随时准备给你。欸对了,刘哥,我给你找个活儿吧!”

“啊?”

“你还能挣钱。”

“强子你别闹,我能干啥啊,你还不知道我啊,给人当保镖行,破案也行,别的全不行。”

“就是破案!”

“破案?破什么案?我现在停职呢!”

“我知道,就因为你停职,你这不才有时间嘛!你上班我上哪儿逮你去啊!”

“我停职本来就不能办案,尤其还是私人关系这种……”

“你先听我把事儿说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没寻思找侦探。我一朋友,老婆让人给杀了,警察现在怀疑他,他得自证清白。”

“啊?”

“哎哟喂,你等着啊,我让他联系你。他出30万。”

“不是强子你等会儿,这都哪儿焊哪儿啊?不行啊,我跟你说,绝对不行。收钱更不行!有规定!”

“咱们见面谈,等我电话。”

在工体的许仙楼,我见到了强子的朋友刘铭。这儿的神仙鸡特别好吃,但需要提前预约。强子之前请我来吃过,我赞不绝口,所以我估计他是特意约的这儿。

刘铭年纪也就是30岁出头的样子,坐在我对面儿,一脸萎靡不振。胡子得三四天没刮了,脸颊有垮塌的迹象,让这个本就清瘦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病态,也因着这病恹恹的模样,原本俊俏的脸蛋都被淹没了。

“来来来,都别拘束。”强子张罗着给我俩倒水。

刘铭拿过水杯浅浅抿了一口,润润唇,开始给我讲述事情的原委。

上礼拜日,正在开会的刘铭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发现了他太太的遗体。他是两个礼拜前去派出所报备太太失踪的。刘铭去认尸,确认死亡的女性正是他失踪的太太。他太太被发现死在下水道里,让人割了喉。这个下水道在哪儿呢?在马驹房一花圃地里头,这地儿可以说人迹罕至,相当偏僻。判断的死亡时间是他太太失踪后一周左右。

警方为什么怀疑是刘铭所为呢?他怎么就从受害人家属变成了嫌疑犯?这还要从开头说起。刘铭去派出所报案太太失踪是因为当晚他到家,发现太太没在,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她都已经上床休息了。刘铭十分纳闷,去厨房的饮水机处接水时,他发现料理台上是准备了一半的晚餐食材,而下面地板上有滴溅的血迹,再一抬头,抽油烟机的角儿上也有血迹。咔啦,刘铭手里的水杯就掉在了地上,他顾不得收拾,箭一样窜出去就直奔派出所了。

当夜刑警队就上门来取证了,提取血液样本,采集室内痕迹,调取物业监控录像,等等一系列行动。

根据监控显示,刘铭的太太最后出入单元门禁是傍晚六点半左右,手里提着环保袋,从环保袋里钻出的芹菜正是她为晚餐准备的食材之一。前前后后,也没有可疑人出入。等于说,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几十公里之外下水道里的那具遗体。

警方对这起失踪伤害案始终毫无头绪,起先怀疑是不是绑架。为什么怀疑绑架呢?因为刘铭很有钱。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从事互联网创业,已经到了C轮融资的阶段。根据抽油烟机一角的血痕以及地板上的飞溅痕迹,警方判断受害人应该是被人按着撞上去,出血程度远不至于毙命。可绑匪的电话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尸体。

负责侦办这起案件的警察是赵大力。我们同期,我俩关系还行,我对他的查案逻辑相当了解。面对这类案件,大力有个口头禅——丈夫,总是丈夫。你不能说他偏激,这话不是没根据,确实许多妻子被害案兜兜转转凶手头衔最终落在丈夫身上。这也不难理解。实际上,朝夕相处的夫妻,最容易对彼此产生杀意,因为亲密的背面有个词叫作禁锢。我们曾经侦办过一起案件,那是个夏天,有人报警说邻居家传出恶臭,我们登门调查,门一打开一大股尸臭扑面而来。

我们一闻就知道。刑警的鼻子特别灵,不说尸臭,就一个人打旁边儿走过,他吸冰毒你闻得出来,她卖淫你也闻得出来,这都是经验。厨房里有个大冰柜,尸臭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冰柜这么一掀开,嘿,里面儿的尸体高度腐败了。为什么呀,因为停电了,冰柜里原本冻着的尸体就化了。预付电就是有这么个问题,一停电,你自己得去手动合闸,你不合,就一直处于停电状态。

