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退出来,快步回了司礼监值房,突然被调出京城,他还有许多事要吩咐。</p>
只是一走进来,便见一秉笔太监坐在他的位置。</p>
瞧见他进来,这太监忙不迭从桌案后头出来,矮着身子一路小跑来到他身前,掀袍子跪下:“奴婢绝没有僭越老祖宗的意思,是陛下让奴婢暂时代您处置一些事情,老祖宗不要多心才是。”</p>
“起来!”李修皱眉道,“既是陛下交与你的差事,你如此做派是想将我至于何地!”</p>
那太监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迭声的说不敢。</p>
好似当真惧怕他,不敢越他一头一样。</p>
可这里的人,哪个不想往上爬呢。</p>
李修挥手让他自去做事。</p>
心里有些倦怠,又有些焦虑。</p>
那些大臣也够能耐的,竟然能想出把他送到战场当监军的法子。</p>
也不知此举有没有那个姓谢的手笔。</p>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倒也罢了。</p>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p>
他要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要用胜利堵那些朝臣的嘴。</p>
可若不能呢。</p>
他这把刀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p>
李修看着门外的落日,徐徐吐出口气。</p>
无论如何,他现在还在其位,该做的还是要做。</p>
司礼监已是不能留,李修直接出宫回府,让人找来扈庆。</p>
扈庆听说李修要被调去河套做监军,脸上的怒火压都压不住:“是哪个该死的酸儒竟能想到如此阴招!”</p>
李修捏着眉心道:“陛下要我即刻出发,不要废话了。谢运生此人心思深沉,如果不加以遏制,将来莫要说我,恐怕连东厂也要覆灭在他手中。</p>
你让番子着重盯着他,必要找出他的把柄。”</p>
扈庆立刻道:“是。”</p>
李修看看他,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让下面的人都收敛着点,不要让那些人抓住咱们的错处,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们。”</p>
扈庆眼中有泪光:“属下明白。”</p>
管家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李修也不再多言,起身出去。</p>
扈庆跟着出去,忽然想起什么,忙道:“督主,云安那丫头我昨夜给送来了,只是她在姓谢的那里的卖身契是假的,真正的卖身契还在张思奇手里,我擅自将她接来会不会出岔子?”</p
李修道:“无妨,一纸契书而已,张思奇还没那个胆子来我府上要人。只不过契书确实重要,你得空去张府以我的名义把契书买回来,我正要去河套,即便张思奇告到陛下那里,陛下也不会理会这等小事。”</p>
扈庆忙要应声,却听他家督主又道:“若听闻战败的消息,你这大档头也不要当了,替我遣散我府上的人,带上你娘离开京城。”</p>
扈庆心里一突:“督主……”</p>
李修却已经提起管家准备的包袱和剑,翻身上马,去兵部领了文书令牌,在傍晚时分一人一马一包袱出了城门。</p>
李修离京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部传开。</p>
仿佛压在头顶的一块巨石被移开,又仿佛年底发俸禄,各部的堂官都是喜气洋洋的。</p>
谢周生也松了口气。</p>
李修一走,便少了一大威胁。</p>
即便他还留有番子监视他,但没了首脑,番子们呈报上去的情报无人统筹分析,只要不是露骨如明明白白告诉番子他是顶替谢运生科考的,那便无虞。</p>
而他就可以趁此时机,杀了通州的那两个人,将秘密掩盖住。</p