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侃隔着幕帘突然开口，虽音调不高，却吓得姜旺小小哆嗦一下。

“为，为何？”姜旺不解。

“拿给长意，让他烧了吧。”

“烧了？！为何？”姜旺大大不解。

“想送的人早已不在，与其独留它在世，不如烧了一了百了。”

“……”姜旺觉得元侃说得在理，又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但凡说句，希望母妃在九泉之下得以享用，她都不会替这檀木簪子惋惜。

她甚至想拿沉香木簪去换檀木簪。

但她没这个胆子。

“蜜娘。”

“什么？”姜旺猛地回过神，发现元侃已不知何时从里间走了出来。

低头更是尴尬地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攥着那根檀木簪子发呆。

这……比刚才的局面更难解释啊……

元侃从姜旺手里拿过檀木簪子，插入少女发髻，“喜欢就是喜欢，若我讲究等级尊卑，你断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眉眼精致无双，目光中微微含有一丝坚硬的凉，似乎能狠狠刺入灵魂，并梗在深处，带来极大的不适，一种近乎于自卑感的不适，一种近乎于被剥光的不适。

姜旺涨红了脸，几乎无地自容。

是啊。她如此扭捏作态，只会更叫人瞧不起。

元侃手指抵住盒盖轻轻上挑，盒盖便“啪嗒”一声与盒身严丝合缝地扣在一处。

似乎是为此事一锤定音。

“谢公子赠礼。”姜旺抱着簪盒急匆匆地退出房间。

待人影彻底消失，元侃才挑起眉梢，弯下眼角，胸腔轻震，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响，像是将什么肮脏的东西终于被人拿走了般轻松畅快。

蠢兮兮的，令人不忍愚弄。

……哈啊…他仰头靠在椅背上。

双臂搭于两侧扶手，双手无力地自然垂落，念珠落向地面，又新摔出些许细微裂痕。

只要闭上眼睛，似乎又能看见母妃收到礼物时从惊喜到愤怒的神情。

红杏出墙。他在告诉母妃，他什么都知道。

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朱唇粉面，羽鬓华裳，连生气都是极美的。

她将簪子狠狠扔到地上，白璧无瑕的脸蛋涨得通红，明亮的眼眸里蓄了一层薄薄的泪，哆哆嗦嗦地扶着屏风，让她唯一的儿子滚出去。

时隔多年，画面清晰犹如昨天。

“…母妃。”

元侃抬手盖住潮湿的双目，双肩颤抖，笑得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