死者是丈夫,杀人的是妻子。两人相携过了大半辈子,某天惯常的鸡毛蒜皮的争执中,妻子正洗碗,丈夫把她给说急了,她拿着手里厚重的沙拉碗就失手把丈夫打死了。我问她打死人的时候是不是慌了,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把丈夫放进冰柜里。她的回答是:没有,我特别平静,觉得他终于可以不在我耳边叨逼叨了,也想过分尸,觉得麻烦,就放在了冰柜里。我们是在海关截获她的,她刚从泰国旅游回来。

停电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儿。杀死丈夫后,她一直心安理得地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并一直冒领丈夫的退休金。可怕吗?可怕。你杀只鸡都下不去手,却能草率地把伴侣杀了。原因也很简单,鸡没招你没惹你,伴侣却会一次次在无意间触碰到你反感的开关。

这事儿背后更叫我毛骨悚然的是,邻居闻到臭味报警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常打照面儿的老头儿已经消失半年多了。我们就是这么麻木且冷漠地面对陌生人,甚至可以冷血地杀死那个曾最亲密的人。

赵大力乐于照着这个方向查,也真叫他查出了证据。在刘铭的浏览记录里,有许多关键词是这样的——杀妻、买凶杀人、如何不露痕迹地叫一个人消失等等。更糟糕的是,他的百度账号登录过买凶杀人贴吧,他的QQ号上有跟杀手交流的记录,甚至,他的银行账单上有大额不明支出。

我看着对面情绪激动的刘铭,他反复对我说着——可我没有啊,那急到心里的模样,真不像装的。

强子说:我能替小兄弟作保,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心说,强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抓过那么多人,你想不到的太多了。

“你跟你太太感情怎么样?”我问刘铭。

“很好啊,她是我大学同学,我一路创业她都支持我。”他说得不打磕绊,却不蕴含感情,就像是背书流利却不知诗词背后所以然的感觉。

我点点头。这案子里面,肯定还有事儿,这委实调动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时刘铭递给我一张卡,说:“这里面是10万的预付款,等您把案子查清还我清白,我再一次性支付尾款20万。真的谢谢您了。”

“欸欸欸,这可使不得。”我说着推开他的手,看向强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帮着查查没问题,但钱绝对不能要。”

强子讪笑:“刘哥你拿着吧,你看你也停了职,不能帮着白查案子,你就权当刘铭一点心意。”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敢帮这个忙了。我帮他,是因为你找我,咱俩这是情分。这钱,我再缺我不能收,收了性质就变了。为朋友我打擦边球可以,但违纪的事儿咱不能干。”

“刘哥。”

“我真要用大钱,我管强子你借,咱们一码归一码。还是说你不想借我钱啦?”我笑着揶揄道。

我态度坚决,反倒让刘铭跟强子有点儿尴尬。但没办法。我是缺钱,我是委委屈屈让人停职了,但我一天不离职,我一天就是警察。是警察,就得守规矩。这个事儿我本来就不应该查,但我碍于情分得查,那查归查,查案子也不是为了钱。假使刘铭真是冤枉的,我介入调查,能早日还他清白,也算是给我们警察这一称谓长面子。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这是我当刑警之初警训对我们的教诲。

晚上回家之后,我跟婷婷说这几天要查个案子,就先不跑黑车了,婷婷问,你都停职了还查什么案子?

我打心底里不敢说实话,说了婷婷非跟我翻脸不可,又得说我亲疏不分,又得骂我“狐朋狗友”。可是这案子强子出面跟我说,我推辞不掉是一方面,再者,当警察搞刑侦,确实是上瘾的。我停职这么长时间,瘾给勾起来,也是戒不掉。

我姐那天刚好给我家送点东西,也听到了我说的话,她说,子承你这样儿行吗?你本来就停职接受调查,现在又掺和查案?我愁得不知道怎么说,这会儿婷婷白了我一眼,说:你是瘾又上来了。姐你甭搭理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他就跟抽大烟似的,查案有瘾!

嗨,还是媳妇最贴心,婷婷这么说,里外就是一个意思,你爱咋咋的吧,我不管了。

之后我给徒弟们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刘铭的案子。

“那女人死得叫一个惨啊,割喉!浑身是血!”李昱刚说的时候特别激动,“是在下水道发现尸体的,赵老师坚持认为是死者丈夫下的手。”

我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昱刚给我发了一张现场照片,说刘铭媳妇遇害时候现场没留下手机,法医尸检没有性交痕迹,确定肯定百分之百一定,因为她还是处女。我登时就晕菜了,啥玩意儿?他说刘哥你惊了吧,法医把这结论也转给赵老师了,赵老师也惊了。

刘铭媳妇怎么会是处女?这夫妻俩从上大学就搞对象,姑娘再保守也不能够结婚后还守身如玉吧?不合逻辑啊!不用想,赵大力肯定又得把刘铭叫走去问话。

我让强子跟刘铭联系了一下,果不其然,人被请到警局喝茶去了。我提出要上刘铭家看看,强子说刘铭表示没问题,让我直接过去,说楼道鞋柜下的脚垫里有备用钥匙。

于是我开上车,自己就往刘铭他家奔去。路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案子不太对劲。

假设就是刘铭买凶杀人,甭管啥原因吧,夫妻想干掉对方的原因10万种也打不住。那他干吗要报警?

难道是为了谎称妻子失踪?

这说不通,在明明知道妻子死了的情况下。饭没做完,抽油机上有撞痕,地板上有血迹。我试问,他先把这些都处理掉,等个一两周再去报警,是不是更合适?

而且如果是他买凶杀人,为什么不处理掉浏览痕迹,不删除杀手跟他的交易记录,不想好借口怎么解释账户上的大额支出?他可是个互联网从业人员,获得C轮融资的创业好手儿,这俩身份说明啥?说明这人双商都高。这么个人,想杀妻,有一万种方式可以掩饰,但他丝毫不加以掩饰。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刘铭妻子真的是在家中遇害,可现场残留的血迹和割喉可对不上号。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杀人凶手在刘铭家里绑架了他的妻子,然后拖到另一个地方割喉杀人,又弃尸下水道。

到了月季园小区,我先绕着小区转了一圈,不算消防通道一共仨门,前后门出车进车都有门卫,侧门供居民进出方便,门留得不大,出入没人管着。

第二关是单元门禁,倒不是说门紧闭打不开,是大堂里坐着一物业人员。我一进去就被他拦住了。我跟他说,警察查案的,他倒是没太多想,想必大力他们没少来。

到了刘铭他家那层楼,我在楼道里站定,四下张望。往左往右都可以走。我先往右边去了,相对两扇楼道门后,分别是两户人家。等于一整层楼,一共就四户人家。户型肯定够大,倒真衬得起社会名流。

回到电梯前,我点了支烟,边抽边往立式垃圾桶兼烟灰缸里弹烟灰,猛地一回头,发现墙上其实有俩垃圾道,由于是暗门,为达到美观目的,所以真挺隐蔽。推开看看,深不见底,倒没什么异味。

我捻灭烟,摁了电梯等着。乘电梯直达一楼大堂,我去跟物业小伙子询问垃圾道的排布走向,他很配合工作,从计算机里调了平面图出来,我又按着平面图找垃圾道去了。

垃圾道最后通向垃圾存放处,没什么可疑的,肯定没人能顺着垃圾道爬上去,别说爬上去,滑下来都难,比较狭窄。除非你把人肢解了。

回到刘铭他家门口,备用钥匙我已经从刘铭说的地儿找见了,挺好找。这把钥匙坎儿新!我估计自打这锁安上,就基本没用过。

我仔细看了看锁头,没有破损的痕迹,应该没人动过手脚。

用钥匙把门打开,家里挺整齐,看得出来主人爱干净。而且恐怕更爱干净的人,是刘铭。他媳妇不在有阵子了,这房间仍旧是一尘不染。

我带了鲁米诺试剂跟紫外线灯。去到厨房,我打开紫外线灯,能看到鲁米诺反应,血液滴落的地点跟刘明说的不差分毫,油烟机角上、地板上。血液痕迹不多。关了灯,我摁开油烟机,点了支烟。

跟屋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都收拾过了,现场调查组肯定也取样完毕了。

但是,我跟这家里,就没看见结婚照。

他们卧室床头,挂了幅画儿,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后现代那种。按理说应该挂结婚照啊!反正跟这屋儿里,我就没见过刘铭跟他媳妇都长啥样儿。

不对劲。

种种证据指向刘铭买凶杀妻,也正是因为他妻子失踪一周后真被杀了,他才不可疑。凶手在这屋儿里把她杀了最简便,避人耳目嘛。哪怕勉强解释为:为避免留下痕迹,凶手决定绑走再杀,但这太可能节外生枝了,其实真不妥。退一万步,他也可以在户外伏击刘铭媳妇啊,那不是更简便?更尤其,怎么也没道理当下不杀,养胖了再杀,又不是杀猪。

而刘铭媳妇经过法医检验,确实是在失踪一周后才被杀的。我刚才也摸排清楚了,哪怕是凶手可以顺着地下车库上来,并成功躲过摄像头,再高难度押着刘铭媳妇离开,他最终也得通过收费处,不能保证收费处的人就在打盹。一个杀手,他应该怎么做?就地杀害,处理尸体,更精明些,利用垃圾道,截肢抛弃再回收。可他不,他非要高难度把人绑走且养她一个礼拜再杀,疯了呀!一点儿合理之处都没有!

我的思路有点儿打结,总觉得真相呼之欲出。当所有出路都走不通,那就是时候换个方向了。不能再集中在“绑走”这个情况上了,它就像个烟雾弹,让人辨不清方向。

就在这时,刘铭家对面那户推开了楼道门,是个女的,30岁上下的年纪,她探出头来看着我。

“你是……警察?”

“啊,对啊。”

“他们家到底怎么了?”女士战战兢兢地问,“都来过好几拨警察了。”

瞬间,我的脑门像是被人攥住了,“你怎么知道来过好几拨?”这都不是好几拨的事儿了,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栋楼隔音不是一般地好,她不可能听得见。

我看到这位女士脸都拧巴了。她嘴唇抖动,声音也跟着发颤,“那个……那个……我们家有实时监控……”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了。

原原本本看完监控,我当时就蒙了。我本来想帮人破案昭雪沉冤的,反倒是证明了赵大力的判断是对的……

监控里都有些什么呢?

案发当晚,刘铭媳妇买菜回家后不久,有个穿黑色面包羽绒服、工装裤,脚踩军靴、戴着手套,看起来身材矮壮的男人出现在了对门的监控镜头里。他从刘铭家出来,手上提了个整理袋,就搬家时候用的那种大型编织整理袋,而后蹲身熟稔地放回了备用钥匙,最后关上刘铭家这一侧的楼门,消失在了监控里。妥妥的搬尸场景。

我的头脑飞速运转着。

对面人家在自家楼道门上安装了针孔监控,也不是为别的,为安全。他们家先生由于工作原因要世界各地出差经常离家,家里就是老婆跟丈母娘一块儿带孩子。有一天,娘俩儿带娃去公园散步回来,发现自家门口放了一听可乐。这让娘俩有些匪夷所思,无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一罐可乐呢?拿起来,并非空罐,而是沉甸甸的一罐。她俩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当妈的说,别是谁在里面下了药要拐孩子吧?闺女听了能不怕吗?当晚就找了保全公司,请人来安装了视频监控。

回到刘铭妻子的这个案子,录像中的犯罪嫌疑人明显知道这屋子的备用钥匙在哪儿,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屋袭击刘铭妻子。

可他是怎么知道备用钥匙这回事儿的,除非真是刘铭花钱雇凶!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说不通的地方。我把录像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忽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

录像当中,犯罪嫌疑人的身材比较矮,我给他做了一下身高分析,估计也就是一米六七的样子。但我忽略了一点,他穿的靴子差不多就有五厘米!

刨去这五厘米,他的实际身高也就是一米六二。我又从录像里看了看刘铭妻子的身高,差不多也是一米六二……

他俩一样高?

或者,一个一米六二的男人能够把另一个一米六二的女人塞到麻袋里,然后就这么提溜走了?

答案显而易见。

是刘铭妻子自编自导了一场刘铭雇凶杀害自己的好戏,只不过,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她真的死了,却是死于割喉。

之所以这么推断,并不是凭空猜测。该小区年初时多户人家遭遇盗窃,结合对门章女士发现自家门口有人放可乐罐踩点的情况,可以推测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盗窃团伙所为。出于安全防范意识,章女士给自家安装了针孔监控,等于刘铭他家正处于章女士探头的监控区域内,这也是为什么章女士选择针孔探头,她不希望对门以暴露隐私为名阻止自己安装摄像头。

那么问题来了,刘铭和他媳妇两人是否知道对门人家安装了摄像头呢?我肯定刘铭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媳妇失踪时他就会跟警方反映情况,要求警方调取对门人家的监控录像,寻找妻子的线索。

另一方面,我们假设刘铭知道,也确是刘铭买凶杀妻,那么他必然不会冒险让杀手上门杀人,因为监控会把杀手记录下来,躲得过电梯间的监控,也躲不过章女士的针孔探头,妻子失踪了比妻子被杀了,对买凶杀人的雇主来说明显是更好的结局。没有尸体,不能定案,这也是我说刘铭不会冒认尸体的原因,他犯不着。更何况,我相信大力同志的办案能力,死在下水道里的,一定就是刘铭媳妇。

那么刘铭媳妇是否知道章女士安装了监控呢?我认为她知道。如果她不知道,她就不会自己假扮杀手让对门监控拍到自己家被侵入继而凶手提着她的尸体,也就是大型整理袋出来的情形。为什么说杀手是她假扮的?刚才我做了两人身高的对比,百分百吻合,一个人易装不难,难的是改变身高。再者,死尸是非常沉重的。

一个人活着你抱起他,跟一个人死后你抱起他,后者沉重得让你不敢置信。凶手提着整理袋出来,并没有吃力的样子,显得很轻松,这说明里面并非尸体。结合我在卫生间发现大量血迹,至少凶手,也就是刘铭媳妇,是想给警察一个凶手杀人运尸的景象。这才有了最后她死在下水道里,而死亡时间是她失踪后一周,并非失踪当时就死亡的矛盾出现。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假设,没有证据。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昱刚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他查了下死者的账单,发现其中有一笔数额较大的转账支出,收款方是个人。这个收款人的居住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在哪儿呢?在红旗村。这个红旗村情况十分复杂,外地务工人员、流动人口密集集中,很多村民改建了房屋,私搭乱建,就是为了出租盈利。坦白说,你住进这地儿,就犹如大海中的一粒沙,俗话说得好,要藏一片叶子,就藏在森林里。尤其,这个红旗村,就在发现死者尸体那地方东边儿一点。

我立马就去找到了这个收款人,不出所料,是个房东。要不是我拿着刘铭媳妇的照片跟他询问这姑娘在哪儿,他都不知道这位房客已经失踪了。这就是红旗村的租住现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跟他走到正房背后搭建的简易房,爬上二楼,房东给我开了房门。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简易衣柜、一台电视。租住时间是她失踪前两周。我声称自己是刘铭媳妇的姑表亲,拉着房东抽烟唠嗑,房东说她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她本来就想缴一个月的,房东没同意。

此外,我没找到任何电子设备,她的手机不在,倒是在简易衣柜里翻出了“凶手”的衣服。跟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黑色面包式短羽绒服、工装裤、军靴,一应俱全。包括那只编织袋。我估计,床上那只枕头以及那条被子搞不好就是当时装在编织袋内的物品。我都拍视频取证了。决定性的证据是,我发现了刘铭媳妇的皮夹,里面有她的身份证,以及一张日期为她遇害后两天出发的长途车票。

到这里基本上证据确凿,就是刘铭妻子自编自导了一场好戏。

但她为什么还是死了?

在我查到这里不久,警方也查了过来。赵大力带着我那俩徒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看我也在这儿,一下子就蒙了。

李昱刚早就知道我在这里,毕竟是他给我的消息,所以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还说想死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